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
此话才刚刚出口,太后和皇上皆是面色一惊。
皇上诧异地望向上官昉,眉角挑动,惊讶无比,“七日?”
上官昉咬着牙,“七日之内,儿臣若是不能平定鲛人,自当领罚。”
“你可知,这是军令状?”
“儿臣自然明白。”
听完上官昉的话,皇上冷然一笑,一连道了七八个好,连连点头,“朕倒要瞧一瞧,你七日如何能平定鲛人。”
言毕,皇上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望了一眼太后。
上官昉为何出此豪言壮语,即便是他不说,皇上心中也明白。
还不就是为了守护这后院之中那个刚刚诞下异瞳之子的陆芸汐吗?
他既然已经立下了如此军令状,皇上便是再想为难,也不好开口。
他站起身,甩动黄色的龙袍长袖,对太后躬身行礼,“太后,既然如此,朕就等着昉儿的好消息。至于太后宫中的客人,暂居宫中七日。”
说完,皇上不再多言,只瞥了一眼上官昉,便往屋外而去。
待到皇上走远,太后才担忧地抬眸望向上官昉,“昉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上官昉凝视太后,嘴角轻扬,笑容虽然苦涩,却不乏希冀。
“太后,唯独如此才能保住汐儿。”
“仅仅七日而已,有什么用呢?”
太后却垂着头,长叹一口气。
“太后,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这宫中到底是什么人作祟。怎么昨日汐儿才刚刚进宫,今日父皇就已经知道了呢?”
太后猛然抬起头,冷冽的双目望向前方,右边的唇角微微扬动,冷哼一声,“为何?还不是因为哀家这宫中平白无故地多长出了一双眼睛!吕嬷嬷。”
太后才刚刚唤完,吕嬷嬷便快步走进,对太后躬身行礼。
不必等太后言语,吕嬷嬷已经道,“所有的宫人都在外面等着了。太后娘娘只管训话便是。”
太后在吕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扬动下巴,冷漠的双眸盯着前方,哼了一声,便道,“走。”
上官昉望着与往日那副慈祥模样截然不同的太后,心中咯噔一下。
他怎么忘记了?
虽然太后如今总是一副笑颜,看上去慈祥无比。
可是,早年间,太后也是从无宠的惠嫔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上。
难道,太后的心机城府会比这宫中任何一个人的弱吗?
要知道,当年的父皇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宠爱,母亲又在后宫没什么话语权的单珠郡王而已,能走到今日,岂能没有太后的扶持?
上官昉快步跟着太后走进院中,只见宫中的下人们已经纷纷立在院中,看到太后出来,跪倒在地,对太后行礼。
“昨个,哀家宫中丢了一件首饰。本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可是这首饰乃是先帝封哀家为妃的时候赏给哀家的。哀家留着当做个念想。你们到底是谁拿了,快些说出来。哀家可以既往不咎。”
宫人们闻言,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其中一个看着面熟的老嬷嬷抬起头,对太后行礼道,“太后,您的寝殿一向是吕嬷嬷亲自伺候洒扫,不许我们沾手。”
太后只瞥了她一眼,“吕嬷嬷跟着我多年了,哀家若是信不过她,这世上便没有哀家能相信之人了。”
那老嬷嬷闻言,只得住口,又低下头。
“这样吧,既然是昨日丢的。你们便都将昨日的行程告诉哀家,哀家好吩咐人一一去查。查清楚之前,你们不得离开半步。”
说完,太后对吕嬷嬷扬动下巴。
吕嬷嬷即可便端着托盘,那托盘上放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走到众人身边,将纸笔一一分发给众人。
吕嬷嬷走到彩环身边,彩环望了一眼那纸笔,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模样望着吕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嬷嬷,昨日我回到芜房就一直歇着了,也要写吗?”
吕嬷嬷阴冷的目光在彩环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点点头,“写。”
彩环闻言,只得嘟着嘴,答应一声,拎起笔,写了下来。
吕嬷嬷侧过头,望了一眼太后,双眼微动,轻轻点点头。
太后回以同样的动作,以示自己看到了。
吕嬷嬷收集了所有人的动向之后,便与太后进了屋中。
宫人们依旧跪在殿外。
“太后,这彩环也是前些日子刚刚拨来您宫中的。用的时日不长,且都是一些粗笨活计。往日里,倒是留意不到。”
吕嬷嬷才进了屋中,便对太后道。
太后冷哼一声,右手搭在桌上,接过吕嬷嬷手中的托盘,拿出那张纸,看了两眼,“越是如此,越可能是人安插进来的。吕嬷嬷,半个时辰之后,你唤了她进来。”
吕嬷嬷答应一声,便端着托盘匆匆离开。
上官昉不解,坐在太后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哀家为何要骗他们只是丢了首饰吗?”
上官昉忙摇摇头,“这个孙儿懂。孙儿只是不明白,太后为何认定了是这彩环呢?”
“寻常人若是知道哀家要责问之事乃是偷窃,巴不得将自己的行踪写的详细一些,好躲过追问。可是,这彩环方才却犹犹豫豫,甚至不大想写。可见,她昨日根本就不是回了芜房,而是去做其他事情。她之所以不想写,是担心若是日后事发,自己还能抵赖些许。”
上官昉听着太后的话,如梦初醒。
他不由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太后。
自小,他便一直认为太后是最亲近的祖母,如今看来,太后的心思不比这前朝任何一个官员的轻。如此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太后一眼便以看穿,可见她心智之深。
半个时辰之后,吕嬷嬷带着彩环走进殿中。
彩环低着头,始终未曾多看太后一眼,只垂首行礼,轻声道,“给太后娘娘问安。”
“昨夜去做什么了?”
太后的语气依旧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彩环闻言,顿了顿,“奴婢……奴婢昨日下差之后,便去芜房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