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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br&; 201、201

原因很简单:都被这次地震搞怕了,小课这支部队太机动,来回这么深入险境,肯定都不希望她跟着了。

“曼丽,你进来!”

小课在房里叫,

曼丽指了指意一叫他把小手枪放下,不早了,小闹药再这么欢腾下去,肯定又得折腾好晚才能睡着觉。

意一淘气地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憨饽饽一样笑,曼丽故作生气样,又指了指小东西,

一只小手枪从他屁股后面掉下来,小东西转身就跑出去了,曼丽摇头。这孩子越来越调,怎么办喏!捡起小手枪放在桌上,这才走进房里。

见小课套上一条西裤扣子都还没扣上,正弯腰在他那衣柜里翻找着,曼丽在床边坐下。将他翻出来丢床上的衣裳拿过来又一件件叠上,“这么晚了,去哪儿?”随嘴儿问问,其实曼丽是希望他出去晃晃的,小课这自参军以来。只要能回来就在她身边呆着,早跟“玩乐”绝缘了,曼丽倒觉着对不起他了。

“在这儿呀。”

他捞出来一个黑色浅方盒子,

走过来单腿盘床上坐在她身边,

轻手轻脚打开盒子。

一看呐,竟是条黑色束腰长裙,

“快换上,跟我去蓝月看看。”

曼丽记得这条裙子,是她自己买的一条裙子。也不是什么大牌,只是当时试穿的时候觉得版型好,也合身。穿过几次吧,后来就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怎么在他这儿?

曼丽自是奇怪,望着他,“我是到处找我这条裙子,你藏着干嘛?”还望了眼他那衣柜,瞧他好好儿地还正儿八经叠这规整放盒子里,多值钱似的。

小课起身走到门前,先合上门,

再过来坐她身后,揽着她开始解她衣扣,边在她耳朵边儿咬,“我当然得把这条裙子藏好了,这裙子听着你的誓言了,怎么能瞎放。”

曼丽且不管他在自己身上瞎搞,衣裳都脱了,只想着“什么誓言呀”忽然想起来了,又觉着心特别暖,小课呀更没在乎他怎么捯饬自己,让他给自己换上了这条裙子。

对小课而言,这条裙子当然具有“特别特别”的意义,小课当兵去前一晚,曼丽即是穿着这条裙子跟他厮磨了一晚,就是这条裙子半卸不卸间,小课逼着迷醉的曼丽说了第一句“我爱你”意义如何不重大!小课肯定得珍藏着呀。

今儿又拿出来非叫她穿上,肯定还是时刻特别,曼丽是不记得了,

小课却记得清楚,

多年前也就是今天,

小课戴着口罩,

坐在一身白大褂的她对面,

递过去一个没填的病例,

曼丽像小学生写字一样端坐着,问一句写一句,“姓名,”

“夏课,”

是的,今天是他们的“初识日纪念”,小课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的病例他都还留着好好的呢。

提起了这些。曼丽更没理由不陪他出去闹这一晚上了,曼丽更心疼、更舍不得的还是小课明儿又要远离,他开心就好。

小课开着车,

时不时扭头看她,

曼丽很少装扮自己。

一来她也算天生丽质,底子没话说,一直丰肥,却也不影响如果稍微捯饬一下就漂亮的像变了个人的效果。

再,家教如此,端庄就好,艳丽好像就过分了。

可这会儿,她在化妆呢,所以说,怎么能叫小课静得下心!

小课多想停下来跟她弄!可曼丽明确警告他。你要插手我就不化了!小课横她瞪她讥笑她,说你不会化还不如我来,都没用,曼丽就是犟,你要插手我就不化了!

曼丽不是不会化,是确实手生,

她化妆本来就少,就算要化,那也都是男人们的代劳,她仰着脸闭着眼任其折腾就是了。反正出来的效果绝对一等一。

今天曼丽执意自己弄,其实心意是好的,她还不是想今天这么个特殊日子,她也得有点“贡献”不是,讨讨他开心。

可是,真的是手生,弄出来的效果确实没他们弄的好,一来二去,曼丽也弄烦躁了。加上小课一旁时不时看看,她着急,终于给弄灰心了,曼丽放下口红,头歪着。靠椅背上看着车窗外,不做声,小课心就挂她身上呢,再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车立马就滑停了,倾过身来,

手捧着她的脸转过来,

仔细看看,

忽然笑起来,“真丑。”

曼丽倒似要哭不哭的样子。“我是想,”又没说出来,头又要扭过去,小课坚持掰着她的脸,低头就吻上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爱我,爱死我想叫我开心是不是,”

曼丽听了,这是真真情流露啊。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真的,轻轻“嗯”了一声,你知道,

这声“嗯”比她真化了个无比漂亮的妆,比她真对着你说“我爱你”,更叫小课疯狂!小课一把把她抱过来跨坐在自己腿上,动作这是一气呵成,驾驶座往后延展好多,曼丽两手按在他肩头,眼中,即羞又一览无余的,爱哦

曼丽是真纵着他,

这样的车上,

这样外头还来来往往的豪跑妖孽们。

清晰听得到他们的嬉笑,怒骂,

甚至有些畜生,见起伏的车身,立即明白里面如何洪浪滟翻,扒在车窗边往里瞧,然后失望大骂,“妈的这好的挡视玻璃哪儿买的!”

曼丽的紧张并未因这句话而消停一点儿,她知道今儿自己太轻狂了,这会儿是兴也尽了。天也升过了,回到人间,才晓得已被车外妖孽环伺。死小课!看他把车停在哪儿呢!正是“蓝月”停车场的入口,虽还不至于占道,但这出入一个比一个狂的豪车

小课一手枕在脑后平躺着。慵懒如才饱餐过的狮王,这方面,他那脸就从没要过!操心啥?他还嫌你太磨叽呢,四周又谁也看不进来,管他呢,老子又没拦你家道儿,哔哔个屁呀!

就拦着不走!小课还在享受曼丽好容易赐予的冶艳余味儿呢。

可曼丽着急呀,一劲儿催他,

正这时,听见外头,

“熙正阳,你睡过这么多女人值得骄傲么!”

女人的声音里,有强撑起的正义,更多的,还是伤透心啊

“不骄傲。睡多了女人就会发现,相比那一发以后的空虚,还是相濡以沫的生活更值得你付出一生。”

话儿,说的动听,

可,

绝非真情呐。

、202

听了这话,躺着的小课一笑,抬手揪揪曼丽的脸蛋儿,“这话儿虽出自一个浪荡子的口里,却没错儿呀。只是他现在还当这话儿是说着取乐,真当遇着想相濡以沫的那个,再回想今天说这话的态度,该多剐心呐”

曼丽心着实又一软和,

她的小课是成熟不少,曾经,何其不是这样个没心没肝的,到底是要经历些刻骨铭心的事儿啊。才能沉淀成这样曼丽抬手掌心覆在了他已变成抚在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刚才一些躁气好似忽然就散了,他再怎么张扬,曼丽也愿意坦率陪着。毕竟已相濡以沫了啊

于是乎,就看看一个完全不同心境的曼丽会展现出的一个多么完全不同寻常的曼丽吧。

妖孽们不是好奇车里是对儿什么样的人儿么,小课先下的车,

照样恣意狂肆。同时,那洒脱明亮的范儿呐天上的星都要为之颔首行礼!

“小课!”

从蓝月里冲出来的肖辛一望向这边,不停歇,赶紧跑过来。笑着都有些喘气了。

这下,更引人瞩目!

肖辛,

蓝月的老板,

八百年来一次。

来一次,又八百年才露面一次!

“一接到你电话我就赶过来了”

正说着,

还有叫肖辛更想不到的哩,

他真正的“上司”今天竟也亲临了!

是滴,至今小课的家底都在曼丽手上捏着呢,可不曼丽才是他肖辛真正的“老板”!

只见,小课走到这边车门,

微倾身,单手一拉开车门,

首先,

先踏出的是一只黑色红底细高跟,

裙裾一轻摆,

出来一个你知道,肖辛真傻了!

这是谁呀!

肖辛知道是曼丽,但是,脑子轰懵着,他不知道曼丽一装扮起来竟是这样!怎么说,完全不好说!说不出来!说什么好呢

掐腰黑裙,

曼丽的丰腴在黑色的掩映下,其实更造风情!

曼丽的长发梳得低,她发质实在太好,黑缎子一样垂在身后,风儿顽皮偶尔掀起,露出背部蕾丝缎带下的无暇蝶骨。

是滴,曼丽现在的“丰腴”完全长在女人该长的地方,譬如,胸,她长发用黑色束带束得松软,颊边发丝有顽皮跑出来的,最致命的是,曼丽之前化的妆全被小课抹了,最后只留了他亲手给抹上去的正红口红!你知道。这是个才历经完欲仙欲死回到人间的女人,一切粉墨比得上她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艳气吗,曼丽两腮此时此刻依旧氤氲着最原始的醉红,眼眸里浸着羞涩与对小课不移的亲爱。这才是一个女人美丽最高的境界,欢愉与爱同在

“曼丽,”

肖辛有些激动,

现在看见她不容易,更何况是看见这样的曼丽

既然下定决心随他恣意一晚,曼丽着实放下许多,尽管心里照样紧张得紧,但是面上秀定着呢。

微笑着朝肖辛一点头,“肖辛。”

肖辛激动地说话都不利索了,忙比着里面,“都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哦,对了,你爱喝的花茶。赶紧的我!没想到你会来,小课没说”

小课牵起曼丽,先拍拍肖辛的肩头,“看把你急得。你老板亲自来查一次帐是不容易,可也别把她惯坏咯,这她的地盘,她爱喝什么自己不会要。还叫你操心着。”

“是是是是,”肖辛连连点头,晓得小课这么说是想叫曼丽放松,等进了蓝月来。肖辛也恢复如常。是滴,这基本上是小课和照照的人都有的共识,还是不能在曼丽跟前“太把她当回事”,曼丽会紧张,会不自在。

这一晚,

蓝月至始至终都笼在神秘糜艳化不开的一种美感里,或许是音乐,灯光。变得柔和而雍容,或许是,门前那匆匆一幕,

蓝月本就鬼出神没的老板肖辛。引着惊艳喉目的二位,低语着走进就再未露面

这一晚,

曼丽是真查了一晚帐,

小课没事儿人一样和他的哥们儿快乐地打桌球。

她呢,听一个又一个地皮、店面、股份管理人员报帐,报收益,报分红点,全是数字,全是吓人的数字曼丽心中虽怨,可也挺着装着全受着了,只叫她签字时,她正儿八经签上她那规矩的大夫签名,多半,还是看小课,他快乐。她就快乐

小课开拔去东海了,曼丽的生活也如常行进着。

钟家那老太太,“首次邀请感谢”后,陆续又亲来约过她几次喝茶,老人家嘛,每次都是亲自前来邀请,曼丽实在也拒绝不了,再说。聊起来,着实也有共同话题,曼丽每次也放松不排斥就是。

“宫里自是家大业大,藏品繁多。随便拿出些东西就让人瞠目结舌。

许多东西都是第一次面世,崭新如昨。

参观中我与几位同行者聊天说,这种东西一离开紫阳宫背景,几乎没人敢认,都会说是新仿的,甚至有一路专家会信誓旦旦地说知道谁仿的。比如咱们看到的这批唐卡,其中一部分刺绣作品乾明年间由宫廷造办处做好后马上包装入库,此次是二百多年来第一次打开,其新程度让人不敢相认。还有瓷器、金佛、镶嵌器,个个都是库出”

老太太跟她聊着此次她被受邀入宫参观从未开发的紫阳宫西路诸宫藏品,感慨着说。

曼丽一直住宫里,多少对这些也有些了解,“库出”是过去古董行业对从未开包装的瓷器称谓,当年景德镇许多官窑烧好后进京马上入库,不知多少年后才由后人打开,这种瓷器往往足涩剌手,釉面贼光,对行家算是大考,大部分人都不敢认这种“库出”瓷器,所以可想,宫里将这么多好东西“库出”现世,让谋目者是多么得幸难忘啊。

曼丽与老太慢聊些瓷器,也惬意品了些好茶,这休闲的周末午后度过的着实也舒心。

遥昔的手机震动,他起身出去接。

是的,几次老太亲邀,都是遥昔开车,然后一直坐陪。

曼丽一开始是不大自在,跟他不熟且不说,还因着他和计小那层关系,不过每次见他话也不多,完全就是孝顺地陪自家姨奶奶,谦逊也温文,遂逐步也忽略了他,专心与老人家享“忘年之交”就好。

、203

“嗯,知道了。”

遥昔挂掉电话,眉心蹙着,看来有些心烦。

没想,一推门进来,看见曼丽起身正与老太太告辞,“谢谢您,下次再”

老太太一手牵着她,看见遥昔进来赶紧说,“让遥昔送你去吧!”

曼丽直摇头,“不用不用,我同事已经过来接我了。”

与他擦身而过时,曼丽还是礼貌一点头,匆匆离开了。

“她同事说有急事找她,哎。看急的,你能去送送她就好了。”老太太叹气说,遥昔把姨奶奶扶着坐下,微笑说,“您要不放心。我去送送就是,别她一点急事把您也弄着急了。”姨奶奶一听,赶紧推他的手“快去快去!我这不叫你操心,有云华呢。”遥昔朝进来的云华一点头,出去了。

出来可就脸色稍变。甚至跑起来,因为曼丽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曼!”

随后从电梯出来的遥昔差点就喊出她的名字,却见真有一辆车停在门口,曼丽急匆匆上去后车就驶离了。

按说到此遥昔也该止步,

也就这么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呗。遥昔甚至来不及去开自己的车,拦了辆的士就跟了去。他是十分好奇什么事叫她这样着急

话说这边上了车的曼丽拿出手机就要给家里打电话,既然有紧急手术估计又不晓得是啥时候结束的事儿,她得招呼人去接小满。

曼丽边按手机边问开车的姚雀,“病人情况如何?”

哪知姚雀怯怯地。“不是手术。”

曼丽按手机的手一下顿那儿,扭头蹙眉看他,“不是手术?那你慌急慌忙地愣像去晚一步人就没了!”

姚雀只敢看前方,师父这边是一眼不敢看过来,一鼓作气干脆说个明白,“是那个饶计小给我打电话说害你那女的他逮着了,一定要给你当面道歉!”

曼丽立即暴跳如雷,“停车!糊涂你啊!这事儿你理他干嘛!”

“不是,师父,你不知道这事儿闹得挺大!你以为我真听那饶计小的话啊,他一说就来接你?我正好有朋友在州九饭店,那块儿都要闹出人命了!你说真有啥伤亡,不管他们有没有心,不都会往咱们医院送,到时候还是会为难到你那里”

曼丽真的是狠狠一捶座椅呀,

气死了!

扭头望着车窗外,曼丽越想越想哭,这都是些啥事儿呀,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姚雀这么做也是对的,赶在大事没发生前儿,顺着他们这事儿了了就了了,难道非要等这伙人再闹大?

于是,别扭又恼火的曼丽啊,愣是被载到了州九大酒店“救火”咯。

这是后面跟着的遥昔没想到的,

因为刚儿他接到的那个电话也是十万火急来给他报信儿的,说,计小将苏韫绑到州九顶层,愣逼着她背柴火吃鸡毛!苏韫那是好惹的啊,立即把正阳也号来,跟计小就要干起来!

说实在话,遥昔跟计小关系好,可对他另外那俩发小实在不感冒。

苏韫一个女流,遥昔不搭理就算了,

这个正阳啊

熙正阳。

定永熙的幼子,

宠到天上去了还嫌不够呀

他是定永熙老来得子,

他上面有个异母的哥哥,定海阳,倒是叫人敬佩,有国之重器的走向。

只这定永熙续娶的娇妻生出来的幼子又格外不同。

姓,不姓定,

定永熙也是宠爱小娇妻,任了她的性儿,娇妻喜欢他名字最后一个字。就用了“熙”字做了姓,定家独一无二咩。

说起这个熙正阳啊一言难尽,

说众星捧月不为过,

说臭名昭著,还是不为过,

说人灵隽秀,可以,

说浪荡混生,更不过分,

总之。还是毁大于誉吧。

既然遥昔对计小和这二人之间的事没兴趣,自然得来了这信也就不想搭理,白的扰了喝茶的好兴致。

就是没想,曼丽匆匆赶去的竟是这州九正事发之地遥昔顿时也觉着有些揪心,毕竟他随姨奶奶也看了这些时曼丽,这确实算是个恬静有涵养的女子,搅合进那乌七八糟的事情里,是有些被污染了的感觉

遥昔下车,

看见曼丽裹紧了外套,她那长发挽了一道。所以低扎着就没垂下来那么长,人着着急急的,难免眉宇间又有忧烦之色,其实看了叫人蛮心疼的回想她悠闲坐在那里品茶,微笑诚意地说起茶器。说起画作那才是她的从容生活态,就不该参合进这些不入流的杂事中

遥昔倒不急了,

因他一出现在州九,就有人迎上来了,“遥昔”他的人自会将此时此刻楼顶上发生的事汇报给他。

曼丽和她的同事还在楼下等电梯下来时,遥昔已经踏上贵宾电梯一路无阻地升了上去,从那渐升的玻璃面向下看,

那里站着的曼丽,一手放在外套荷包。一手抬起挽了下颊边飘出来的碎发,忧心,忧烦,甚至不知所措,都写在那张微仰起来看电梯的脸庞上

遥昔一手放在军裤荷包里,

脸色稍沉,

至顶层,走出来,

走廊上都是人,

见他过来。有人表示尊敬“遥昔”一点头,有人根本不鸟,看一眼,又三两立在落地玻璃前说话,阔广的半圆大厅。

遥昔走进去,

入眼就见,

苏韫还被反手绑着,坐在沙发上,十分气愤的模样。

熙正阳呢,

没事人一样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

军装里面的衬衣风纪扣没扣,

喝着茶,

喝一口还嫌这边不通风,

朝那边窗口的人指指,赶紧的,那边几扇窗子也打开了。

计小军装外套脱了,

连袖子都挽着在,

单腿搁在桌子上靠着,一手撑着腿上,脸色阴沉。

见遥昔进来,计小蹙眉,“你来做什么,”

计小这会儿真不是嫌遥昔来了多事。反而是有些羞愧意。他知道遥昔一向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二位和他一起长大的主儿,这会子来,肯定是自己的人找他去“求援”,毕竟现在的局势是“以一敌二”,把遥昔搬来,也是给自己撑场子!

此刻,计小肯定一肚子旺火!

他为何把军装脱了?苏韫这娘们儿就是他亲自绑的!

好好跟她说,叫她讲理,错了就要给人认,她不听。

还耍泼,

计小那爆脾气上来就捆了她来,

晓得她肯定会把正阳号来,

这货来了酱瞧热闹的,

只说。“我就想看看是个怎样的仙女姐姐叫计小这样冲冠一怒为红颜。漂亮,我就向着计小不漂亮,我就向着苏韫。”

这下把苏韫也气哭了,

再要给她松绑,她还不依了

僵持着,

叫计小羞愧的是,这闹得跟闹着玩似得了!最叫他心烦意乱的是,关键是他还蠢的给姚雀打去了一个电话,真叫他把曼丽叫来!可,面子里子里子面子啊,这时候计小两方面都被架上去“骑虎难下”了,你说他这时候再打电话叫曼丽不来岂不,曼丽这边,正阳那头,现在包括遥昔在内,都,都咋看他呀!

所以,

计小现在知道,自己实实在在是做了件蠢事,愚不可及!

、204

“我来是防止你做傻事,丁点事儿闹得水响,是利人了还是利己了?”

“我”计小才要张嘴,就看着一人疾走过来,低声“曼丽上来了!”

计小一听,脸色好像都变了,赶紧地站直,就要迎出去,走到一半,又回头直招手叫人把他的军装外套拿过来,接过来就穿上,风纪扣全系得整整齐齐

“铛!”电梯停,门开,

曼丽真是不想走出来啊

姚雀先出来,娘家人一样侧身护着自己师父。

曼丽走出来一步,看见计小急匆匆赶出来就停步了,姚雀机灵,晓得师父绝对不会进去真消受这“麻烦死的歉意”的,估计也就几句话就打发了。所以按着了电梯键,随时准备走!

果然,曼丽的想法就是速战速决,

只是说话前儿稍顿了下,因为看见随后而出的遥昔了。

曼丽不知道他是跟着自己来的呀,她想法里,刚儿还悠闲坐一桌儿品茶的人,没想自己跟他姨奶奶说“有事”匆匆告别,竟是为这事儿?曼丽肯定愈发羞臊呀!

这一臊不打紧。搞得曼丽对计小的态度更不留情了,不待计话,

曼丽张嘴,张嘴就是绝情,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接触了。无论从前是我得罪了你,还是你对不起我,都只当扯平了,咱们互不相欠了好么,真的,再这样下去,确实给我造成了困扰,我想这可能也不是你的本意。当然,如果你执意觉得我欠你更多一些,”曼丽顿了下,望着他,那眼眸里,是何其的别扭委屈,又有着多么单纯的诚意,“你告我吧,我冲动打人是不对”

你知道,对计小而言,曼丽这是剐他的心!

而这头,

门口有动静,

正主儿却迟迟不进来正阳也是悠不住好奇呢,咋了,有话进来说呀,他两手背后起了身,准备出去瞧瞧热闹呢,“正阳!”

苏韫喊了声他!

正阳看都不看她,晃出去了。

苏韫一肚子气,这时候躁得啊,她也是被架着进退不得了,人要给她松绑,她矫情偏不!

现在大部分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她怎么可能也跟去?这不掉价掉得惨!本来想看看是哪个小妖精祸祸得计小疯了一样,她居高临下羞辱那妖精的,现在倒好,自己被捆着,妖精来了,还得她“亲迎”出去?岂有此理!所以苏韫万不得踏出这大厅一步的!

“当然,如果你执意觉得我欠你更多一些,你告我吧,我冲动打人是不对”

越过人头,

两手背后晃出来的正阳。正好听见的就是曼丽这句话,而且,是先闻其声,

待他前头的人发现他在后面,纷纷稍让正阳一抬头。终于得见真颜你知道,本两手悠闲搭在身后的正阳,忽然两手就是一握拳!正阳当然是吃惊的!因为深刻,所以一眼他就能确定,即使她卸去了妆容,长发也挽了起来那唇没有那日红,那眼眸没有那日艳,没有了温婉又稍显娇气羞涩的笑意,没有了端庄淑娴的身姿正阳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是她。是那个“蓝月”前,一瞥即正眼投去,望着望着,一直望着,被人牵进去直至身影全没,依旧还叫他望着,的女人

此刻,

正阳的心确实如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但是,越是这样。正阳本能越是知道得冷静,他得弄清来龙去脉,他得搞清楚她到底是谁。重击什么的,无非就是显示他确实被这个女人强烈吸引着,这着实是前所有未。可谓“一眼定乾坤”,至于这种“强烈的吸引感”能维持多久正阳期望能维持久些。

他太容易“喜新厌旧”了。这仿若是他出生起就有的“魔咒”,对一个事物的兴致都持续不了太长的热度,可,正阳渴望“长久”啊。多少次他勉强自己对一个曾经的“挚爱”再回想起“初识时的沉迷炽烈”,多留些依恋,爱的日子,再长些结果,骗谁呢?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呀。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无论人或者物或者事,都是如此

“曼丽,”

计小终于出声了,

得亏这位爷在她来前儿就意识到自己的错儿,要不这会儿还跟她硬挺着亦或显出六神无主,那就真败下风了,计小面上很平静了,

坦坦荡荡,

“别说了。今儿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姚雀,今天也麻烦你了,送你师父先回去吧。”

这些人反复无常,曼丽是真玩不过他们呐不过。既然忽然来了这么个“和平”结局,曼丽还不赶紧走留这儿等他们再出新花样儿啊!你看这货的决绝,他一说“送你师父先回去”,姚雀都还得缓缓这变化,他师父已经转身。头也不回上了电梯,上了电梯也不转身,姚雀赶紧跟上,按下一楼键直到电梯门合上,最后一丝缝儿,电梯外的人都没见里面的女人转过身来

计小转过身来,似轻轻出了口气,

这在乎的走了,这些东西都能再成精!

只见他又轻轻抹了下脸,

先对遥昔露出苦笑,小声“今儿又丢丑了,没办法,这脑子是不能随便发热,要不就真能蠢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遥昔也笑笑,他本想说“那叫她再扇你一嘴巴。你可不更聪明些。”可,终究没出口。计小已经拍拍他的肩头,大步走进去了。

以下,就全是人精的戏了,

计小走到正阳身侧,邀上他的肩头,边低语些什么边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反正笑容邪肆,不正经。正阳呢,两手始终背在身后。要笑不笑的。

进来了,

计小手从正阳肩头拿下来,

两手一拍,

小跑几步,两手张开要拥抱一样。跑到苏韫跟前蹲下,“韫妹妹,今天哥哥糊涂了,叫你受委屈了”两手放她膝盖上,仰头轻声哄,只见不多会儿,苏韫就哭得泣不成声,计小笑着回头看一眼正阳,

笑是在唇角哦,眼里多少有些不耐烦了,正阳这才吭了声,

“好了,闹着玩儿的,还真玩不起了怎么着。”

苏韫的哭声渐渐收起,

计小起身,

笑容愈发淡了。

、205

元首即将启程,前往东海视察军演。

做了套新制服,由此可见,此往有多重视。

晚间,造办处将新制服送来时,连同当时嘱咐的给女儿做的一套小军装也送来了。

曼丽坐在床边,

看着穿衣镜跟前,夕臣蹲着给小满试穿小军装,“爸爸,我也能别个小手枪么?”

“当然可以,小课不是给你做了把小手枪么,”

曼丽眉心蹙着,

“你真要把她带去?”

夕臣给女儿系上小皮带。小满这一套包括军帽、鞋,和自己的都是一个材质,就是个缩小版小元首装。笑着。“肯定呀,这次有许多新型装备面世,小满得去看看。”

曼丽横他一眼,“她个小不点谁呀,还得去看看。再说,她懂么,”

小满穿好已经跑向妈妈,“妈妈,你看!”

夕臣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笑着喊小满,“小满,立正!”

哦哟,

一听口令,小满立即站直。小手小脚笔直的,小脑袋仰的,一点不比她爸爸的卫兵差!

“向妈妈汇报一下豹27。”

“豹2装备了一门120毫米滑肠滑膛炮,能发射标准炮弹和新式的鱼鞭子预编程120毫米泡泡高爆弹。炮塔上还有一部,”“200”爸爸提醒了下。“200”字母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蹦,“遥控轻武器台,毫米机关枪或者是一挺40毫米石榴榴弹发射器”

好吧,难为小丫头了!

说的乱七八糟吧,可这么些数字她也记下来呀,曼丽算也乐着了,

弯腰下来笑眯眯点了下小精怪的额顶,“谁教你的,你懂吗,”

夕臣这才慢慢起身,拿起小军帽走过来,“你还别说,她还真见过豹27呢,”在曼丽身边坐下来,把小满牵过来站跟前腿夹着,给她仔细戴上军帽,笑颜也是开心,“咱家闺女比她爸妈都强,咱都还没见过的国之重器,我闺女见过不说,还坐过是不。”小满直点头,因为爸爸给戴帽子呢,头不能侧过去,就大眼睛呐直往妈妈那边瞄,“小课带我去的!坐了大坦克!”

曼丽叹口气,身子往后一仰,两手撑在后边儿,“去吧去吧,你好福气,有个好爸爸。”

夕臣扭头看着她,

心里轻轻说,

其实,你和小满一模一样,你的爸爸比她的爸爸还伟大

又低头拍拍小满的背,“去,给你妈妈跳个出队操。”

小满立即又正儿八经挺起小腰杆儿,两个小拳头握着,提到身体两侧摆着,“预备跑!”就围着房间自己喊“一二一”地跑,看吧曼丽乐的啊。“她以后不参军都对不起这身行头。”

夕臣单手拍拍她的腿,眼睛却是多满足地看着小女儿,“小满喜欢部队的东西,这些,谁教了她的?也不就是她平常看着警卫员们这样。学得还有模有样”

曼丽撑累了,彻底躺了下去,一手背搁在额头上,笑着合眼,“她喜欢就喜欢吧,只要她吃得了苦,将后来,就是别离我太远,叫我操心”

夕臣俯下身子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吻,“曼丽。最近你老这么容易累,眼睛也常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呀,你才是叫我老操心了”夕臣的口气里绝对有撒娇意,其实,里头埋着的,全是深深的爱与忧啊。曼丽的一切,就她的身体状况他们最没有话语权了,不说她自己是医生,最主要是小姨把着关。难道还不相信小姨的判断?只不过,看着她这样,到底还是心疼呐

小满也爬到妈妈身上,跟爸爸一样轻轻亲妈妈,曼丽痒。又呵呵笑起来,“好了,看你们两个,舔我一脸口水”

“就要,”夕臣说。

“就要,”小满也学着说,

一家人黏着闹作一团,多幸福啊

曼丽又清闲不少,

小课去东海了。小满也被她爸带去凑热闹了,照照跟随小姨出国做课题结题,意一也被祖奶奶带去了瑞士探亲,曼丽算真正“无事一身轻”,当然这是指家事,工作上还是有得忙。

不用下部队,手术正常安排,又是一台接一台,把姚雀也“累死狗”,私下腹诽。“师父,您这个工作量及业绩,下半年还评不上副主任医师,咱就去造反!”曼丽瞪他一眼,“你敢给我去惹祸。”看看他师父就这么单纯。说啥还都信,姚雀笑“我哪儿敢,不就这快活快活嘴巴。”

不过,这个油嘴滑舌的助手还是挺争气,真考上陈战的博士了!曼丽是挺高兴。多不容易,提出请姚雀去搓一顿,犒劳他这些时的努力上进。

姚雀那还不高兴死,一整天就为这顿饭筹措着,搞得好像他请客一样,走廊上,

姚雀就围着师父问这问那,“咱们去吃澳门菜吧,”

才巡房出来,曼丽边走还在记载,训他一句,“上班儿呢,就知道吃,”

姚雀巴巴儿的,“这不好久没正经吃好的了么。”

曼丽听了,心又一软,

笔停了停,

“不想吃西餐,吃甲鱼去吧。”

一看他师父也是吃货!晓得“澳门菜”大多西餐制式:非洲辣鸡、葡国鸡牛扒、烧乳鸽、西施牛、大会汤等,都是欧洲名菜。

姚雀一听都要禁不住拍巴掌了,“好好,吃王八去!”

曼丽横他一眼,刚要说“你正经点好吧”“咚!”好大一声,那边什么东西掉下来一样!

曼丽和姚雀赶紧跑过去。拐角一看呀,是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摔倒了,

正好一位清洁工小伙儿在一旁,扔下了清洁用具就跑过去,“大爷。没事儿吧,”给人扶了起来,大爷气喘吁吁,“我儿子给我缴费去了,他又提着大包小包,我这不想跟他省点事儿,自个儿上去,结果哎哟,不中用了啊!”

“大爷,不急啊,您几楼,我扶您上去一样的,”

“哦哦,多谢你了啊小伙子,我九楼。真是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小伙子扶着他一步步往电梯走去,还细心陪老人说着话儿宽慰着

这样美好的一幕自然给曼丽留下了好印象,对这个善心的清洁工小伙儿也赞赏有加,记住了他的外貌,小伙儿头发有点长了,不过面相干净,戴着深度厚眼镜,扶着老人走时还不住扶自己的眼镜,朴实又真纯。

姚雀在一旁也是直摇头,“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啊,”

曼丽扭头看他,“说得你多老似的,专心工作你也难得!”

“是!”姚雀行了个军礼,笑眯眯的,可高兴了。

、206

说起这甲鱼啊,曼丽对它最了解的莫过于它的“治癌”神话了。

甲鱼神话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问世的,处在打鸡血和养红茶菌这两大全民健保运动之间。功效,治癌。民间口头相传。

据说,将甲鱼放在癌症患者的身上,甲鱼会自动爬到肿瘤所在之处,然后久久不肯离去。数个时辰之后,把甲鱼强行移走,但见他原本洁白的肚皮之上,已是血迹斑斑。不打针,不吃药,更不用吃甲鱼,毒自排,病自愈。甲鱼的工作原理,相当于当时还没有出现的强力抽油烟机。

一大锅“霸王别姬”端上来了。

这是广州那边打边炉的吃法,简单粗暴:大解八块的甲鱼,再来土鸡半只,“霸王别鸡”搞定。

姚雀边给他师父舀最精华的,边说。“这王八咬人,只有一法,就是一口咬住,打死也不开口。你越甩越拽,它反而越咬越紧。越是龟缩,大有头可断,血可流,这块人肉不能丢的勇气和决心。所以啊这人一旦不慎被王八咬住,是一件很痛很麻烦的事咧。不过咱人一旦吃上了王八。也不会轻言放弃来,这一块真好!”

