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记不太清楚了，就是她要谢谢我送她回去，就请我吃面。我说不用了，她不干，我还是不去，她说那个女孩儿也去，我就同意了。”

“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罗说。

“你说的是，我去了才发现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吃个饭就定下来关系了？”老罗追问道。

“那到没有，就是吃着吃着觉得挺聊得来，后来就经常一起约着散个步，出来玩儿一下，聊聊天，那个时候也不懂这些就是谈朋友，我身边都是一些老大叔，我在城里也没个啥朋友。她爸妈在城郊的工厂打工，他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我在她面前很自在。”

“可你也没咋读过书啊？跟人家不是还是有差距。”老罗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他的心病，现在这社会，哪有一个作家是没好好读过书的？说完他又有点后悔，觉得打击了张瑞。

“我那段时间跟着他们读了好多书，我不是值夜班嘛，我白天就去图书馆看书，跟着她一块儿溜进去，那个时候图书馆门口不是保安守，就是一个阿姨，天天织毛衣，也不抬眼睛看人，她也不认识我，不像现在要刷卡有监控，那时候没那么难进。”

“嗯，那时候图书馆看书人多，大家也不管你是谁，都是看书人，现在进不去喽，能进去的也是去蹭凉快儿的。”老罗半带调侃地说。

“是啊，那时候打工也看书的，打工不是还能出作家吗？”张瑞反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今天还看了一条新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个湖北的，在东莞那边打工，给东莞图书馆留了个言，说自己就要回去了，这十几年没事儿就在图书馆看书，要走了，还不舍得。”

“应该是真的，我以前住浦西那边宿舍，有个送外卖的，也爱看书，还爱听那个什么交响乐，可惜生错了人家。不过我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那个时候看了点，全都是为了谈恋爱。我其实也不是为了我女朋友，我就想为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叫什么？”老罗问。

“姓黄，叫黄薇薇。”

“你这就不对了，你这边跟你女朋友黏糊在一起，那边又惦记着黄薇薇。”不知怎么的，“薇薇”二字的叠词竟又让老罗想起了刘珊珊来。

“前女友！前女友教会我很多，我接吻都是她教的。实在记不起跟她还有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只知道最后我们的关系被她爸妈发现，死活不同意，我正好顺水推舟，就跟她分手了。”张瑞说着像松了口气。

“那她也干啊？”

“当然不干，找我哭过几回。你知道吗？人年轻的时候，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说蛮残忍的。”张瑞说着，像说起了他人的故事，又继续说道：“分手后，她可发达了，据说嫁给了一个卖羊毛衫的，后来开了一个厂，专门生产皮带，在老家盖楼，楼前还修了两头石狮子。”

“后悔了？”老罗问。

“有什么好后悔的？人各有命，看她过得好，我心里也为她舒坦，她就是太精明，人还是不错。”

“她精明能找上你啊？”

“哎，除了我这件事，她都挺精明。”张瑞说道，似乎又有了点自得之意，又说：“跟她分手后我就来上海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上海吗？”

“挣活口，也想回家修石狮子。”老罗信口说起。

“不是，黄薇薇当时到上海来读书了，我就来了，我还想着去她读书的那个学校继续当保安，可惜，当时想发财，被人骗了，没钱等保安的工作，就只能先找了一个洗碗的工作。”张瑞说完，顿一顿，又说：“我们做6休1，休息那天我就去她读书的学校到处逛，看看她能在自习室吗？”

“你还是一个痴情种。”老罗说，问：“你怎么知道她在上海读书，跟她有联系？”

“不是，我那前女友老来找我，我烦了，我就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然后她就逼我说出来了。后来她很伤心，给我写了个分手信，还把她的信息写给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正好那时候我也不想在我们老家干保安，想到大城市看看。”

“后来你在学校遇见黄薇薇了吗，是不是你被骗了呀？”老罗问。

“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