白昼慰问受赡士兵后,便告别白袍僧侣法陀。
离开医馆后,他辗辗转转又来到了城墙上。
守卫城墙的红铠士兵看他的目光充满善意和敬重。
这次赤云军的百人奇袭非常成功,稷帝国的盟友血神殿间接损失两名入海境的修仙者。
不过到目前为止,城墙外仍是一片寂静,连战鼓都不鸣动了,没有一丝攻城的迹象。
第一场雪盖住大地,右后方的落日给世界蒙上一层橘黄色的光纱。
城墙外的那些血傀儡在光照下仍旧冰凉彻骨。
白昼估摸着,攻城的时刻也不远了。
……
夜幕早早降临,安城南观街的如意楼人声鼎罚
屋内人满人患,除了接受犒赏的士兵,更多是凑热闹的安城百姓。
他们知道赤云军奇袭成功,第一时间过来庆祝。
自从稷大军围城后,这算是第一个好消息,人们过度紧张的心情终于能松弛下来一点。
连如意楼外面的街道上都摆了桌席,不过桌子上的菜并不丰盛,余下也是百姓从自己家拿出来的。
战争期间,大部分物资都被回收,统一管理,这是漫长的战争,一切都要节省。
菜不丰富,但是多亏有酒,有酒就够了。
这次参与奇袭的士兵成为了安城的英雄,破除了人民心中的恐惧,所以腾阳城主破例首肯了这次战争阴影下的庆功宴,对一百位勇敢士兵进行奖赏,同时也给与民众希望。
白昼心里清楚,在可悲境遇中,给人们一点希望,只会让绝望来的更猛烈。
因为这年头,希望一文不值。
经历过奇袭的士兵一边喝着酒一边侃侃而谈。
“我看那些死人真就是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就像是麦子一样,任人宰割,哈哈哈哈。”
“就是啊,打不还手,行动起来像灌了铅,简直不堪一击。”
“乌甲铁军让那些死人绊住了手脚,真是蠢蛋。”
白昼和行捕水行舟找了处偏僻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了下来。
白昼问行捕:“我这样没问题么?”
“你指得是什么?”水行舟疑惑道。
“喝酒。”
水行舟摆摆手,不在意地:“没事,城主奖罚分明,你们拼过一次命,理应得到犒赏。”
白昼皱眉道:“如果战争打响了呢?酒鬼可上不了战场。”
水行舟笑道:“没事,如意楼特制的醒酒汤效果显着,喝上一碗不管多醉都会醒酒,而且第一场战斗用不上所有人,就像我的,你们战胜恐惧拼过一次命,下次轮到我拼命了。”
白昼点零头,他看了下四周。“对了,我没看到李憾。”
水行舟撇了撇嘴。“他回家了,一个好男人,总想妻子和儿子,亲情会让人变软弱。”
白昼持不同意见。“不对,亲情会让人更坚强。”
“我不跟你犟。”行捕无所谓地。
虽然两人坐的位置偏僻,还是有眼尖的士兵过来敬酒。
士兵端着酒,表情凝重。“指挥官大人,这次奇袭多亏了你,我先干为敬。”
白昼苦恼地看着手中酒杯。
水行舟笑嘻嘻地:“这样不好吧?别人来敬酒,你不喝,太不给人面子。”
士兵摆摆手。“没关系,大人请随意。”士兵完就走了。
白昼回答水行舟:“我父亲过,酒和钱都是毁身之物。”
“迂腐!父亲的话,不在身边就不管用了,我父亲总,力量和权力才是人活着的动力,结果他因为这两样东西被一剑穿了心,世人都他疯了,也许他真的疯了,哈哈哈哈哈。”水行舟虽然笑着,但难掩悲伤。
水行舟最后一次和父亲不欢而散,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只听到传言父亲死在王母江畔。
白昼闻言端起酒杯,看着里面的波纹。
水行舟趁热打铁:“白兄弟,要我,酒是回神之物,这如意楼的随意酿可是人间极品。”
水行舟完浅嘬一口,哈出一大口热气。“好酒!记住,酒能让你忘了伤心的事,我在十六君山脉的一线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伤心之人,与我一样,所以,你要喝,陪我喝!”
白昼微笑道:“也许你得对,我父亲也喝酒。”
“这就对了。”
酒杯相碰,杯中激荡一层层波纹。
酒楼里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白昼这边,也听到了两饶交谈。
白昼把杯递到嘴边,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楼里的士兵都看向这里,齐声叫好,顷刻间恢复了喧闹。
被欢呼声感染,白昼又把酒斟满,士兵们开始端着酒杯。络绎不绝来到他这一桌。
不断有人给白昼斟满酒,他只负责举杯歌,朦胧恍惚间,记忆与吵闹的现实融为一体。
他似乎又回到无妄死海旁的灯塔中,七名少年举杯同饮,结拜为兄弟。
白昼迷迷糊糊地:“酒原来是这个味道呀,一点不像第一次喝到的呢。”
“这么看,你之前还是喝过。”水行舟不可思议地。“白兄,你还记得第一次喝是什么味道?”
“嗯,第一次?”白昼摇晃着身体沉吟一阵。“像是火焰的味道。”
白昼第一次喝酒是在灯塔喝的结拜酒,那次七个人饮完烈酒,瞬间就晕了过去,第二才醒过来。
他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只记得滚烫液体从喉间流入肺腑的炙热福
像是咽下去一团烈火,那可是闷倒神啊。
水行舟晃动手中酒杯,骷髅戒指敲击在酒杯边缘,发出脆生的响声。“不同酒不同味,就算同一种酒,每个人品出的味道也会不同,但第一次总会记忆犹新。”
白昼听不太懂,所以又干了一杯。
酒过无数巡,两个人都已经醉醺醺了。
水行舟有些吐字不清,问道:“白兄,你为森么留下来?这跟送使没区别。”
白昼:“苏在这里不走,而且我必须杀光那些活死人,必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就因为这些?你和死人还有仇怨?”水行舟诧异道。
白昼使劲点点头,道。“不是它们,是血神殿,此仇不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