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冰冷且沉默的气氛,一直到这俩姑娘回到田小甜的公寓,也没有消散。
蒋欣然这样儿,还情有可原。毕竟她这十多年来,每一次看到明淮安之后,都会是这幅德行。
但安宁
她又为什么会跟失恋当中的蒋欣然是一个情绪?
原因,她不知道。
但安宁心里特别的清楚,她跟权煜皇之间
有些东西,已经在消无声息之中改变了。
但改变的是什么,又改变了多少,她一头雾水。
要是人心,能跟法律条文一样,那么清晰又可查,就好了啊。
第二天,清晨。
几乎没怎么睡觉的安宁,盯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儿,要死不活的出现在了律所。
破天荒的,田小甜今天是跟她一起踏进律所的。
田小甜没迟到!
这事儿,连张扒皮都被小小的给吓到了。
可想而知,田小甜以前上班迟到,有多频繁。
就没有田小甜不迟到的时候。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儿,两个姑娘之间到底是淡了。
安宁还是会像一样,给自己做简单早餐的时候,也顺带给田小甜做一份。但她却不会坐在餐厅里,跟田小甜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
她也还是会喊田小甜起床,但也已经不会一直站在田小甜的床头,一定要看着她起床。
安宁没能搞清楚自己跟权煜皇被改变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却很清楚她跟田小甜之间改变的东西是什么。
她想,如果田小甜一天不把名额还给人家,她一天就无法再像以前面对田小甜。
尽管她很清楚,哪怕现在田小甜把名额空了出来,那个被田小甜黑下去的人,也不一定能够重新进入检察院。
但做人,是不是要有一个底线跟准则?
如果连底线都没有,那还配称作人么?
将自己昨天熬夜处理好的卷宗放在了曹有德的办公室,安宁刚打算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鸽子笼处理工作,没想到,一向要到了中午才会来律所的曹有德,今天也破天荒的早早就来了。
这让安宁立刻皱起了眉头,“曹律,怎么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大案子,或者是律所出了什么事儿,曹有德是不会这么早来律所上班的。
曹有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果然,出事儿了!
但安宁没有再多问,该她知道的,她不问,曹大律也会交代给她什么工作。如果不想给她知道,那么她再怎么追问,曹大律也不会告诉她。
毕竟她也只是曹大律的助理律师,她虽然干着大律师的工作,但她到底不是大律师。
“小安,别光顾着工作,也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曹有德坐在他那张雕花的实木办公桌之后,在空中点了点手指,“看你这样子,又开夜车了吧?”
昨天晚上跟蒋大小姐回到公寓,也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把白天没处理完的工作解决完,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
她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鬼德行。刚才打卡的时候,张扒皮也说了她脸色很难看,要她多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昨天有点私事,下午没来律所。”
“那也不能总开夜车。让你师父知道了,他又该来骂人了。”
提起冯教授那小老头儿,安宁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许多。
“我知道了。”
“你下去工作吧,把张律和高律叫来。”
“好。”
从曹有德的办公室里一退出去,安宁的心尖儿沉了沉。
张扒皮,律所的二老板。
高律,律师事务所的法律顾问。
别惊讶,律师事务所也是需要法律顾问的。
曹有德同时找这两个人去自己的办公室谈事情,之前不是没有过,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但次数,屈指可数。且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将那两个人叫去曹有德的办公室之后,同事都过来找她打听。
显然,大家也都很清楚曹有德将张扒皮与高律同时叫去他办公室,意味着什么。
安宁也只是很轻巧的用一句我什么也不知道,曹大律没跟我说这样的话把同事们全部打发掉了。
窝在自己的小鸽子笼里,安宁实在是没有办法静下来工作。
因为,她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想装自己没有听到,对方便一直打一直打,一定要打到她听见为止。
偏偏,给她打电话的主儿,又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她还不能直接把电话掐断,不然她一准儿得横尸在律所。也只能装作自己也没有听到了。
“烦!”
红唇中,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儿。
忽然,手机的铃音停止了。
安宁还来不及兴庆,手机里就又躺了一个短信。
就两个字
下楼
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干脆又利落。
安宁头疼的掐了掐眉心。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下去,可能会死。
但不下去,一定会死。
权衡利弊之后,安宁决定一死到底!
横竖都要死,那就让她死的有尊严一点吧。
她就不下去了,姓权的能怎么恁!
怎!么!恁!
想到这儿,安宁索性把事情做绝。
直接将手机关机,扔在抽屉里。
没有了噪音的骚扰,她果然可以专注工作了,效率,也拔高了不止一点点。
噔噔噔
安宁头也不抬的说道,“进来。”
鸽子笼的办公室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
安宁听到了对方拉开她对面的椅子的声音。
“抱歉,我稍微有点忙。能不能等我五分钟?”