“甲鱼还有那些做法,”曼丽问。休闲咩,就聊些轻松的话题。

“清炖是最常见的做法吧,”姚雀说。又抬头看那服务员,“诶,你们这店是做甲鱼的行家,说说看,还有那些做法。”

只见那服务员现出尴尬怯意的笑容,“我,我才来”

适时,又有一个服务员端菜进来,这位赶紧喊了声“元西!”端菜进来的小哥先礼貌将菜品放在桌上,然后才走过去,这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哥一点头,微笑着两手放前,很礼貌地,“不好意思,我这位同事确实最近才入职,有些业务不大熟稔,您们有什么问题我来解答吧。”

曼丽一直瞄着他,

倒是姚雀一下也认了出来,指着,“你不是在空总院保洁!”又回头看他师父,“就是那个”

曼丽点头,伸手在下面拍了下姚雀的腿,叫他别这么大惊小怪,多得是勤劳的孩子打两份工。没错儿,这孩子就是他们下午在医院走廊遇着的那位善心扶老人的清洁工。

姚雀也当即更正过来态度,笑着很和善地,“我们想知道甲鱼有那些做法。”

这孩子很憨实地一点头,

“清炖是甲鱼的最常见也是最合理的做法,上海菜里的冰糖甲鱼和广式的荷叶清蒸,即是这一路的两大代表作。重味的,则有红烧或黄焖,山东潍坊的黄焖甲鱼,系以甲鱼和母鸡煨成,主要是喝汤,相传为时任潍县知县的郑板桥所激赏。切了片炒,就是下策了,通常是因为甲鱼不够肥大的缘故。前段儿,咱们饭店还独家推出过甲鱼泡馍,您们也可以尝尝。”

姚雀点头。笑着又边给曼丽倒酒,“烹甲鱼不太难,不过杀甲鱼却极不容易,据说你们这儿可以瞧现杀的,”

“是的。您有兴趣,可以现场观瞻。咱们这边都是即捕即杀,最好吃的裙边会很小心,不会弄碎,此外,甲鱼盖子上面的那层污皮也会彻底刮净。这您放心,一定让您吃的安全。”

姚雀为他竖了个大拇哥,“小伙子业务不错,一会儿跟你们老板说,是个好员工!”

“谢谢您。”

小伙子又尽职和同事布置好桌上的菜。不打搅他们用餐,出去了。

姚雀也是感慨,“这样的孩子天资肯定也好,只可惜没摊上好出身,埋没了。”

曼丽却摇摇头,“怎么会,凭他这样敬业努力,将后来不怕没出息。”

提了会儿小伙儿,又聊了些别的,这餐饭。曼丽吃得也蛮舒服。

说曼丽嘉赏徒弟,结账时,姚雀也没跟师父见外,曼丽付了账,正准备出门。忽然听见走廊一阵喧闹!

“哎,您们这!”

“啪!”酒瓶摔碎的声音,

曼丽和姚雀走出去一看,那吃惊的!拔腿都快步走过去!

不得了,

曼丽和姚雀都是正好亲眼所见。一个蛮横的男人拿起红酒瓶照着刚才那位“正能量小哥”头部猛砸去!立时就鲜血直流,顺着小哥捂着的五指缝中流下,漫上他净白的脸,格外惊心之感!

“诶,你怎么打人呐!”姚雀喊。那人趁着横劲儿,还要扑过来,“要你管老子!”一身酒气,得亏这时候酒店员工都赶过来,撸起那人的衣领就要揍!对方的人,酒店的人,闹得一塌糊涂,姚雀这时候赶紧蹲下来,协助师父照看这小伙儿,只见曼丽从她斜背的包儿里拿出止血绷带哎。这都是当初为照顾小课遗留下来的“老习惯”,那从前小课不也是个爱生事儿的,曼丽提心吊胆,一应急救之物就放随身包里存着了。这下好,还用得上。

“快打120!”酒店员工喊。

曼丽扶着小伙儿,低声说,“你是在空总医保洁吧,”小伙儿稍抬起头看她,轻轻点点头。曼丽很温和地。“我们都是空总医的大夫,我叫曼丽,他叫姚雀,你要不介意,我们现在送你回医院,立即给你检查一下,这样更节省时间。”

小伙儿迟疑了一下,“这太麻烦你们了”

姚雀已经把人扶了起来,“麻烦什么,你的脑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而曼丽已经快步跑走,她去牵车了。因为今天出来开的是她的车。

曼丽开车,很稳。

她是很少开车,主要是眼睛不好,家人也不叫她开。今儿临走时,都上了姚雀的车。才发现没油了,只有开曼丽停在医院车库里的车。

路上曼丽也不用多说,姚雀在呢,一切关切,姚雀都已照顾到,譬如尽力止血、询问头晕头胀的情况

去时,曼丽已打过电话知会脑科同事有个急诊,所以抵达时,很快小哥就得到妥善安排,包扎。脑部,包括住院病房,一一妥当。

直到小哥住进病房,曼丽和姚雀都陪在侧,曼丽亲自看过他的结果。还好,没有大碍,确只是皮肉伤。

姚雀送来了基本生活用具,小哥感激不尽,“谢谢您们了,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

姚雀笑着,“没事,医药费你们酒店经理说他们保障,你就安心养伤。”

曼丽站在后一步,微笑不语。

、207

“你叫元西,名字很洋气。”姚雀笑着说,小伙儿在这儿住着院,姚雀会时常上来看看,曼丽忙,这会儿午休就和姚雀来探望探望。

“嗯,我随母姓,父亲名字里有个西字,就取了这个名字。”小伙儿老实答。

“这儿伙食还惯吧,你们饭店的老板挺仗义,专门去食堂给你订的小灶”正聊着,“曼丽,”一位女医生笑着走过来,挽住姚雀身后进来还没说话的曼丽,“保洁公司给你找好了”估计这是私事。曼丽歉意朝小伙子一笑,跟同事出去说了。

是的,曼丽是在找保洁公司,想把家里里外外做次大扫除。哎,这一大家子都不在。曼丽一人在家无聊,洁癖病犯了,看这儿脏看那儿也不干净的,就想彻底把家里清洁清洁。

跟她说话的这位是妇产科的杨静,跟曼丽平常关系也好。两人私下喝茶时曼丽只提了提,杨静就主动提出帮忙介绍她平常请的这家保洁公司,曼丽肯定高兴呀,多省事儿。

曼丽再进来时,一看就是解决了大问题的。安逸又高兴,自然对小伙子更和蔼,“放心,我刚问过于教授,你康复得很好”她说这呢。

小伙子却似着急又期盼的,

“曼大夫,您在找保洁公司么?不如我去吧!我真愁怎么答谢您们呢,这不正好,我肯定给您打扫干净!”

曼丽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已经请好人了”

哪知小伙儿一个翻身,倒似跪在床上了,眼神多么乞求,

“您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我确实无以为报”

好像,你不答应,他真要磕下这个“谢恩”的头了,搞得曼丽几关键是,这时候姚雀也吭声“帮忙”,笑着“师父,你就给他这个机会吧,毕竟背这大个人情债,用这种方式还一些人心里确实好想些。”

曼丽瞥他一眼,这要没外人,肯定狠瞪他了,最后,

曼丽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不过,钱咱们还是该多少是多少啊。”

床上的小伙儿几高兴喏,直点头,“嗯嗯,谢谢您!”

就这样,

也就这个周末,元西一早儿拖着大件儿小件儿清洁工具,确实专业,来她家做清洁了。

在家的曼丽休闲许多,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长发盘起来,还有些许高,看起来跟个小姑娘似的,你要说“唇红齿白”也不为过,爹娘留给她的强大基因确实太好了

“来了!”

有人敲门,曼丽手里拿着扫帚跑过来开门,刚儿和元西联系过,所以知道他马上就到。

果然。一开门,小伙儿一副十分专业的行头站在门口,“曼大夫,您好。”

“您好您好,快进来。我先大致清扫了一下”曼丽羞涩的表情也像个小姑娘,她也是太怕麻烦人,人来就是做清洁的,她还怕人嫌家里太乱这也是一个教养问题,小姨从小就教育她,没有人天生就是服务于你的,人人平等,要学会尊重每一个人。

元西却赶忙弯腰从腰包里拿出鞋套套在鞋上,很礼貌,这才进来进来。小伙儿就有点傻眼样儿!

这个家毕竟有两个小朋友,

就算曼丽刻意去“隐”,“隐”的也只是关于他们的出身,他们父亲那边的痕迹在这个家是藏得极好,但,毕竟有两个小朋友啊!

到处都是小毛毛的痕迹,

小满的拼图,意一的小手枪,小满的小马驹,意一的小战车。小满一面墙的独照,意一一面墙的独照

这就是一个“单亲妈妈”为了孩子“甘愿付出一切”的典型之家!

孩子是全部,孩子是命!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她自己的私人空间,书房很大。

满墙的书,满墙的书画,满墙的文件夹严谨,又烂漫。从哪里看出烂漫的?挂着的书画可以看出。你或许觉得写意、顽皮、古怪、廉价,其实。很可能价值连城,不提画作吧,只看那裱出来的框与棱还有,那“顶天立地”的一鹤一龟,虽以画作的形式从天花板拖曳到地板上。但是确实看得人惊心动魄!很辉煌,很逼真,很富贵

元西是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她已经是个母亲了还有两个孩子

“哦对不起啊,家里太乱了,孩子们还不好收捡”后面的曼丽根本没看见小伙儿脸上“一惊”的神色,只是还觉着自己家乱糟糟要麻烦人家了,其实,

在元西眼里。

这个家非常温馨,

温馨得你一进来就很放松,心情也跟着温柔下来一样,倒不是家中隐隐显出来的殷实之感,甚至富贵。

完全出自“母亲与孩子”这个主题,

且也突出的非常好,

如果这个家有人设计过,这人一定非常非常用心,是“倾注心血”的用着心。让“母亲和孩子”住得好,真正他们喜欢的“好”

元西立即恢复如常,“不乱不乱。真漂亮。都是,您的孩子吧。”

“嗯,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

“真好,凑个好字,您有福气。”

曼丽不好意思地挽挽颊边的发,“哪有福气,都淘气着呢。哦,你准备从哪里做起,”看来也是不善于和不熟的人家长里短,赶紧又回到正题。元西也立即进入专业领域,“先天花板除尘开始吧,您放心,我一定做好!”

确实呐。小伙儿就是勤快又踏实,曼丽想帮忙,可也实在插不上手啊,只得端茶递水的,可人家专业精神摆在那儿呢,工作中谢绝主人家的客气,一心一意,做好手头上的事。

曼丽见跟着反而碍着人做事,干脆也就从房里出来了,手叉腰站在厨房里。想,午饭总得让人家吃好点吧,她本来是想请小元同志出去吃,可这一看,依他认真的干劲儿。估计也会拒绝,那就只能在家做点儿了,曼丽站那儿就是想一会儿去菜市场买点什么菜回来呢

正这时,

她裤子荷包里的手机响了,

一看,

是钟家老太,

曼丽接起,“钟奶奶,您好,”很客气,“曼丽啊,在家吧,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208

钟老太说她上次援手的那位老太太从意大利特意寄来了白松露,让一定交到曼丽手上。于是,钟老太亲自送来了。

这老人家亲来,就算家中再乱,总不好拒之门外吧。曼丽忙走进房间对元西说,“一会儿有客登门,要不今儿先别做了,改日再麻烦你。”

元西很听话地点头,“行,不过这间房的扬尘快做完了,您将房门关上,也免得打搅外面的客人。”

曼丽再次感谢,“好。”

出来时就将房门带上了,她的想法也是不会多留老太太,毕竟家里乱糟糟。请人在相对舒适的阳台坐坐就好。

门铃响起时,曼丽正在阳台躬身布置餐桌,赶紧儿地跑来开门,“钟奶奶,”笑着迎接。

钟老太果然还是遥昔送来的,

后头,

遥昔提着一灰白纸袋,包装得很郑重。

“家里正在打扫卫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曼丽抬手捋下颊边的发,确实歉意,

这时候见后一步进来的遥昔躬身将纸袋放在鞋榻旁,曼丽礼貌向他一点头,表示感激。却,就是这下没注意,因此错过了钟老太一看向屋内后立即一变的神色!

应该说,

猛然一惊讶!而后,脸色就有些沉下来了。还是看得出来。是失望

家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痕迹,再看不出来这是个有孩子的女人

“你你有孩子了?”

老太太问出来的这句话,叫曼丽看向了她,也叫遥昔应声望了进去遥昔的神色一定也是一愣的,因为,着实没想到

“是的,两个孩子了,所以家里乱糟糟”曼丽笑着,还在为可能慢待了客人而歉意,她是不知道老太太此时心情多复杂,哎,怎么连孩子都有了呢

“真看不出来,这么年轻”

曼丽还当老太太恭维呢,直摇头“哪儿年轻了”

在曼丽看来,人家还真是客气又体谅,特意将东西送来,见家里不方便,坐都没坐,只在门口站着讲了几句话,就告辞了。这样也好,否则家里这样,真还不好待客。

既然客人也没待多久,元西的工作就没有停,继续认真打扫。这天,曼丽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招待他,感谢也满意他的辛勤工作。

遥昔的车驶进庭院,

看见里面已经停了一辆红星,

下车,特意还看了一眼,进来了。

庭廊间就听见小花房中传出来的笑声,正好老夫人的秘书云华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遥昔,快步走了过来,“正好你回来了,我还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定老夫人来了。”

“哦?这是稀客。那老太太今儿怎么想着来串门儿了。”遥昔微笑,边往里走,云华也是微笑摇摇头,要说饶定钟苏并列“宗亲”,但是细讲究起来也有亲疏。他们钟家跟饶家还是更亲密些。“对了,正阳也在。”

遥昔步子稍一慢。倒也没表现出特别的惊讶,点点头,进去了。

遥昔一进来,都站起来了,

“定奶奶。”笑着礼貌喊一声,定老夫人直点头,“看看遥昔这一表人才”

姨奶奶挽着他的胳膊,“哪里,孩子们都长大了。”话儿这么说,眼里可都是欣慰,骄傲,疼爱,是呀,也莫怪钟老太心里这么想:我家遥昔万里挑一的好孩子。国防大高材生,年仅二十一,已然上校军衔,着实比你定家这个小儿子出色不知多少哎,定家这个正阳啊,能看的,就这张脸了,畜生无害,漂漂亮亮,可性情呀臭名昭著。这么说不过分呐,真正儿毁了

不过,面上老人家怎么可能这么说,况且你觉得这小儿子毁了,他定家还把他当宝呢。今儿看见正阳。钟老太心里还不是叹,真是越这样好看不得了的孩子越出息不起来,家里又往死里惯,当初还觉着遥昔的父母只生这一个可惜了,现在一想。像定永熙那样“出幼子”,又有什么好?要只有海阳这一个孩子,定家省多少心

“遥昔哥哥。”正阳笑着喊了一声,小太阳一样,遥昔微笑一点头。“正阳。”

有人形容过正阳的笑容:

大地里最绚烂的真诚,最纯真的暖意。

可就是这个“小太阳”,

却最会玩弄人心,折磨人身,摧毁人生。

遥昔哥哥,

正阳这一喊,长辈跟前最讨喜,

自己比他大多少,两岁。哥哥?也就他喊得出口了,不臊不脸红。

不过这声“哥哥”确实得老人家欢心。连钟老太一下又柔软了心,“小正阳就是嘴甜,真正儿跟小时候一样,家里的小蜜糖罐儿吧。”这几家男孩子里,着实正阳最小。“小正阳小正阳”,多数长辈都这么叫习惯了。

“可不,也没灌他甜食儿啊,打一会说话就跟抹了蜜似得,就是太调”定奶奶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宠得跟命一样,说着,捶了下孙儿。这位老人家眼里可没别人,她小孙子再坏,别人,包括他亲爹亲妈都说不得!定奶奶就想着,正阳是老天恩赐给定家的一个小顽强主儿,当初,在他妈妈肚子里,都以为保不住了啊,愣是给这小生命顽强挺过来了所以,但凡正阳要什么,定奶奶倾其所有的给,因为她觉得这孩子有福气消受

正阳也确实是个天生的宠儿,

宠儿。

除了被人宠,

他还要会宠别人,

正阳娘胎里带出来的“会讨喜”,除了嘴巴甜,正如他的笑容,只要他愿意做,做出来的事同样能叫你“沐浴阳光”,美腻的沉溺其间

正阳搂住奶奶,“我不吃甜的也是随您啊,您清口我就清口。您辣口我就辣口,反正跟着您吃一定没错,肯定长命百岁。”

看看,这叫钟老太看了还是有点羡慕的,遥昔优秀。可谁家又有定家这么个小太阳如此软和人心,特别是老人家了,有时候确实喜欢儿孙膝下这样亲近享受最直接的天伦之乐

坐了下来,

定奶奶笑着望向遥昔,这才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遥昔,我刚儿跟你姨奶奶说起了,我家维维要回来了,也在国防大教书,以后,你多照应着。”

、209

都不是糊涂人,这一听就知道在往“相亲”的路上牵了。

遥昔笑笑,“定奶奶抬爱了,我才哪儿起的步,还真照应不好人。”也是有个性,不拖泥带水,当场就拒绝了!

这是个挺抹面子的事儿,遥昔似乎也不怕得罪人,笑容还是在,“您们多聊会儿,我还有些事,先上楼了。”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钟老太自然得圆这个场,嘴上肯定怨了几句他,定奶奶是有些不好想。淡笑着,“遥昔是不是有人了,”

钟老太叹口气,“也不瞒您说了,甭说他看中。我都一先瞧着很不错,可惜呐,还是没查清楚根底,原来都有两个孩子了”

“哦,”定奶奶也只是淡淡点点头。余下再没多说什么了,就此告辞了。

总之看也是得罪了的模样,钟老太倒也不甚在意,本来两家交往就淡,今儿定家老太亲自登门竟是交好求相亲的样子。钟老太本身还觉着稀奇呢。

倒是遥昔的态度叫钟老太担忧起来。

老夫人缓缓上楼来,敲了敲遥昔的房门,“进来。”

老夫人推开门,“遥昔啊,”

遥昔正在里屋书房立在书架边翻书。看姨奶奶进来,放下书走过来,“客人走了?”

姨奶奶看一眼扶着自己的好儿孙,“可不得赶紧走,你那么不留情面的拒绝了。”遥昔也只是笑,扶着姨奶奶坐到书房的沙发上。

见他也不吭声,姨奶奶坐下来愈发显得不安心,仰着头就问,“遥昔,你不会真对曼丽有意了吧!”

遥昔还只是笑,

这下,姨奶奶哪坐得住,又立即站了起来,“不行啊!千万不行啊!她都是两个孩子的人了!”

遥昔这下开了口,缓慢又放松,“怎么不行,她又没结婚。”

姨奶奶心中更是一紧!深觉自己做了件蠢事,遥昔的终身大事呐!怎么就不缜密调查清楚再行事?看看现在给弄的钟老太不否认单看曼丽这个人,真得很不错,无论职业、人品,甚至志趣,都是太讨喜的一个可人儿!所以自己也是有意想撮合,每次跟曼丽见面非把遥昔带着。当时,见遥昔也没反感,自己何止高兴,简直都觉着“天作之合”,遥昔的缘分来得太顺了结果,这会儿看来,是孽缘呐

姨奶奶越想越心慌,

脸沉得厉害,

十分严肃望着遥昔,“不行啊,遥昔,我郑重跟你说,她,绝对不行!”

好了,这边钟家老少间似有了“分歧”。

这坐在车里回去的定家老少又是怎个情形呢?

定奶奶一上车就开始数落钟家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横正阳一眼,“要不是你出这损主意,我得找他家来碰一鼻子灰?哼。还瞧不上我家维维,要我说,他钟遥昔还高攀不上呢!”

她家这小狐狸却一点不生气,手放在椅背后框着他奶奶,轻声细语的。才会哄人,“哎哟,我的个好奶奶喏,这点打击就退却了?也别太抬你家维维了,书呆子一个,指望她自个儿出去找,猴年马月都嫁不出去。”

定奶奶拍了下他的手,“别这么说你姐姐,维维多还是坏事啊?哎,只怪你姑姑死得早”眼看奶奶又提到伤心事。正阳赶紧安抚,“好好好,我说错了好吧,奶奶,您想想,我还怎么不想着我维维姐,她确实社交太少,咱不帮她看看,她真的很难交着朋友。钟遥昔,众所周知的优秀吧。关键是,他也在国防大,近水楼台,可不是最好的人选。”

定奶奶又轻拍了下贴心小孙子的手,叹口气。“可惜人家心里或许早有主儿了,看不上维维。”

正阳一笑,

看着可纯真,

“不都讲个门当户对么,还有。都说钟遥昔最孝顺,他姨奶奶不同意,您想,他心里就算有千万个主儿,只要老人家不喜欢。能成得了么。”说着,仰靠在椅背上,面带笑意,“反正这件事,我觉着维维姐胜算还是有的。”

哎,

世人包括他亲奶奶只见到他这“纯真美好”的一面,又有几人看得进那双“无杂质”眸子深处,豺狼一般的幽毒

话说,元西给曼丽家仔细做了两天大扫除,着实叫曼丽“洁癖症”得到充分安抚。非常满意。

那天收工后,元西清理他的清洁工具,曼丽瞧见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来搁一边的书,都是些成人高考的教材,曼丽遂问了句。“你在准备考试呀,”

元西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总还是想多读些书换个更好的工作。”

如此上进,当然得曼丽赞赏。小伙子家境不好,可贵在努力吃得了苦呀,曼丽心里确实很感动,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我们说啊,我们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元西边挠着头,依旧较羞涩的笑意,又蛮憨实的模样,“您们都是高知,要是能帮我补补英语就好了,真挺难的。”

曼丽点点头,“行,姚雀和我都能帮到你。明儿我就叫姚雀排排时间,考前给你补几节课还是能行的。”

“那太好了,曼大夫,遇上您们真是我的福气。”厚片儿眼镜里,曼丽依旧能见到男孩儿真纯善良的清眸,很让人不由自主“心静心净”。

就这么,姚雀一天,曼丽一天,给元西补起英语课来,小伙子坚持付学费。曼丽也没推辞,这是他的自尊,得尊重。

这天,姚雀和元西都在曼丽家,曼丽给元西课补完了。那边,姚雀整理的手术日志也弄完了。

也到了晚饭时候,干脆出去吃,也算给不久就要上考场的元西打打气。

车行至南昌礼堂附近时,交通就开始管制,只允许走向西的单行道。

“一定是又在搞表彰。”姚雀说,

也没说错,

南昌礼堂是京畿地区州府行政区内最大的礼堂,经常有大型官方活动。

姚雀对这带挺熟,方向盘一打,“走哦,圈儿绕大点儿,贵在不堵。”

哪知,还是堵,

车挪得很慢,

不过车上的人也不烦躁就是,聊聊英语,讲讲试题,也挺有趣。

“难怪这块儿也堵,有人扯皮呗。”

车滑到这里才知道,向右的路口,四辆车停着,一些人在那边拉扯,“郊县牌照,也是找死,这里哪能右拐,里头都是四方城下小王爷的私宅”正说着,姚雀忽然拔高声音,“师父你看!那不是江书记吗!”

、210

曼丽一看,可不是江选之!嗯,这人在她脑海里可不容易抹去,总似一张迷烟笼着,关切着曾经

而这才是叫人刮目相看的,

她冲下去的速度太快!虽然姚雀跑过去也急,但依曼丽一贯的“缓懒”,着实显示出不同!

姚雀上来就帮忙,“你们推谁呢!不能好好说话!”

“哟!这哪儿冒出来的孙子!”眼看横势的一方连姚雀都不放过,忽然,其中一人手机响了,走一旁去接。只一会儿哟,忙跑过来,“误会误会!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推搡的些人还愣了会儿,脸上明明写着“怎么回事儿!”

那人就是独断专决。扬扬手机,貌似也急得发了狠,“走!”

有人上了车,有人步行向巷道深处走去。散了。

姚雀这才看向江书记。“您没事儿吧。”

书记和两人同行,

都是规整的中山制服,看来也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出来。

“没事,谢谢你们了。我们才从那边南昌礼堂开会出来。也是对这地儿不熟,不知道这里不能右拐。”江书记微笑说,见曼丽一直瞄着自己,又扭头过去看了她一眼。曼丽似松了口气。转身走了。

曼丽自然是先上车来。姚雀还在那边和那江书记说话,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熟。

元西见她上车来一直隔着玻璃也看着那边,眼睛里,说不出来的情绪,似忧伤,又藏着哀怨

姚雀终于上来了,

首先还是跟他师父汇报,笑眯眯的,

“原来江书记又被评为先进基层干部,来南昌礼堂领奖的。看看,是金子总会发光,他的好岂是这一两个奖状奖杯夸得完的。”说过,姚雀对江书记,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身体还好么,”曼丽问,着实也是关心。这点,姚雀倒不觉着奇怪,毕竟和江书记的“交往”从头到尾都是她师徒俩儿一块儿经历的,曼丽关心他的身体,理所当然。

姚雀叹口气,“你知道他脾气,问好不好,可不总说好。”见师父扭头看向车窗外,姚雀实际和师父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挺担心。总觉着这消沉的话题聊下去不好,姚雀忽然咬牙切齿起来,“您说我们跟那个熙正阳是不是有仇!”

曼丽是一直瞄着车窗外,“熙正阳”三个字蹦出来,根本也影响不了她心事重重,没反应。

倒是

这时候是没人去注意一直坐在车里从头到尾就跟“透明人”一样的元西元西眨了下眼,也扭头看向了他这边车窗外

姚雀一边开车还在生气地说。

“我原来知道那路口右转不得,因为约定俗成了嚒,今儿才搞清楚,他妈那还是熙正阳的专用道!此路为我开了不成!太蛮横了。咱们算是跟他犯冲。他害的您受了处分,至今都还在吃亏”

“好了,有完没完,一件事紧说,你要觉着跟着我受连累了,明儿我就去找主任说把你调走。”曼丽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吱!”

姚雀真的赶紧一急刹呀,

扭头就哀求。

“师父,我错了好不!再也不提那件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您别生气了啊,”

曼丽一摆手,“快开车。”

姚雀乖乖忙转过身去开车,再不敢多话。

这天饭吃得虽还好,但是明显姚雀小心翼翼。曼丽话也少,元西就更不谈,基本上没话可说,都晓得曼丽心情不好。

好吧。

曼丽倒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心事再次掀起,有股子郁闷不得发罢了。

转头来看,某些人的心情。那就叫真“不好”了!

话说,路口的争执戛然而止,

蒋群几个也是纳闷,咋全兴一下就怂了?

这条道儿。其实也没姚雀说的那么邪乎,真成正阳的“专用道”,只是,这一片儿原来是空总的军用地,最早也是空军大院一院的旧址,所以住着老空军干部不少。

后来空一院牵到北洋道儿那边,老干部楼也迁过去了,这边一部分还给了空总。一部分做了商用。

说是“商用”,大部分还是被空总的子弟买了,毕竟都是自家老宅子,也大多没有修缮。故意留着儿时的模样,或自己居住,或索性开了圈儿里的私人会所,经常聚聚会怎么着儿吧。于是民间就留下来了“小王爷居”的说法。想想。出入得都是这么些人,久而久之,社会车辆也不敢往这边过了,成了所谓的“约定俗成”。

今天只不过有了“不凑巧”,

江书记他们都是京郊的“生模子”,从南昌礼堂出来,跟着导航走,这条路是通往他们吃晚餐饭店最近的一条道儿,就拐进去了,哪知,蒋群他们的车从对向出来,

这条路虽不是单行。可毕竟路窄,

两辆车对住了。

这里进出的车都得看车牌儿,

“空”自然最大牌,

蒋群他们一看对方车牌就是“生车”,自然更横些,按喇叭,让他们退后,

却江书记这边开车的老王。也是位郊县干部,车技不咋地,本来是想让让的,结果这动作一慢。惹误会了,对方以为他们不让,就烦了,下车“指教”了。

嗯,

最后虽说那辆“生车”也没走这条道儿,可他们撤得也窝囊啊,所以蒋群几个想不通。

上车来就问全兴,

全兴眉心也是蹙着,

先没说话,

还往车外张望了一下,

“你看什么呢,说呀,怎么回事儿?”

全兴靠向椅背,

“正阳打来电话,说立即放他们走。”

“正阳?!那就说他在附近?”

全兴点点头,

“肯定在附近,要不看这全乎儿。我就是纳闷,他不是去法国了么,回来咋不跟咱们打声招呼呢”

正说着,

全兴的手机又一震,

他赶紧坐起身,

是正阳发来的短信,

打开一看:

“赶紧跟着刚才要右拐那辆车,查清楚上面人的身份。”

全兴眉心蹙得紧,

抬起头问蒋群,“刚儿那辆车车牌儿记着了么,”

“记着了,本来想看看哪儿来的孙子呢。”

全兴收起手机,脸沉着,

“是得好好看看。”

、211

“这个地方应该用动词”曼丽正在给元西讲题,忽然元西手机响起,

曼丽见他赶紧一按,好像怕打搅听课,曼丽也没过问,继续讲“你看前边有主语,”

手机又响起来了,

曼丽温和地说,“接吧,万一是急事呢。”

“对不起。”元西很抱歉地望着她,曼丽微笑摇摇头,这孩子真单纯。

曼丽去厨房切水果了,留出空间给元西打电话。

“曼丽姐,”熟识了,元西就这么喊她了。其实曼丽觉着他把自己喊小了,他才多大曼丽回头,见元西站在厨房门口很着急的样子,“我得赶紧走了,我老乡的外婆突发脑溢血。他现在很着急!”

“啊?”曼丽也赶紧放下水果刀,“怎么个情况,别慌,你慢些说。”

听元西说了情况,曼丽也一同走出来。拿起外套穿上,眉头轻蹙,“这样,我开车送你去,我也去看看。说不定帮得上忙。”

元西明显着急着,点点头,不过还是很感激地,“谢谢您了,耽误您时间了。”

两人匆匆出门。

独留下桌上温热的咖啡还飘渺着悠悠香气

路上,

曼丽驾车,元西坐在她身旁,一直都是忧急的神色,曼丽还不时安慰他,说,依他的描述,老人家暂时不会有危险,只要救治及时,现在地县医院都有这个能力妥善处理这种情况。

今儿外头还有些小风,见他那边的车窗开着,孩子顶着风吹,曼丽遂要将车窗完全摇上去,元西回头请求,“不要紧,我吹不着。”曼丽想这孩子心急,估计心也躁,遂还是留了半边窗户。

意外是在过离山一个弯道时发生的,

忽然对向跑过来一头牛,曼丽来不及反应,车翻了下去!曼丽当即就被弹出来的气囊撞晕了过去。

元西这下也被气囊撞得不轻,不过他到底不是驾驶的人,且本能反应又比曼丽快,当时有一让,并没有如曼丽完全正面撞上,缓了好长时间,那口气算缓回来了。

再看眼下情形,

车体歪斜着,外头正好被个树杈卡着,从里面推门出去且不可能。况且,里头的人也都被牢牢卡着,元西因那一让,遂此时离曼丽非常近,几近贴着,但是曼丽是平躺,上头挤压着气囊,他却是面向她侧卧着,除了右手能稍微活动,也是卡得死。

元西缓过神第一时间喊曼丽,“曼丽姐!曼丽姐!”

曼丽毫无动静。

此时。你再看元西神色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阴沉,却也足够沉着。

原来,

“元西”就是那熙正阳,

自己精心谋划着一切,没想。到这儿,出了这种岔子。

是的,

身边这些人的“不同寻常”叫正阳对曼丽这个女人彻底来了兴趣,且还不谈,最初在“蓝月”门前的惊鸿一视!

那是正阳第一眼望见曼丽,

确切讲,

他最先看到的,是夏课。

相对于照照在圈儿里的神级威望,夏课简直就是个“生模子”。毕竟小课的根基在汉州,势力在日本。跟着曼丽北上来到京城不久就参军了,皇城根儿下的世家子对他都还陌生得很。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人精儿?正阳先是以玩谑心态看得夏课,接着,

就看到他极致爱恋着的女人了。

男人出入这种场合极少会十指相扣牵着女伴的,那是正式场合对老婆的“专属”,而且,

他何止牵着,简直就是端着,托着,衬着。

是的,十指相扣的小课是反手又托着曼丽的手走进来,明显,曼丽比他重要,蓝月是她的。她才是蓝月真正的主人!

当然,除了这出场的引人瞩目,

最关键,还是女人本身惊艳了正阳。

她从那辆才“车枕”过的暖艳窝儿里走出来,果然有“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风姿,女人美呐,美美在神态,那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娇艳感必须活脱脱的。且一定要有满足感,幸福感,否则也就是空“艳色”了。

她就是,

眉眼里的娇态,羞态,

活滟滟的,如瑶池泻下来的灵动之泉,软润也清甜,叫人看了舌干,喉燥。心醉,魂颠倒,渴望沾染她

难得的是,

这样一个叫人一眼难忘的娇儿,

不多时。竟然又叫正阳见到了她的另一面,她站在电梯口,

身后电梯门被她那忠诚的徒儿按着,随时要走,多厌烦。

多悲愤,

也多委屈,

“你告我吧,我冲动打人是不对”

哦原来这还是个无情的娇儿,

看看她对面站着的,是计小啊!

正阳从小一块儿玩到大最铁磁儿发小!

哪有不知根知底儿了解的?

计小这是动了真情呐!

跟自己不同,饶是再中意,计小看似张扬,实际内敛得厉害,绝不会轻易表达,就那一刻,

正阳看得清清楚楚,

计小眼睛里袒露无遗的“紧张”,“小心翼翼”,“乞求”。“强持平静”一出一出,可不是戏,是真情泄露啊!

这下,

已然将正阳的兴致撩到了顶!

