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的手搭在眼前的筹子桶上,抽出两根筹子,却又犹豫了一番,放下其中一根,只将另外一根扔在地上。
那筹子在地面之上弹起几分,晃动了两下,才完全叠在地上,上面刻着的“二十”两个字,让宋岚的心中一紧。
“教唆人绑架,还威胁旁人,当真可恶!本宫判你廷杖二十,关押三月。”京兆尹看似的十分简单,可是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明白,这些话出来有多艰难。
若是被宋虎和陆子游知道了自己竟然当众对宋岚提出这样的责罚,只怕是要要了自己这条性命。
到时候,莫是这乌纱帽了,自己全家能否安然无恙还尚未可知。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这京兆尹正在思量之时,却听到殿外的衙役高声通报,“礼部尚书宋虎大人,侍郎陆子游大冉。”
闻言,京兆尹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凉,一阵冷汗顺着脊柱滴落而下。
他大着胆子,抬起头,往外瞧了一眼,心中也是一紧。
随即,便见宋虎与陆子游并肩而立,快步走了进来。
京兆尹见状,忙站起身,满脸陪着笑意,躬着身子,往外迎去。
宋岚闻言,也立即转过头,瞧见二人,面色这才和缓了几分。
她侧过头,盯着陆芸汐,上下扫视两眼,耷拉着眼角,冷声道,“陆芸汐,想让我去给你的侍女抵命,你想的倒美。”
完,宋岚索性站起身,几步冲到殿外,跪在宋虎和陆子游身前。
她仰着头,一双手紧紧地握住陆子游的裤脚,高声道,“主君,您瞧一瞧啊。您的好女儿,竟然一纸状书将自己的嫡母告上了京兆尹衙门之郑这件事情若是传到外面,还以为咱们家中不睦呢。”
宋岚一边着,一边低着头,眼泪顺着面颊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她那副样子,倒算得上是我见犹怜。
陆子游见状,双眼微蹙,瞧了一眼宋虎,又望向京兆尹,这才伸出手,轻轻握住宋岚的肩膀,沉声道,“你先起来吧。”
宋岚由着陆子游将自己搀扶起来,低着头,帕子就搭在自己面颊之上,抽动双肩,随着陆子游往殿中而去。
陆子游才进令中,侧眼瞥了一眼立在一边的陆芸汐和司廷彦,满面皆是不悦之色。
他收回目光,瞧了两眼京兆尹,“大人,不知我夫人所做之事,是否已经调查妥当了?”
京兆尹满脸皆是笑意,躬着身子,对身后的师爷摆摆手。
师爷立即递上一只竹简。
陆子游知道,那是过堂之时的所有记载。
他扫视两眼,心下也是一紧。
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这宋岚竟然是自己承认了指使人绑架青儿,还同陆芸汐索要配方。
眼见着陆子游越看面色越差,宋岚的心下也是一沉,不由得侧过头,望向宋虎。
宋虎走上前,“怎么样了?”
“大人,这些证词都是夫人自己承认的。”京兆尹见状,唇角咧得更开,笑容虽然加深了几分,可看上去却是更加尴尬了些许。
陆子游冷着脸,将记载交给宋虎,不悦地瞪着宋岚,怒气不争地抬起手,指着宋岚的鼻尖,晃动两下手指,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出来。
待到宋虎看完,却“啪嗒”一下将手中的竹简拍在一侧的方几上,不悦地扫视京兆尹一眼,沉声道,“即便是这供词之中的都是真的,可是一个朝廷命官的嫡妻,又是我的女儿,却要廷杖二十,还要关押三个月。本官看你这京城的父母官也算是做到头了!”
听闻此话,京兆尹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搭在额头之前,高声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宋虎这才冷哼一声,往京兆尹的身前又走了两步,沉声道,“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京兆尹为难地别过头,盯着站在身后,正低着头,哭哭啼啼的宋岚。
这宋岚见到京兆尹如此盯着自己,倒是更加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扬着下巴,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几声。
京兆尹的心下一沉,抿着唇,耷拉着脑袋,心中虽然不满,却还是不得不应承道,“下官知道了。宋夫人是被……”
话还没有完,便见陆芸汐一步上前,双手叠放在腰间,对宋虎屈膝行礼道,“尚书大人。”
闻言,京兆尹与宋虎的目光都被陆芸汐吸引了过去。
便是那宋岚也止住了眼泪,抬起头,不悦地凝视着陆芸汐。
“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上面的那些记载每一条都是出自大夫人口中,若是这样也可以抵赖不认,那我便去宫中敲登闻鼓,让陛下和文武百官都看一看,大人您府中教出来的女儿都是什么模样!”
闻言,宋虎的一双眼睛都能喷出火焰似得。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双手搭在身前,盯着陆芸汐的双眼,沉声道,“你威胁我?”
“我不敢。”陆芸汐忙低下头,躲开宋虎的目光,“我只求公道二字。若是京兆尹不能给我一个公道,我只能去陛下面前求一个公理了。”
完,陆芸汐抬起头,凝视着宋虎,眼中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宋虎满心怒气,却无法对陆芸汐发作。
他凝视着陆芸汐看了许久,这才转过头,指着陆子游的鼻尖,沉声道,“都是你养的好女儿!陆子游,我将话放在这里,若是宋岚真的被廷杖二十,关押三个月。日后,我与你之间便再无旁的关系,在朝中,也请你只唤我一声大人便是。”
完,宋虎转身要走。
见状,陆子游心中大惊,忙上前两步,拦住宋虎的去路,躬身行礼,沉声道,“大人,您不要着急。这……”
着,陆子游瞧了陆芸汐一眼,“这件事情,我自会尽快处置。一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宋虎闻言,这才停住脚步,别过头,扫视了陆芸汐两眼,哼了一声,立在一侧,不再多。
“陆芸汐!”陆子游不解地凝视着陆芸汐,“你干下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