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犹疑地打量了司廷彦一眼,又往他身后瞧了瞧,见没有人跟着,这才对娟儿和司廷彦点点头,“你们随我来吧。”
说完,那人便引着娟儿和司廷彦往宁坡山的方向而去。
又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前面多出了一间木屋。
司廷彦有些惊讶地望着那木屋。
上一次来宁坡山的时候,自己忙于当时手中的事情,倒是并没有留意过这宁坡山上是否有这间木屋,此刻看到,心中微微不解。
见司廷彦的目光之中有些许犹豫不解,娟儿趁着引路的人不注意,凑上前,低声道,“这间屋子是贺梅儿等人新盖的。”
司廷彦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中却有些诧异。
贺梅儿等人看似是带着孩子偶然来到了宁坡山落脚,可是,却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间落脚的木屋,看来,他们是早有谋划。
正想着,三人已经走到了那木屋之前。
引路人轻轻敲门,低声道,“小姐,他们来了。”
隔着木屋,司廷彦还能听到里面传出了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紧接着无屋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娟儿和司廷彦走进屋中,一眼就看到贺梅儿一身黑衣,坐在屋内,手边还放着一只小小的摇篮。
她轻轻晃动了两下摇篮,抬起眼,瞥了司廷彦一眼,又低下头,“怎么是你?”
贺梅儿识得司廷彦。
当初,司廷彦与陆芸汐刚刚回到江宁城,他便第一时间登门去见了贺海潮,希望靠着官府的力量,帮助陆芸汐在江宁城站稳脚跟。
贺海潮看在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慷慨相助,想不到后来却折在了这对夫妻的手上。
司廷彦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贺梅儿。
当时只觉得贺梅儿被贺海潮保护得极好,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十分灵动好看,乍一看上去宛如天人一般。
可是,今日再看的时候,贺梅儿那双灵动的眼中已经多出了一丝杀气,和一层浓郁的警惕之意。
“汐儿在京城大病一场,身子都还没有恢复。既然你要见的是孩子的父母,不管是我也好,汐儿也罢,只要来了就好,不是吗?”
闻言,贺梅儿缓缓地抬起头,冷笑一声,盯着司廷彦。
她这笑容更加加重了眼底的冰冷和杀气,看得司廷彦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贺梅儿收回笑容,低下头,用手中的拨浪鼓抖弄着摇篮中的孩子。
好一会之后,贺梅儿才抬起头,望向司廷彦,“你和陆芸汐都是恩将仇报,将我父亲害成如此样子之人。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谁来都一样,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
贺梅儿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站起身,凝视着司廷彦。
哪知道,司廷彦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面颊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笑意。
他不屑地耸动肩膀,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贺梅儿的话放在眼中。
“你笑什么?”
贺梅儿有些恼怒,沉声问道。
“且不说你父亲是罪有应得。只瞧瞧你便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
贺梅儿哈哈大笑着转过头,环顾了一圈屋中其他的人,“你们听到了吗?他竟然说我这位青雀堂堂主不是个杀人的人。”
“堂主,那不如就让他看一看,咱们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吧。”
人群之中有人附和道。
“也好。”
贺梅儿冷笑一声,慢慢地走到司廷彦身边,盯着他一双眸子,沉声道,“司公子可知道五皇子派了多少人护送这小儿回江宁城?”
司廷彦没有答话。
“五个,足足五个。每一个都是五皇子府中挑出来的一把好手,可是最后呢?”
贺梅儿哈哈大笑着,转过头,望向身后众人,“都被我们杀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仿佛自己杀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鸡鸭似的。
娟儿未曾听到这样的话,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就往后躲去。
可是,这司廷彦却像是个无事人一般,盯着贺梅儿。
贺梅儿见状,也觉得有些无趣,耸动肩膀,摊开双手,不再多言,重新走回到摇篮边坐了下来。
“司公子,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她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摇篮中孩子的面颊。
那孩子许是被她捏疼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贺梅儿这才十分满意地抬起头,盯着司廷彦,“要么你们夫妻死,要么这个孩子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贺梅儿凝视着司廷彦,嘴角带着一抹怪异的笑容,一只手挡在那摇篮上,轻轻地前后晃动,还有一只手垂在身侧,袖子微微鼓起,看样子内里应该装着些什么东西。
司廷彦不急不忙,望着贺梅儿,“用孩子来做筹码,你觉得你当真算得上是为你父亲报仇了吗?”
贺梅儿听到这句话,一双眼睛通红,满心怒气滕然而起,全身上下都打起了颤抖,脸上的肌肉也上下颤动着。
她盯着司廷彦,咬牙切齿,司廷彦甚至能够听到贺梅儿磨着后牙根的声音。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一步一步地上前。
贺梅儿身后的人瞬间便紧张起来,一个个死死地盯着司廷彦,双目通红,厉声对司廷彦呵斥道,“站住!”
司廷彦丝毫不管他们的话,依旧慢慢地往前走来。
“让你站住!”
一个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冲到了司廷彦的面前,盯着他的双眼,厉声道。
司廷彦这才停住脚步,不屑地瞥了那男子一眼,重新望向贺梅儿,“你知道贺海潮为什么会从处斩变成流放吗?”
司廷彦问道。
贺梅儿没有答话。
“你知道贺海潮流放之间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吗?你知道是什么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为贺海潮筹谋一切吗?”
司廷彦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冲着贺梅儿便砸了过来。
贺梅儿愣在原地,不知如何答话。
司廷彦深吸一口气,接着道,“都是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