他十分想走近这个女人,也探探她的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占据着这么多男人的心

许久没有这样有挑战性的乐事儿了,

正阳玩游戏一向认真,

“代入感”强烈了,才会真正享受其中的刺激与乐趣。

正阳正是“元西”,

其实。这个名字也非临时想起,

在外婆家的小名儿就是“元西”,

不过换一个字,“熙”。元熙。

这点他没有骗曼丽,

他母姓元。父亲名字里确实有个“熙”字。正因为母亲喜爱父亲的这个“熙”字,他连姓都姓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姓。

正阳是个极会掏心窝子近人的人,这仿若天生,天生会亲近人,讨喜人,依正阳看,

别看这女人“招桃花”的厉害,但,本性单纯,向善,一定是她喜爱的,

由此,正阳就由“贫穷励志小哥”出道了,果然,曼丽很吃这一套。

秋燥篇即将开始征订。

、212

正阳这次把曼丽勾出来本来就是想把她办了。

女人呐,跟任何事物没分别,只有占有了,成为自己的了,才放心。或许,尝过滋味了,新鲜感过得也快些

咖啡里是动过手脚的,

正阳是搞这方面鬼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拿下过多少人。

加进咖啡里这玩意儿见不得闷热,

人一闷着,由里到外的燥热,渐渐就似火烧

难怪刚儿曼丽见他吹着风还怕他受凉,要把窗户升上去,正阳不让,就是这个理儿。这要路上就发作

可天还是有不测风云。

谁料想,车在中途翻了,

这下里外都卡得死,风也透不进来,车体内渐渐闷热起来。曼丽可就要受苦咯

她还在晕厥中,但身体里的兽已经在嗷叫,冲锋!

曼丽身体已经开始不住抖动。

其实,

对正阳而言也是煎熬,

眼前的曼丽。完全附和他预想里的效果,娇艳在逐渐绽放,直至,胀滟如潮。

遗憾的是,

他也动弹不得啊!

跟她挨得这样近这样近。都清晰见得到她不由自主唇峰开启,呼出一缕缕滟气,愈加烦躁,难耐,娇而正阳只有一只能动的右手啊!

眼看着曼丽呼吸愈加急促。撩拨得正阳啊那念头里就是万千个“奋勇直前”!近在咫尺的曼丽有剧毒,正阳被这样席卷而来的滟潮拍打得也是头皮发麻!完全到了“奋不顾身”的地步,“嘶”肩骨脱节的痛都阻拦不住,愣是将头凑了上去,重重吻上了那抹汹涌滟吐的出口

幸亏他还有一只手,

摸进裤腰,纵是艰难,依旧要索入那绚烂之源

曼丽在经历,

也许她在经历一场角斗后的百无聊赖

她本有盔甲,

时光铺在脚下如浅浅的溪。

她的脚湿了,浑身又热又痒。

不得不脱掉铠甲,

里面是官服,再里是衬服,

这些都脱掉了,那又热又痒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

曼丽渐渐躺在了地板上,

丝丝冷气让她感到身下是条宽阔大江。

大江来自遥远高原,高原上雪山耸立,云雾不能飘移,天色不能变幻。

她不禁打个冷颤,

在地板上滚。

牛皮一样柔软的地板适应着压力,把她的身体仔细包裹。

曼丽觉着自己眯着眼,身体软成泥,而这一片红黄绿紫中没有她想要的,她很不耐烦

正阳也在经历。

经历着同样不得满足的憋屈与懊恼,

但是他很专心,

他一心一意把她伺候好了,

他把她的唇都吻麻了吻破了,还是意犹未尽,他的肩骨愈加疼痛,是刚才不顾一切冲锋上前的结果,但比起那唇的吸引,正阳毫不在乎,他一心一意伺候着她,专心一意不放过她脸庞,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节,而这些只会让他更憋屈,更懊恼,如此反复,也是折磨

两人被救起来时,

救援人员先将元西救了出来。

元西扶着自己拉伤的左肩,看着人们又慢慢将卡在驾驶位的曼丽送了出来,元西奔上前去,要抱住她,“她没事吧!”救援人员安慰他“呼吸还算平稳。我们上车再给她检查一下,你也顾顾自己,有哪儿明显不舒服么?”元西直摇头,“快看看她吧!”一同护着上了救护车。

曼丽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一早儿。

“哎哟,师父!你终于醒了,算把人吓死了!”姚雀直呼,曼丽还有些头晕,一时也没会过来发生什么了,呆愣了一会儿,“师父。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姚雀放轻了声音,曼丽渐渐回过神,想起最后受惊吓看见那头牛冲过来自己一慌!曼丽第一反应就是“元西呢!”

姚雀轻轻拍她肩头,安抚道“元西没大碍,就是左肩有些拉伤,他饭店的同事跟他换了班儿,他说下了班就来看你。”

曼丽这才放心,叹口气。再来要起身看看自己。姚雀忙拦住了她,“您虽说也没大碍,可撞击太重,晕到现在才醒来,总得缓缓。别这么快起来。”

曼丽遂又躺下,“照过了?”

“肯定照了,没事。喏,就额头上有些擦痕。您这次算真幸运,那山沟沟不深。又正好卡在大树杈子上,要真是个深沟!哎,真不敢以后让您开车了,想想就后怕。我听元西说了,是去看他老乡的外婆是不。您给我打个电话呀,我去不比您稳当!”

曼丽抬手抚着额,眉心轻蹙,“当时哪想那么多,看来啊,不熟的路我是开不好嗯,对了,那老婆婆的身体怎么样,”

姚雀一一汇报,昨晚他就赶过去看了。跟那边的大夫也打过招呼,妥善照顾好了。

自己单位,虽说伤势不重,领导关怀同事关心的,愣是多住了几天。

最过意不去的当属元西。

那简直除了上班,一刻就不离她,

给她端饭送水,

陪她下楼转转,

去她家拿东西。送东西俨然听话的小兄弟。

曼丽多次跟他说用不着这样,自己也有错儿,开车水平糙,差点还害了他。这一说,元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直说千万别这么想,岂不更叫他过意不去

元西有时候给她剥橘子,

会将厚眼镜取下,露出白净的脸庞,

纯真的模样,

憨厚的笑意,

都叫曼丽时不时想起自己的小儿子,

是的,曼丽想意一了,

这一出车祸。曼丽也确实心生后怕,

小满虽说去了军演现场,可身边有爸爸,小课也在那边,意一呢,

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也不在身边,

尽管每天奶奶都会发视频给她看,可曼丽就是想儿子啊,或许真是车祸惊了她的心。曼丽脆弱许多,有时候想着想着眼睛都红了,也就莫说看着元西也会联想到小儿子身上了

这天,曼丽正盘腿坐在病床上打毛衣,给意一织的。

现在啊,她只要想儿子,就拿出毛衣织,也没多复杂的花样,就想着最好一周内能织好,织好就去瑞士,亲手给儿子穿上

哪知,

这真是叫曼丽能受得住啊!

毛衣没织好,留下一团线滚在地上

小意一出事了。

、213

咳,别说这事儿闹得惊慌,其实,这里头有这么个误会。

奶奶带意一上少女峰观雪景,这天家里的老保姆身体不适就没跟上山。结果,这老保姆在家中看电视听说少女峰雪崩,这下急得,跟奶奶他们又联系不上,惶急乱投,也不考虑后果,电话第一个就打到曼丽这里这都知道,平常在外头她像个有主意的。在家,那就是最没前思后虑的,一听出事,那就崩溃。再说。容她多想得了么,她正想儿子呢,儿子就来这一出儿,可把曼丽急疯。当时就冲出医院她是有路子的,回宫里哪儿弄不着一张机票急飞瑞士!只不过就是惊动大发了

好,她那头热闹,暂且先放着。说说这头的八糟“暗涌”。

曼丽跑了,

别说元西,连姚雀都没逮着她见一面的,只听值班医生说曼丽家里有急事儿。匆忙走了。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当然了,她那时候在机上眼泪巴萨的呢。

都为她担着心,可也只能白搭儿,因为毕竟你们只是她“外围的人”,她根底一个指头都没碰着,能怎样?只能各做各事,等她自个儿回来。

话说京里这些时是热闹,各部各委都忙着表彰基层,为迎接二七大做准备。

计小百无聊赖翘着腿坐在小会客室正中的沙发上,单手搁在扶手上支着下巴听他们说新闻。

今天他是来颁奖的,

总后搞了个地方与部队精神文明共建优秀集体的评选,计小本来就是精神创建这条线上的,没什么重磅大佬们来,他正管这条线上的主儿,总得代表总后过来露个脸吧。

同行几个总后的处长和京里文创局的领导,都是已婚的老爷们儿,正好赶上二胎三胎的潮流,聊起育儿竟也蛮大劲儿。难得的是,计小倒也听得进去,现在小女孩儿爱玩什么,看什么书,甚至喜欢什么颜色,他还都记下了。稀奇。

“艏长们,会场都布置好了,您们请入席吧。”

对了,今儿这边颁奖之前,还有个文艺演出,他们得看看。级别还不低,是总艺第一乐团!经常随元首出访的“文艺骨干”这个乐团占比最多。听说这次请得动他们来演出,都是看着文创局隋亮的面子。隋亮是苏畅享的表弟,就是苏韫的表叔。这是隋亮当上文创局一把手的第一次大型政宣活动。当然得有该有的体面与排场。

计小是在走廊上遇见正阳的,

他背着琴正往后台走,

当然计小不是第一个看见他的,一行领导立即驻足。就是看见他走过来,赶紧停下来打招呼。也是好笑,他是演出的,他们是来看演出的,按说谁尊谁微,很清楚撒。可看那情形,各个对他点头哈腰,除了他是定永熙的幼子。更多的,他是熙正阳。是的,大名鼎鼎的熙正阳。

正阳还是一礼貌的一点头,

他的那个多面呀也难怪世人明知道他已然臭名昭著,但是,见着了,还是不得不由衷欢喜,吸引。

正阳的“真纯”加上那骨子里“艺术气质的纯粹与至美”这点否认不了,他是玩乐器的高手,最擅长的,大提琴听过他精灵之舞的人。没有不被迷惑的,那一刻,觉得正阳就是精灵,他的一切坏事、邪事、荒唐事、毒恶事。都能抛之脑后,被遗忘,甚至被原谅了

也不敢多停留,他这一点头算是把足你们面子了。而且,都知道后面还有计他们那关系多说两句才是正事,也就不打搅了,忙往礼堂里去了。

“咳,苏韫这回算挣足面子了,把你都能搞来捧这个场。”计小笑着说,哪知。

正阳挺一本正经注视着他,

轻轻摇摇头,

淡笑,

“她没那大的面子。我今天来,是求你办件事,然后,我得亲眼瞧着。”

计小还是笑。“哟,这事儿可不您都亲自来了”话没说完,又被正阳截了,很郑重,“今天授奖的有个叫江选之的,这个奖,你不能颁给他。”

计小似笑非笑,眯眼瞧着他,

“咋了,这人得罪你了。”

正阳微微笑,

“得罪大发了。”

计小抬手小指甲盖儿抠抠眉心。

“估计你也不得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呢,今儿着实也不好帮你这忙,老子头回当颁奖一把手,上台的人头都凑不齐,面子往哪儿搁?”

正阳笑容不变,

“计可别卸磨杀驴。你可还指望着我关键时候治得住苏韫呢。”

计小抠眉心的手没放下,轻声“你小子,占你一点便宜都没个商量的,总要找回来是吧。”

正阳恢复正色。

“算我求你,我真不能看到这人一点得意,哪怕这么个芝麻奖。”

计小眼神也回复无奈,放下手,睨他一眼,“到底怎么个得罪法儿撒,还没见你这么不干脆的,要么直接把人撂下来个痛快,哪儿还绕这大个圈子小打小敲的,哦,就不让得个芝麻奖,就解气了?”

正阳笑得也无奈,“目前只能这样,解气肯定还不够。不过最近我爸看我看得严,这时候闹出大乱子不值得。”

计小才不信呢,正阳搬出他老子说事一看就是托词,他要怕他老子,那就没“熙正阳”这三个字儿了,改名姓孬得了。

“好,让你撒撒气儿。”计小看他一眼走了。

正阳如常背着琴向后台走去。如玉少年,青朴军装,身后的琴才是他的挚友一般

却没想,

正阳才将琴放在桌上,准备掀开盖儿调调音准,计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正阳。”

正阳扭头看过去计小神色沉郁,盯着他,毒狼一般。

正阳倒也沉稳,

走了出去,“怎么了?”

计小忽然掐住他的衣领顶在了墙上!

“你为什么要搞那个江选之!给我说清楚!”

秋燥开始征订了,它是我对宠爱的另类续篇,寄托着我未尽的心事,欢迎收藏捧场。

、214

正阳的双眼澄澈分明,就是疑惑地望着他,甚至有抹无辜,“怎么了,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计小眯眼瞧着他,

很瞧了会儿,

低声,“别在我跟前装,跟我明明白白说,为什么要搞那个江选之。”手上的劲儿又狠了些。

正阳显得些许不耐了,眼也冷下来,

“怎么,你认识他?那就难怪了,所以他敢仗着你的事硬闯我的地盘。”

计小明显顿了下,

不过手没松。依旧略显阴鸷地望着他太知根底了,别看这一张纯真的漂亮脸蛋儿,下面掩埋着多少狠毒城府

“说清楚。正阳,别叫我查些出别的事儿来,过分了。咱俩,可就没情分讲了。”

正阳这时候倒蹙起眉头,

“计你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我怎么觉着你这会儿兴师问罪忒莫名其妙了些。我动这个江选之,是碍着你什么了,如果,他真是你的人,我二话没说。咱这就是王八眼打到绿豆上,自家误会,好商量。你好好说呀,这动静,搞得那江选之倒似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呵,我还真不好想了。”

计小不做声,

不过随即手松开,人退后一步,恢复了松弛,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正阳站正,知道他等着他说缘由,

抬手边整理衬衣领口,手特别漂亮是的,曼丽都夸奖过他的手,说,这是一双天生弹琴的手。可惜“元西”是“不会拉琴”的,曼丽意识到这么说可能冒昧了,遂住了嘴没往下说

很平淡地,“那天松巷口儿,就他那车,右拐,顶着我的车了。”

嗯,不用多说了,计小一听“松巷口”就明白,那地儿,正阳现在是头儿,外来车辆右拐,正好还“顶”着了他看着事儿不大,正阳是记仇的,总得扳回来。可闹大又不值得,这个“抹了他荣誉,碍着他前程”的“小惩戒”,是正阳一贯的“分寸感”

不过

计小还是半信半疑。

主要是,事关曼丽了。

刚儿他没直接去礼堂,而是背手上楼先来到侯会厅,今儿领奖的基层同志都在这里预备着上场呢。

各个儿坐的端正,听文创局宣办的人在讲上台授奖的注意事项。

计小走到后门,只一亮相,前门口督办的王青忙从前门出来,小跑着走到后门,“饶主任,”不晓得几恭顺,

计小往里看了看。

“这里头是不是有个叫江选之的,你给我指指。”

王青赶紧指了指正数第二排靠左四的一位。

都面朝前呢,也只看到个人脑门儿,

“长啥样儿啊,”

“哦。对了,有照片,您稍等。”又跑前门,进去找秘书拿了一本档案册过来,边快步走来时边翻找,

“就是他。江选之。亭林县县为书记。”

计小本还漫不经心抽来资料夹准备只瞟一眼,哪知,

这一看人的面相!

计小可清楚记得在什么地儿见过这人!

见过两面了,

第一次,

曼丽为了他。用“梅毒”“吓”走自己,再就是那次在她们院门口,

曼丽还是为了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然而,计小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这人原来叫江选之”,而是心猛然一紧!为什么是他!正阳为什么要整的是他!

计小当然不愿曼丽和正阳扯上一分一毫的关系,正阳是个什么货,这世上,还有比计小更了解他的吗!

一方面,计小着实是维护曼丽的心。不想她被正阳有任何伤害,再,

计小心里,曼丽是他遇上的,到目前为止。最揪心的所在,如何能叫他人挤了进来,且,还是熙正阳!

不,越想计小心里越慌。

档案交给王青转身就走。王青也是一句话不敢说,不敢问。只见计小黑着脸,脚步十分急。

这会儿,

计小是半信半疑。应该说,多半还是信了。

虽然他知道正阳为人。可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的全部为人,他前后一细想,正阳别说靠近曼丽,就是认得她,都很难。

虽说他记得上次州九顶层,正阳可能跟曼丽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也得放心,曼丽且不是正阳的菜。

年纪,个性,都极不符合。

众所周知。正阳喜欢极嫩的,多汁掐得出水儿那种还要妖精一点的,得非常聪明伶俐,脑子很好那种。

想想曼丽吧,除了皮肤的嫩跟小姑娘还真能拼一拼。纯天然的,掐出水儿来也行。脑子也不笨,要不能读到博士?但是,是正阳喜欢的那种“脑子好”么,完全不是!如果把曼丽真摆在正阳跟前。不会儿,正阳就得烦,太无趣,太正经,太一板一眼了

计小再从曼丽这头看吧,正阳更没有机会!自己在她眼里都是“横霸不得饶”的“败类顽主”了,正阳那更臭名昭著的名声?哦对了,计小还想起来,苏韫就是因着正阳那场手术大闹手术室,害的曼丽委屈被处罚的,曼丽要记得“正阳”这个名字,估计得恨死吧!还跟他有往来?

嗯,这下也是越想计小越发又平静舒坦了些,不可能,

曼丽。正阳,怎么可能有交集!

不可能!

于是,计小这才缓了缓神色,

口气渐渐放松些,

“哦”

先长长地拖了个“哦”,哎,这也真不是个好惹的,计小那心中弯弯绕也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行。”

又干脆一点头,说了个“行”。

头稍微一扬,眉梢一翘,

“如果你这么说,我今儿就安你的心,叫你看见。在这世上,你永远是我最铁的磁儿,就算这江选之我确实,嗯,有些欣赏,为了你,我能放弃。”

啧啧啧,都是千年的精怪,今生得了相会,咋就这么巧纠缠得死死的!

看计小这话说的多漂亮,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跟江选之什么恩怨,计小更不得跟他挑明自己如何认识的江选之,千万不能提“曼丽”一个字儿!

瞎编呗,就说“我本来就欣赏他,看好他,本来想栽培成自己的势力”,结果,“为了你”,这个人才,我不要了。

这回该知道,“我的心里,还是你最重要”吧,所以,千万别做对不起我的事,

做了,可就,该死了。

秋燥正在预定中。

、215

好了,就这么着儿,江先生在临上台的前一刻被拦了下来。

当时没给理由,只说“你等等。”

等什么,恐怕这是要“等到天长地久”。就这么直到大会结束,也没给个具体理由,临走,组宣部的同志宽慰了几句“这是个集体荣誉,这次没得到,咱们回去反思反思,来年还是有机会的嘛。”江选之看来也“识大体”,点点头,并没有提出异议。

好,

他这里是淡泊荣誉,回去了。可没这么容易平息群众们的怒火!不过这都是后话,稍后再表。

且说曼丽快疯,急往瑞士飞呢。

她上哪儿搞这么快的“机票”,宫里呗。且就不谈,只要是宫里知道了。元首就很难不知道了。

小满穿着小军装坐在爸爸宽大的办公桌上,两只小肥腿腿前后晃悠,一边吃小兔馍馍,一边嘴里还嘟囔“小兔乖乖,把你吃掉”。

夕臣正在审阅明儿一早大练兵检阅的流程。有时候会抬头跟一旁站着的一秘们交代。

明天的练兵检阅十分重要,一些新型的国之大器将会就此亮相,这也是夕臣上台来首次大型检阅,肯定很重视。

一秘们在奋笔疾书,夕臣得空儿看了看小女儿。见小满嘴里包得满满的,起身把她抱过来坐在怀里,低头手捧在她嘴下,“傻妞,一口怎么能包这么多。快,吐出来些。”小满嘟嘟还在讲话,“妈妈说不能浪费。”夕臣柔声说,“乖,吐出来点,不浪费,爸爸吃。”小满这才吐出来点,夕臣真接着全放进嘴里。一秘们都知道这小公主是元首的至宝,像这样“家常行为”已然很平常了,小满端屎端尿都是他亲自一手照顾。

“元首”

“哦,”

接着再听一秘们的汇报,

小满小嘴巴还在嚼,看着他们说话。

这时候,

房门突然打开,

元首办公室主任鞠良手握扶手站在门口,眉心蹙着,显得有些焦急。

“元首,”

他喊了一声,

夕臣看过去,知道是出大事了,否则以鞠良的稳重不会这样贸然进来,且,明显焦急。

夕臣只是朝他们一点头,人都领会赶紧出去了。

鞠良合上门,走过来,

“刚才铨叙打电话来说,”鞠良稍顿了下,看了看小满,可事儿急,就顾不得了,“曼丽赶回宫急要飞往瑞士,说是,说是意一出事了。”

“什么!”夕臣抱着小满站了起来!

小满更是一听就憋起了嘴巴,“妈妈”哭了起来!

夕臣拍了下小满,顾不上哄她,指了指电话,“接铨叙。”

鞠良很快将电话接通,

只见元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将听筒拿在耳旁,神情凝重。

听了会儿,

“和瑞士那边联系了么,”

小满估计也知道爸爸担忧,在紧急处理,哭得声音渐渐小了。就是大眼睛里眼泪直往下砸,不停抽噎,又不敢大声,看得鞠良都心疼,要张手把她抱过来,小满不要,抱紧了爸爸的脖子。

夕臣向鞠良一点头,意思不要紧,小满没事。最后也听完对方的汇报,说了个“好”字放下了听筒。两手就抱住了小满,轻轻拍“没事没事,意一和奶奶就是困在山上了,妈妈过去看看,都没事的。”

眼睛又看向鞠良,嘴里却还是在安慰小满,“我们现在就跟妈妈说话好不好,”鞠良已经领会,拿起听筒又联系了一下,再拿起桌上的卫星电话。“喂,1592么,我是001”电话交到了元首手里,“曼丽”余下,夕臣不忙说。放到小满耳朵边,小满就是大哭“妈妈!我要和你一起去!”

哎哟,你知道这时候曼丽还在天上呢,她坐的是个十人小飞机,

隶属紫阳宫外事部。享有各国领空临时性优先飞行权。

当空乘服务人员跑过来弯腰将卫星电话交给她时,曼丽起先还一愣,不过说了声“谢谢”赶紧也接了过来,这一听呐特别是小满的哭声进来,曼丽都扛不住了!眼睛立马湿润。“小满不哭”你知道她是该多揪着心呀!小儿子那头的情况不明,这边女儿又声声要妈妈

夕臣抱着女儿走来走去,也是不住哄“小满不哭小满不哭,叫你跟妈妈讲话是跟她报平安的,快跟妈妈说弟弟没事,弟弟就是跟奶奶困在山上了,爸爸这边已经了解情况”夕臣明知道这会儿曼丽肯定没扛住,哭得稀里哗啦,可他知道这消息最好是小满跟她说,曼丽这种时候听得进的只有女儿的话了

“妈妈。弟弟没事”小满还是听话,爸爸说的,一字不落又说给妈妈听了,夕臣这才接过电话,“曼丽。”这一声,是该多么的心疼啊,可理智的话还是要说,“不哭了,已经跟瑞士那边联系过。没你想得那么吓人,困在山上的人很多,当地政府也在积极抢险。说起来这也是那里的常态,肯定都有很好的保护措施”其实,夕臣不知道,曼丽还是听了他的话心才安,也这几年了,她依赖的,背靠着的,蜷缩在的,还是他的护爱下最踏实。看看,就真真切切说了这几句,曼丽抽噎得好多了,接过空乘双手递过来的毛巾,曼丽还是感激地向人点点头。“我,我就是一听说意一出事儿”

“那齐奶奶也是慌了手脚,办事不过心,这种事第一个她应该打电话通知照照呀”

“也怪不了齐奶奶,我交代了的,有任何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哎,给你打电话中用么,喏,看把你哭得,白的还叫人更着急”

爸爸妈妈在说话。小满的情绪缓和了些,可小嘴巴一缓过气儿就叫唤“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又接着哭,曼丽那边也听见了。这夕臣一说话她心里有了底,理智也回来些,“你哄哄小满,别耽误了正事儿,我这边知道了,估计照照肯定也赶过去了,落了地,我再跟你们联系”

夕臣脸挨了挨女儿,显得格外怜爱,不仅对眼前的小人儿,也是对电话那头的宝贝疙瘩,“也要哄得住呀,看来她这劲儿是缓不过来了,干脆,送你那边去吧。”

“那你别亲自来,你那边事儿大!”曼丽赶紧说,夕臣只是轻轻说了声“好”,

其实呀,脸挨着小满眼睛里已然有了决定。

喜了说:

报备,明后周五周六俺要外出学习,周五不能更新了,周六回来继续。见谅见谅。

、216

曼丽一出机舱就看见舷梯下的照照。

照照穿着军大衣,戴着军棉帽,手臂上还挽着一条厚披风。仰头望着,一看见她那就是不由自主往前忙走几步,曼丽忙急下来,“奶奶和意一!”她的照照是她最贴心的所在,这一下飞机就能看见他,曼丽一点不奇怪,反倒一看见他,那揪着的情绪一下就垮了,好似终于找着可以分担的另一半了。

曼丽红着眼再自然不过被照照抱进怀里,照照的唇抵着她的额边。“这里冷,咱们上车说。”一边忙将抖开的厚披风将她围得严实。机上的工作人员怎么会没照顾好曼丽,早已给她穿上了军大衣,戴好了厚围巾。照照还是怕她冷,带了披风来,搂紧,快步走向他的车。

上了车就暖和了。曼丽不及解开围巾,侧着身坐就急于问道“到底情况怎么样!你快说呀,我都急死了!”

照照合好门上来,“下来了。都下山了,看把你急得”解开她的围巾就捧住她的脸蛋儿,脸挨上去又亲又揉的,“都安全得很。都怪齐奶奶,心里没数儿,看把你吓的”曼丽坐那儿,任他亲啊揉的,眼泪却真哗哗流下来,“我吓死了!要意一真出事儿了,我都不想活了”这是曼丽会说的话,足见她此时着实是掏心掏肺地发泄出情绪了,也说明,这心是真放下了,所以敢说这样的话了。

照照拇指抹她的眼泪,唇就没离开她的唇,“快别说这样的话了,我容易做噩梦。曼丽,我们的意一永远不会出事儿,你相信我,我可能会叫这样的事儿发生来要咱两的命么”曼丽点头,她现在当然愿意听吉利话,不愿想起一丝一毫的“后怕”。

照照轻轻拍着她,吻着她,等曼丽情绪稳定下来,才示意司机开车。曼丽这时候也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稍稍离开照照,抬手低头自己抹抹泪。照照却从后边椅背上捞过来一个保温盒,“饿了吧,这儿有热腾腾的蒸饺,还有小米粥,都是才做的。”曼丽吸着鼻子接过照照又递过来的纸巾盒放腿上,抽纸出来一边醒鼻子一边摇摇头,闷着声说,“意一呢,”还是只想着儿子。

照照边跟她扭开保温盒。撅了下嘴,“这个点儿肯定睡着了呀,你看看你,三句不离儿子就算了。第四句还不给我。”

曼丽揪了下他手背,她现在声音小多了,“你明知道我想死他了,还”照照捻了个蒸饺喂她嘴边,“我是想把他抱来的,奶奶不让!”曼丽肯定不吃呀,“混账东西,夜这么深这么冷你把他抱来”照照又腻近“曼丽。吃一口,我才包的”曼丽眼睛还红红的,横他一眼,张嘴了。毕竟照照都能这么撒娇了,看来意一肯定没事儿了

曼丽的心肯定挂在意一身上,

下了车就往里走,尽管这地方完全陌生。

独立小院儿,

晚上看后边儿也瞧不清楚。好像有条小河。

进来,三层小楼里倒灯火通明,

曼丽就要上楼,

照照后面跟着走进来。边脱去皮手套,边笑着说“意一不在这儿。”

曼丽一听,

嘿,那肯定是当时就发怒。

转过身,就望着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哪知,

今儿的照照小反骨又开始往外冒是滴。狗改不了吃屎,就算现在是小棉袄、大医生,那畜生基因就是畜生基因,时不时照照的“鬼怪”就要出来作怪,还非得戏弄戏弄她。

曼丽气不打一处来的是,这啥时候啊!意一才出事儿!好,就算现在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她那焦急的心!他该是最了解的!还这时候跟她“作怪”!

照照脱了军大衣,连皮手套一把脸儿丢一旁沙发上,还站那儿傻笑,看得曼丽更是火上浇油!曼丽跑下来拽着他军装前襟就摇。“又招打是不是!没几天不敲打你又开始作怪!”

照照像个赖皮任她摇,就是眼神几深情喏,神情还有些委屈,可爱又精怪的帅魔鬼。“几天?”问,“什么几天!你就是找打!”曼丽还去揪他的脸!她的大宝贝喏,一身上下哪里不是她的,为所欲为,揪得疼,照照丝毫不喊疼,忽然一把打横抱起她,低头撕得脸疼也要去亲她,咬牙切齿地,“16天!16天!你16天没敲打我了!不行,今天你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地敲打我一遍!”终于曼丽还是心疼,都揪红了。松了手变成了摸,唇上城池也被他占领得满满的,抱着他的脖子曼丽呢喃“照照,我知道,可”“曼丽,我身上都快没你的味儿了,今儿必须得染足了,我还得回去跟小姨做课题呢”

你知道。

的照照,

腻歪撒娇死的照照,

钻她骨头缝儿里的照照,怎么可能白搭她“小棉袄”的名声。

当照照抱着她轻轻用身体推开房门,曼丽立马眼眶就湿润了她日思夜想的小儿子可不正香香甜甜地睡在床中央嘛!

照照弯腰还是轻手轻脚地把他的女王陛下放在床上,放在他们的小儿子身边,曼丽翻身就手臂撑在意一头顶,这只手撑在他身侧,眼泪流下来,却是带着笑地望着小儿子好半天,终是低头去轻轻亲了亲小儿子熟睡的小脸庞意一睡得熟,曼丽也不想把儿子闹醒,这一兴奋,估计一晚上他又睡不好了

照照在她身后躺了下来,

手扶着她肩头,

唇抵着她耳边,

热乎乎的,

“今儿我们一家三口捂一个被窝里睡。”

曼丽脸刹那就红了,

小畜生,当时她给意一哺汝时没少干啥也不顾胡来胡闹的荒唐事,曼丽一手向后又要去揪他的腰侧,被照照抓住,握住揪手心里凑到唇边啃,曼丽眼泪还挂在脸上呢,绯红的脸上其实,是幸福的绯红

、217

小儿子果然看见妈妈那就不得了,先是哭,搞得曼丽也跟着哭,就是照照还笑着举着手机拍。

意一黏妈妈不下来,曼丽只有穿着睡袍抱着他在房间走,走到露台的窗边,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外头的霜雪,给他讲麋鹿的故事,意一这才渐渐安静下来。曼丽这时候看见窗外也才惊喜的发现,原来河岸对面不就是她曾经住过的家吗!还记得那时候她来瑞士考级吧

曼丽回头看照照,

照照懒懒地趴床上,眼睛就没离开她,手机一直对着她,曼丽嗔他一眼,身上到现在都是疼的。被他折腾的。

照照忽然歪头枕自己胳膊上。眼眸里都是依恋,“曼丽,有你真好。”

曼丽心里肯定暖融融的啊,抱着儿子走过来,躬身。先叫儿子亲了亲爸爸,然后,自己也亲了口他,“有你也好。”照照爬起来,抱着曼丽的腰也偎在她怀里这一刻。儿子两手抱着她的脖子,照照两手抱着她的腰,曼丽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曼丽蹲下来,给意一穿上厚厚的小靴子,准备带他出去看他爹爆米花!

照照为给儿子压惊。不晓得打哪儿淘来一件老旧爆米花物件儿,一早儿就送过来了。爆米花那一声轰响,曼丽还担心儿子会怕,说这哪儿是压惊,惊上加惊才是。可问意一。意一说不怕,非要看,曼丽心想,完咯,以为儿子胆子没接照照的胆大妄为,可看来,这好“稀奇古怪”是遗传下来了

东西架好,一切就绪,照照也不着急炸,小儿子就在那里玩那个转釜,像开小汽车,快活着呢,曼丽其实也觉着有趣儿,

这东西好久不见了,估计是上个世纪孩童们记忆里的“最佳神器”。

现在啊,电影院的收入爆米花第一,偶有去电影院时赶上正爆米花,空气中飘着腻腻的奶油香味。硕大的一筒爆米花,严格说是爆玉米花都是美式风格的,不文雅,很牛仔。

而咱天朝人食用爆米花至少有一千年了。

宋朝人范成大对爆米花多有描述,称之“孛娄”,后人解释“孛娄”时又称“卜流”,意思为爆米花能占卜流年,这倒是一个很意思的事情,新年之际,老叟问生涯,美人占喜事,古人把个日常小吃也赋予如此生活含义,不算用心良苦,也算一番情趣。

曼丽记得少时每当听到窗外晴天一声雷时,就知爆米花的人来了,遂有时也会请求小姨允许舀一碗米去凑热闹。对她来说,爆米花的过程最吸引人,端上一个大钢精锅,里面放上小小的一碗米,跑去排队,看着师傅左手风箱右手转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人闪开一条路,釜前套上大子,脚下一踩,手上一松,然后平地一声雷。惊天动地的一团烟雾后,一碗米变成一锅米,香喷喷,美滋滋儿的。

见照照迟迟不开始,曼丽也开始催,

照照却笑着蹲那儿不慌不忙择米,总说不着急。

终于,

远处听见轰隆隆直升机的声音,

小儿子家人跟前胆子特大,他还要跑跟前去看!曼丽赶紧拉住了已经由小娇气包变成淘气鬼的意一。想不过,就算两人都穿的厚重,抱着也吃力,曼丽还是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再受不得惊吓了

那边空地,这边还是望得见的,

直升机降落,

首先下来的是个魁梧的军人,

距离远,曼丽也看不真切是谁。

可接着,这军人转身抱出来一个小女孩儿曼丽差点叫出来!哎呀,她儿子比她先!小意一大声喊“姐姐!”乱动,曼丽已经把他放下来,跑了过去!

