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未曾回宜城，就连他从染汐阁定制的那些粉底液和眼影也并未在宜城出现。

他到底去哪里了？

司廷彦满心焦急。

若是找不到柳老板，便无法再寻到能够证明陆芸汐清白之人。

他在宜城的街道上转了一大圈，这才垂头丧气地回了客栈。

才刚刚进了客栈，便见一个男子面黄肌瘦，双手揣在身前，身子向前躬动着，一个哈欠一个哈欠地打个不停。

他一双眼睛四下里扫视一圈，一眼瞧到不远处另外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便立即跟了上去。

二人凑在一起，那男子拿出几锭银子，慌慌张张地塞给另外一人，换了一包牛皮纸袋，这才揣在怀中，快步往前而去。

这一幕司廷彦看得清楚，心下也是一沉。

客栈掌柜的迎了出来，瞧着司廷彦的目光，凑上前，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客官您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这些时日宜城突然多了不少的福寿膏。这些人都是吸食者。”

闻言，司廷彦心下一紧，猛然别过头，扫视了掌柜的两眼。

掌柜的见他的目光，只以为他对这些事情有兴趣，便接着道，“从前宜城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就是那水路开了以后，这宜城才有了这些玩意。真正是害人不浅！”

司廷彦搭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攒在一起，眉角猛然挑动一二，心思飞速转动。

他侧过头，瞧了掌柜的两眼，蹙着眉角，“掌柜的，烦请您将这东西给宜城杏林馆的马掌柜，让他来见我一见。”

掌柜的瞧着司廷彦手中的腰牌，肃然起敬，“您是京城杏林馆的司公子？”

杏林馆这些年在全国各地皆有分店，且在当地都是行善救人、不图回报的医馆，一时之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而这一切，都与当初司廷彦亲定杏林馆宗旨脱不了关系。

他的大名早已经在各地传开了。

此刻见到司廷彦手中的腰牌，掌柜的便几乎能够确认这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司廷彦司公子。

他即可吩咐店中小二去请了马掌柜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掌柜便在小二的指引之下上了二楼。

“公子。”

他本以为是小二那自己开涮，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司廷彦。

司廷彦离京之时独身一人，甚至未曾告诉司洺。

这几日，杏林馆倒是陆陆续续飞鸽传书来了消息，要各地的分店都留意司廷彦的下落，想不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马掌柜几步上前，躬着身子，还要行礼，司廷彦却一把将他搀扶起来。

“马掌柜，我来宜城有件重要事情要办。事出紧急，就不同你说那些客套话了。”

司廷彦心下焦灼不已，也顾不得皆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宜城，接着道，“这些时日，宜城可有打量福寿膏出现？”

马掌柜闻言，眉角微蹙，心下先是一紧，随即便长叹一口气，点点头，“自从那水路开通之后，便有大量的福寿膏涌进了宜城之中。其实，不仅仅是宜城，便是水路沿岸各个城池之中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福寿膏。只是有些地方的父母官管得严，这东西尚且未曾在明面上翻起什么浪花。公子此次来，可是为了调查福寿膏之事？”

司廷彦暗道一声自己真是糊涂！

杏林馆本就是医馆，那些吸食福寿膏之人，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皆要去杏林馆拿药。

若非要说江湖上有什么地方比官府收到福寿膏的消息更多快，便是杏林馆！

“可知这些福寿膏都是出自什么人的手？”

司廷彦接着问道。

哪知道，马掌柜却蹙着双目，一双手紧紧地攒在身前，低着头，露出一副难为的神色。

见状，司廷彦心下不解，往前凑了两步，凝视着马掌柜的，接着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你只管说，有什么事情有我兜着呢。”

闻言，马掌柜的才长叹一口气，一只手搭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凑到司廷彦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完，司廷彦的眉角挑动。

徐默！

司廷彦吩咐马掌柜的传令下去，要求各地杏林馆彻查福寿膏之事，统计福寿膏来源，定然要上报朝廷。

吩咐完一切，司廷彦不再逗留，立即起身回京。

佟梦临终的那封书信，加上各地杏林馆的调查，定然可以坐实了徐家走私福寿膏的罪名。

查到了福寿膏的来源，总也能对洗脱陆芸汐私藏罪名有些帮助。

但是，若是想要彻底洗清罪名，找到柳老板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司廷彦离开之时，特意叮嘱马掌柜，只要柳老板在宜城现身，无论生死，一定要快马加鞭，将他送回京城。

一路上，司廷彦挂念着陆芸汐的安危。

他这一来一往之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七日，也不知刑部是否已经提审了陆芸汐。

司廷彦不敢停留，路上也未曾住店。

奈何还有一日路程要到京城之时，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司廷彦无奈之下，只能在山中一所破庙之中暂时歇息。

他冒着黑，才刚刚进了庙中，却听到佛像之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虽然已经距离京城不远了，可是这些地方却还是流匪闹得极其严重的地域。

司廷彦心中发紧，只能大着胆子，往佛像之后凑了凑，一边靠近，一边沉声道，“什么人？”

听到他的声音，那佛像的帘子被掀动一二，一个满身是泥，全身发抖的男子慢慢地探出头，望向司廷彦，“司公子？”

那男子的脸实在是太脏了些，司廷彦尽力辨认也未曾认出他的模样。

男子见状，忙擦了一把脸。

这一次，司廷彦总算是看清楚了男子。

竟然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柳老板！

见状，司廷彦一脸诧异，几步上前，“柳老板？”

柳老板这才打着哆嗦，从佛像之后探出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司廷彦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

司廷彦震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