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棚子里打着伞等待着一小时过去的闫雨遥就这样被莫名且妙的沮丧侵蚀着。她想起了她的现在、过去、未来,她是不幸的。三十岁的不幸,一个尴尬年纪的不幸。
她的人生中并没有等来电视剧中出现的三十岁的精彩人生,遇到爱上自己的好几个人,然后还可以矫情地犹豫下:选择哪个才好呢?选择权从来就不在她手上,她只是一个非常被动的存在,等待着命运之手向它申来援助。
她的生活中没有出现过过得去的一个人,她想这样将就着把自己嫁掉,像很多人所做的那样,但是她又没法与自己妥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连一个将就着的人都未曾来到。
残酷的,如同雨水一样,尽情地倒泄下来,多少年积攒的陈词滥调,也一下泄出来,冲击着雨棚,又流淌到地上。
那时候人们相信什么呢?曾经有部韩剧叫《金三顺,一个胖而普通的姑娘,屡次受伤中也遇到爱情,童话般的存在,但人们相信它。那里面有句名言,大概是说:“去爱吧,像不曾受伤一样;跳舞吧,像没有人会欣赏一样;唱歌吧,像没有人会聆听一样;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而现实呢?明天不是末日,昨天也没有爱情的伤害,一切都是如此这般的,从未有过涟漪。
一个简陋的竹竿担架被抬了进来,上面盖着一条粉红色的薄被,被子底下不是一个公主,而是一个黑瘦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担架一时抬不进诊断室,被停靠在了雨棚的走廊里,雨水往上打去,跟他来的一个人忙前忙后、里里外外地跑。
闫雨遥还是在之后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被众人抬着进了诊断室的室内。雨下得实在太大了,人们不忍心看见他睡在水里。
是的,一只肿了的脚,化脓的脚,带着血,带着浓,带着水,带着一副丑陋的厌世的表情伸在外面。他正等着排查好病情去做手术,面上看不出悲喜。在等待着做手术的路上,他的内心想必是怀抱希望的,只有希望给了他不悲不喜的表情。也是希望,给了他生命的不悲不喜。
雨水变成漫天的潮气,浸润了闫雨遥的裙子,衣裳,一切一切。
她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她没事儿了,她可以离开了,带着没有好的感冒,带着一句医生热情的关心:“多喝水,早睡觉,千万不要吃海鲜。”
水太多,太多,护工门用撮箕舀水出去,抬来抽水机,把它们吸走。
趴在桌子上的闫雨遥想起这些来就头疼,她再也睡不住,抬起头来,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收起邮件。今天的稿子又是这么多,她不怕工作,哪怕是劳累的身体向她发出了一些抱怨,她的脑子还是活动着的,工作用的只是脑子而已,她怕的是人生没有一个惊喜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