那头。小满也是一被从直升机上抱下来,沾地,立即就被松手,铆劲儿跑过来!“妈妈!意一!”

见此,

曼丽眼睛又湿润了。

照照已经走到她身后,从棉大衣口袋里拿出手绢儿递给她,“别又哭了啊,你娘叁儿再哭成一团,一林子鸟儿都得吓没了。”曼丽胳膊肘拐他一下。又笑着拿手绢儿抹泪。

那头,两小姐弟已经“胜利会师”,抱一起蹦蹦跳跳,不过只转了一圈儿,意一还想跟姐姐跳的,小满想妈妈呀,忙着跑过来要妈妈抱,又跑,意一就跟在后面跑,小满“妈妈妈妈”的叫。意一也跟着“妈妈妈妈”的叫。

咳,小短腿儿毕竟还是没姐姐跑得快,啪叽,摔雪里了,不过意一也没哭。爬起来要继续跑,这时候小人儿已经被身后张来的一双手忙抱了起来夕臣抱起意一,赶紧摘下手套仔细抹下他小棉帽上沾着的雪,又笑着狠亲了一口,“小东西。你把人都吓死了。”意一见了他也格外亲热,“大爸爸大爸爸”地叫不停。

这边,曼丽也已经把小满抱了起来,小满见着妈妈搂得几紧喏,哭,“妈妈妈妈,我不走了,我要和你和意一在一起!”曼丽一边摸女儿的头安抚她,一边也是多惊讶地看着抱着意一走过来的夕臣!他还是来了!

一走近,曼丽就着急地说,“你怎么还是来了!小满谁送来不都一样!”

“肯定不一样,我的女儿我来送,再说,我也得亲眼看见意一没事儿才放心呀,是不是。我的小儿子哟”说着,又是扭头去亲意一,意一咯咯笑,可又去看姐姐。姐姐趴妈妈肩头哭呢,后边儿,照照在逗她,估计小声在跟她说“一会儿我们爆米花,就等你呢”小满的哭声渐最后,也小声蛐蛐儿。“会爆炸么”

夕臣抱着意一也走到女儿跟前,

“小满,爸爸还有事要赶紧回去了,你跟意一在这儿玩,要保护好弟弟啊。”

小满这时候才知道要舍不得一下爸爸。框妈妈脖子上的手又张开要爸爸过来,爸爸脸挨过去,小满亲了亲,“爸爸早点回来。”“嗯,乖。”夕臣这时候说是被女儿亲了下,其实也挨了挨曼丽的脸,这声“乖”何尝不是对亲亲曼丽说的

夕臣真是只站这么会儿,把女儿亲自送来转头就上了直升机又飞走了。

曼丽不知道,

就这么一来一去的路程,

夕臣又要背负多少诟弊了

、218

检阅就要开始,

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等待的,就是总指挥一声令下!

眼看时间一刻钟倒计时,可这时候,依旧不见元首的车过来,着实令众人心焦。

杨立昂垂眉看了看表,神情沉郁,抿了抿唇,“这是要误事。”

大佬们纷纷看过来,有些惊讶!

是呀。

许是大家心里都着急,可也没杨立昂这般大胆,直言不讳你知道就今儿杨立昂这句话,又掀起多少人内心波澜。心思深的,总能往更深处的暗潮涌动中掏掏想想

“不会的,元首何时误过事,会一切顺利的。”

站在前排的定永熙。军装笔挺,两手交覆放前,身子稍转微笑说。

这种宽稳的气度,加上他的身份空一号艏长。没人再说话。杨立昂一直就没看他。当然也不再发言。倒是定永熙微笑地看了会儿他。

“来了来了!”

果然,在倒计时五分钟时,元首的车驶到检阅台下,身着正装的元首稳步拾阶而上。沿途都是向他行军礼的人,元首一一点头回礼。

能载入史册的明步大检阅在浩瀚的东海旁盛大开幕了!

话说这边曼丽陪着孩子们玩了一天,就接到小姨的“圣旨”:我这个课题也不是一时完结得了的,估计得在美呆些时。小满爸爸现在在做多大的事儿世人皆知,再说东海那条件,小满也不可能一直叫他带着。意一也麻烦奶奶照看这长时间了,两个孩子分开这么久也不好,叫你都带回家一人带两儿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是叫照照把小满和意一一起带来美国我看着,你就把你自己顾好,别叫人担心就行。

那曼丽是绝对“遵旨”的,于是小满和意一小姐弟跟照照去了美国,曼丽返回京里继续“自个儿顾好自个儿”,说实话,这回她是彻底放心了,只要是小姨在,小满和意一就没她操心的份儿了

回来,就遇着大事了。

咳,现在全天下的焦点都在东海明步,那儿才是国之大事儿!她的“大事”算个啥?可,对她,真算啥啥啥哩。

一到家,才跟姚雀报了平安,这小子就匆匆赶来,鸡零狗碎儿地把这几天她不在发生的事儿全“汇报”了一遍:头一件儿,就是愤愤不平!

“师父,你不知道,亭林的兄弟们都要谋反了!”

曼丽许久不归家,一进门就开始收拾屋子,通风呀,抹桌子呀,姚雀就跟她屁股后头说,曼丽听了这话。抹桌子的手并未停,只是皱起眉头,“一些词不能瞎用,什么谋反。”

“真的!气不过撒!江纪书明明被评上十佳好基层干布。愣生生又被扒了!”

“又?”显然,曼丽听得出重点,

“是呀是呀,肯定是有人故意跟他过不去,几个荣誉都临时扒掉了,你说气不气人!”

曼丽这下停下抹桌子的手了,

直起腰,

扭头看他。

眉头还皱着,

想了下,

“不可能吧,许是根本就没确切得着,大伙儿爱戴他所以猜测着,没得到就不平?”

姚雀啧一声,直摇头,手也点。“人都到会场了,脚尖儿都落在领奖台的第一节台阶上了!被叫了下来,您说这是猜测?”

曼丽个石头主儿,这才点点头。“那看来是有人看他不顺眼了。”又开始抹桌子。是呀,虽然这江纪书牵扯着她的“记忆”,但是,一看这人也不简单。鬼知道是不是真有别的纠葛呢,这些曼丽可操心不了。

姚雀叹了口气,边卷袖子帮师父洗麻布,“所以他们决定联名上仿。非要把黑幕公布于众!”又小心地瞅他师父,“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去。”小声说,以为师父会吼他意气用事,

哪知,

曼丽却点了点头!

还说,

“如果需要,加我一个名字,那天要我没手术。我也去。”

看,看把姚雀激动的!

心里那个澎湃啊,就觉得自己认定的这个师父太没错了!

这女人,讲义气!

他们在亭林多亏有江纪书照应。和当地百姓也处得超融洽,看看危难之时,曼丽一个这样,怎么说。正统,甚至“迂腐”的教授,可以不顾自己个人前途,勇于站出来,伸张正义!姚雀恨不得抱抱她,可惜,不敢。

超级可爱的,他只有不住点头,跟祖坟上冒烟得了万千庆幸一样,“您就不用去了,有您的大名,就是一番心意!”

曼丽这没跟他争。这事儿她觉得是对的,尽力而为就行。

好咧,

这下姚雀他们要“大干一场”样儿,

你说江纪书的“拥护者”们也不全是无用之辈,这私底下一查二查,竟然把江纪书在授奖前夜在松巷口的“右拐纠纷”给翻了出来,这姚雀当时是在场的呀,再一证实。同志们“思虑一番”就拍板了!肯定是熙正阳那混犊子使得阴招儿!

好咯,跟芝麻滚豆子,一下全顺了,

姚雀夹裹着“私人恩怨”也“火上浇油”:肯定是熙正阳!这王八羔子毒霸惯了。在咱们医院我师父就吃过他的亏,这回江纪书拦了他的车,他肯定睚眦必报呀,他又有权有势,有的是法子整死江纪书!

火力一致对着熙正阳了。

好吧,同志们毕竟大部分基层老百姓,谁又认得这个熙正阳?只打听到,这位如今京里出了名的“恶少”竟然是位“艺术工作者”,在总艺第一乐团。

同志们“拉着横幅”“举着抗议标语”开拔至总艺第一乐团的路上,几个爷们儿还在那儿聊:“到底啥样儿个人儿啊,这号人能在艺术团干什么?”

“泡妞儿呗,想想,那里头都是美人胚子,这种混账小王爷不就为玩女人到那儿谋个职,天天儿尝鲜儿。”

“呸!妈了个巴子,这种人渣,要不是为咱纪书着想,还搞啥和平抗议。撸了来,割了那小子后世子孙,免得贻害人间!”

“使不得使不得,这就犯法了,咱们遭报应没什么,不能连累江纪书!”

姚雀反正是心里气哄哄的,

不仅为江纪书吧,

也为他师父,这王八蛋,害人不浅!

、219

外头闹得不可开交时,

正阳正在录音室静静地听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少年入门大提琴,老师让他欣赏的,即从德沃夏克的协奏曲开始。这个由罗斯特罗波维奇和卡拉扬合作的录音原版盒带也是他最早的音乐收藏之一。

虽然早就知道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但想象无钢琴伴奏的大提琴独奏,一定是很单调的。所以正阳多年中几乎听遍了所有古典协奏曲,也听了不少巴赫作品,但从未听过它们。后来听了罗氏和李赫特演奏的贝多芬五部大提琴奏鸣曲,才想起该试试巴赫的无伴奏组曲。这一听不得了,由b小调弥撒和马太受难曲在他心中营造的崇高的巴赫形象,简直就变得“无比伟大”了,也变得更加亲切了。巴赫在这套作品中。用平常的舞曲体裁,通过大提琴深遂的琴声,象一位历经世事沧桑而又智睿非凡的老人,滔滔不绝地向人们讲述他生活的故事和理念

正阳听音乐和吃饭一样。很有点偏食。知道好吃的,多吃。没吃过的,不太愿意去品尝。至今还有很多可以说是标准的古典音乐曲目,他仍未“品尝”过。而自己听过喜欢的作品。很多都有不同演奏版本收藏,有的多达十个以上。这套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他收藏了三代大师的演奏:卡萨尔斯,富尼埃。和罗斯特罗波维奇。

专业上,

正阳还是很专业的。

一个真正的演奏者才能听得出,哪怕是同样一个音符,三位大师对作品的处理都是不同的:卡萨尔斯浑厚有力。富尼埃舒展如歌,罗斯特罗波维奇轻盈而显得匆忙,初听上去简直就象各自演奏着不同的作品。

例如这段仅两分多钟的乐曲,三人演奏的速度就大不相同:富尼埃最慢,用了近3分钟250,罗斯特罗波维奇最快,刚2分钟多一点204,卡萨尔斯的界于其中228,由此可以窥见各位大师的解读是多么的不同

正阳正在揣摩,

听见了敲门声。

一般,这种时刻是无人敢打搅他的。

正阳一旦浸在音乐中,完全又换了一个人,无比认真,无比专注,来自任何一丁点的打扰都是叫他最不能忍受最烦躁的!

正阳睁开眼,

看着门,

这敲门的人显然也够小心翼翼,

但是,

太不识趣儿了

正阳起身,

脸庞看着淡然,眼里可锐毒得吓人!

走到门边,

拉开门,

正阳本想着,无论是谁,这好日子是到头了

是全兴。

可,是全兴又如何,正阳的翻脸不认人,娘老子算在内,这世上还真没一个叫他悠着点儿的。正阳只看他一眼,扭头又往录音室里走,而愈是这样看似没事儿,全兴毛骨悚然!正阳刚儿睇他这一眼。分明就是记恨上了!全兴赶紧跟上,脸沉得厉害,小声儿“不是事儿逼到这份上,我敢敲这个门么。正阳。现在外头一帮人扛着签名标语反你,已经有人去了团长办公室,非要现在叫你亲自露面,说清楚一些事!”

“你们搞不定?”拿起琴谱看。这孩子呀,要搁古时狼撕虎斗的年代,也堪有“大将之才”了。任何时候临危不乱,心思缜密,使坏。胡闹,有章有法,心也够毒

全兴盯着他,

“搞得定。就怕你怪罪。”

正阳这才扭头看向他。

全兴正色,

“事关那个江选之,你说过,他的事儿不叫我们插手。”

你看这是翻脸比翻书快的人吧。

漂亮孩子端着琴谱笑起来,又自是一番爽朗。“错怪你了,这是大事。”只见他就这么单手端着琴谱,先拍了拍全兴的肩头,然后走到窗台边。掀帘一角,往外看了看,这是正门侧边,只能望见街角对面一个偏景儿。

不过也看清楚外头有多热闹了,

一众大糙爷们儿、小软媳妇儿,捎带几个穿着土气的大爷大妈,拉着横幅举着标语跟当年那会儿梅静群搞劈斗似得。群情激奋,义愤填膺!

正阳勾着窗帘的指尖儿刚要一放,

余光一扫,

立即五指都扒开窗帘,定睛看着下头!

是的,

他看见姚雀了!

全兴见他似有一丝兴奋,

人没扭脸过来看他,依旧盯着窗外。似在找什么,接着就听他语速略快地交代,“把现在大门口所有摄像头的影像给我导过来!快!”

“嗯。”全兴转头就跑出去了。出去时,也不忘轻轻将录音室的门合上。

他走后。

正阳放下帘子,又坐回刚才听演奏的圆凳上,望着一个点,出神儿。

不一会儿。全兴折返回来,将一只平板交给他,正阳似有些急切地接过来“我看看,”

手指熟练地点,

画面上就是此一刻实时大门口的情形

看来,他是在找什么,

或者说,找人?这全兴不敢肯定,正阳找乐子的点太多,无论人、物、事

画面翻完了,

他略显失望,

不过一会儿又抬起头。“他们那标语都签了名儿?”

全兴点头,“是的。”轻笑“说是实名举报。”

正阳又显得激动起来,站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掀帘往下看,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我要那幅签名标语。”

全兴出去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他这个要求。他或许想留作纪念吧:以正阳的思维而言,如此大动干戈这样一本正经“讨伐”他,还真是头一遭呢,可不得留念留念

你知道。这些亭林百姓是真心爱戴他们的江纪书,也有“三头六臂”的“江湖中人”通过黑白两道协助,但,

层次到底还是低了,

够不上或者说,根本就玩不过“上层建筑”里一天到晚玩权弄术的人,别说要见正阳,他们想上楼找团长哎,徒劳费时,最后只能成为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笑柄罢了。

警察一来,嗯,全以“妨害公共安全”一锅端了就完了,当然,幸亏里面有姚雀,

关也没关多久,逐个“教育”了后,又都放了。

这次“反正阳”显然是以失败告终。

、220

这一夜都没见正阳离开团里,

都以为他在录音室持续听曲,遂再不敢有人去打搅。

谁又知道,

在悠沉的大提琴伴奏下,

正阳盘腿靠在窗口下的墙边,

伴着月光,

很仔细地将那写满签名的横幅上,“曼丽”两个字,一点一点剪下来,再一针一线缝在了“熙正阳”三个字上,叠加着,彼此不再分得清彼此。他很满意,望着笑。

又到周末,曼丽终于得空下来过过自己的生活。

说起她这样的家庭出身,也着实有些“雅兴”:练练字儿。养养花儿,也是常有的。

曼丽至今还有用蘸水钢笔的习惯,

蘸水钢笔由来可古老,从羽毛笔慢慢演化而来。木杆,上面插有一个薄薄笔尖。笔尖有一点点蓄水功能,一般能写十来个字。还有一种在笔尖里多一个蓄水囊,蘸满水后能写一两行字,方便得很。但蘸水钢笔也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稍不留神就会滴落一滴。污染纸张,严重时使这页纸作废,所以每个用蘸水钢笔的人都得很谨慎小心。

曼丽练字儿都是用蘸水钢笔,在双线格薄薄的信纸上书写,有时稍一用力。笔尖会划破信纸。

有一搭没一搭地练字,蘸水钢笔的弹性始终有充实的手感,摁住写字时可以看见笔尖流淌墨水,在自己的手下慢慢地变成一行行的字,字与字之间表达出思想的含义。天长日久,不知不觉中,练字儿的人儿,已长大成人

元西就坐在她对面的桌面上做习题,

遇见不会做的,

稍等曼丽写完手上的字儿,卷面转过去,人也起身虚心听着

暖阳洒在他们身上,也叫岁月静好吧。

有人敲门,

曼丽起身去开门时,并未觉察这边的元西身体稍往阳台门框内移了移,这样,大门打开,外面的人不至于一眼就望见他

门一开,

曼丽是吃了一惊的!

没想到,是,江选之。

选之向她礼貌一点头,神情略严肃,

“冒昧来打搅,是我找姚雀要的你的地址。

是这样,有件事想当面与你讲清,”

他稍顿了一下,再看向她时,眼里的疏离很明显,“你既然已经不记得过去,说明缘分确已了断,所以,你我之间相当于就是陌路了。那么,我的事,谢谢你的关心,就请不要再参与。也烦请劝劝姚雀,你是他师父,他听得进你的话,不要再为我的事费心了。”

说完,一点头,转头要离开了,

“诶!”曼丽忙叫住了,话语里有焦急也有气愤,“你这是怪我们多事儿了?”

选之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曼丽甚至追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你的病”

选之忽然驻足,

回头,

神情讥诮。

“看来我的病很好地呼应了你的同情心,我是个弱者,现在又处处倒霉,更能让你的同情心仗义感发挥到极致。”

曼丽气死了,

“你自己不惜命还见不得别人的善心!”

选之眯起眼,

“你真有善心吗?实话跟你说,我眼里,你这不叫善心。你是我不要的女人,甩掉过的货,怎么。现在我落魄了,你得意了,就这样来同情我了?反过来想想,你觉得这是善心么。”

“你!”曼丽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选之冷漠地看着她,

“那会儿,你也有生病的时候,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吗,我在喝酒,你在挨打。

我醉生梦死,你高烧不退,一条腿都迈进鬼门关了,你还来缠着我,

我。踢了你一脚”

“滚!”

曼丽浑身发颤,

回头,

进来,合上门,

两手还背在身后死死握着门把。

合眼剧烈呼吸,

头皮发麻,

眼胀得特别难受

“曼丽姐,”

曼丽慢慢睁开眼,

视线有些模糊。

半天才看清元西焦急关切地看着她,两手抬起,想扶她,又不敢

曼丽摆摆手“没事,有点贫血。”

不过她还是一步一步走进房间里,

元西这也不敢跟进去,

远远看见她似乎走到床头,拿起一个小瓶扭开盖儿吞了颗药,又拿起一剂眼药水儿吧,仰头往双眼里各滴了一滴

曼丽坐在床边。两手撑在身体两侧,垂着头就这么合着眼歇了好半天才走出来,“没事,”她微笑着,“老毛病了。”眼神也有些尴尬就是。想,元西估计都听到了

元西弯唇摇摇头,

是元西单纯的笑容拯救了她,

曼丽从气愤、委屈中平息下来,反倒。对这个江选之更有种“愈挫愈勇”的心!

曼丽犟脾气激发出来了,看来“从前过往”还非得想起来呢!不能他说一就是一吧,我真有这般“痴心贱命”?!曼丽不信呀!

曼丽这孩子就是这样,一有浊气要出就发泄在花儿上,余下时间,字儿也不练了,

蹲阳台角折腾她养的那几盆花,叫元西都看不下去了,“曼丽姐,你吃过花么,”

“吃花?”曼丽扭头疑惑看蹲在她边儿上的淳朴小伙儿,小伙子笑得憨,笑得踏实,“我们老家时兴吃花,你这儿正好有一小枝桂。如果放心,我来试试,叫你尝尝鲜儿。”

是呀,吃花可不是毒正阳的稀巧点子,李时珍就说过吃花在咱天朝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春秋战国时,长江中下游及江淮楚地之人就有食花的习俗。吃花的倡导者还白纸黑字地掌握着一个铁证,即离骚中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当然也不可缺少文人的杜撰,

书剑恩仇录里的香香公主,天**嚼鲜花。因而身上散发出一阵阵“不是脂粉香,也不是世间任何花香”的芳香,颠倒众生。据她向红花会舵主陈家洛自称:“有许多许多好看的花,开在草地上我宁可不吃牛羊,也要吃花。想是因为我爱吃花,所以自幼身上就有股气味,你不喜欢吗?”这个时候陈家洛坐在她身边,“只觉得一阵阵淡淡幽香从她身上渗出,明明不是雪中莲的花香,也不是世间任何花香,只觉淡雅清幽、甜美难言。”

好吧,

曼丽眼里,

元西不精致,倒是对这些野趣精通十足,边做着“桂丸”,边跟她聊这些俗尘浅乐,倒也舒畅身心,渐渐,曼丽的气儿也顺了

221、221

“原来有个餐馆老板跟我说,他们那里的服务员很善于给客人起名字,比如有一个食客总点这里的一道蚂蚁上树,他一进门,服务员就互相通禀:哎,蚂蚁上树来了。而另外一个客人每次来了都要点大量的麻辣龙虾尾,服务员就亲切的管他叫“龙虾尾”。这话说的我有点心惊肉跳,因为我经常来这儿就点焦熘肥肠,岂不是这块的服务员见到我就会互相嘀咕:喂,肥肠又来了。”

于宽笑着说。

计小抿口酒,瞟一眼旁边躺在靠椅上的正阳,“还轮不上喊你。论吃肥肠谁比这位更爱?嘀咕也都嘀咕他。”

于宽摇头,“那谁敢呐。”

是滴,正阳爱吃肥肠。

这位胡闹的主儿,有时评判一个人是不是“自己人”就这个狭隘的标准:看他爱不爱吃肥肠。如果一提肥肠就两眼冒光。口舌生津,他就会“另眼相待”将其划归到“自己人”的阵营如果一提肥肠就面露难色的,甚至口出鄙夷,认为它腌臜。不干净,油腻,胆固醇高,正阳眼里就放毒光。有他好看

有意思的是,

他看见曼丽也爱吃肥肠。

正阳喜欢吃九转大肠,但是很少在餐厅点这道菜。就像你爱极了一个姑娘,就见不得她频频出台。

但那日在曼丽家。曼丽却亲手做了一道九转大肠。这货在忙活的过程中,且不把他当外人了,像和自己的孩子分享着:“要把这道菜做完美可不容易,不少追求形式美感的鲁菜馆子,往往把九转大肠一个个摆在盘子中,一个个圆柱体,犹如整齐的树桩。一口之后,立见高下,要么肠子收拾的不干净,还有一股子骚味,要么就是火候不对,有的没有熟透,吃肥肠像嚼皮筋,有的则是过于熟烂,失去了那种柔韧的口感。更关键的是很少有厨师能把一道九转大肠做的五味俱全,要么是过于咸,要么是过于甜,其实都不对。一款风韵绝佳的九转大肠应该是苦辣酸甜咸,细品五味皆在,其中辣味以胡椒体现,苦味以砂仁和肉桂突显,都是少许,有一点,差不多。一口肥肠入口,五味融合,加之肥肠本身之柔腻芳香,这才是九转大肠之妙处”

你知道那一刻正阳内心有多么激动!!

仿若千年在虚境中悠游,找的盼的就是一个知己,如今,一口肥肠,找着了

想到这,正阳起身又夹了一块九转大肠放嘴里。边嚼边回味,那天,曼丽的每个神态,哪怕唇角的漩漩。都清晰印在脑海里

突然又听见走到那边倒茶喝的于宽轻呼,“计你来看!”

计小正在看手机,一年一度的单位体检又要开始了,邮件里有这项工作的布置计小有些走神,现在但凡跟“医疗”有点联系的,他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曼丽好久没有联系她了,计小现在不敢轻易去打搅她

见计小没反应。于宽又说了句,“那,那不是那谁”

计小这才抬头,“谁撒,半天放不出个屁。”

于宽指了指窗外楼下,“就是曼丽那徒弟”

这下好,

计小是立即起身,

正阳嚼肥肠的。也看过去一眼

“是不是,好像是和同事来这儿吃饭”

只见计小转头出去就往楼下去了是的,亲自下去了

正阳倒不慌,

起身也晃到窗边。

他一点不怕计小这一下去会把姚雀请上来,或许看见自己会露陷。

因为,他知道,计小肯定不得把姚雀请上来!

这看着就是同事聚会。制服上都是空一院的徽章咩。这就说明,说不定一会儿曼丽也会到。那,计小就会防着自己了。曼丽这件事上,计小不会叫他熙正阳插入一丁点痕迹进去的。当然。也不是只有自己,包括钟遥昔,你以为计小就不会防?所以,他现在是亲自下去一趟,哪怕只跟姚雀打个招呼,也是他一人,才不得像平常那样叫人把人请上来。因为这一屋子都是他不想“让曼丽认得”的,曼丽这件事。计小一直将它视作自己的“**”,不想“与人分享”的**

看见计小走去那桌儿,

带着笑,似偶遇着了。

看来上次“绑苏韫”那件事他是把曼丽得罪了,连带着姚雀对他都不咋热情,不过人的素质还在那儿摆着,

姚雀还是礼貌起了身。好像跟他寒暄了几句,计小也没有多聊,招呼几句就离开了。

上来,

于宽忙说“要不送瓶酒下去,”

于宽是计小的人,上次“绑苏韫”,包括计小最先第一次请曼丽师徒吃饭,那都是在现场的。想起来似得,又补充了一句“曼丽挺能喝的,送白的下去。”

计小瞄他好半天,于宽都不好意思了,“关你什么事儿。”计小真这么“计较”一说。于宽就知道自己多言了,赶紧地傻笑“我这不是想为你讨个好儿。”

计小到底比正阳“直脾气”些,哥们儿间的失言也不会放在心上,那都是摊台面儿上说的。他也知道于宽是为自己好,所以又轻叹口气,不掖藏地沮丧着,轻轻摇摇头“他们不得领我这个好儿的。别看是个医生,冷起心肠起来。才冷”显然,他不是在说姚雀

而这时候,正阳依旧靠在他那把椅子上,有时候玩玩手机。有时候起身夹口肥肠吃,根本没兴趣搭理他这边一样

“那,曼丽一会儿会来么,”于宽小心问,计小拿起酒杯抿在唇边,眸低垂,轻轻摇摇头,模糊不清的话儿从嘴里出来“她在手术”

接下来,

都不知道的是,

计小戴着头盔骑了辆战斧停在空总院对面儿巷子口大树后,吸了一地烟,

看见曼丽从大楼里走出来,下班回家后,才踩灭最后一支烟头,骑着铁马离开计小那一刻就想看看她!好似非要证实她“确实是手术才不能来吃饭”,而不是“因为我也在这儿,她才不来”,才放下一颗心

而计小也不知道,

远处一辆车里,

正阳也一直看着他呢,

见曼丽出来后,他并没有上前与之交集,也才“放心”开车离开

、222

曼丽他们穿着整齐的军装,手臂上都箍着白底红字十字袖章,在院大门口集合整队待发。这是要启程前往空艺中心执行体检任务。

与此同时,

计遥昔,均在空艺中心,呆在各自所在单位所属区域准备体检。

计小两手插在军裤荷包里,立在窗前。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那手心里都是汗。

他知道今天体检主要负责单位是空一院,曼丽在“体检责任大夫”名单内,为此,他确实有意把自己调整在她那个区域中,肯定会碰到可碰到了,说什么呢。计小是在思虑着该如何再得到曼丽的好感。好吧,哪怕只丁点儿“认同感”呢

忽然肩头被人一拍,

计小扭头,见是遥昔,脸上的神情隐没了些。又是那副从容不恭的模样,微笑“你们处上下也百把来号人吧,这一天可就耗这儿了。”

遥昔轻轻摇头,也是无奈,“女的多就是麻烦。”遥昔近期借调空宣处。那边是女的多,各个来头又都不是个麻烦窝。

正说呢,

“计小!”苏韫娇俏地跑进来,也是拍了下他肩头。对遥昔就客气些了。一来关系疏远些,再,现在遥昔是她的领导,且,嗯。一会儿再说,有件事还得仰仗”他呢,苏韫自然对他要规矩些。

“正说你们这些女的呢,少给遥昔添乱。不过遥昔正得很,你们执意要歪,只管大力拍,这些都是贱货,不拍都以为自己是杂毛凤凰。”计小瞅一眼她,嘴可毒。

苏韫噘嘴嗔他一眼,“你就不会说好话,问问钟处,我给他添麻烦了么。”

遥昔谁也没看就是似笑非笑。“麻烦”是用“添”的么,这多“千金”扎堆儿的地儿本身就是麻烦

见计小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苏韫又碰了下他胳膊,“正阳也来了。”正阳是她的神!每每提起他,苏韫那神情哪次不是痴迷神往,今儿倒稀奇,淡散了许多。

计小也没多在意,依旧看着窗外,因为医疗队的车陆续开进来了,计小的心已经飞过去了苏韫见他不搭理,又说了声“正阳也来了,你看见他了么?”这下把计小搞烦了,“我看他干嘛,他来不来关老子屁事!”计小也是变脸跟雷霆三月的主儿,把个苏韫委屈的哦,不明白好好儿的,咋心情说变就变。可苏韫也“委屈习惯”了,这位苏大小姐,任何人跟前也可以这样“说变脸就变脸”,飞扬跋扈地厉害!但,只在这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男人跟前,瑟缩如孤女。但,她并不以为意,甚至还引以为豪。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如她这样同时与正阳、计小“青梅竹马”!本身,这就是老天爷对她最深厚最幸运地赐予了

而计小这忽然间的“心情变坏”,甚至,可说紧张,遥昔心里是有数的。

看似都瞧着窗外楼下一辆辆开进来的医疗军车。

实际上,

都在等着一位的下车来,

遥昔清楚自上回“绑苏韫”曼丽跟计小疏远不少,叫计小一直都很消沉

终于,

牵挂着他心的正主儿亮相了。

且,这一亮相同时叫计遥昔一顿!

曼丽双肩背着军用医疗包从车上下来,头一回,他们见到她将长发全部盘到了头顶,不仅利落,显得年纪一下也小好多跟紧随其后同样也背着双肩军用医疗包的姚雀站一块儿,简直就像新兵蛋子了!计小心剧烈跳动着,她有个可爱的女儿,母女俩都可爱而遥昔想法基本上也差不多。这是个已经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却如此优待她,只是简单变了个发型,想要的青春就能重头再来

曼丽啊,自生了孩子,胖乎乎还是有,但是真比从前更“精神”些,哎,主要也是太多人宠着了。从前,那就是小姨的“摇尾系统”。唯命是从。现在起码有点“指挥权”了,人呐,一会“吆五喝六”,可不更有精神了?

这一想到“新兵蛋子”,计小一下惊醒!

正阳也在这儿?!

他最爱嫩的

曼丽这样就怕正阳撞见了

计小稳了稳。看似不着意又开了口对身后的苏韫,“正阳在这儿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他单位,人在这儿不很正常。”

看看,这就是俗话说的。“小王爷”们的“阴晴不定”,前一刻烦透了,后一刻又能缓过来,所以,他们的性情都是极致宠出来的。阴阳怪气也是理所当然。

没想,苏韫口气也“阴阳怪气”许多,“他来才不是上班的。”

这会儿,计小听出不同了,

稍一扭头,

瞅着她,

“怎么,他又给你臭脸看了,瞧那一嘴酸气。”

明明现在给臭脸的是他!他还恁得这样说别人可苏韫也确实计较不起来,其实也是不敢。从来都是他们甩脸子给她看,瞧瞧上次计小那样绑了她,苏韫又敢闹到哪样?最后还不是他一两句就哄好了

这时候,苏韫反倒似无意看了眼一直看着窗外“置身事外”的遥昔,悠悠说。

“他是来陪他表姐来体检的。”

苏韫此时看遥昔这一眼,可够“深意”咧。

事儿还得从最近空宣处一件“中心工作”说起:又要招飞了,

这次有个“突破”:将在30重型部队招女飞行员!

这样,根据空总的布置,空宣这边要展开一系列宣传任务。

其中一项,就是要选出一个“招飞宣传形象人”,自然得是女性。

根据此次入伍性质,

这位女性,必须首先是军人出身,

再,还得有过硬的军旅经历,

当然,形象气质肯定也重要,

还有,既然是倾向30的招飞,这位形象人最好还是有“勇气与自信专注”的一面体现

好了,这可是何其露脸扬威的一次机会!早在有“小道消息”泄露出来时,各方势力下的“家族中的女孩儿”们就已经开始“你争我夺”了。当然,其中也包括苏家。苏韫本人也对此“形象人”势在必得!

可。

除了你苏韫有志于此,别家就没优秀拔尖儿的跟你争争了?

当然有,

可其它的,确实难于她旗鼓相当,

只一人,

苏韫视为“锐敌”!

谁呀,

就是这位正阳的表姐,许依维呀,

其实,一切个人条件比起来。许依维真比不上苏韫,但是,她背景着实比自己硬呀,

定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儿,

定永熙唯一的外甥女。

正阳唯一的表姐。

现在还有个关键,

苏韫知道,定家有意与钟家结亲,看中的就是眼前这位一表人才的,钟遥昔。

而偏偏此次选“形象人”工作的主要负责人,就是这位钟遥昔!

