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户部尚书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全然不在意苏芷玉死活,皇帝宴请重臣,太后和皇后在后宫里召见各位命妇。
多日不见,白老夫人瘦了一圈,但神态尚好,太后倍感欣慰,左右两侧坐着皇后和容贵妃,容贵妃下首乃是冯氏的长姐柔妃,太后照例说了些新年的吉祥话,皇后又交代众位命妇恪守本分等等,随后太后宣布宴席开始,低声交代身旁的付嬷嬷。付嬷嬷看了白老夫人一眼,点点头,不多时,端着一匹锦缎出来,笑容满面道:“这是波斯进贡来的织金锦,特此太后娘娘赏赐给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微怔,离席接过来,叩谢太后恩典。
柔妃抿嘴笑道:“恭喜白老国公夫人,此织金锦宫里就一匹,太后娘娘偏心赏给了你。”
容贵妃低头喝茶,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柔妃这些年圣宠不断。皇后早看她不顺眼,偏偏这时候还要出头。
皇后看似不为所动,实则笑里藏针道:“白家为我云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白老国公年事已高,却还带兵去西北,那白小将军年少有为,跟随白老国公立下不少功劳,区区一匹织金锦,柔妃还惦记上了?”
柔妃面色一变,霎时难看起来,仍旧强颜欢笑:“皇后娘娘又打趣妹妹。”
皇后笑笑。
柔妃吃瘪,不甘心道:“白家有功不假,但妹妹听说白老国公大闹户部尚书,带走了户部尚书的嫡女,可有此事?”
说着,她朝苏夫人递了个眼色,白老夫人心中冷笑,苏夫人闻言,眼泪就要落了下来,看着太后,哽咽起来:“太后娘娘,白老国公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后晃晃手里的酒盅,眯眼看苏夫人,眼中寒芒乍现,“柔妃你位列妃嫔之内,有些事不能只听一不听其二,别说宫外,这宫内议论纷纷你也没听到?苏尚书苛待嫡女之事,你选择性失聪吗?进了后宫,理应为皇后解忧,为江山社稷着想,如今道听途说,把状告到哀家这,是非不分,哀家看你这妃嫔的位置也是坐久了。”
柔妃大惊失色,起身忙跪在太后面前,声泪俱下:“臣妾知错,太后娘娘开恩。”
太后冷哼一声,挥挥手道:“你别忘了,哀家还没死!”
从宫里出来,白老夫人上马车之际,看见地上的水渍,突然笑了。
王莺莺顺着她目光看去,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笑意,“今年新年来得迟,雪都要化了,夫君来信说西北的战事接近尾声,漠北的雪想必也快融了,咱们玉姐儿也可快回家了。”
白老夫人拍拍王莺莺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正月十五,西北传来捷报,白瀚文率领众将士大获全胜。不仅如此,西北边的蛮夷愿意签订条约,不再侵犯西北边境,并且贡献一千匹牛羊,表此决心,使者与他同行归京。
白瀚文回来面圣,龙颜大悦,白瀚文已然位居一品要职,加官进爵落到了白明宇和白绍齐身上,白明宇直封三品护国大将军,白绍齐从无权的小将军变成五品守备。
苏芷玉回京的那天,白老夫人卯时一刻就起床梳洗,卯时二刻吩咐下人开始准备餐食,差琥珀去灶房盯着准备的饭菜,珍珠带着下人收拾苏芷玉的院子,王莺莺见白老夫人身旁没称心的下人伺候,干脆带着翡翠陪在上房,一边说着说一边等苏芷玉回来。
白绍齐就打趣白老夫人,“孙儿回来的时候,祖母可没这么大张旗鼓,孙儿心里不知滋味。”
白老夫人非但不恼,笑吟吟看着他:“你得了信,亲自带人去多宝阁买了首饰回来送玉姐儿,你祖母老了,也不见你送祖母什么物件。”
白明宇哈哈大笑,祖孙一堂其乐融融,等到申时三刻,白国公府的小厮才进来禀告,苏芷玉进了城门。
白瀚文本打算去迎接,刚起身,白明宇一拍大腿,“爹和娘在家中静候片刻,我这个当舅舅的心粗,没准备什么东西送给玉姐儿,就让我去接她回来。”
白瀚文有伤在身,白老夫人就由着白明宇带白绍齐去迎接。
苏芷玉进京,可比去漠北的时候仗势大多了,她醒来时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暗卫,还是夜清风喂丹药救回来的,那暗卫说,出京一路都很顺利,偏生到了漠北边,遇见雪崩,苏芷玉路过问当地百姓,当地百姓也奇怪,他们还是第一次碰见雪崩,
原想夜清风派几十人亲卫军护送她回京,她受宠若惊拒绝好几次,上马车才知道夜清风是要跟她一起回京,苏芷玉心说,就知道夜清风没那么好心。
进城门,夜清风骑在马上,交过过关腰牌,走到朱雀街上,看见迎面骑马过来的两人,勒紧缰绳。
白明宇和白绍齐跃下马背,拱手同声道:“见过战王。”
是来接苏芷玉的。
夜清风颔首点点头,亲卫军让开一条路,苏芷玉听到声音,已经迫不及待撩开车帘,露出一张笑意满满的脸,“舅舅,齐哥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明宇,皮肤黝黑,眉目线条粗犷,
苏芷玉身着男子棉衣,白明宇微微一愣,他年少就带兵镇守西北,和白琉璃聚少离多,白琉璃失踪,他恨不能从西北回来调查,见苏芷玉长大后,样貌与白琉璃有六七分相似,不禁眼眶湿润。
“快跟舅舅回家去,瞧瞧你穿得,回去让舅母给你买几件新的,新年新气象。”
吃过苏芷玉做菜的将士,自然舍不得她离开,尤其是飞影,调转马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她,不知何时才能吃到她做得美食。
苏芷玉好笑的看着飞影,多日相处,飞影更像是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想我的手艺,就派人来告诉我。”
飞影重重的点点头。
经过夜清风马侧,苏芷玉言不由衷,扯着脸皮笑肉不笑道:“多日以来,谢过战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