“好。”
嗯?!
这声音不太对啊!
安宁猛地抬起头,便看到南宫姬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了她的对面。
“姬先生”
“我姓南宫,不姓鸡。”
“知道啊,我也没有叫你鸡先生呢。”
“听起来根本是一样的好吧?”南宫姬无语的叹了口气,“嫂子,不为难我们这些底下人成不成?”
心尖儿,颤了颤。
小小的鸽子笼里,连窗户都是那么的可怜儿。
那哪儿叫窗户?明明就是一个通气口!
安宁指了指那个窗户,“姓权的,在楼下?”
“没有。”
安宁送了口气儿!
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姓权的在哪儿?”
“老大有军务在身。多的,嫂子我不能给跟你说,因为我也不知道。”
“哦。那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
“不就是我了?老大不在,我又没有嫂子的手机号码,于是就把老大的手机拿来借用一下了。”
“哎呀,那你早点说嘛。如果不是姓权的,我不会不接电话的。”
“嫂子,你”
“我是真的有点忙,南宫,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好”
他就是不等,也不行吧?
南宫姬在心里默默的替自己鞠了把同情的泪。
他今天什么工作任务都没有,就一件事儿
把嫂子劝回家!顺道儿,给嫂子送一份她肯定不会接受的大礼。
所以不止今儿一天,只要他一天没能把嫂子劝回去,他就一天不会有任何的工作安排,就跟嫂子的律所待着,磨着,耗着。
都说为人下属不容易,这话儿一点不假。
不易?不易的很着呢!
上边人心气儿不顺,做下属的,肯定也没有舒坦日子过。
这不是,南宫姬就遇到了一个难题,天大的难题。一个比让他帮陆师爷给军部那群老头子们写上百份的报告,更加让他头疼的难题。
“嫂子”
“忙着呢,别打扰我!”
瞧,这难题,够不够大?
南宫姬摸了摸鼻尖儿,用上了他自认为是平生最诚恳的语气,“嫂子,是这样的啊,老大呢嗯,就是他”
一听到那阴狠玩意儿的名字,安宁面无表情的抬起偶,斜睨了一眼南宫姬,手指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办公桌的桌面儿。
“南宫,你打扰到我工作了。我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谈私事儿。”
南宫姬再接再厉,“那我怎么样才能让嫂子你跟我谈谈私事儿?”
安宁莞尔一笑,“你跟我之间,有什么私事儿要谈?现在不怕你家权五爷不高兴了?”
“呃”南宫姬聪明的选择了不跟一个律师进行口舌上的争辩与争论,“嫂子,腾五分钟,不,就三分钟的时间给我,成么?”
“你说。”一目十行的浏览了卷宗,时不时的还会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安宁淡淡的嗯了一身,“我能听见。”
南宫姬在心里把气叹了个十成十。
这叫什么事儿?
在九处,他就是个闲职。他真正的工作是军方的高级顾问,兼处长。
不过他帮着老大分担一下责任,那也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可什么时候,连老大的家务事,也成了他的分内事?
这任务老大交代下来的时候,本来是该落在陆师爷脑袋上的。可陆师爷太过狡猾王蛋!随便两句话,这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说什么嫂子很抵触跟九处关系很深的,如果是他这个只在九处挂了个闲职的人出面,嫂子的接受程度会高一些这类的鬼话连篇。
总之呢,这任务就落在他的脑袋上。
头疼啊!
头痛的掐了掐眉心,南宫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嫂子,是这样,那天老大把您赶出去的行为吧,并不是要真的把您赶出去,恰恰相反,他是想让您搬过去。可能老大话没说清楚,让您有了什么误会。可您这两天不是已经把行礼收拾好了么,那中午你午休的时候,我帮着您一起把家搬了吧?嫂子,您觉得怎么样?”
她把行礼收拾好了?
安宁在心中冷笑一声。
九处,到底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这消息就是又快又准。
“哦。”头也不抬的继续工作,只从鼻尖儿嗯了一声,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嫂子您看,您在别人的公寓住,到底是寄人篱下,会很不方便的。之前您接住在别人的公寓里,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您都已经跟老大结婚了,如果您再借助在别人的公寓里,而且还是嗯,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田小甜的公寓实在是太太破了。甭说是老大了,就是我们这些人,让您住在那个公寓里,脸上也挂不住是不是?更何况,老大的身份也摆在那里,您一直住在别人的公寓里,九处很不方便保护您的。布控更是不方便。所以呢,嫂子你看你是不是搬过去住,这样大家都更方便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