相当于许依维,人还没出场,已然站在制胜点了。

、223

正阳此来,当然是为曼丽。目的稍后再表。

且说曼丽被分到东区组,具体操作肯定不会让她,她主要是看结果,迅速写出意见。

这边多半是中高级军官,进来都很有素质,先递出个人文件夹,然后在医导指引下,走到那边帘子里脱帽、脱去军装外套。

外边走廊等待的人,自觉排队站成一行,虽不至像底下当兵的站的那样整齐,或转身三两小声聊聊。或个人低头看看手机,很有秩序就是。

姚雀递给她下一个文件夹后,接到一个电话,小声应“好。我出来拿。”收起手机对曼丽轻声说“早点来了,我出去拿。”曼丽是一早儿从手术台上下来就直接整队集合来空艺中心的,早点都没顾得吃。姚雀赶紧出去拿早点。

早点很丰富,牛奶都是热的。

站在队伍里的计小看见姚雀出来。匆匆出去,不一会儿,两手端着一大袋早点又赶紧地进来,就有点揪心地想:曼丽还没过早么

姚雀从他身边过。没看见他一样匆匆往里走,计小也没在意了,就这时,

姚雀刚走过。前头几位里忽然一位就那么忽然间倒地!

咋了?!

一时队伍躁动,扶的扶,看的看,就听见有人说“哎呀,老徐晕奶!”

这下好,年少小将军里有些歪的,听了就会往歪咯想,眼里的坏水儿浸着,似笑非笑。

空气里是弥漫着香浓的奶香,哪儿来的?只有姚雀那袋子里有撒,一时搞得姚雀也莫名其妙,

他本身也是个歪的,知道这话一出来多容易叫人往邪里想,可毕竟大庭广众下,作为一名医生,考虑多些,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有人一闻奶香是晕

外头的躁动,里面也听见了,

门打开,

第二个出来的就是曼丽,

毕竟她是这边的负责人,

再一个,

见状,她徒弟还“傻站”那儿,你说叫曼丽恼不恼火!

曼丽疾步走来,

脸沉着,

亲自蹲下来手探向被人扶着的老徐,看一眼即说“美尼尔氏综合症”,这时候姚雀反应过来了,赶紧将早点递给护士,蹲下来在曼丽等人协助下将老徐背起。边还急臊地吼,“什么晕奶!这位就是有内耳疾病!”姚雀确实臊,总得找回点“专业威严”吧。始终曼丽一言不发,反正脸色不好。极不满意看他一眼,又返回房间里去了。

姚雀背着人送去病房,

走廊上又恢复秩序,

听人小声议论,“哟,看不出来这小姑娘真厉害!”

“说什么呢,你没见她臂膀上的标记,她才是主治大夫!”

哎。进来了才都算彻底明白,“这小姑娘”真正才是“签字确认”的“一把手”!一打听,姓曼,绝对空一院手术台上一把刀!

姚雀自进来就老老实实,知道丢脸了,也惹师父生气了。

曼丽一直认真工作,根本也没时间搭理他。姚雀都不敢问师父过了早没

计小进来,

两手如常将自己的体检文件夹交给姚雀。

姚雀一拿在手上,稍一顿,

明显里头夹着东西。

计小知道曼丽看见自己了,

强忍着。也没看她。一来,计小晓得曼丽在这种场合特别正经,最好别跟她参合“私人感情”进去,再。他也不敢看,怕,看过去了,曼丽就移开眼去别处了

计小被医导领进帘子里去了。

姚雀这才打开他的文件夹,

里面是几块饼干。而且,是曼丽最爱吃的椰子口味

姚雀其实也是担心着师父因为生气就没过早,鼓足勇气,还是把文件夹递过去,里面的饼干没拿出来。

曼丽填好前一位,

再拿起这一个打开一看曼丽又不是不知好歹,没好气儿地无奈撇撇嘴。看一眼姚雀,姚雀赶紧傻笑,讨好。曼丽拆开一个,放嘴里慢慢咽

好了。

计小出来,眼尖看见拆开了一个的饼干包装袋,那个心上的狂喜啊!你知道,多久了。计小没有此刻这样高兴到想跳起来的感觉!这次眼巴巴看她了,就算曼丽根本还是没看他,在填写他的体检报告,计小眸子里也是喜不自禁尽管,他并不知道,曼丽愿意吃这块饼干根本没想到会是他放的,还以为是姚雀的心意

反正计小是开开心心出来滴,

迎面遥昔过来,他主动邀上他的肩头,笑得好看极了,“晚上喝酒去!”

遥昔也笑着“咋一下这开心,身体棒棒的。可以再胡闹五百年是吧。”

计小笑着一抬眉“比这好。”就没接着再往下说,聊起那“形象人”的事儿,“今天你过眼瘾了吧,各部委的美女都上你这儿来报道了。”

是的,不是说正阳来就是陪他表姐的么,今儿也是“形象人”征选的体检时间。

遥昔笑笑,

顿了下,

“这儿正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呢。”

计小还是笑模样看着他。

“刚儿,袁志刚跟我打电话,说,他刚儿看见一个合适做形象人的人选。”遥昔说着,眼见着计小的笑意在渐渐淡没下来,遥昔见了,也就没往下说了,计小轻轻张口,“曼丽?”

遥昔点头,“刚儿发生什么了,叫二楼的袁志刚看见她,这一瞧就瞧中了。”

计小眼神有些茫然,“这不叫巧,这叫是金子上哪儿都掩不住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可又确实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计小此时的眼眸里浸着的,绝对是依恋,“你不知道刚才曼丽多好看,不是一般意义的那种漂亮,可就是漂亮至极,又有威严,又认真,特别潇洒,姚雀怕死她了”说着又笑起来,“你别说,我要是袁志刚,也一眼就看中她,太合适了”

计小形容的这样的曼丽,遥昔何尝又不是没见过,在路口执勤的曼丽就是这种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呢,

计小叹口气,“这事儿咱就不参合了,这是曼丽的前程,她应该有选择的权力,顺其自然吧。”

遥昔看着他,这会儿才深刻觉得计小是投入真感情了,愿意站在曼丽的角度想问题,已不是处处以“自我感受”为先了

、224

忙碌一天,终于歇下地儿了。

院长亲自来慰问大家,并说“空总为了感激咱们,特别开放了空艺的温泉,大家辛苦了,去泡泡放松放松。”

只能说空艺当初建造的时候就选了个好地方。颐山温泉本就在国内首屈一指。空艺就建在颐山脚下。

院长发话,又是空总的好意,跟“命令”也没区别了,曼丽只有随大流跟同事们去汤池里泡泡。

曼丽自是不知道,这一些泡在汤池里直喊舒服的同事们,当真沾的全是她的光呀!

是的,这才是正阳今儿来空艺的唯一目的。

等着的,

就是现在站在隐形玻璃后,看她舒服自在地泡在温汤里

真真儿泡在水里的女人,才是女人。

唯一不好的。肯定是这一池子旁的多余的女的,有时候会夺了曼丽舒适的情态,非要来找她讲话,不过这叫曼丽又变幻出别的神采。

她会在水里领着同事走到边儿上,坐到台阶上,边舀起水拍打身上,边侧头微笑着听她们说话。有时也会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像个孩子

正阳还是最喜欢看她独自一人泡在水里的样子,今天她梳了个令人惊艳的高丸子头,正好泡温泉也不用将头发放下来。

露出羊脂如玉如膏的颈脖,

耳根儿后也有散落下来的长发,

沾着湿气湿漉漉贴在颈脖后,叫正阳看得痴迷,想起的,都是那天在拥挤的气囊后曼丽口鼻中不停呼出的热气

就为看她这短短泡在热汤里的一会会儿,正阳觉着这一天在这里无聊的等待也值了。

走进休息室,

正阳将蓝牙耳机塞进右耳,

然后不紧不慢开始解军装衬衣的扣子,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

只见正阳眼眉里都是笑,声音也乖巧好多,“喂,曼丽姐吗,我已经到颐山车站了。哦,好,我知道了。”

取下耳机丢到桌上,

换衣裳的速度稍快些了,

灰色大恤外笼上一件也挺肥大的夹克衫,今儿天儿还有点冷,他这么穿着实单薄了些。不过,不要紧,就是要她的心疼

头套假发,

眼镜,

再斜背上大书包,

镜子里,顷刻间,元西就展现在面前

元西从山上的无人小道特意绕了一圈跑下来!

正好曼丽的车开过来时,

看见的就是,元西一人站在站台下单薄的身影,还在剧烈喘着气。

昨儿就约好了的,曼丽今天给他补补政治。曼丽说她今天会到颐山工作。元西懂事地说,那我饭店下了班儿就坐地铁到颐山公交站等你。

元西还是那样懂事地在车外先跺跺脚这孩子很有礼貌,如果外头下雨,或灰大。每次上车前,他会把自己一身上下包括鞋、雨伞等都收拾地干干净净再坐上车来,就怕弄脏他们的车

曼丽扭头看着后座儿的少年,轻蹙眉头,“穿这么少,小心感冒。”

元西憨实地摇头,“不冷,刚才跑过来的还有点热呢。”

曼丽转头过去发动车。“还是要小心,别仗着自己年轻就忽视这些。”

后视镜里看见元西直点头,“知道了,一定注意。”

车开了,

元西看似扭头看着车窗外,

其实,

透过车窗的反光,依稀还是能看见她湿漉漉的耳后发

曼丽无觉察。笑,“你来泡过颐山的温泉么,”

元西一板一眼回答,“饭店老板组织我们来泡过。很舒服。”

曼丽似感慨地稍靠在了椅背上,车开的不快,却很稳,“颐山真是个好地方。这里要下了雪,估计泡温泉更有意境。这倒叫我想起了汤的本义,开水。知道本义,赴汤蹈火再听到感受会更深。古代还有一种酷刑叫“汤镬”呢。就是把活人投入开水烫死。听说老京城许多澡堂子悬挂一个大大的湯字,以至相声中还有洗澡的提醒掌柜的说:掌柜的,汤馊了!的笑料。”

看得出曼丽此时十分放松惬意,话也多了些,始终带着最单纯快活的笑意,甜甜美美的。

曼丽当然是爱泡温泉的,

她出生在水里,

本能对水有不同一般的亲昵感

元西坐后面一直望着她。

虽然只是个侧后,也足以叫他不眨眼,只是偶尔曼丽看看后视镜,他会自然一笑。像个乖宝宝

一切是这样“岁月静好”般的美好,

这时候,曼丽的手机响起,

想想她在开车。也只能按免提了,再说,跟元西也熟识了,加上她看到是姚雀的电话,更不会设防。

“嗯,”曼丽只吭了一声,姚雀那头就开始叽里呱啦着急汇报了,“师父,告诉你一件大好事!”曼丽一直很从容,姚雀就是个大嘴巴,啥事儿到他嘴里都能升级百倍,一个蚂蚱也能夸大成一头猪!

曼丽始终没做声。就听姚雀一人说的带劲儿,不过这一听,曼丽蹙起了眉头,明显不安起来,原来姚雀个岔巴子正好跟院里组织部的几个狐朋狗友一块儿喝酒,就听到关于他师父的一件“大好事”了:听说,曼丽被空宣一把手袁志刚看中,想让她来空宣试镜。做“空招形象人”!

“师父,你说是不是大好事,这要真成了,您这次提副教授可不更有门儿了”

“好什么好!”哪知曼丽忽然一声斥。吼得那边姚雀肯定是一脸懵逼,你说曼丽得愿意这样“露脸”吗!她这“秘密厚如铁”如缕如麻的生活背景呀

“听谁胡说就跟我这儿来瞎扯,这叫什么好事!我一个大夫试什么镜!你别在外头跟我胡扯这些,坏我名声!”

姚雀立马就知道自己又惹师父生气了,蠢脑子,灌了点马尿就糊涂了?他师父对工作轴得厉害,人也一本正经,怎么会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功利”!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刚泡了温泉现在又喝点小酒就”

只听曼丽沉声,一点不改她的轴,

“我算教不起你了,泡温泉后还去喝酒,你是找死。”

姚雀委屈,他们一群医生,当然知道泡完温泉后多久才能饮酒,肯定是按着这个时间后才小酌几杯的呀。不过显然曼丽在气头上,说话就这么无情

正阳也听进去了,

知道了,曼丽翻脸起来,有多无情。

第225章

没想着,领导真找她谈这事儿了。

曼丽肯定是当面拒绝,这事儿不能表现出一点妥协,是万万做不得的!

但是,

你得了解袁志刚的地位和其人。

此人最是刚直不阿的,能坐上这个位置,没有背景,全凭个人才干。他说曼丽“合适”,那绝对是“秉公公正”地着实为这件事本身考虑。再说他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亲点的人”,岂是你一个部署医院院长做得了主的。所以,饶是曼丽这件事上态度再鲜明坚决,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曼丽是真发愁了,这件事可怎样混过去呀!恐怕到最后,还是得指望她家男人们去摆平了

却没想。

诶,这件事她自己竟然搞定啦!

话说,还是托元西的“福”,虽说任何人看来,都算不上好事。

这几天。曼丽是愁,但还不至于“愁眉不展”,毕竟这件糟心的事儿最后也是有法子解决的。这天她在家刷洗那个武装带,哦,就是军用腰带。

为啥搞这呀,

为她家小课呗。

军演里,小课所在部队毕竟隶属精英集团军,承担的任务就重,无论演示性。还是实战性,那是频繁“出战”,小课打电话回来说军用腰带都不禁操,磨破好几条了。夕臣就跟曼丽说,你给他找些67年那一批的。那批因为是打一六九仗的,实战需要,质量特别好。

好咧,说是叫曼丽找,还不是为成全她“操不完的心”,皮带这两天还是被元青送来了,好几条呢,曼丽过细,非要刷干净了再给小课送去。

曼丽是没了记忆,

其实,这武装带啊,在她少时,应该是最深刻的旧物之一。

武装带在军人心目中非常明确,是指军官外用腰带。这种腰带并不直接扎在裤子上,而是扎在上衣下摆处,起到束腰提神的作用。

过去在军中大院,凡看见军官们扎上外用腰带,就知有重大活动了。早期外用腰带上还佩枪,手枪套的皮革与皮带同色同质,威风凛凛,连那时电影都极力渲染这个,镇压发动拍时一手抚枪一手痛斥的宣传画那是都该印象极为深刻的。久而久之,军官腰带即武装带成为了正义的化身,以致“梅静群时代”小将们都腰横武装带,杀气腾腾。

曼丽如果还记得,

那年她才七岁,

一天就翻出了她父亲的一根武装带。你知道即使在当时,那也是极为贵重的“文物”!

曼丽系着,神气得很,但系在身上并不怎么舒服。那时人穿的衣服都肥大,靠武装带拢在一起,系紧了有小裙子的感觉,系松了又邋里邋遢,十分不好看。这种武装带不是常规皮带系法,皮带扣不设舌头,皮带也不设孔,不靠皮带上的孔调节松紧,只有一个四角有档的扣环,另有一个正中有着五角星的扣,斜插入后死死扣住。你不吸气解它,它决不会自行开启。

好了,这就出问题了,

七岁的小囡才多细的腰呀,她一勒再勒。还吸气!卡住了!

你知道,当时惊动了多少人!

曼丽,嗯,满意的哭声响彻紫阳宫,

也是忙中见乱,人们手忙脚乱还愣是搞不开那个扣环了,有人就说赶紧剪断吧,

你知道满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哭的,死活不让剪啊,这是她爸爸的。你看她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多吓人:谁敢剪,谁就是蔑视领袖!

这下,就僵持了。

最后还是蒋立果赶来,二话不说,剪!

可,谁敢呀!

满意充满诅咒的话就在耳边:蔑视领袖的罪啊,谁敢当!

竟然没一人敢拿那剪刀!

看得蒋立果火冒三丈,

亲自拿起剪刀就要剪断,

可满意个娇蛮囡囡真是难缠。她自己勒得都快憋过气去了,还跟蒋立果对打,手脚乱踢,咬啊,就这么一团乱中。蒋立果手里的剪刀不小心还划伤了她的手背这一见血,莫说一旁所有人懵了!看看,最失去冷静的是元首,蒋立果一把抓过她,不管她如何咬自己的手臂。狠劲儿剪断了皮带!囡囡含血地哭,大骂,任何人接近不了她,自然就拒绝任何人给她看她手背上的划伤蒋立果捡起了绞断的皮带,抽到了她身上

曼丽正在擦洗武装带上的金属带扣。

武装带由于这个金属带扣份量重质量好。解开方便握在手中,那动荡岁月曾沦为打人凶器,男孩子血气方刚,一语不合就解带恫吓,曾经,大儿院儿里,十几岁的孩子用武装带将人打得血流如柱,场面恐怖非常,也不是没有

当时,

蒋立果手里牢牢握着金属带扣。手臂上流下的满意咬出的血,渗进那金属带扣的缝隙里,揉着他手心的汗,润艳,甚至泛着妖冶的光晕

恰如此时曼丽特别用红药水对上面的搓洗。阳光照射下,竟然美如兽眼,曼丽不禁看着有些入迷

“曼丽姐,我来帮你刷吧。”

曼丽从迷蒙中一回神,

元西蹲在她小盆儿一旁。卷袖子问。

曼丽赶紧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快刷完了。”

元西也好奇她搞这多旧武装带回来干嘛,也不敢问,还是姚雀来后,他问,曼丽说亲戚家有小孩儿当兵了,新兵连太辛苦,磨破好多武装带了,她找人找了些扎实的旧武装带,刷刷干净,给孩子磨练去用。遂姚雀元西都信了,没多想。

就是见曼丽是过细,每根皮带角角落落刷得干干净净,姚雀还说“您刷这干净。人孩子拿去了哪会舍得用啊,看看这腰带扣,到底是老东西做的扎实,上头的五角星多好看”

曼丽听了笑,“好看有什么用,关键要扎实,这东西是护腰的,本来就辛苦”说着说着,曼丽心里多疼她的小课呀,想着。是不是真有必要去看看他

可看在姚雀,元西眼里,

曼丽的心真善,柔软,这时候的曼丽。真好看,真好看

这时候元西的手机响起来了,

元西特别不好意思,忙站起来,捂着口袋,“对不起对不起,”好像打搅了这份美好真是罪过,曼丽笑,“这有什么对不起,快去接呀,”

元西憨憨一点头,快步走去阳台了。

第226章

元西匆匆从阳台走出来,

曼丽望着他“出什么事了?”

元西直摇头,“没事。”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背包,“曼丽姐,酒店同事临时和我调个班,我得去顶顶。”再规矩一点头,就快步向门口走去。

“元西,”曼丽站起身,拿起搁在桌上的毛巾边擦手边忙走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脸色都变了。”

元西低着头在门口换鞋,“真的没事。”声音不大。

曼丽走到门前微歪着头看他,轻声说,“元西,遇见什么事了。不要怕麻烦我们,力所能及里能帮上你不是更好么。”

“上次我就害你出车祸了。”

“你还记着上次,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我自己开车不小心还连累了你”

“曼丽姐。”元西抬起了头,

眼眶微红,

望着她半天没说话,

曼丽很真诚。

“一定是急事吧,现在咱也别费时说上次了,到底怎么了,”

“我朋友”

原来元西的老乡在中庆街摆摊卖手机壳。摊儿被城管扣了,这是老乡全部积蓄摆的个摊儿,就这点小生意可说他的命,自然不肯就这么被没收,竟然和城管冲突起来了!刚儿就是老乡的弟弟打来的电话,元西肯定急匆匆就要赶过去,但是真不想再麻烦曼丽,遂撒了谎,可神色上还是露了馅,被曼丽发现了

啧啧,

这点“戏精”的成分,在正阳的骨子里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太不值一提了,把曼丽轻而易举就“勾”到了“冲突现场”,而后,

轻而易举就“激发”了曼丽的“同情心”,“参与”到与“蛮横执法”的“说理”中,再,轻而易举,被“不分青红皂白”一起“抓了起来”,以“妨碍治安条例”拘进局子里,扣留五小时

就这样,

轻而易举,

曼丽被关起来了。

好吧,

说来这还是正阳的“一番好意”,

对于曼丽被袁志刚亲点“选上形象人”要参与试镜这件事,正阳这次且全看的是曼丽的态度。简言之,曼丽要怎样,他就“推波助澜”怎样。

既然亲眼所见曼丽的“极不情愿”前文也提到过袁志刚其人,这是个硬骨头,从他这头入手不如干脆来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如果曼丽在这期间“有了污点”,还能够格当形象人吗?

遂。正阳演了这么出儿。

看看,你叫他如何不越来越迷这个女人,在他眼里,曼丽和自己契合得简直就是“水乳相容”了。

果然,

估计她也想到这一“好处”了,一开始被“抓进来”还有点受惊吓,后来啊,越来越淡定!反正正阳心里看着是爱死,一方面曼丽“聪慧”,知道这是个“解困的法子”另一方面,好像自己的心意被她“接受”了。自己真正为她做了件“好事”“贴心的事”,正阳高兴呀

事实也是这样,

曼丽一开始是惊慌,外加一些愤怒,

怎么能这样执法?一点道理都不讲!不分青红皂白,把只要和他们“对着干”的,哪怕是讲道理的路人群众都给一起拘起来了且,真被推上执法车了。曼丽才吓住,她几时见过这种阵仗?自己竟然要被拘留了!这要传到单位里好,也就从“单位”这个词一闪现在脑海里,曼丽忽然就顿住了!

传到单位里传就传呗。这时候“传”可不正好!

那横不啦叽的什么副中队长刚才也嚷嚷得很清楚“关你们五小时,妨害治安管理条例就这么规定的!”不就五小时么,关就关了,正好叫我留个“污点”。那还怎么去试镜呀!嘿嘿,曼丽个“自作聪明”的“傻坨坨”还闷着乐起来了。

所以,她这拘留,真是淡定得跟神仙样儿了。

“从容不迫”走进“铁牢”,

“随遇而安”地进来了还能到处瞄,到处看看,好似还十分好奇这拘留小房子里啥样儿呢。

可,元西“着急”呀!

人急得眼通红,

“这可怎么办!”

曼丽反倒还来安抚他,

“值的值的,小姚元西那老乡不是推着摊儿已经跑了吗。我们也就关五小时,不得怎么样,保住了他的家当就行。”

“可把你也关进来”

“关进来怎么了,只要心里知道不是做了错事儿被关进来。也是一次不容易碰着的遭遇呢。安心了,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心里只怕还“偷着乐”:“影响”好着呢!

傻曼丽啊,也是太心善,对“熟悉了的人”后就再没有防备。独独把她和元西关在一间小房子里。要多有些常识,就有点蹊跷撒!不过,她一个本分人,这方面确实难有常识。何况此时她心情大好。

铁门里,就一边有高高的铁窗。

里面倒有桌有椅,

一堵立墙后有个小马桶,基本生理人权还是有的。

曼丽坐了会儿,开始整理自己的辫子,刚才一推一搡,辫子也散了,

曼丽两手抬着重新扎,嘟囔“啧。要剪头发了。”

她是真的对元西不设防,实心实意就把他当小孩子看。

是恨不得是自己一半儿年纪了。

她忘了,

差不多小课,照照都是这个年岁“狼盯”上她的

元西一直侧头望着她,

“不剪。”忽然说,

曼丽手上熟练地绕着发圈儿,望着他一笑。“你们男孩儿不留长发,不知道打理起来多麻烦。”曼丽其实也是想通过这样稍轻松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元西一直似处在不安、忧心忡忡及对她的愧疚中

元西似乎化解不了,

低下了头去。

曼丽也是叹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他了。

剩下时间,两人话语不多,毕竟这地方威严也阴森森的,说再轻松的话题也冷,再说,曼丽本就不是个话痨。

曼丽像个课间休憩的学生,规矩两臂叠加趴在桌上打起盹儿了,没精神的,她还不忘劝劝身旁的元西,“没事儿,这不一下就过去应该快两小时了,一会儿他们就放咱们出去了。”

元西点点头。

曼丽遂合了眼,

闭目养神。

第227章

曼丽有时就是心大,一旦没啥心事人能放松下来,什么环境下她也睡得着,反正都是混时间咩。

屋子里视线不好,

不过元西还是瞧得着一幅“海棠春睡图”。曼丽蝴蝶唇峰微弯,脸蛋儿红扑扑,梦着啥好事儿了

元西,嗯,该是正阳了,两手交叠合着,下巴磕在上头,望着她目不转睛。

“曼丽姐,”轻轻喊一声,

曼丽没动静。

他像个顽皮的孩子,又倍加珍惜小心地。右手伸出食指慢慢靠近,去碰她的唇只轻轻挨了一下,赶紧缩回来。心上又痒又紧,指尖儿犹如触了电,麻麻酥酥正阳身子更往前够了点儿。鼻尖儿几乎挨着她手臂了,曼丽轻轻的呼吸若有似无就在跟前飘动

这就是个无底洞,

吸着正阳往下坠,

他入迷地望着这张面孔,

手在裤子口袋里去捞。

捞出来一个小瓶儿,

一手虚握拳支着下巴,仿若求知若渴的少年,拇指一拨开小瓶口盖儿,慢慢递到曼丽鼻息前。轻轻晃动

曼丽的梦越做越香,

这是哪儿?

好大一个庭院,

有舞剑的,

转舞、倒舞、跳舞、劲舞,曼丽看来。没一个合乎剑规。

却,

耳旁有个声音告诉她:“这种剑舞的规矩是,谁舞得怪,舞得精彩,观众鼓掌最热烈,谁就是赢家。”

果然,曼丽看得连拍巴掌,

有一位剑手竟然舞到了树上,沿着树干又跳到另一棵上。树枝纷纷落下来,击打在浑然不觉的观众身上。

又一名剑手把一只花猫毛削得光秃,却不见花猫受伤分毫,秃猫滋溜跑进树丛里。

最奇特的一位竟然叼着剑柄上的流苏,以嘴代手,在地上大兴草书,荡起的烟幕上能见出字儿来

天上还飘满了各色风筝,状物状人,翻滚着,跳跃着。有的筝手把木偶戏搬到了天上,还扯着嗓子配音。有的筝手放出了母子筝,母筝就像一道幕布,子筝投射在母筝上的就是皮影戏了。有的筝手把风筝和花炮结合在一起,想着怎么能把对手的风筝给炸烂。有的风筝在天上变着脸,想来筝手是个川剧名角儿吧

那边还有个赛马场,

一只亡命的兔子在马道里狂奔。骑手们紧追不放,用钩镰枪去钩,谁钩到了谁就是胜者。为了保证不受伤,骑手们都全副甲装。兔子身上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疯狂。一位骑手倒拿着钩镰枪按动了机关,就见从柄头射出来一支箭,箭后拴了线。中了,他顺势一收,拿住了兔子,举起来朝曼丽这边直吆喝!曼丽站起来直跳!

她好像才十四五,

边拍巴掌边说,“你真是个大坏蛋!看你一本正经在宫里当天王老子样儿,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稀罕点子!真看错你了!”

那声音慈爱也透着慵懒,

“这哪里是我的点子,你自己梦到的,我帮你实现罢了”

她好像转身投入他怀里。堵住了他的唇,使劲儿地吸,“真好,真好,永远这样陪着我啊”

曼丽忽来的热情简直叫正阳都招架不住了!

是的。

看着如此娇艳的曼丽,正阳怎得扛得住?

放下小瓶儿,曼丽能睡得更熟更深了,正阳这才直起身,

慢条斯理取下眼镜,头套也扒了下来,抱起曼丽,

曼丽软绵绵仰躺在他怀里,

正阳捉着她的下巴,

先拇指无限柔怜地摩挲她的唇峰。殷红,饱曼,捧着,

这才低下头去

一开始,完全都是他在流连,

轻沾,

揉挲,

哪知,

曼丽忽然就来了反应!

唇峰一动,

张开了唇。

正阳都不及惊顿!他怕曼丽醒了,虽然,想想绝对不可能,这香气能叫人晕迷极沉曼丽已经彻底主动,将他勾缠到了万丈深渊底

她太会吻了。

那是一种妖精似的吻法,

不把你缠到臣服她决不罢休那种!

正阳抱着她的腰,手拽着她腰侧衣裳都捏成了拳!

但,正阳还有一丝清醒呀,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握成拳的手赶紧又摸到裤子荷包拿出手机!他多舍不得离开她一寸一厘。但是,这时候非得分开点,要照到两人的脸庞呀,相信,他现在是艳的。曼丽,更是艳的无与伦比的

灯光闪烁数下,

正阳简直就是丢开的手机,迫不及待又狠狠搂住她投入到更痴恋的迷缠中,但是,

这时候,曼丽头却往后仰去,叫急迫的正阳追着够,“曼丽曼丽,”正阳嘴里焦急甚至乞求地轻喃着。像个要乃喝的孩子,曼丽却,仰头抽泣起来,

她红唇蠕动,

如诉如泣。

“说好永远陪我的呢还是丢下我了都不要我了,爸爸,妈妈,还有你说好的永远陪我呢”

曼丽这模样就是在弓着五指在拼命撕挠你的心呀!

正阳疯了样儿掌住她后脑,唇终于紧紧挨上。不住喃“永远陪你!永远陪你!谁说不要你了,谁舍得丢下你”

五个小时到了,

张琦亲自在走廊外等着,

他其实就这么站了五个小时。

一到点,

他对着月光照映下的玻璃窗,整理了一下制服。

独自打开一道道铁门,进去了。

“时间到了!”

还没到那间屋子门口,他就高声喊了声儿,见里面没声儿,

又沉了口气,

面露威严,走了过去,

“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却,一时话顿在那里。

因为见正阳伪装都卸了,

抱着女人,头还低着,似痴迷地望着,月光也是给力,

正好斜打在他脸庞上,

衬着唇红得妖异,美得心颤

张琦愣在那里,一时进退不知,

正阳缓缓抬起了头。

望他一眼,

而后,轻手轻脚起身弓着腰将女人摆放至趴在桌上打盹儿的样子,这才又走到桌边,

背对他。

重新戴好头套,眼镜儿

回过头来,

微笑着对张琦说,

“她可能还得睡会儿,再过一刻钟吧,你再来。别演砸了。”

虽然微笑着,

最后这四个字“别演砸了”还是威慑十足,张琦很郑重的,

“放心,不会办砸。”

又转头出去了,

心里真的砰砰跳,

正阳啊,

他的毒美,有时候真的连大老爷们儿都扛不住!

228 第228章

话说曼丽在这“霸妖”一吻后,嘤嘤哭,可也没见流眼泪。不多会儿消停了,原来又梦到别处了。

她这场梦也够时长够丰富了,

终还是梦着了她的“最爱”:吃。

吃的也稀罕,稍有点恶心,虫子。

梦到这,其实跟“日有所见”有关,早上她才在她那专业杂志上看到这样一则报道:据说绝大部分的昆虫皆为风味极佳之物。为了推广此物。已有一百零三年历史的纽约昆虫学家学会举办了一场“昆虫豪华宴”。

这道售价六十五美元每位的“昆虫豪华宴”菜单如下:头盘:梅子汁蜡虫碎肉,油煎泰国水甲虫,油炸粉虫球。

主菜:牛肉及鸡脯配新鲜蟋蟀面包。

甜品:昆虫曲奇。巧克力蟋蟀甜饼等。

报道说,盛装赴宴的昆虫学家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说实在的。曼丽很怀疑这是一则愚人节新闻,毕竟出现在专业的医疗杂志上。就算确有此事,也不见得又有什么“权威性”或“指导性”。更像是昆虫学家圈内的一场疯狂搞笑派对。

不过,这份有杜撰之嫌的“虫宴菜谱”,倒是充分暴露了吃虫的一个重要问题:即大部分虫馔皆经油炸或重味腌制处理。何也?曼丽相信还是为了掩饰心理上的不适吧。与此同时。“虫宴”的主菜依然不离鸡、牛,证明昆虫成为人类未来主要副食品的前景十分暗淡,充其量只能是一种另类小吃。至于“新鲜蟋蟀面包”和“巧克力蟋蟀甜饼”,由于语焉不详,故除那蟋蟀未必是元配之外,其余皆无从推测。

看看,一涉及“吃”,曼丽的想法往往还是“颇为精致俏皮”滴,说明她本身并未学迂,灵气儿确有。

梦里她吃的啥呢?

倒是广东人爱吃的一道“禾虫蒸蛋”。

说起广东人真是吃方面“真的勇士”,一般来说,他们只吃“虫二”:龙虱及禾虫。

龙虱,粤人又称“和味龙虱”或“和味龙”,样子近似于蟑螂,因而也成“水蟑螂”,不过他水性极佳,而且善于飞行。此“粤版小强”的料理方法十分简单,滚水煮熟,调味风干即食。酒楼或大排档,多作为小食出售。

吃龙虱的过程极其难看:先把背上的一双硬翅剥下,然后扭断其首,并且小心谨慎捏住头部,为的是把不干净的内脏全部扯将出来。接着,一口塞进嘴里。

嗯。曼丽吃的禾虫还是稍微“和悦”点,起码里面有蛋羹,小勺舀着一口一口斯文地吃

于是乎。

待她醒来,

自个儿都颇有些不好意思呢!

