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公安局
接连几天,张茜每天白天到警局接我去苍耳村,然后我们和张之南一起消磨整整一个白天,之后张茜开车送我回公安局。
今天是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张茜和张之南就各有所忙,只有我还是大闲人一个。
我和张茜在公安局大门前依依惜别,看着她舞蹈一般优雅的转身上车,消失在夜幕之中,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感觉失落落的。
回我的宿舍要经过办公楼。不出意外的,刑警大队的会议室依然是灯火通明。
想都不用想,会议室里面一定是烟雾缭绕中紧锁着一个又一个眉头。
“哼!让你抓破头皮去吧,哥哥我去睡觉了。”我做作的吹起口哨,自以为这种阿q解嘲真的能让我开心起来。
我还没有得意起来,发现黑暗中朱培培正一脸寒霜的看着我。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看到朱培培幽怨的眼神,我非常心虚,故意的大声大叫起来。
“我每天都在这里看着你和她告别,你每天都从我面前经过,你今天才看到我吗?”朱培培依然靠在黑暗的墙角一动不动,幽幽地说。
最难消受美人恩。
朱培培挑明的话,让我不自觉面红耳赤。如同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样,我心虚的看着朱培培。
朱培培见我没有回答,深深叹口气,换个话题说:“来吧,刑警队需要你……霍达和匡长松都遇到麻烦了,有你在,会好的多。”
“我算哪棵葱哪棵蒜。”不公正的待遇让我鼻子有些发酸,我赌气地说:“我还在休假呢。”说完,我准备离开。
“程教授也在。”朱培培再次幽幽地说道:“来吧……”
人生不负美人恩。朱培培最后两个字拖长的颤音,彻底打动了我。
“嗯?程教授也在?”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故意扯上程教授,问:“不是说,程教授不能进入办公室,不能参与案件吗?”
“邵鹏局长说,那是上面的文件要求,必须执行,但基层也有基层的困难。集中一切可用资源,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尽快破案就是对警徽负责。”朱培培神情坚毅,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我……”我有些迟疑起来。内心里三个声音不断冲突:一个声音说:程教授那么大年纪了还在奉献光和热,你受的这点委屈算什么?
另一个声音同样在嘶吼:去他的案件吧,我只是一个系毕业的档案管理员,干好本职就行了。搞案件,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狗拿耗子。
还有一个声音最小但是最有力度:朱培培也在,去吧!她在等着你呢!快去!
我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窗户台边露出一团黑乎乎的脸,被时明时灭的烟头映衬的如同地狱守护神一样光怪陆离。
“王土浩!上来!”霍达的声音丝毫没有征求我意见的味道,就好像我一直没有休假一样。
不过霍达这种语气,我很喜欢这样,正好帮我定了我本要作出的决心。
我走近霍达,想听听霍达会怎么说。没料想,霍达直接将烟头扔出窗外后,对我“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自己又走回了会议室。
那副做派,好像我还是原来特案组的成员,归他直接领管一样。真是的,也不知道客气一下,没看到我已经答应了吗?
跟随着霍达的背影,我的目光渐渐向会议室内部延伸,不禁鼻子微酸:一大把年纪的程教授正拿着材料,一副葛优躺的造型,满脸疲惫的望着我。
生活严谨的程教授在会议室都出现了葛优躺,这是有多累啊?
虽然我猫一样溜进会议室,但依然引起参会的所有干警的注目。只不过,大家都如同往常一样,不仅没有人觉得我是多余的人,反而觉得我来了才是理所当然。
“你拿着看看吧。”程教授将材料塞进我手里,说:“不懂的地方让李传宝给你说说。”
说完,程教授歪躺在沙发上。看架势似乎马上就昏睡过去一样。
“案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是,大灰狼吃刺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李传宝大着舌头说:“这是按照时间排序的事件发生表。我们对照着说。”
“四天前,19时07分,我们12110报警平台接到短信报警,内容是:假绑架,,注意,内容只有假绑架三个字外加一个逗号。”
“由于报警短信非常明确是假的绑架,所以开始的时候报警平台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只是例行性的给报警电话回拨了电话,然而电话始终处于接不通的状态。”
“报警平台按照工作程序,将报警电话持有人的相关信息传递给辖区派出所。花园派出所的李华忠在前天的时候,按照户籍登记信息对该报警电话持有人的家庭进行了走访。”
“报警电话的机主名叫蔡玲,单身,39岁,在本地经营粮油店,平时生意不错,生活比较富足。家中只有一女叫马春彩,18岁。”
“由于蔡玲平时性格活泼,爱好跳舞、健身等,加上长相甜美,在当地很有名气。”
“李华忠向蔡玲的女儿马春彩了解情况。马春彩告诉李华忠,她的妈妈从昨天开始就音信不通,不过她说她的妈妈喜欢旅游,如果是在深山中旅游的话,倒是有可能会因信号问题而导致手机不通。”
“马春彩的解释很合情合理,但是李华忠的心很细。李华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旅途中的蔡玲会发送这么一条报警短信。”
“更重要的是,根据短信报警平台的传递规则,优先受理是最近基站附近的警局信息中心。换句话说,由于这条报警信息最先到达江淮市公安局信息中心,侧面说明了蔡玲当时应当身处江淮市。”
“李华忠想不明白,江淮市哪个地方会没有信号,也想不明白江淮市哪个地方值得一个本地人离家两日不见踪影的旅游!”
“于是,李华忠继续走访了蔡玲的粮油店和街坊邻居。经走访询问:四天前,蔡玲提前让粮油店店员下班,因此没有人知道蔡玲是什么时候离开粮油店的。”
“粮油店对面的调料品店主回忆说,当天下午5、6点左右,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停在市场附近,似乎在等什么人。后来,蔡玲上了这一辆出租车。”
“综合研判后,李华忠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向派出所进行了汇报。派出所将相关情况汇总后报告到我们这里。这时候距离蔡玲报警已经过去三天了。”
“市局启动了视频监控系统。当天下午,蔡玲在自己的粮油店接了一个电话,然后非常从容淡定的将卷闸门拉下后离开。不过,调味店主说的那台出租车并没有出现在视频中。”
“今天整整一天,我们按照李华忠做过的重新做了一遍,我们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本来寄希望于监控视频的调取,现在发现也走进了死胡同。”
“也就是说,我们对蔡玲是否真的被绑架、目前身在何处,我们一无所知!”李传宝终于说完。
李传宝递给我一张蔡玲的生活近照。
照片上的女子身穿红裙,站在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翩然回眸微笑。女人很漂亮,如果不是李传宝说照片女子年近四十的话,我只会猜大约三十岁上下。
红颜薄命。可能是蔡玲太漂亮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照片,想到了这么一个不详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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