总觉得唇齿里有吸吮过重的感觉,

但,

她以为是自己梦里“吃禾虫蒸蛋”不由自主嚼狠了撒所以醒来后,一直捂着嘴,也不敢看元西。直等自己感觉稍好后,才望向他,模样真的好可爱,有些臊意又强装镇定稳重,“快到点了吧。”

元西跟进来时一模一样,好像一直就未挪动。离她有些距离,规矩坐那儿,手垂着。手指纠结,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有种淡淡的忧悔与怯意萦绕。

“嗯。快到了吧。”元西点头,

曼丽看看窗外月光,“这里说起来也真静。要不是说是拘留所,我还觉得空气挺不错”她叨叨着,也是减轻自己不小心睡着不说还睡得挺熟的尴尬吧,这时候,

终于听见“时间到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吧。这次短暂的“牢狱之灾”曼丽是“欣然接受”的,确实,

这事儿果然捅到她们医院。

院领导简直是“震惊”,都分几批找她“谈话”了。多数都是不晓得几惋惜的口吻:曼丽啊,你这真是意气用事。为了帮人也不能这样不拘小节了呀,你知道不,本来院里还准备推选你去空宣面试

曼丽那就是心里“偷着乐”,这事儿就这样“轻而易举”搞黄咯。

好了,这个周末曼丽是有事做的,

她整理好细好晒好的武装带,斜背一个大包儿,独自先乘城际高铁,然后转班车。来到了卓沅。目前,小课的部队就驻扎在卓沅州旺吉县城还往前走七八十公里的蒙山里。

这真是她一片心,

谁也不知道她会亲自给小课送武装带去。原本说好,元青下周三来取的。

她背那一大包东西,可想,除了武装带。曼丽还为她的小课准备了不少东西。多半是吃的。亲手做滴咧。

走了大半日,

终于来到旺吉县,

这个小县城其实挺热闹。

特点就是具有典型卓沅州的特点,佛寺较多。

曼丽对佛教兴趣本不大,

但是小姨却一小就挺灌输她这些,

曼丽实际挺不解:这种都类似接近“统治理念”的意识形态方面的东西,她何必要去了解?

小姨却说,“佛教的特殊魅力,就在于立论的痛快和透彻。人生和生命课题如此之大,如果泛泛谈去不知要缠绕多少思辨弯路,陷入多少话语泥淖。而佛教则干净利落,如水银泻地,爽然决然,没有丝毫混浊。一上来便断言,人生就是苦。产生苦的原因,就是贪欲。产生贪欲的原因,就是无明无知。要灭除苦,就应该觉悟:万物并无实体,因缘聚散而已,一切都在变化,生死因果相续,连“我”也是一种幻觉,因此不可在虚妄中执著”曼丽那时候哪听得懂,却还是能感受到小姨教导她这些的“用心良苦”,好似一种“家学传承”

曼丽给小课打了个电话,

当然不可能直接打到小课那里,

打给了方石伟,

还记得这位小课部队的政委么,他老婆就是跟曼丽交好的那个“正阳事件”连累了曼丽的护士。

曼丽这样说的,“我来这边探亲,邻居一位朋友托我带点东西给你们部队的夏课,我怎么转交给他呢。”

话至此就够了。

曼丽清楚她家这阎王爷,

知道她来了,会自己想办法出来滴。

第229章

果然,不多会儿阎王的电话就追来了,“哪儿呢!”

曼丽笑着说了地址。

再过不多一刻钟吧,敲门声就狂起,

曼丽一打开门就是一阵“疾风骤雨”,小课抱起她猛地亲啊,曼丽抱着他的头“飞来的?”小课哪儿有空说话,想疯了

等他把这股劲儿缓过去了,曼丽亲了又亲他的额角,“飞来的?”再问,小课紧抱着她一动不动,只“嗯”了一声。曼丽晓得他。还逗他,“咋飞来的,我看看翅膀。”小课手早已熟悉地埋进她背后,轻轻摸。看不见他的脸,全嗅在她颈项里,“你像我这样摸啊”曼丽贴在他耳朵旁小声说了几句,小课好像有闷笑。“算你有良心,快去,有惊喜就给我看呐”

放了她,曼丽起身走去洗手间。关门前,冲趴在床上的男儿笑着说“不喊你不能进来啊。”

小课露出半边脸,艳媚极了。

曼丽一进去,他就爬起来去翻她的包包。晓得肯定给他带吃的来了,捞出来撕开包好的塑料袋就大口大口吃,是曼丽自己烙的饼,是小课爱吃的梅干菜馅的边吃,又捞过她的外套搭在肩头使劲儿嗅,都是熟悉的曼丽的味道,小课眼眶发红,他该有多想她啊,可就是不想叫曼丽看见他眼红,要不曼丽又得哭鼻子了

“好了!”里头曼丽喊,

小课放下饼,抹抹嘴,不紧不慢起身站起来,又揉了揉眼睛,开始慢慢把自己扒惊光。

不晓得“几大爷”地推开洗手间门却叫里面的曼丽惊喊鬼叫“这里又没暖气!你不怕着凉啊!”

小课倒是不晓得几嫌弃地指着她,“这就是你的惊喜?穿的跟个女八路似的,你是来革我的命的?”

看看咱好容易有兴致取悦他的曼丽,穿着正儿八经的夏季薄军装,腰间勒得可紧那武装带,将一身曲线着实勒出了没挑剔的美感!可一听他这嫌言弃语,以为说不好看呢,立即生气就要往外走!小课拦手一拽抱起来就走到淋浴头下,边扭开水,边在她耳朵边儿轻笑地说,“傻子,你这身要淋湿了才真是不折不扣要了我的命呐”

好吧,

小课的命本就是她的,

总也是不够折腾还给她的,曼丽到底还是最心疼他,任他如何胡闹,也都从了

小课趴在床上,曼丽把带来的膏药在小熏炉子上撩撩。再给他贴在腰上,边说“男人得护腰,别仗着年轻就恣意削损,老了可难过了。”

小课哼一声。“这还用你说?老子还没姑娘呢。”

他最会用这样的话戳她心,明明知道曼丽最过不得的就是这,像欠他一个大债,不过,可不是大债,曼丽是听不得他哼这,弯下腰趴他肩头挨着他的脸,“总想要姑娘。万一是个儿子呢,”

小课反手搂着她的脖子,“儿子就儿子,反正生出姑娘才罢休!”

曼丽打他一下屁股,“你当我是母猪啊,”

小课也紧紧搂她的脖子,“可你现在还不是我的母猪啊!”

曼丽晓得这事儿上总是最亏他的,咬他的耳朵。“总会是的”心也疼。你以为这件事上夕臣、照照就不“通情达理”?只要曼丽提到说最近跟小课咋样咋样了,他们都会自觉那些时悠着些,还不是一心想叫小课赶紧有个后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刻意就刻意得来的,总归还是小课宝贝曼丽。不想她真为这件事损了身体,还是顺其自然,嘴巴上说要姑娘,真只要有了。你看小课不得哭成个疯孩儿!

部队上是有纪律的,小课出来也不能太长时间,再不舍,也要有分开的时候。

这次倒是曼丽紧紧抱着不肯放手了。

主要是亲眼见到了小课的瘦皮囊,虽然依旧结实,可毕竟没以前那样光泽,也有不大不小的伤疤曼丽甚至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这次集训完,就调个地儿吧,我,我倒宁愿你过以前醉生梦死的日子。总比这样吃苦好”小课亲了又亲,“曼丽,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说明你是真爱惨我了。我是个畜生你都爱我。可我不能再当畜生了呀,他们都有出息,我要还一直醉生梦死,拿什么在这个家立足?曼丽。你的男人都很强,这是你该得的福分,我要配得上你。曼丽,我生生世世都不想离开你”

倒是小课哄着曼丽不哭,离开的,

曼丽站在窗户边看小课跑出去,门口有辆吉普等着他,小课在楼下对着她使劲儿挥手,可坐上吉普后又是那样坚毅,顶天立地曼丽眼里含泪是带着笑的。小课说得对,原来,家里好像只有夕臣是顶梁柱。曼丽和两个娃娃,包括照照和小课,都时不时出状况现在,照照和小课都在成长,都在努力成为真正的强者,为她撑起一片天,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可想,曼丽是何等好的心情离开旺吉县的。

坐在班车上前往高铁站,曼丽枕着下巴望着窗外,唇边一直带着笑,幸福的笑。

想起初识时的小课,

混蛋时的小课,

伤心时的小课,

懂事的小课

曼丽不禁轻轻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是真心实意想给他生个宝宝,

曼丽自己是医生,也知道怀孕不易,到底她这个年纪了,但是她自己对自己有信心,曼丽下定决心,真得好好保养身体了,不能太过操劳,工作上的事情能放放就放放吧

曼丽想这些太入迷了,

以至,都没注意到,就在一旁,她车窗下,一辆小车里的计小是多么殷切焦急地两手都扒在窗户上仰望着她!

就这么巧了,

曼丽的班车行驶在这条州道上,去高铁站,计小也正好刚从卓沅州视察回来,乘小车走这条州道回京。

稍有堵车,车速都慢了下来,

计小刚翻阅完汇报资料,交给一旁助手,靠向椅背要合目养养神,就这么不经意往窗外一瞥,

计小立即坐起身!

真不敢相信一样,

窗外那辆大巴的车窗里是,曼丽吗!

第230章

茫茫人海里,就这么两窗相隔,这么近,又那么远可计小觉着这就是缘分!他得牢牢把握

大巴车来到高速出口收费处,停了好久。

上来一些路道稽查的,将司机带下去,据说他的运营资质有点问题

耽搁时间了,乘客们肯定各个烦躁不爽,曼丽倒还好,她又不赶时间,早到家晚到家也没影响。

最后乘客们还是都下了车,说是得转乘其它车辆。又得一批一批等,来了同线路的,分批上,总不能又违了超载的规吧。

曼丽不急。自觉排在最后,她戴上耳机斜背着已经空许多的大包儿,两手揣大衣外套里,慢慢等呗。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肩头,

曼丽回头一看呀。

计小很小心也不敢离她很近,两手垂着,望着她也是谨慎模样,“等车么,”

你说这一时曼丽能摆什么脸色出来。可不只能有礼貌地一点头,计小像孩子一样转身指了指自己的车,“我路过,看见你站这儿,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一程吧。”

曼丽想拒绝来着,可计小那模样他那手啊一直就指着自己的车,神情真诚又严肃,搞得曼丽好像一拒绝那就是真嫌弃了!曼丽最是不会驳这种面儿的,一点头。“谢谢你了。”边收起耳机,向车走去。

计小忙想跑前头去给她开车门,可又一想,太刻意了,遂握着拳又慢下来,貌似很平常地,只目视她自己打开了后车门,他见她上车坐好,才打开驾驶门上了车。

车,稳速行驶出去,走的上一层小车专用道。

于是曼丽自是不知道,她这一离开啊,莫名的,那头大巴司机也“时来运转”,被路道稽查的连连道歉,称他们电脑系统故障,错审了他,并表示,今儿一切损失一定按律赔偿你说司机们最怕的就是他们这些路道稽查的,虽说心中有火,可忽然被如此“礼遇”,又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话说今儿计小也着实走运,他一切的一切“小刻意”得以顺利“实施”,归根到底,还是源于曼丽今儿有个大好的心情,曼婆子一高兴,心就软,啥事儿都好办了。

曼丽坐上后座儿,发现后座儿还放着一个纸箱,纸箱里有好些陀螺、皮筋、沙包等他们儿时会玩儿的旧物,曼丽着实有些兴致,坐着瞄了会儿,终是伸手拿出一个挺漂亮的沙包掂量了掂量,计小似无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没做声,心里却砰砰跳得厉害!

曼丽问,“这些是要做什么的,”

计小这时候大方看了眼后视镜,

“哦,我们单位跟市福利院有个资助活动。这些都是一会儿送去给孩子玩儿的小物件。”

真是太会捕捉她心里的一些“柔软点”了!

且不谈曼丽本性善良,她既是一个医者,还是一个母亲,最过不得可能就是失孤的孩子们了,你以此来“邀约”她。能会扑空吗!

所以,计小下面的话很自然地就出来了,“小满有兴趣么,明天就在福利院有个游乐园活动,你可以带她一块来玩玩儿。”

这要小满在家,曼丽肯定会带她去参加呀,可惜,小满不在家。

曼丽遗憾地摇摇头,“小满不在家。”

这一听,计小心凉大半截。这真的,计小想哭的心都有!

诶,所幸呀,他这个“福利院”的切入点太好了,只听曼丽接着又说,“你们还差陀螺沙包么,我也会做,家里也还有不少,都送给孩子们去玩儿吧。”

“好好,”计小连声点头。一下又意识到太过热情了,赶紧定了定心神,“你知道福利院在哪儿吧,我发个定位你。”

“嗯,明天我开车去。还需要什么么,我也想为这些孩子尽些心”

好咯,这一晚计小都高兴得睡不着觉!他就知道曼丽心善若此,虽然他这多少也叫“欺骗她勾哄她”,但毕竟是做善事呀。曼丽欣然答应,不计前嫌,曼丽心,真的是好

曼丽是真心实意把这件事当事做了。

回来后,

她就开始找出家里放着的各色陀螺。沙包,这些都是夕臣照照小课平常给小满意一亲手做的,当然也有她的手艺在里头,见家里还有一些漂亮的布头,曼丽吃过晚饭后,独自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手边儿摊一些针线模型,想再做一些沙包出来。

说起来,宫里的孩子都爱玩沙包,

曼丽初入鹤蘅宫时。就发现好多精美的沙包,纯手工刺绣,明黄、大红为主,上头鹤与龟的造型最多后来听照照说,年少的梅静群爱玩儿沙包。领袖为了讨她开心,宫里还曾专门成立“沙包工艺坊”“沙包游戏组”

曼丽对沙包也不陌生,

她运动细胞并不发达,但是少时小姨却坚持让她和小伙伴们玩沙包,有一种攻擂式的玩法。守擂者奋力将沙包用脚面踢远,攻擂者将沙包掷回,以获得积分。将一个沙包踢远,除去力量与技巧之外,很重要是沙包的质量。沙包要鼓,太瘪轻飘不行分量要适中,太重会踢得脚面生疼,也影响距离所以沙包里不能装沙,沙子过重,也伤沙包,使不了几天就会磨破。曼丽的沙包都是小姨亲手缝制,塞满了红豆或绿豆,这两种常食的豆类特适合做沙包,不轻不重,不伤布料。经久耐用。

除了攻擂玩法儿,丢沙包就是跳格子之类的游戏了,对抗性没打沙包那么强。在地上画一个双翅膀飞机似的格子,依次占领,一副打到国外去的劲头。

曼丽边缝制边回味年少时,

那时候,沙包最重要的记忆还有沙包可以直接表达内心的情感。情窦初开时,喜欢哪个女孩子,男孩子们玩游戏时就朝哪个女孩子掷去,越喜欢就扔得越起劲。把女孩子打哭了才高兴。直到现在,男孩子们可能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表达方式,在那个无欲则刚的年代,男人们表达情感只能通过这么一个隐晦的方式,也不知道那时的女孩或今天已成为婆婆的女人们知道不

曼丽笑笑。那时候她胖糯胖糯的,挨打是有的,可,真没这般“情感表达”的内涵在里头,男孩子们眼里从来不会有她

正做着起劲儿呢,

姚雀和元西过来了,

今儿元西跟着姚雀补习英语,姚雀带他去吃了新开的一家饺子馆,结果味道真不错,没忘师父,这不给她送饺子来了。

第231章

看见她做沙包都挺稀奇,特别是曼丽的针线活真不赖,沙包各个儿跟饱满的小粽子似的,很可爱。

姚雀也坐下来捻了针线缝,这都是拿柳叶刀的,手上的缝补技术都是基本功。边缝边跟师父唠,“做这么多给小朋友玩儿的呀。”

曼丽笑着,“明儿送去福利院,给那儿的小朋友玩儿。”

他师父心善人慈,义诊的事儿不少,说去福利院也不稀奇,“好呢,我明天也去,还需要什么,一块儿捎上。”

曼丽想多一个人出份力也不是啥坏事。“那好,明天我就不开车了,你来接我。”

“好咧!”姚雀开心地应,见元西一直局促地站在一旁,拍拍身旁的地儿。“元西,坐呀,你们那儿玩沙包么?”

元西只是规矩地蹲下来,“也玩,就是沙包没这么漂亮。”

曼丽也拍了拍地毯。“坐下来,你帮我舀豆子。”温柔地说,这孩子有时候规矩见外地十分怜人。

元西遂听话地就真认真地帮她舀豆子,姚雀还接着在和师父唠,“这次是哪儿办的公益活动呀。和上次一样么,我还可以造势”

曼丽瞧他一眼,“打住吧,你上次搞得跟结婚一样,人养老院都吓住了。”姚雀就傻笑。却再听师父说了下句,笑容愣那儿。曼丽缝着沙包也没抬头,也没多在乎地说,“是饶计小他们单位跟市福利院一块儿弄的活动,我今儿听着了,想想,也能做些事儿。”

姚雀还往前凑凑,“饶计小?您原谅他了?”

曼丽蛮可爱的样子,好像嘟了下嘴,“什么原谅不原谅,我跟他又不熟,不过这是好事儿,我愿意出力。”

姚雀遂笑起来,“好好好,反正他是瞎猫碰死老鼠,算将功折罪得您原谅了”

瞎猫碰死老鼠?

这师徒俩儿只顾自己聊,也着实是没把元西当外人就是,名字啥都没隐晦,该咋说咋说。

却,都没去留意,

元西虽始终低着头,认真在舀豆子,

可刚儿“饶计小”三个字出来时,是稍有一顿的,更不提,

他们是看不见,男孩儿低着头的眼眸里,染上的一层深邃也瑰野的水色

姚雀起身将做好的沙包都规整到曼丽准备好的收纳箱里,曼丽还坐着在收捡针线,

元西跪那儿帮她把一些溜出去的豆子都捞一起,捧着曼丽跟前,曼丽再拿密封袋装好,元西忽然说,“曼丽姐,明天我也跟你们一块去好么,有什么我也能搭把手。”

曼丽想都没想,“好啊,”她人还在装豆子,手上没停,笑着望着他“做好事儿不怕人多。”

这边玩桌球的人都不敢大声。

正阳通常这一天都不会过来,

今天过来了不说,

人也一直很沉默,

独自坐在那边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翘着腿。

仰靠着,

似十分疲惫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肥肠送来了。”群力低声对全兴说了句,全兴一点头,走向那边,

“正阳,”

喊了声,也没步上台阶,微歪头看他。

正阳靠着没动,不过稍转头过来。意思他在听,“宵夜送上来了,你是现在吃么。”

正阳忽然稍坐起望着他抬手招招,

全兴这才走近,

稍弯下腰,“怎么了,”有时候他们这些人真是往死里忠着他宠着他的模样也是,他们这一帮孩子,不知道其它的天生宠儿是怎样成长的,而他们从小到大的记忆可都离不开正阳。他们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一小就都深深烙着熙正阳的印记!

正阳单手虚握拳枕着额角,眸子依旧望着窗外,“我上次要的老式武装带送来么,”

“送来了呀。你现在要?”

“嗯,”

“行,马上叫他们送过来。”

“还有,”

正阳咬了下唇,看上去纯死了。像做作业的孩子,“找几个女孩子过来,出不了事儿那种的。”

全兴还是一点头,并未显得很吃惊。你知道,他们“玩坏了”的女孩子数的过来么。有些“得出事儿”,或许刻意,或许随兴儿有些“不能出事儿”,他们也自有法子叫“事儿”出不出来。

武装带送来了,

女孩子们也送来了。

正阳始终坐在那头窗边,

不过换到了对面沙发,

茶几上,摆着他爱吃的肥肠,一些青菜,还有扬州炒饭配腌萝卜。谁又知道。这几样,几乎曼丽每天都在吃,她反正一个人,有时候马虎点,就爱亲自炒扬州炒饭。配上脆甜的腌萝卜,再来一叠青菜,边吃边看电视,可高兴。咳,家里一没小姨管她。二没孩子需要她做表率,曼丽就过起“放纵”的日子,要知道,从小到大,“边吃饭边看电视”这样的事是不可想象滴!

正阳手里端着炒饭,边慢慢扒边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们,都是九一舞蹈学院的顶尖儿美孩子们,是的,

现在啊,这样单位新招进来的拔尖孩儿,愈是天分好,愈是出众,就愈不容易出事。着实竞争太激烈了,有时候“不屈从”点什么,无声无息被淘汰的例子太多了

模样好。

身材好,

更贵在气质好,

所以再朴素的军装穿在她们身上也是绝对的赏心悦目。

每个孩子腰间都被系上了粗厚的武装带,叫她们干什么呢?

真是太荒唐,也是太会玩儿,

端进来那种碗粗的大木头,

架在三米高的铁架上,

底下铺满真正钢钉密麻扎起的软垫,

叫孩子们赤脚往木头上过独木桥

嘶!

饶是这些孩子都是从小就练舞的,赤脚过平衡木也非难事。

但,

看看底下是什么呀!

得多大的心理压力!

这万一万一掉下去!

女孩们一听规则就算男人们给出的诱惑真是诱人!军庆大戏的主角!还是各个变了脸色,无一敢上前赌上“残疾”为了这份大礼

男人们有的轻松靠在台球桌边,两臂交握,看热闹一般。

有的坐在高脚凳上,抽着烟,眼神曼妙地一一刷过女孩子们,还有蹲着那儿,仰头望顶上那三米高的木头,这是纯技术型的,在考虑更高是不是更刺激,反正,

这也不算他们玩的最过分的一次,

当然,他们深知这么玩到底享受的是什么,对,

就是“他人的恐惧”,

人的战栗感,你说多珍贵,可不是常见的景色。

第232章

正阳嚼着脆萝卜嘎嘣响。

全兴望他一眼,

这是只儒雅的鬼,

无框眼镜下眼睛不大,却闪烁着叫女人很容易产生温柔错觉的横波,单手插在军裤荷包里,全兴并没有穿军装外套,窄实扎着的皮带很有品位的精致,抬起食指指了指一个娃娃脸的女生,

“你先来吧。”

女孩子洋娃娃一样的眼睛眨眨,笑起来,尽管讨好小心,可毕竟带着怯意,“我有恐高症”

听见身后那边正阳的笑声,

全兴扭头过去看,

这样提着筷子点点。“我喜欢她。”显然很满意。

女孩子就那么痴望着他,这里每个人,此时站在这里,谁又不是为了取悦他?就因为这四个字“我喜欢她”,女孩儿心中敲山震鼓的。我为他死都可以!

女孩儿已经往木头上爬了,脸上沉着决心。

哪知,

这时不止一个女孩子也抢着往上爬,“我也可以!”

男人们始终看笑话似的,已经有人手握虚拳放鼻下弯唇笑了。

正阳垂眸在大肠盘里翻找,好像还要找长得最滑溜的那块,“换火盆。”轻描淡写一启唇。

全兴微笑着望那边群力,

“好咧!”群力似兴致十足,卷袖子。“火盆伺候!”

一时,

争抢着往木头上爬的女孩子甚至尖叫着又都往下躲!

全兴一把抓住那个娃娃脸女孩儿,

温柔笑着,“你可不能躲,正阳喜欢你呢。这可是火坑你都得跳。”

娃娃脸女孩儿吓得脸色全白,“我我,饶了我吧”

全兴笑容不变,明显眼神更深邃,轻声细语,“这说的什么话,正阳喜欢你还害你不成。”

女孩儿腿已发软,人往下摊,

全兴松了手,

跟在悬崖边松了一条人命一样简单,轻易。

那边,

正阳用餐巾抹着嘴慢慢走过来,

站在台阶之上,

笑着,

“没办法,我实在太喜欢你了,”顿了下,“都撤了吧,你再敢走了吧。”

话一出来,

那边横木下,真的连钢钉垫都撤下了,一条简单的木头,静静的横在那里,如何考验人心,它根本就不在乎

女孩儿摊在地上,

头低着,乌黑的长马尾流泻一地,

她不敢再抬头看他了,

知道,这个“太喜欢”实在如毒噬骨,永远无法拥有

见女孩儿不动,

正阳只从她身上眼神一滑,滑向另一个女孩儿,“你呢,”女孩儿两手放前手指紧紧纠缠,低下了头。

“你呢,”

一个个看过去,

无一敢应。

正阳忽然露出了格外落寞的神情,

望着那只横木,

“肯定有人敢上去的。但不是为了我,很有可能,还是为了你们心善的人,把她逼急了,她胆子才大”

谁也不知道他喃着的“”是他还是她。就是觉着正阳今天确实很不一样,情绪十分低落,甚至,忧伤

他将手里的餐巾随手轻轻往一旁沙发扶手上一搭,又似有感慨地看着全兴说,

“你看看,讨好人容易也不容易,关键是看你想讨好的是谁。像我这样,”他食指指着自己脑袋轻敲敲,“坏东西。轻易讨好得了的?我总看得清人最脏的一面,把人往最坏里想,觉着,这般讨好有套路吧?设计好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瞎猫碰死老鼠。可,有的人不一样,真是太不一样,想讨好她,太轻易了,因为她看到的永远是人最漂亮最好的一面,完全不设防怎么办”

一场的人。就听他说,

心都被揉碎了,

他这样个人儿,如此交心一般跟你像朋友一样诉说着

正阳叹口气,

就坐在沙发扶手上。两手都搭在腿内侧垂着,又望向那根木头,

轻轻摇头,

“怎么办,榆木疙瘩。我只能这么取信她,却对别人也这么取信她完全没办法”

全兴这时候望向群力他们头稍一挑,

几人起身不做声带着女孩儿们出去了。

宽阔的球室里还是那样安静,

全兴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仰望着坐在阶上沙发扶手上有些怔忪的正阳。

真的第一次见他这样的挫败,

甚至可说无能为力。

“办法总会有的。”全兴真诚地安慰道,正阳苦笑,

“肯定有,可我好像变好了,不想用卑劣的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了。我总觉得我会遭报应的,现在有时候都不敢想后果,万一”他垂着的手好像虚握了下,唇又动了下,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来,全兴心一震!

这个“”到底是谁!叫正阳陷到这个地步不过,对于正阳,任何事不看到最后,轻易还是下不得结论。他的热情毕竟太短暂。或许,本身此一时“受折磨”,正是他想享受的,一旦新鲜感过去,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遂。全兴没再往下说。其实也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忽然,

眼前的正阳慢慢站起了身,

走下台阶来,

站到全兴对面,

目不转睛望着他,

“你狠狠打我一拳,”指着自己鼻尖儿,“朝这儿。”

全兴惊得往后退,眉心蹙得紧,“正阳!”

他胡闹是胡闹,可正阳是个特别爱惜自己的人,玩再过分,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所以“苦肉计”这条再奏效,他也不爱用。当然用在他人身上就另算了。

“打!”正阳忽然一吼!

全兴还往后退,

很理智地看着他,

“事情没逼到这份上,总有办法”

正阳显然已经不耐烦,

扭头往那边木头柱子上看,

全兴太了解他了,

这要撞过去可不是简单鼻血呛呛了!

赶在他念头渐成型前,全兴挥起拳头狠狠、准确地朝他鼻息呼去!

还是有技巧的,

力道、方向上都有掌控。

正阳捂着鼻嘴往后退了一步,

全兴赶忙弓腰上前扶住。

那边的男人也都跑过来,

“正阳,”也都不敢喊大声,

正阳一手捂着口鼻,抬起一手摆摆。

站直,

挪开捂着口鼻的手,看看,指缝里都是血,还愉悦地笑起来,“没事,就是要这个效果,一会儿就肿起来了,”面对着他们,露出血流的鼻子,还在笑,“特别像撞门上了,妈呀,辣的很。”

哪个心里不疼,

总感觉,

正阳这回是玩真的了,特别特别投入

第233章

“我看看,”

姚雀凑近要摘去他的口罩,元西一躲,“丑的很。”

曼丽站在一旁也是眉头蹙着,“摘下来看看,要没处理好,这么捂着反倒会发炎。”

曼丽都说话了,元西只有垂着头取下了口罩。

在两个大夫眼里,谈不上美丑,只有伤口,肿胀,发炎,感染

曼丽仔细看了看,“处理得还好。”

孩子鼻子周遭一直延伸到眼皮下青肿得厉害,还好没有伤口。看来当时那一撞着实厉害一早,元西来,口鼻遮掩得就这般严实,加之他戴着黑框眼镜,棉帽。且看不到面貌了,喉咙也是哑的,吓了曼丽姚雀一跳!

原来他昨天在酒店上班时,撞上擦得锃亮的玻璃门上了。

姚雀也是摇头,这种事是常发生。现在的酒店玻璃门一个比一个擦得“透亮”,不注意,真以为门开着人就撞上去了!他们手上处理的这样的“撞伤”还少了?

“你伤着了就该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给你处理不更放心些,”姚雀说。

元西点头,小声,“我怕你们今天不让我来了,可现在来了,我这模样又怕吓着孩子们。”

曼丽温柔地笑。“口罩不用摘下来,帮我们拿拿东西也好呀。”

元西直点头,“嗯嗯。”

姚雀还直打趣儿说,“你这叫什么丑,跟你一样,撞玻璃门上的比你更惨的你是没见着,鼻子都翘起来了”

“啊,”尽管面目被遮得只怕他爹妈都不认得了,可微肿的眼睛还是活灵活现,这声“啊”真被惊着的模样,叫人想象着都可爱,曼丽已经在往车上搬东西了,斥一句姚雀,“别吓他,本来就难受。”

姚雀也跟着师父搬,元西赶紧去搬其它的东西,听见姚雀还在那嘀咕,“脸上开花的都有,”

他们的车开进市福利院时,

小操场上已经停了些黝黑的商务车,

都是总后的车牌。

开进来前,就看见计小独自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一样

亲自招呼着姚雀把车停稳,

计小忍着没上前去为她开车门,

曼丽和姚雀同时开了驾驶位和副驾的车门,下来,计小这才走前一步,“孩子们都下楼来了,正在风雨操场上玩儿。”真正像个孩子,一板一眼汇报。

看见今天的曼丽,计小心里一紧一紧的,除了紧张,还有她今天的模样。

曼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晓得该怎么和小孩子处。她今儿穿了一件背带牛仔裤,外边套了件短外套,长发还是盘上去扎了个丸子头。一来可爱些孩子们喜欢,再,做事也方便,像个女汉子,啥东西搬上搬下她都能行。

已经听到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了。曼丽本能笑起来,她的小满和意一在家也是这样好像到处都是小麻雀。“好。那我们把东西是直接拿过去?”姚雀已经走到后备箱,从里面往下搬东西,计小忙走过去“我来”这才看见还有一个人。

计小心里当然是一怔,

这人包的严严实实。男女都看不出来,就那么埋头卖力搬东西,不过,手脚很麻利,很年轻吧

“元西,别提那个,太重了,一会儿转头过来咱们再一起搬进去。”

“哦。”声音有些嘶哑。是个男孩儿。

他很听曼丽的话。

看来,也很熟悉曼丽,

不让他搬那。他知道再搬什么跟在曼丽后面走,曼丽在笑,眼里都是温柔

计小虽然只淡然向那人投去一眼,

却,眼耳心神,都在揣摩

嗯,连姚雀都和他很熟,

听见姚雀跟他说,“想喝水了,一定要做声。”

曼丽听了也回头。“是的,别太在意,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知道了。”很乖巧。

这要任何一个人跟前,只要计小存疑,他怎么都有办法叫这人露出“真面目”看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

这是在曼丽跟前呐!

计小太过小心了,根本不敢耍任何心眼,他现在就怕一个错儿,全盘皆输

进来了,

有男有女。

俱是军官,

不过都为了亲近小朋友,没有戴军帽,各个也是露出最单纯的笑容,陪小朋友们玩耍。

一看见孩子呀。曼丽心就软的没法说儿,都是些跟小满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大一点的,也不过六岁不满,都是学龄前孩子,想想他们的身世,再加上还有些残疾孩子曼丽更是倾心投入。当然多少她也有点“感同身受”,要说,她也算孤儿吧,知道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都是老天爷遗忘了的小星星,存在着,却有多么黯淡着,卑微着

姚雀虽是个活泼性子,可肯定没曼丽那么有耐性。陪孩子们玩了会儿,累了,就歇在了一旁。

始终,那个包裹着严实的男孩儿都站在角落里,老实守着曼丽姚雀的外套。

计小眼睛就没离开过曼丽。

“饶主任,”直到姚雀走过来喊他,计小才忙侧过身来,“嗯,”应了声,不过马上又笑着,“别见外呀,就喊我计小。”

“那可不敢。”姚雀笑得可礼貌。都是精怪,虽说有大有可也都不是随便糊弄得过去的,姚雀可也不相信“瞎猫碰上死老鼠”的鬼扯“碰巧”,这位爷对师父存着什么心,姚雀心里也不是没数儿。反正随师父高兴呗,他有板眼哄得师父开心,也是他的造化。

计小笑意始终真纯。开门见山,“我以前做过不少糊涂事,叫你也夹在中间遭罪了,兄弟,你大人大量,给个机会我折罪吧。”

姚雀抬手直摆,“哪里敢。好了,这儿先不说这,您这有开水么,我那小兄弟生着病。得就水化药。”

计小也干脆,“有有,你稍等。”

说着亲自走去张罗开水。

端着暖水壶过来的是方领,

“来来,才烧开的水。”蹲下来。就要亲自给他们的水杯里倒水。

姚雀客气接过来水壶,“谢谢了,我来吧。”

方领把水壶交给他,也没起身,笑着,“小姚,还去那场子喝酒么,再去,全算我账上啊,你来了,岔玩儿,多带朋友来啊。”

要说方领,这也是“认得”姚雀时间长的,最早,室跟前薅他衣领子要揍姚雀的,可也有他。再说,都在江湖飘,怎么没碰着的时候?

姚雀边给元西的水杯倒水,边笑笑说,“哎,那可不敢,正阳小王爷的场子,敢岔玩儿么。”

第234章

方领忙说,“谁说是正阳的?那边儿都是计小的地盘。他是他,计小是计小。”

要不是这种场合,男人间早就烟来烟往了。

姚雀听了也只是笑容依旧,摇摇头,

“谁也惹不起。您这也不是不知道,我师父为了熙正阳那个手术受了多大的委屈。”将茶杯递给身旁的元西,哪知,元西好像呆那儿,“诶,喝水。”“哦。”元西赶紧接过来,接过来后就两手捧着垂下头。姚雀这会儿故意逮着机会替他师父“报仇”呢,虽说全是嘴巴上的“嘲讽功夫”,可总比憋着强,所以也没注意身旁孩子的反应。

姚雀望向那边的曼丽。比了比,

“你知道我师父一周多少台手术么,这要真能全军医院来个排名,绝对排前十!出过一次意外吗?出过,就他那次。这要不是咱自个儿医院的人心疼她。联名把她保住了,那位正阳小王爷的人能把她撕咯!”

手又掂了掂,

“看看,就这么个尽职尽责的大夫,又不是她的错儿。伤口缝合的时候,她被副院长叫出去了,结果,出事儿了,责任她最大。也是倒霉。只因为她是主刀医生。你以为这事儿我师父心里会为自己叫屈?才不!她是个一板一眼的人,那段时间她多难过知道吗,上头领导挨个叫去批,她本来就自责啧,”又摆摆手。“不说了,说多都是憋屈。”

“是是,”方领直是点头,心想,哎,计小在曼丽心里本来就错儿多,一半源自他自己,另一半还得为正阳担着

方领到底是计小的人,肯定更为他呀,叹口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计现在肯定是完全知错的。正阳你也体谅,这都是个性使然。这是跟你说,不久,正阳也要安定下来了,成了家的人肯定会收敛些。”

这一说,姚雀喝水的,望向他,大八卦咧!

“正阳要结婚了?哪个女人这幸运。”

方领笑笑,

“也都那么传,肯定都是家里安排的”

这时候,

姚雀身边一直似无声无息的男孩儿,起了身,“姚哥,我去一下洗手间。”口罩里传出沙哑的声音,姚雀点点头,“去吧。”

听见身后的方领小声问,“这位小兄弟是”

“我们的朋友,很好的一个小伙儿,最近生病了”

元西走出来,

无人的角落,

蹲下来,

人好像在喘,

慢慢拉下口罩一个环儿,另一边还框在耳朵上,元西,

哦不,正阳目视着地上青砖里冒出来的嫩草,是真在喘气。

他好像是有点感冒,加上鼻子上的伤,造成鼻塞,确实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他知道这些都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

在这里,

此时膝盖头碰着的地方,

心。

刚才姚雀一番话,

勾出了他最大的恐惧感,

不得不承认,

现在,他离不开曼丽了。

不管这兴致浓烈的时长还有多少,正阳只知道如今哪天不见见她。心里就欠!就想!

这个女人吸引他的,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她和身边这些人的纠葛复杂”,是的,一开始正阳接触她纯粹无聊,好奇,要插一杠子进来好玩儿!

但是,

人真经不起“老呆在一起”,

有些人,呆长了,确实厌。

可,

有些人,天生就是“慢热”,她就得“呆长”,越呆一块久了。她越热,热得发烫,烫得你浑身着火,火烧得你失魂落魄,再想走。走不了了

正阳好像只有变成“元西”后,才打开了“望得见善”的眼,原因只有一个,

曼丽是用一颗最善良,最真诚的心在对他。

人心都是捂热的呀,

你再轻浮的心,

再冰冷的心,

再残酷的心,

面对一个人且不看你来自何方,

不嫌弃你,不低看你,

好的,她教你,

坏的。她指正你,

你有难,她伸出一双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力,你成功了。她微笑,继续鼓励你,为你加油

怎么能不想她呢,

于正阳而言,

这世上太多太多的东西唾手可得。容易得轻如鸿毛,可曼丽的心不易得,正阳知道,很珍贵,很珍贵

听了姚雀的话,

正阳是真心的,真心的,难受,害怕,甚至,委屈,我那时候不认识你,曼丽,我那时候哪有现在的心,我不认识你啊

是真的恐惧着。

而且,

这种恐惧是与日俱增的,

有些道理确实不假,

你撒了多大的谎,就得使多大的力去圆!

可你毕竟不是天呀,

天都圆不了的,

你就更甭想得到你要的“完美”,

正阳越来越力不从心,

他在欺骗她,

曼丽本来就恨他

抬手取下了另一边的口罩。

摩挲在手里,

眼睛看着,

鼻子堵着,

心也堵着

但正阳知道当务之急有件事一定要澄清!

这只手从腰间摸出手机,

眼眸垂着。

按下了很长一段话,

发出去了。

往后一仰,靠坐在了墙角,

正阳有点怔地依旧看着那撮小草,

心中冒出这样的念想:要是一切能重来

小朋友们被带去餐厅吃午饭了,

曼丽这才提着空盒子走过来,

姚雀早已抱着她的保温杯迎上来,“喝口水喝口水,跟小孩子玩儿最要体力了。”

曼丽笑“那是我们老了,精力哪有他们这样旺盛。”

“小满就文静呀,多乖巧,总看她在看书。”

一提到自己女儿,曼丽笑得更温柔,却是摇摇头,“调起来你不知道”

一旁的计小就望着她,

“你把陀螺沙包都分给这些孩子了,小满还有么,”

曼丽眼睛里都是柔软,

“她哪儿玩得了这么些,有。”

计小有点傻傻地点头,不晓得怎么接话了,你说这样精灵的人,怎么到了她跟前就彻底傻了呢,平常漫身的心眼儿全堵上了,想找个话头儿再想邀她母女出来转陀螺丢沙包都不晓得怎么开口了,只会心里抓狂,脑袋成了榆木疙瘩,竟然傻不傻地冒出这么一句,“小满还有个小毛巾在我这儿呢,”

见曼丽疑惑看过来,

又赶紧解释,“上次送你们,你给小满擦汗落车上了,我洗得干干净净,就想着什么时候还给你们呢。”

连一旁方领听了心里都龇牙摇头,

计小这“实诚”得咋跟个毛头小子都不如了!完全一点假话都不会说了,哪怕稍有些技巧呢,摆明你就是想再见她母女撒,拿一块破毛巾出来扯理由

第235章

可在计小心里,这才不是一块破毛巾呢,计小有多珍藏你知道么,洗的干干净净,平整地放在自己枕头下面,这是一段难解的心事

且不谈下次,今儿难得与她相会了,计小绝不会轻忽了这顿午饭。

来“川东老家”前儿,那个男孩儿已经不在姚雀的车上了,方领问起,姚雀说他还得上学,先走了。计小只旁听着,一言未发。

见了这桌菜,姚雀心想,不愧京中顶级小王爷。这馆子别致,菜也稀奇。

在直立行走的动物看来,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总是一天到晚都站着的,而盘子里的鱼,却永远是安详地平躺在那里。让围坐四周的食客看起来就像一群守灵者。

中式鱼馔,除了被碎尸万段者不存在姿态的问题,凡以整尾上碟者,无不是侧卧牙床,即使入了经典的黄河大鲤鱼。不过以盘子里的尾部上翘为卖相孔府菜“怀抱鲤”,本应以动物或人的拥抱的通常姿态呈现,上得桌来却也是躺着,看上去像剖腹产多过像亲子间的依偎,至于那号称最善于烹鱼的广东人。尽管能把一条鱼蒸出神魂颠倒的味来,却也无法改变它僵硬的卧姿。

可瞧瞧眼前,

终于目睹了一条盼首翘尾的“立鱼”!

第一次见到立在盘子里的鱼,那种视觉上的冲击感,犹如在潜望镜里见到一枚50反潜鱼雷以50节航速迎头袭来。

听方领介绍。

这道菜,名叫“三椒子鲢”,鱼是乌江里的野生鲢鱼又称胖头鱼,一种性情活泼,善跳跃的“肥水鱼”,一斤半左右“三椒”者,野山椒、胡椒、花椒也。盘子里,鱼是呈型公然立着的,跃如也。

曼丽似乎也挺感兴趣,就问了一句,“怎么烹饪呢,”

计小接了话,柔声道来,

“先用三椒将鱼从里到外略腌,然后用浸过野三椒的泡菜水隔水煮熟,这样吃起来麻辣带酸,鱼肉有弹性也入味”

曼丽着实在仔细听,

她个人对烹饪也感兴趣,

想想千千万万条鱼倒下去,有一条鱼站了起来,这一站,从此扰乱了与在餐桌上的平铺直叙的传统序事方式,而且,这条骇世惊俗的鱼,竟然是从川菜的一派血肉模糊之中跃起!

蜀人烹鱼,一向是弄得不成鱼形之后水煮,虽然也有用高压锅蒸的,结果却往往不是有味无形,就是味形俱坏。

听计小介绍,让鱼站起来的那个川东人,江湖上人称二毛,是一个有苗族血统的诗人兼厨师,二毛的灵感得自于他的老家,即川湘交会处的“边城”野食,所谓“烟水气”和“匪气”,就是取材上生猛和烹饪上的不羁。他还吟了两句二毛的“川菜诗”:“川西菜

平原、丘陵、风和日丽

川冬菜

高山、流水、月黑风高”

连曼丽都莞尔,别说姚雀更心中摇头:会玩儿会玩儿,这些小王爷玩得野恣,可毕竟出身高贵,也一定有玩得雅的时候。

氛围正很好。

忽然,

“方领!哦,计小也在啊。”

这家馆子给曼丽良好感觉的还在于它并未将“高低贵贱”分得这样清楚,食客们都是团坐在石质模样的桌凳上,餐具原始古朴。营造一片“炊烟袅袅香”的亲和意境。

于是,就有如吃团餐了,往来人也一眼尽晓。

只见一位眉眼都带笑的军装帅哥,手牵着一位黑色风衣加身、短发很俏丽的纯美女孩儿过来显然也是来这里用餐,看见这一桌儿了。男人一手插在军裤荷包里,另一手与女孩儿十指相扣,十分护爱。

估计后才看见计小也在座,更尊敬些,插在军裤荷包的手拿了出来,牵着女孩儿的手却没放。更显亲爱。

计小才给曼丽用公勺捞了一个鱼丸放她碗里,这才似漫意抬眼

其实,这才是极致的精怪呐!

看着他似静心静气,

实际,计小看见来人尤其这个女孩儿心猛地就一刺!且,刺得可不浅,这个女孩儿是谁,对他而言,一点无关紧要,关键是。她这时候出现!

来“川东老家”的路上,

方领跟他提起了自己刚儿跟姚雀的对话,“听姚雀口气,对正阳手术那事儿,还是相当介意的呀”方领叹口气。“我能怎么说呢,只能说或许他成了家会收敛些”

当时计小并未特别在意到这些上,毕竟正阳是正阳,自己是自己,两码事。他觉着这可能也只是姚雀个人的“记仇”,至于曼丽,她不是个会“牵恨于他人”的人。

可现在,

这个女孩儿就立在他眼前!

怎么就这么巧?

和沁,偏偏就这时候。出现在他眼前了

此时,

除了他,

一桌儿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方领起身,

是因为这个女孩儿。

曼丽起身,

是因为这一桌儿,大多都站起了身,处于餐桌礼仪,她也起了身。

姚雀不用说,

他师父起来了,他肯定也跟着起来了。

是的。

起来,都是因着这个女孩儿,

因为,

她姓和。

如今的国姓。

最近高层社会传的最火热的一件事:

定家要迎来一门“天亲”了,

熙正阳要迎娶一位和家女儿了!

正主儿。正是这位,

和沁。

从辈分上算,她应该属元首“孙辈”了。嘿嘿,也就是说,她遇着小满。得喊“姑姑”呢。

尽管从血缘上看,和沁并非元首这一脉嫡传,但是毕竟来自金陵,姓和。

她和正阳的交集之处,在于这个女孩儿今年才考入空艺,而且,都同为大提琴乐手。

和沁本人十分低调,家训如此。

外界炒得如此火热,着实大多臆想。

说起来,这小姑娘性子冷淡,不爱与人多说话。也是攀附者有心,她一来,将她特意分在正阳身边做和音。相当于,正阳半个“学徒”了。

也就因着这番“朝夕相处”,“婚配说”愈起愈烈。

人们不知道的。定家为此却是“诚惶诚恐”。自个家这正阳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数儿吗!生怕正阳真“不知天高地厚”惹出天大的祸。

定永熙为此曾亲下手谕:要把小儿子调出空艺。躲祸呀!

结果反倒正阳笑话父亲:这么紧张干嘛,我高攀不上她的。这小姑娘是真学琴的,学好了,只怕超过我,我不是惹不起和家,是惹不起她。

这一听,定永熙才放下来一颗心。自己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正阳顽劣,但是真心实意佩服上一个人,绝对一本正经。好歹分的才清楚!

着实,

和沁小小年纪,琴是拉得真好,

这是一小苦学出来的结果,

考上空艺是“破格招录”。也是全凭自己本事,是空艺第一个不满二十就进入“一团”的大提琴手!

平常,正阳与和沁就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徒”关系,几乎没有废话,全是专业交流。

是的,

刚才正阳蹲在墙角,

发出长长一段话就是给她,

很诚挚地希望她来做番“澄清”,

正阳在最后一句写道:

“那一桌儿,就一个女人,

我不想叫她误会,

谢谢你。”

和沁来了,

也是出于同事间的“有求必应”,该配合的,还是很配合。

但她的到来,

在计小看来,可就真暴露了一件他最不愿见到的“恐忧”!

怎么就这么快,

方领那里才提到“正阳成婚”,这位“绯闻女主角”就出现了

第236章

这越听下去

计小慢慢扭脸看向邹齐,

这邹齐算起来是正阳的老表了,虽说一个圈子里玩儿,可露面并不多。这着实算定家的一个人才,学历高,搞航天科学的

看着他十指相扣着和沁,与方领他们愉悦而谈,言谈中,不提及半分“我与和沁才是一对儿”,举止里却早已澄清透透儿的!

始终,和沁默默注视着他们这桌儿上的菜品,特别是那条直立起来的鱼,不见得是稀奇吧,估计在研究它“站立”起来的原理,“咱们一会儿也点一条尝尝。”

注意到女友的兴趣。邹齐温柔地低头说,和沁点点头,首次开声,

“熙老师上次提到的鱼正不怕影子斜就是指这条鱼吧,看起来骨正肉实。是很有意思。”

接下来,邹齐这个接得好,

“正阳那会儿也是为我叫屈,你们清清白白的师徒关系,被曲解。还炒得沸沸扬扬,倒叫咱叁儿连条鱼都做不成了。”

至始至终,

计小都没有起身,

完完整整看下来“一场戏”,一场“剑上扬血”直插他心怀的“好戏”!

“最精彩”“最致命”的。在这一男一女走后,姚雀“不无惊奇”地问,“这就是传的熙正阳的未婚妻?咳,得亏是假的,这要真是。恕我直言,好女孩儿眼盲了。”

这才是“好戏”的“核心目的”呀,已然达成了。

这会儿,

别看曼丽始终置身事外,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

实际上,姚雀就是她的“耳目”啊,姚雀对她的影响能轻忽小觑吗!

此时,在姚雀跟前“澄清”了,相当于就是在曼丽跟前“澄清”了,这个道理,与之前“方领与姚雀的交谈效果”一模一样,在姚雀跟前说“正阳要结婚了”,相当于就是在曼丽跟前说“正阳要结婚了”

计小是一般的精怪吗?肯定不是,

这会儿连方领都起了疑,频频向他看过来,计小自己心中会没有数儿?

一切的巧合,不仅仅在“巧”字儿上呀,如此之快,之准,才是“可怕之处”

好吧,人心烧燎,意念癫狂,眼看暗涌如地狱熔浆即将奔发,没想,火上浇油,疯乱就叫它疯乱个地覆天翻吧!

饭毕,

计小压着胸中堵烫的火气,

极力正常送曼丽师徒出去,

却这时候,曼丽接到一个电话。

你知道若没有今儿一出,计小肯定还是多么谨小慎微地守着她,可现在,光“守”还有用吗!

人家已经“明目张胆”抢到家门口了!

出来就没看见方领了是吧,

当然看不见了,

方领早就提前离开,

今天那个“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男孩儿计小能放过吗!一定要把这“做鬼”的“鬼府”掀个底朝天!

所以,就连此会儿曼丽接个电话,计小都要心提到嗓子眼儿细心暗瞧着,怕是“鬼”又出动了

只见。曼丽接起电话后确实稍顿了下,不过还是走至一旁,“你好,是我”

接着,曼丽的眉心渐渐紧蹙起来。口气也有些急起来,“是吗,情况如何”

曼丽走过来,

先还是礼貌感谢了计小这顿饭的招待,计小笑着,“应该的,以后有这样的活动还叫上你啊。”

曼丽点头,和姚雀上车离开了,稍有些心事匆匆。

这边,

车一驶离他的视线范围。

计小脸上的笑容仿若绝杀般寂灭,

掏出手机,

“跟着,看清楚四周还有没有其它车辆,如果有,咬死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几做鬼!”

话说曼丽接到的这个电话,确实她也没想到,是钟遥昔打来的,

说。他姨奶奶刚在他们医院入院,如果她有空,希望能来看看

毕竟曼丽和钟老太有这么长时间的交往,而且就算后期钟老太因得知她的情况以及遥昔的心思而疏远了她,可曼丽不知道这内里原因呀。单纯的曼丽本就认为“人之交往有疏有密”,所以根本没在意这后期的“疏远”。

现在一听老人家入院,心中肯定担忧,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上若有不测都需要住院了。一定不会是小毛病

和姚雀赶回了医院,

在心血管科那层楼和钟遥昔碰了头。

只遥昔一人立在走廊那里,

曼丽先问了大致情况,

遥昔稳重答,“张院长他们已会诊过。是脑梗,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至于后续如何,还得制定比较稳妥的方案。”

曼丽连连点头,“张院长是这方面的权威,放心,他都看过了,应该不会再有大的问题。”曼丽着实这才放下一颗心,这种老年人的心血管常发病,可大可小。不过如果有专业细致的治疗料理,问题确实不会大。

这时,遥昔诚稳看着她,

“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么。”

姚雀识趣,

“师父。我先回科室看看,正好把明天的手术也排排。”

曼丽点头。姚雀乘电梯上楼了。

哎,

姚雀是没走楼梯间,

要不嗯,当然楼梯间的人肯定也会避开他。

你知道,

今天绝对是叫计小“终身难忘”的一天!

因为太过“痛怒心扉”了

比起“抢夺曼丽”,这种兄弟间的背叛感

原来,

原来,你们一个二个,瞒着我,已然这样“不顾一切”地在步步靠近她了

正阳,

计小当然更防着他!

这是只太璀璨的恶魔,更无法无天,更肆无忌惮,别说,都没有犹疑的,计小甚至都能肯定那个“粽子男孩”就是他!正阳做的出来的,他对游戏一向“投入深刻”,全心全意地去嬉闹。去演绎,去玩乐

但,

遥昔不一样啊!

计小何等地信任着他,珍视着他,

正阳是发有情有义,但也有分歧,有争斗,遥昔是朋友,

真正的朋友。

能贴心窝诉衷肠的朋友,

结果,

还是这样狠狠地,

毫不留情地,

甩了自己一巴掌!

计小立在那扇门后。

清清晰晰听到,遥昔对她说,

“姨奶奶现在病情不稳,她老人家心事重,我想宽宽她的心。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老人家一直很喜欢你,

如果说,你是我女友,相信她会很高兴”

计小合上眼,

心如刀割。

第237章

“哟,计小来了。”

钟夫人的秘书辛书远正弯腰给老太太身后垫一个厚靠垫,一起身,望见门口计小捧着一束新鲜百合走进来,笑着“姨奶奶,您这一向康康健健的,咋突然就住院了?一定是被王母娘娘的寿桃砸崴了下脚吧。”

钟老太听了就是乐呵呵笑啊,指着他直点,“就这小小嘴甜呐!你妈妈生你时,那个爱吃蜜,都灌你嘴巴里去了。”

计小两手捧花几绅士潇洒地弯腰献到老太太跟前,“祝您早日康复。说真的。咱姨奶奶这福气儿,还得往下享多少嘴里含蜜出生的给您的孝敬呢。”

钟老太接过捧花,“托福托福,谢你吉言。”真是笑眯眯。神清气爽一截!辛书远又接过花拿到一旁矮桌上放着。老太太拍拍自己身边,“来,小坐这儿。”足见亲近宠爱。

“您这真是要注意身体。怎么一时弄这么严重,都住院了”计小这才正色问道,老太太捉着他一只手轻轻拍,“哎。年纪来了,哪里又是预料得到的,这还好,那天遥昔正好在家。没等张医生过来,直接送这边来。也得亏送来及时,要不真还一边不能动弹了。”

计小点头,“遥昔孝顺,总想着在家陪陪您,这点上,我确实要像他多学习。”

老太太捉着他的手一捏,“诶,要真孝顺,你们就多听听我们的话,别贪玩了,这眼见着年纪也不小了”

计小听了赶紧摆手,“姨奶奶,就知道您要绕到这上头来!”嗔怪地看着她,“别遥昔有眉目了,您们都集中火力再来催我”

姨奶奶一听,

人一顿!

“什么有眉目了?”

计小似乎也顿了下,

接着就傻笑,“哦哦,我是说遥昔要先找着好的”

姨奶奶捏他手的劲儿明显更重,人也忽然严肃非常,“小你别跟姨奶奶撒谎,遥昔,是不是真在谈。”

计小显得不好意思地笑着,就是“说漏嘴了又不知道怎么回她老人家话儿”的模样,“小小。”老人家腰也直起来了,神色十分肃急,她老这样就是半点玩笑再开不得,且,今天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计小也握住了她的手,“您别这样啊。才好些,别又把血压冲高了。遥昔这事儿也没跟我说,就是吃饭的时候听他们几个提起,几次看到他和”

“和谁!”看看老太太有多着急。抢着问!

那是因为,老太太心里多怕听见这个答案呐可事与愿违,偏偏就是这个她最不想听到的“谁”

“就是那次咱们吃饭,您家有位老太太晕倒了,给她当场救治的大夫”

老太太握着计小的那只手,慢慢脱落了,人望着一点,神情威肃得啊

计小从病房里走出来。

直至上了电梯,

电梯门合住,

他才合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再睁开,

眼底冷冽一片。

好了,

看来确实不出自己所料,他家老太太百分百不同意计小眉心一刺,再次怒意升腾。遥昔,你怎么能你明明知道我对曼丽有多在乎。你是从头看到尾的那个,你在我跟前表现得对她那样轻视,甚至从来没有提过她一个字!可暗地里计小紧紧握住了拳,我要讨回来的。都要讨回来的!

这个杀猪啊,现在在农村都是喜庆文化的代表,只要一杀猪,满村就充满了喜庆。先是杀猪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是大人小孩地跑去看热闹。杀猪倌则是个职业,走街串巷地为有需求者服务,没人给钱,只给点猪下水作为报酬。至于杀猪倌是吃是卖是送人自便。

瞧瞧这些爷是啥都玩儿吧,连杀猪倌的乐子他们也沾。

跟屠宰场杀猪不同,

屠宰场待杀的猪成群结队互相壮胆,谁也不知大难临头,然后洗澡静心,突然过电昏厥过去什么都不知农村宰猪,那猪大概一星期前就知道来日不多了,哼哼唧唧的很是苦闷。因为猪发现突然多了生人在它面前指指点点。说些肥瘦相间的话。这堆人里准有一个暗藏杀气的屠夫,猪是生灵,真的也从内心痛恨这一天。

今天,群力就是这屠夫。

大院儿中央,

大铁锅已烧热一锅开水,

群力同志真是卯足干劲,手执一把尖刀。在猪的撕心裂肺的嚎叫中,由脖下向心脏一刀刺去!啧啧,确实血腥残忍。猪的叫声由刺耳到哀鸣,猪的挣扎由躁动到抖动,鲜血从刀口汩汩流下,满满一盆,有人赶紧地往上撒盐,待凝固后与白菜豆腐熬成一锅,红白豆腐就这么来了

爷们大多也就过这一刀的瘾,

接下来,还是真正屠夫的手艺。爷们就只当“艺术”看了,屠夫麻利地将猪头切下。上水下水分开,上水心肝肺,下水肠肚胃,屠夫按主次分开摆好。过后,他会拎着自己该拿的那份扬长而去,叫人记得最清楚的不是屠夫的脸,而是猪的脸,当猪头被割下放在一旁的时候。你会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代有斩首示众。

正阳正微弯腰在那儿挑肥拣瘦,

忽听到,“方领来了,带酒了没!”

只见方领拖着一箱茅台下来。笑呵呵地,“带来了,敢不带来吗,”

群力手上还带血,几个人走过去,“计小什么时候过来,”

“哎,今儿他来不了了,钟家老太太住院了,去探望老人家了。”

正阳望过来,“住院了?那老太太不一直精神挺好。”

方领摇摇头,还叹了口气,

“老人家了嘛,禁不得气。”

“谁气她了,遥昔那多乖。”群力他们都笑。

是这个理儿,

正阳和计小是发计小和遥昔关系好,可不意味正阳就跟遥昔能玩一处儿。前也说了,两人关系其实并不熟。

只见方领还是微笑,

他是计小的人,

肯定两边都不得罪,

不过,这会儿,倒也不无感慨地说,

“这回遥昔是真把老太太气着了,说是找了个孩子妈当女友,就是给正阳做手术那女大夫。钟奶奶怎么看得上”

乖乖得隆滴隆!

谁注意到正阳手里捏着的肥肉掉了吗,方领注意到了

第238章

空一院。

一楼清洁室员工休息处,小徐正在换衣裳,副队长张甲走进来,“诶,正好你在,今天小林请假,你跟车,赶紧的,哎,这假请的真不是时候”

跟车,就是跟救护车,一般上面会配一个清扫人员,随车维护打扫救护车内清洁卫生。这相对来说,是个美差,跑一趟。有时候也就出出人力,帮忙抬抬担架什么,比在医院打扫一天拿得钱还要多。

小徐一听当然高兴,可又迟疑下来,“今天体检中心任务重。多数人都安排到那边去了,住院部这边就我和元西”

张甲不耐烦一摆手,“你跟元西说,叫他这边先撑着点,我一会儿再派人手过来。哦对了。叫他重点把九楼打扫干净,”食指又点了点,很严肃,“我要上去检查的。”

“好咧!”小徐赶紧跑去找元西了。

元西一如既往老实答应了。

今天体检中心简直可说“严阵以待”,因为今天来体检的都是大领导。包括正阳的老子。定永熙。

当然这对正阳来说,不是问题,肯定碰不着他老子的,且不提他的机动性,何况他今天的班本就在住院部这边。八竿子打不着。至于小徐临时这么通知他“工作任务加重”,且要重点关注九楼,着实也属平常。住院部从八至十楼是“干部科”,都是单独的套房。一向这三层楼都是清洁室小领导最重视的楼层,一到院里有大活动,这三层楼的卫生清洁总是被提到最高级别,要干净得一尘不染。

元西提着清洁工具,往九楼去了

再大的领导来体检,也得“亲力亲为”。

可能你会觉得这话儿说得笑人,体检不亲力亲为,难道还得有人替你不成?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里“亲力亲为”指,和上次中层军官来体检一样,体检手册得自己保管好,一个检查项目一个检查项目排下来,有医导领着你,可人多了,队你还是得照排,不因为你是多大的领导就可以优先或特殊优待咋滴。

“熙叔!”

定司令元正好做完最后一个体检项目出来,一边穿上军装外套,边和他的办公室主任章留先说着话儿。忽听有人喊他,抬头看过去,露出笑容,是计小。

计小两手拿着早点,跑过来,

“等您半天了,快,趁热吃。”将早点递过去。

定司令元接过来,

“你爸爸今天不在这边吧。”

“他在二院那边。”

定司令元笑,“那我沾他的福了,本来这就便的孝顺应该他享的。”

是的,计小今天偏偏负责一院这边,这要分到二院那头,可不正好“工作之便还可以陪老爹体检,顺带照顾一下老爹。”

计小笑得可憨,“哪里,孝顺您和他不是一样的,没两样。”

永熙指头点着他,“老饶家有个好儿子啊,一小嘴就甜。”

计小挠头不好意思的。“我哪有正阳嘴甜”

一提到小儿子,永熙摇摇头,“咳,甭提他,这段时间估计是又疯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好好儿的班都不上了”

看看,哪有老子真不管儿子的?定司令员一辈子,最恨的是这个小儿子,最爱的,还不是他嘴巴上不晓得说多少遍了“再也不管他了!我没这个儿子了!”,其实,耳目心神就离不开,正阳规不规矩上班儿,做老子都得时常“探问探问”

“还好。正阳做事也不全是玩乐,他经营的一些事业不得不说,真的是一流。”计小由衷说。

永熙知道他指的是正阳正经经营的一些产业,他做生意这方面是有些天分哎,这要不是还有点这方面的小聪明,不完全是“不学无术”其实,这世上跟永熙一样,对这位“顶级畜生”“极致恨极致爱”的又何止只他这位父亲?恨他“玩起来疯狂荒劣,狼心狗肺一塌糊涂”,也爱他真的是天赋过人。经营有天分,难道,一手拉得漂亮细腻的大提琴,就是张手就来的?所以说,天才能张狂。也自有他张狂的资本。

永熙还是摇头,也懒得再提孽子了,

“诶,你这是送谁啊。计有对象了?”

正聊着时。

见计小的助手提来一个牛皮纸袋放他脚边,看见里面放着的是一捧花。

计小低头看一眼花,笑,“哪里,我这是一会儿去对面住院楼送给钟奶奶的。”

永熙一点头。“哦,这真是我忘事儿了,钟家老太太住院有些时了,我该过去看看,竟都忘了”

一旁的章留先忙说,“夫人已经去过了。”

永熙还是摆摆手,“不行,老夫人德高望重,既然今天到这儿了,肯定得过去探望探望的。”

就这么着。

永熙随计小一起往住院楼去,

也是九楼

七楼手术室正在进行一场手术。

姚雀主刀,

曼丽其实很放心的,本可以不来,不过还是一旁看着。算给徒弟鼓劲儿吧。

这时候门打开,

田项匆匆走进来,

走至曼丽身边,低声“曼老师,您有个电话。”

曼丽蹙起眉头。

田项是新分来的博士生,暂时也由她带着,今天被抽调去体检中心协助体检工作,所以没参加这台手术的观摩。

曼丽稍有不满,难道不知道手术时间不能接打私人电话吗?且,这个点,他不在体检中心,怎么接起自己的电话来了

田项看出曼丽的不悦,赶紧解释,“体检中心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赶紧过来想看姚医生这场手术,就刚儿回办公室放资料时,听见您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不停响,最后帮您接了,想问问是什么事。一会儿转告您。可是接了后,对方坚持要您亲自接电话,说他叫张元”

这一听,曼丽赶紧就往手术室外走!

田项让一位护士帮忙拿着手机就站在门外,曼丽谢过护士,也谢了田项,让他继续进去观摩了,一接起,

那头张元就歉意的,“曼丽。实在是着急才打断你手术”

曼丽忙说,“没事,我只是在观摩,怎么了?”心呐,真是砰砰跳!

结果。再一听,曼丽大大舒出一口气,原来小满上次参加“全市算盘小能手”比赛,得了冠军,主办方发来短信,说,她还得去参加全国比赛,因为整场赛事都是照照带小满去参加的,所以主办方把短信发到照照手机上,照照说我带小满回去,

小姨说,这边的事你也走不开,叫张元送小满回去就行。

肯定都听小姨“统一指挥”呀,

这不,她家全是“效率战胜一切”的原则,照照当天接到短信,都还没顾上跟曼丽联系,下午张元就带小满回国了。当然小姨这样安排也绝不“浪费资源”,张元回国肯定还有跟课题相关的其它工作需要完成。

“我和小满已经下机了,正在来你医院的路上,小满非要赶紧见妈妈”张元那边说,曼丽都听见小满的声音了,“妈妈,我回来了!”

曼丽只有说,“好好,那你们来了后先在办公室等等我,我下了手术就过来”

第239章

一推开办公室门,

“妈妈!”小满就酱个小肉球扑过来了,曼丽也是甚是想念地把女儿抱起来,“又重了,怎么得了,超标了,小胖妞儿。”笑着亲一口。小满抱着妈妈的脖子也是瞎亲亲,“这都是我的,这都是照照的”亲的砰砰响,不晓得几高兴。

曼丽拍了下女儿的小屁股,晓得肯定是照照教的,什么她的,他的

坐下来,把女儿就放在腿上坐着,这才望向笑盈盈的张元。“小姨一切还好吧。”

“好,就是都挂念着你。那边进展很顺利,说不定咱们可以提前回来。”张元边说,边弯腰将一个大手提箱拉过来,拍了拍。“这里头除了小满的东西,还有老师和照照带给你的东西。”

曼丽乖巧点头,就跟小姨在跟前一样,认真听着张元“传小姨的口谕”。

张元回来这点时间也紧凑,还有些事急着办。再说人家好容易回来一趟也得回家聚聚呀,曼丽遂没有久留他。

张元走后,曼丽好好儿抱着女儿娘俩儿又腻了会儿,小满说,“爸爸老想我们了。天天给我打电话都问我还有几天回来。”

曼丽嘴巴抵着女儿额角,模样也懒懒的,“你爸那是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能不早早儿就知道了,”

小满嘟嘴巴仰头看妈妈。“这次他就不知道。”

曼丽也嘟嘴去亲她,“是是是,这次你们算玩个突然袭击了。好了,咱们回家,先去超市,今儿给我闺女包馄饨吃好不好,”

“好耶好耶,”小胖妞直拍巴掌,从妈妈腿上下来,几乖巧地帮妈妈拿包包,又抬头着急说,“刚才亲的里面还有弟弟的,还有姨婆婆的”曼丽边收拾边应答“是的是的,小满最乖,帮他们把问候都带到了你走的时候,弟弟哭了没有,”心里到底也想小儿子呀,不过小满的回答叫曼丽放了心,“弟弟每天跟姨婆婆睡,我走的时候他还没醒。”那就好,小姨果然把意一就带在身边,有小姨在,意一不会闹很长时间

拖着大箱子,这手牵着女儿,曼丽按电梯往下准备回家了。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您好。”

是九楼护士站打来的,

“曼医生,今天巡房您这边还有个字没签”

“哦哦,忘了,我马上下来,谢谢你啊。”

进了电梯,曼丽按下了九楼。

电梯里,小满仰头还在叽叽喳喳,跟妈妈汇报在美国自己和弟弟的点点滴滴,曼丽笑着听着,跟她对话,可有意思了,母女俩交流无代沟。

铛!

电梯显示九楼。

当电梯门打开,

脸上还是笑意满满的曼丽,一手牵着小女儿,一手拖着大箱子步出电梯

一时,

世界仿若静止了。

是的。

曼丽见着眼前的阵仗,愣在那里。

本来叽叽喳喳的小满,本能也感受到来自大人世界的“剑拔弩张”,害怕地闭了嘴,不由自主还往妈妈身后躲

嗯,前儿也说过了,曼丽的闺女就是曼丽的闺女,和她妈一个德行,家里活泼得像小麻雀,出来了。就认生。特别是,此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娘两儿身上不!有一道极热烈的视线!是的,应该说,非常震惊,非常意外,非常不可思议的真的是极其热烈激动地只看着小满!

本已经扬起巴掌准备掴向儿子的定司令元,忽然就像,就像见着了,怎么说。小佛祖?只能这样形容了,因为永熙不仅匆匆放下巴掌,且,几乎是步履“战兢”地忙向曼丽这边走来!

弯下腰,

轻轻。

几乎拿世上最重的“小心翼翼”,

“小满,”

小满是有些受惊了,

这个爷爷她认得,

在爸爸的作战室。经常见到,

有时候她把球踢到角落里,还是这些爷爷亲自走过去要么笑着给她踢回来,要么弯腰捡起来给她送过来

小满到底是个有教养的小姑娘,

尽管怯生生。整个身子都躲到妈妈腿后面去了,可还是露出半张小脸,小声地,“定爷爷好。”

这一喊,永熙似乎更激动,

却一时真不晓得怎么安抚她,

这时候才多么“艰难”地,不容分说,肯定是怀尊敬地,慢慢直起身。看向曼丽

哎哟,

此时娘比闺女也强不到哪里去,

曼丽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眼前威赫的将军,肩头杠星耀眼,无不显示着那重之又重的权力感。

加之,

她的小姑娘那声并不陌生的“定爷爷”

曼丽最怕的情状终于发生了!

她的小满被,认出来了

永熙一看她这脸色,也着急,

不过老将就是老将。

立即调整状态,

恢复沉稳一流,

露出笑容,“这是小满吧,上次来我们大院儿表演小飞行员列队,领队的就是你吧。真好,不怕啊,还记得定爷爷给你颁奖的是吧。”

又弯下腰来摸摸小满的头,因他背对着众人,唯有曼丽看见这位将军摸着小满头时是多么温和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她镇定,希望她能消除紧张

曼丽到底也是机灵的,

也赶紧调整,

露出笑容,尽管还是有些僵硬。

也弯下腰来,扶着小女儿的肩头,“谢谢定爷爷呀,”

“谢谢定爷爷。”

永熙起身,“真是个乖孩子,”

似跟家长简单寒暄了下,

曼丽朝他一点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轻声说,永熙招招手。“去吧,”又特意对小满弯腰说,“欢迎你经常来我们大院儿玩啊。”

小满乖巧点头,

一排刘海下的大眼睛,好看至极。很像妈妈。

曼丽牵着女儿赶紧又转向电梯,幸亏电梯还停在九楼,一按,电梯门就开了,曼丽简直是落荒而逃,

一手牵闺女,一手拖箱子,走进电梯面儿都没转过来,就那么背着身子,伸手按了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轻轻合上,

里面的曼丽是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而外头,

你知道,

刚才的“兵荒马乱”被这样忽然一打断!

场面上的“兵荒马乱”早已变成了人心的“兵荒马乱”,各种癫乱,不可想象呐

第240章

横看成岭侧成峰。

你知道这一直都是定永熙对和夕臣之感。

敬仰,且看不透。

当然除了定家对老和家近百年的忠心耿耿,这也是和夕臣的个人魅力所在。党魁之家,他是第一人走上了巅峰。

政事上,和夕臣肯定有他开疆扩土执掌山河的权威直白一面,但私事上,那样隐晦、神秘,又是几人窥视得了的?

和夕臣最大的迷,就在这个他视若至宝的小女儿身上。

女儿他保护得很好,极尽最大的努力做到“在自己身边又不被世人所识”,至于女儿的母亲这才是和夕臣最大的**呐!

所以可想今日之定永熙心上有多惊动!

原来小满的母亲一直在她身边,且。小满还能和她一起生活由此可见,女儿倒在其次了,真正被和夕臣完美保护起来的,是女儿的母亲呀

定永熙还在自己的思绪里惊悟着。

这时候,

他这小儿子真是尽给他指死路啊,

刚儿他扬起巴掌就要掴下去!你知道,饶是正阳再荒劣。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定永熙都没有打过他!

今儿实在是太气愤了。

本随着计小来这边住院部探望钟家奶奶,却,愣生生叫他目睹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一幕!

钟奶奶大发雷霆。

正在震怒训斥她家钟遥昔,“你要敢叫那个女人踏进我这一步!你,你就不是我钟家的人!”

钟家遥昔,定司令元还是了解得呀。多好一个孩子,沉稳自持,比他家那畜生小子,甚至计都出息。由小看大,觉着这才是今后真正能堪当大任的好苗子怎么今天这是

叫定司令元都没想到的,

只见遥昔忽然跪了下去,

腰杆儿直,表达着决心,

仰视的目光乞求吧,却也有坚毅,就是一份担当,“姨奶奶,我知道您是觉着曼丽有孩子了,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您不是也一直非常欣赏她的为人与性情吗。曼丽是个好女人,我爱慕她”

也就这时,

忽然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个清洁工,

上去抬脚就向遥昔头部踢去!由此看出是何等的凶戾,这要脚上带钉,恨不能扎进他脑髓!

“遥昔!”钟奶奶到底维护自家孩子,人忙蹲下来要护住因为太突然了,这清洁工好似一直窝掩在一旁,看似在擦墙,警卫员们哪里防得住他忽然“出击”!且这人很有两下子,警卫员一时还真辖制不住他,眼看着他就要更泄愤地踢去第二脚!遥昔还是反应快,将姨奶奶护在身后,单手就要迎上他这一脚!忽闻,“正阳?!”

定司令元都没会回来呀,

突然身边的计小怎么喊起了正阳!

只见本“刚要上去援助”的计

不晓得几“震惊不可思议”地指着那名清洁工。“正正阳?是正阳吗?”

这下定司令元不淡定了,

赶紧走上前,

仔细瞧啊仔细瞧

好吧,

兔崽子伪装得真好!

连他亲爹。不这样“张劲”地去瞧,都瞧不出来这是他拉出来的“屎”!

“熙正阳!!”

定司令元气如虹中,上去就把儿子拉过来,却见儿子被拉着,依旧动作不算快地取下了眼镜,往旁一丢,再是假发此时,身着清洁工服的正阳。丝毫减弱不了他身上冲天的戾气,眼神凶冷地盯着钟遥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也就是看见儿子这般荒唐,这样不掩饰的凶残模样老夫人还摔在地上不得起身呐!你想想是何等的霸劣!且,你看看他到底都在干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班也不好好上。不务正业到这个地步!定司令元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扬起巴掌就要!

好了,也就这时候电梯一声响,铛!曼丽牵着小满从电梯里走出来

说了。那一时,世界就跟静止了一样,所有人的呼吸都被瞬间扼住了似得

其实,哪里是世界静止。

只是人心那一刻各有各的道理,全都纷乱得没得了出气口,就在那脑海心田胡乱疯蹿

钟老太刺激不只有她才是真被气得呼吸不畅。

遥昔没想到这样难堪的一幕。曼丽会出现。

计小心里又怒又痛,

一切的一切,他百般导演,到了自己想要的局面,却,心中一点不得痛快。

正阳

只这一时见到了曼丽,反倒心中那饕餮的爱意更泛滥!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当然,谁心中乱成啥样。都没定司令元“惊涛巨浪”得很,可还是老将更有定力、机变力呀,马上能“解决问题”!

好了,曼丽娘两儿这忽然闯入的“捣屎棍”就这样被好似唯一清醒着该怎样做的定司令元给“送”走了。

也好似只有她一不在眼前了,

这叁儿小混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得出来,也就是正阳这口里出来的怨毒与执着,真是能要了定司令元的老命!

他望向计小。

声音不大,

但怒毒集一身,就显得格外重戾阴鸷,“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好手笔呀。非要逼得曼丽看到这一切是吧,行,咱们就试试,最后”

永熙忽然回头,

“谁是曼丽?”

正阳始终压根儿就不看他老子,

指着电梯门,“爸,刚才你送下去的那个女人。我爱,很爱,为了她我”

“啪!”狠狠一巴掌甩过来,

定永熙生平真是第一次用这样大的力,这样大的气,去打儿子

正阳缓缓抬起头,

鼻息已经流出血来,

他那里的伤还没好全。当然禁不住这样重的力,正阳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望着父亲的视线却是这样坚决,坚决。

“爸,我这一生确实可以说做过许多混账事,但,我为曼丽,是真心的,”他轻轻摇摇头,“走不了了,打死也走不了了。”

他不知道,

此时他的父亲心里,何等的心惊肉跳!儿子的坚决现在就是一把刀,是要毁灭定氏一门的一把刀哇!!

第241章

红星轿后车座,

父子各坐一方。

冷静下来,心思还是各异。

正阳还是那身清洁工服,扭头望着这边窗外,人沉静得如静夜里的星。

所以真不能小觑这孩子,

谁没有头脑发热的时候?难能可贵的是,热度可能还在持续烧,但,目的性不容易模糊,于是心思玲珑,就能变成常说的“能屈能伸”。

正阳正在检讨自己,今天的举动哪些是过了。哪些还在掌握中尚有回旋的余地

不否认,看见曼丽忽然出现,正阳麻了脑子,着实一时之气没忍住!不该当场戳穿计小的。更不该在他老子跟前那样直白地暴露心思正阳知道这是个持久战,自己一旦急于求成,他会离曼丽越远

正阳心中是有底的,

他没忘自己见曼丽的第一眼是在什么情况下妖孽丛生的地方。她挽着一个耀眼男子的胳膊,身着华服,受到的是女王般的接待直觉,曼丽的孩子不是那个男人的。眉眼不像。女儿、儿子都不是。所以。好好看看曼丽吧,她是一个“无底洞”啊,还有那么多未知的秘密!正阳时刻都在告诫自己,曼丽只怕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伴着苦痛交织”的“乐趣”了。正阳做好用全身心去探求的准备了。所以,他坚决“不假他人手”,他要“亲自”哪怕是要“花费无尽地等待”去一点点撩开曼丽身上缭绕的面纱,最终,真切,毫无保留地走近她

今天确实没有沉住气,

不过,好在曼丽出现时,自己是卸了伪装,她就算看见也不见得认得出来,何况,她极有可能根本就没看见,因为正好父亲、笼上来的警卫员把他遮住了而且,在正阳看来,曼丽只现身的那么一小会儿,注意力反倒都在父亲身上

是吓着了么,

毕竟当时场面确实混乱,

她熟悉的钟家奶奶倒在地上,遥昔也跪着,而一位威赫的五星上将正怒不可抑地扬起巴掌

“刚才那小姑娘您印象真深刻。”正阳忽然扭过头来对父亲说,自己确实生了个鬼!

定司令元本还在思谋,忽然儿子这么一问,心里打了个寒噤似的,“那小姑娘”现在可是大忌!

你以为这一段路程里,只有儿子在静思,老子还不是在沉谋。

忽然这样不经意叫自己碰见小满,已经很棘手了,元首这样重视**,未免今后造成误解,永熙已经决定亲自主动去向元首说明这次“偶遇”。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家这个小畜生竟然要“飞蛾扑火”一样去招惹,小满的妈妈?!永熙现在想起来都是背部一根筋抽疼!真想扇死这孽畜!可,毕竟只是“想”。回到现实里来,永熙了解儿子,他接自己的这一点特别像,拗!特别执拗!越不让。越咬牙要

永熙多头痛啊,为人父哪有不疼儿子的,他不能眼睁睁把儿子往绝路上逼吧,这事儿真得慎重再慎重呐所以永熙最后想到的,唯有“缓兵之计”。一方面元首那边,他还是得如实去元首那边报备自己和小满的这次“偶遇”。只不过,不能再详说了。好在,小满母女俩只停留了那么一会儿至于儿子这边正在发愁怎么“缓”这儿子呢。儿子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你说不把定司令元的背后钢筋再抽动一下,赶紧的,提到“迎战”状态!

定司令元上了车后,看似也心平气和了许多,一直右腿压左腿,神情虽威严,坐姿却也有他独到的洒脱在里面。

儿子没养好。他有错可儿子养成这样“独一无二”,他的遗传也真跑不了

永熙慢慢侧过头来,脸冷着,可还是答了儿子的话。很从容,“当然深刻,我要有个那样乖巧听话,能上台张口就背出孝经的女儿。睡着也笑醒了。”

这么一听,正阳笑笑,似还真放下一颗心了。

爱屋及乌吧,

曼丽这样善良能干。教育出来的女儿能差么。

儿子心眼一放准,就开始跟老子玩战术了。

正阳扭头还是看向了车窗外,

“爸,刚才我,”顿了下,“确实冲动了。”

这一听,你知道定司令元背后那根筋一下子再一抽!不过,是有多舒麻吗!

当然不可能立即就松懈下来。

老子也稳得住,

轻轻叹口气,

“正阳,你说你从小到大在我跟前说。爱过多少东西么,不是爸爸觉得你嘴里这爱有多不值钱,着实是太儿戏了。如果,”永熙又稳了稳。“你要真是动了真情,我是指那种长久的,一辈子的,负责任的,有担当的,爸爸会支持,可,你扪心自问,是么?”

正阳一双漂亮的眸子印在车窗上,跟外头闪烁的霓虹相比,一点不缺光芒,但是。

它是生动的,

有灵气的,

有,感情的,

正阳在心里点头,“是。是长久的,一辈子的,负责任的。有担当的。我想陪着她,走下去”

可印在车窗里的他,

却轻轻摇了摇头,

“爸爸。我说了,刚才我冲动了。”

定司令元背后那根筋总算抽着抽着,松弛了可与此同时,心中难免又有些淡淡地气恼与沮丧,儿子始终不成器,这样玩世不恭游戏尘世,没有一丝一毫地“真心”,又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永熙再次叹了口气,

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膝盖头,

“正阳,你养成这样的个性,我们都有责任。你小时候多少次生死难关,闯过来了,我们都觉得你能活下来是老天对我定家的厚爱但是,真不能太嚣张,我们不能,你更不能。我原来想法也偏激,总觉得我这小儿子一小这样挣扎地、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往后他的不可一世也是他挣来的,甚至还觉得你就像烟火,极尽燃烧之能,不往挣扎来此世一游。现在想来,总是要遭报应的呀,你太轻狂,终有一日老天会把你这种天分和运气给收回去的,到那时,爸爸不在了,谁再来为你仗着嚣张,从天上砸到地上的滋味,可太难受”

这是一个父亲的真挚之言,

正阳听着了,

却,

如父亲所说,

已然入火飞蛾、极燃烟火,本性嚣张,收不回来,收不回来了

第242章

灯下,

曼丽正在给小满练习算盘。

小满小指头在盘面上熟练拨上拨下,认真的模样尤其可爱。

看到闺女这样,曼丽想起年少的自己,学琴时,小姨也是这样坐陪一旁,凝望着自己

她那会儿,家境虽说不错,小姨有时候还是会带她去上大课,一个老师带四五个孩子,

都是家长一旁坐陪,

其实这是很有压力的一件事,孩子天赋太直白地摆在面前,对家长而言,有时候也是煎熬。而小姨似乎要的就是这种“煎熬”。不过是转加在曼丽身上,叫她更有压力,更刻苦

曼丽算争气,

她在古典民乐上的天赋更盛西洋乐器,由于小姨要求严格。

于是在西洋乐器上下的功夫远胜古典乐。

依曼丽看,小满可能也接她的代,今后若玩乐器,古典的可能更合适,小满手指长。拨弄有力,学筝真是太天生不过

正想着,

忽然听见门口有钥匙转动声!

别说,可把曼丽吓着了,这时候谁会回来?曼丽第一反应是把小满藏好。弯腰掌着她的小肩头就往房里推,嘴里还低喊“锁门!”

却这时,

“小满,”

“爸爸!!”小满像快乐的小陀螺向门口进来的爸爸飞跑去,留下傻呆呆惊魂未定的曼丽还略弯着腰两手慢慢落下。

门口进来的可不是孩子她爹!

夕臣进来后,如常反手合上门,钥匙潇洒地往玄关柜上的青瓷碗里一丢,就跟下班回来的男主人没两样。

弯腰就接起飞奔过来的他的小宝贝,狠狠亲一口,“总算回来了。”

接着,眼睛就开始盯着他的大宝贝儿,可惜,大宝贝儿还浸在完全想不到里

夕臣单手抱孩子,展开一边臂膀,“傻了?还不快过来叫我抱抱!”

曼丽那心哟你晓得刚才提得有多高,现在松下来的就有多重!

真的也是跑过来哟,

抱住,“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带点哭音,不排除的成分在里头,可多半还是也想念啊

夕臣紧紧抱着她,唇抵着她的额顶,用最大的力呼吸她身上的味儿,疯狂地想念夕臣唇有点抖,这不是任何理智控制得住的。他慢慢放下小女儿,就这样弯下腰来还依旧紧紧拽着曼丽的腰,小声跟小满说,“爸爸有事跟妈妈商量,你乖乖在外面先练习算盘好么。”

小满超听话,大力一点头,“好!”又跑去小桌旁坐下来姿势端正地边念口诀边拨算盘。

而这边,

夕臣早已忍不住全情投入抱起他的宝贝疙瘩走去卧室,门后脚跟一推,人抱着人儿就靠在门上,抱举高些,

仰头望着低头还有些泫然欲泣样儿的曼丽,“曼丽,想我吗,”

曼丽头往他怀里扎,

夕臣不依呀,耸耸她,“想吗,曼丽,我特别想听你说,”

曼丽搂着他的脖子。

哑哑的声音从颈窝里传来,

“想。”

夕臣抬手单手掌住她的后脑,在她胸怀里轻轻点头,“曼丽,我的曼丽。”抬起头来找她的唇,曼丽捧着他的脸送了上来,夕臣掌在她后脑的手更一用力,深深地缠绕。大踏步走到床边,滚落,挲衣解扣,曼丽始终攀附着他的颈项,手摸着他的后颈或者插入发中,感受着他抖动的唇在她身心上烙下的至爱与深恋

“最近小课有没有”

曼丽的长发扫在她殷红的面庞上,被吻出红滴滴的唇微张。

这一听,

无论如何还是带有羞臊的,

轻轻一点头。

哎,

这就是她男人们的奇崛所在,

到现在为止,你说谁服谁还真不一定,但是,认准是一家人到是认了,所以至今小课没后,也都是纳为头等大事。

无论夕臣也好,照照也好,剑拔弩张之时,再难忍,也会问一句。先顾小课,再顾自己。啧啧,这点上,这家人堪称“超级和谐”。

做好防范,再全力进攻。哎,你说男人们总猴急火撩爱干这事儿,其实,真情深意重了,还真只有这事儿的火力能跟得上他滔天的爱意

毕竟为人父母了。小女儿还丢在外头当爹妈的,再想缠绵游仙也不可能了,以往,这种时候都是曼丽比夕臣着急,催着快出去,诶,这回是曼丽“赖床”了,

当然,她肯定不是为那事儿,

曼丽就抱着她老公的脖子啊。忧急不已,“怎么办,小满被认出来了”知道她就会耿耿于怀这事儿!

夕臣不急不忙,

捞起她一只腿搭自己腿上,

然后。捡起刚丢地上的外套从荷包里拿出一双袜子看看这还像个元首吗!袜子?就这么,放荷包里哦不对,元首的荷包里放一双袜子?

只有你想不到,真还没和夕臣做不到的,听老婆在耳朵边“怕怕”。不着急、超欣赏地,给她穿上袜子他亲手织的袜子,嘴里还念叨“南海那边的毛线真是好,我看那边的妇孺都穿这种袜子,冬天真没人冻脚”

曼丽马上注意里也引过来了,望着脚上的袜子,“你织的?”

夕臣将她的腿往旁边一放,起了身,“当然,给我老婆孩子穿的,我肯定自己织。”

曼丽怔了会儿,一会儿又回到自己的忧思上,她真是身在福里完全没觉悟啊,也难怪,夕臣亲自动手做些小物件也不是没有过。小满的尿布他都做过!

不一会儿,夕臣把小满也抱了进来,

小满看妈妈歪躺在床上,也闹着玩儿和妈妈一起躺着,去抓妈妈的头发玩,“妈妈,”小包,腻妈妈热热的身子里,而两条小肥腿却吊在外头,因为她爹蹲在床边在给她脱鞋袜。又给她也穿上自己织的袜子夫复何求哟!

满意将四只脚拥在怀里,夕臣也是最满足的时刻了,又拍了拍那两只大脚,

“别愁了,你以为我这么快赶回来。除了照照打来了电话,其次,就是这位定司令元了。没事的,他是心里有数的人,咱小满啊,尽管满世界跑吧,他爹还没这点为她保驾护航的本事,算废了。”

说着抠了抠小肥脚脚的脚板心,小满咯咯咯踢,又被爸爸捉住放在嘴边亲,始终,爸爸也抱着妈妈的脚没放,捂在心怀里。

曼丽摸着小满的小笑脸,微笑着,遂也放心。

他现在就是她的天,有他在,曼丽就心安。

第243章

夕臣不待天亮就走了,这趟短暂的归家,真心就是晓得定永熙遇见小满这件事怕她担心,赶回来就为安她心的。

这一趟回来,元首也是辛苦,哪里有休息,简直就是抓紧时间照顾妻儿。套棉被换枕罩,家里的床品全换成冬季的了。室内中央空调全检测了一遍,真冷起来,曼丽一键搞定。又从柜子里把小满和她的冬季衣裳从内到外淘换出来,秋季衣裳归位收拾好。忙完这些,小满也睡下了,曼丽也偎进暖和的被子里了,夕臣弯腰挨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多不舍。心里就想,我太愧对她了,不能在她身边时刻照顾她,这样的日子当然不会永久,曼丽。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做个合格的好丈夫可这些话,夕臣从来不对曼丽说,怕反倒增添她的心理负担。

小满这大半年在外,曼丽跟幼儿园是请好假的。她这中途回来也就为参加算盘大赛,保不齐完事后还得送回美国小姨身边,所以就这几天再送去幼儿园一进一出的,也怕坏了人幼儿园规矩。小姨电话里交代好曼丽了,她跟魏老师说好了。小满算盘班儿不上课的时候,就送她到那儿去,初级学学钢琴也行,总比你带在身边又照顾不好又无事可干好。还记得魏老师么?曼丽的钢琴考级老师撒。曼丽总不是啥都听小姨的,遵照执行。

再次回到音乐学院熟悉的环境。曼丽也是感慨良多,她问过小满,喜欢什么乐器,小满摇头,也是,她这么小知道什么,曼丽心里也是怪自己,着急什么,你就算想尊重她的意愿叫她选,也得她懂啊。

来到魏老师的琴房,助教说魏老师在礼堂指导演出呢,曼丽一喜,正好带小满感受一下也好。

来到音乐学院悦心礼堂,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悠扬的琴声,

很悦耳的大提琴。

小满都站住了,仰头望着妈妈“好好听。”

曼丽笑着点头,弯下腰对小姑娘说,“所以说好的音乐童叟无欺,只要你真心喜爱它,一定也听得懂它的美妙。”

小姑娘点点头,看来是真喜欢呢。

进来,

阶梯上,

母女俩就站那儿,更用心地去感受大提琴那令人沉醉的旋律。

舞台上,

是一整支交响乐团,

而此时,

只一位男生身着干净的白衬衣,军裤,沉静投入地在演绎着大提琴独奏部分。

远远的,曼丽也看不清男生面貌,只觉那拨弦的手指,拉弦的臂膀特别优美,拉奏出来的曲调格外感人,看看连她的小满都陶醉了,目不转睛望着舞台,小小年纪,能听懂啥,肯定还是被流畅的旋律征服了

“停!”指挥手一压打断了演奏,

男生稍显不耐地一蹙眉,并不明显。

可一抬头男生的脸色速变!

眼睛直直望着远处阶梯上那儿正有一盏灯,打在她和小女孩儿身上,更勾勒出她的轮廓今儿她扎着一个稍高的马尾,穿了件带帽的卫衣,外面是件黑色廓形夹克外套。牛仔裤,单肩背着一个大包儿,嗯,比平常的包儿还要大,可能是因为带着女儿吧,毕竟小孩子的东西特别多前排那位团里特别邀请的音乐学院教授起了身,站在原处转身向她照照手,她赶紧地牵着小女儿走下来,小女儿也穿着黑色的小夹克外套,齐刘海的短发。胖乎乎的,超级可爱

是的,男生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激动!甚至,鼻子都发起了酸一样嗯,正阳呐,这可不是正阳!忽然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的,在他最煎熬的时候,还是叫她这样不经意的出现,给了自己慰藉

南海军演空前盛大,也是标志性的成功。

团里排演了巨制交响乐演出。以备军演结束时国家剧院献演。

这现在可算团里唯一重中大重之事,全团上下日以继夜地排演、修善,力求完美无缺!

按照曲本,

正阳的大提琴独奏后会紧跟一段钢琴独奏,他的大提琴那是没话说的。只可惜钢琴独奏总有些欠缺,倒不是团里钢琴演奏没有大师,只是这次演出年龄上有限制,响应元首才在二六大的号召,青年人该顶起一片天。所以这次演出尽量都是青年孩子上。钢琴天才团里其实也不缺,只是着实又娇养了些,太重视个人水平,忽视了与团队的协作,几个钢琴手上来试奏。独奏时都好得不得了,可就是衔接那一会儿,总没有预想的美好

所以,这不,只有请音乐学院的资深钢琴教授来指导,这位魏老师很大牌哦,为了她,团里整个搬来音乐学院!而不是简单将人请到团里来

原来是个老太太,

很瘦看上去就很严厉。

毫不留情训了好几个平常自命不凡的钢琴天才,但是,十分到位啊,“你不行就是不行,饶是你个人技巧再好。融不进乐团,就是废物!”这是老太太的原话。

看来曼丽也很怕她嚒,走近后只点头,老太太叫她坐在她身旁,倒是小姑娘忽然仰头说了些什么。老太太也没笑,就一点头,小姑娘跑到前头来,就站在舞台正下方,仰头望着,而望着的,就是自己,哦不,确切讲,是自己手里的大提琴。

“咱们再来一遍,常艺,你听准音,正阳到这个音节时你就入”

总指挥严肃交代,

可当正阳听见提起自己名字时,有些忐忑地往曼丽那里看了一眼。

还好,

那老太太正微偏头跟她说什么,她认真听着,完全没注意台上

“好,开始。”总指挥朝正阳一点头,正阳最后望一眼还在听老太太说话的曼丽,垂眸,

一起音,

正阳拉琴从未像此刻这样心都跃了起来!

因为即使没看见,他就是知道这一起音。曼丽抬头了,向他看过来了!

是的,

正阳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大得多的演出,但没有一次,他拉得这样嗯。奋力,讨好,极尽所能,恨不得把满身的才华抛洒出来!

确实拉得太好了!

曼丽目不转睛望着他,

全场的焦点无疑就是他,

小姑娘的眼睛没离开他,哦,没离开他手里的琴

第244章

“停!”

魏老师一抬手,满脸不悦。

“你跟他的感觉,就是云泥之别。别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老太太轻言轻语,可话儿,真的难听呀。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因为耳朵都没问题,正阳这段极致的表演后,他的钢琴声进来后,着实薄弱了太多这可怎么好?团里领导们着急呀,有赶紧过来跟魏老师商议的,也有的走向钢琴手,免不得一番“教导”。可想那位钢琴手的压力有多大!

这时小满也跑回来妈妈身旁,小囡囡仰着头,两手垂着,格外一本正经。“妈妈,”

曼丽弯下腰,看她小模样,也用心听她说话。

“我想学那个,”小囡囡指向正阳,

正阳正往她母女这边看呢,见小囡囡忽然指过来。猝不及防,曼丽的视线也过来真是人世首次!正阳低下头去,耳朵根儿有点红不好意思呢。

曼丽可没注意他,她心思只在女儿身上。捉住女儿的小手,笑起来,“那叫大提琴,你确定想学它?很辛苦的”正在和小女儿交流,忽然,听到魏老师喊她,“曼丽,”曼丽直起身转头看过去,“你上去试试。”魏老师严肃说,跟教她的时候没两样。

曼丽先还一怔,

这时候台上的钢琴手已经起身了,

曼丽独望着魏老师,脸上紧张得很,“我好久没”

魏老师这时候倒放缓了语调,“你小姨说了,钢琴的练习你可没断,只是好久没正式场合弹大段的曲子。”她望了眼台上,“这首西进赞歌你也不陌生,你那个时候备考,这首曲子也曾是备选曲目,练得很熟练了。试试,小满也在这里,如果你真想她受些熏陶,做母亲的言传身教可能更直观。”

“我”曼丽看了看小满,小囡囡仰头望着妈妈,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眸子里那儿童特有的纯真呐,就是对音乐世界的好奇,对妈妈的信任

曼丽点点头,

走到座椅旁,放下包,脱了外套。

小满不知道妈妈要做什么,有点不安,曼丽弯腰一手揽着女儿的小肩头,一手指了指那架钢琴。跟女儿说着什么。魏老师也走过来,微弯腰伸出一只手,小满乖巧地也抬起手被她牵住。曼丽走上台去,虽然是答应了,可还是略显局促,她抿抿唇,两手反叉腰在腰两侧抹了一下,好像在抹手心里的汗

你知道。

这忽然的变故叫正阳何其吃惊!

她会弹琴?!

曼丽会弹琴!

好吧,

今儿的曼丽就是纯粹来拉着他往更深处坠落的!

正阳的心呀你说如何再认不准她!

待曼丽准备好后,

她轻轻朝总指挥一点头,

协奏先开始,

悠沉,悲壮。

这曲西进赞歌,是丁月德遗作。

丁月德,著名作曲家、钢琴家、音乐教育家。也是领袖御用钢琴师。

这曲西进赞歌写于1年。那时候梅静群在京维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为广大民众的文艺”说法横空出世,文艺的“群众文化”、“革明文化”方针亦见成形。为求摸索而得实践、归纳理论成为政策,直通车似的演进过程。为往后的军体文艺载向不同往昔的发展轨道。

丁月德是梅静群的钢琴老师,当时为响应她的讲话发表,创作了这组交响乐西进赞歌。

说来,由于这首曲目带有尤为标志性的“梅静群色彩”。已被禁演多年了。

也就前段时间,细算起来,还就新任元首和夕臣上位后,也在“二九文艺座谈”上发表过一番讲话。为丁月德等老一批“梅派艺术家”做了平反,一些曾经深入人心的文艺作品才得以“重见天日”

客观的品鉴这组西进赞歌,着实是能代表天朝一个时代的音乐作品。然而,它并不仅仅属于那个时代。这部作品最感人的地方,正是那个时代最宝贵的东西英雄主义情结。著名诗人余隆曾这样评价它,“不是说大话,我就是喜欢它的英雄主义情结和革命浪漫主义气息,老一辈人对领袖西进壮举的憧憬和敬意不是今天的人能够理解的。难道英雄主义在这个时代就不再需要了吗?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英雄指引人们的灵魂。引领一个时代不断向上!”

所以,可想演奏它时所需的雄浑与力量。

正阳依旧百分投入地再次演绎了自己的精彩技艺,可,这次不再仅仅是他吸引人了。

不,应该说,当曼丽的第一个音落下!人们的震撼,惊艳。不可思议

这首曲子曼丽确实太熟悉了,

该说,魏老师对她指导的所有曲目中,这首西进赞歌是她最有感情最投入最专注的一曲,对曼丽的要求也最严格最苛刻。

曾经有一次,曼丽犯了个极为低级的错误,竟然弹错了谱!魏老师大发雷霆,却,不仅仅生气呀,说到最后,人竟然,落下了泪。

她告诉曼丽,

“这是我老师生前最后一支曲,他在病中坚持修改,一遍又一遍,何止一次咳出那血,就落在琴谱上”

曼丽再不敢怠慢,

她也总觉得自己在弹奏这首曲子时,魏老师注视她的目光中总有种忧伤。哀戚。曼丽想,或许魏老师也是在借此缅怀她的老师吧,或者,更阔大些。哀叹那个年代,那个年代里曾经熠熠夺目的人们

曼丽弹得是真好,

她指骨有力,

手法娴熟,

指尖在琴键间移动,行云流水,

当然,这种个人技巧,刚才那位钢琴手也可以,但他没有曼丽掌控曲调的气场,

更没有曼丽柔与刚,张与收间的那种仿若天生的乐感,最没有的,

是曼丽对这首曲子的感情,

她每次在弹奏它时,脑海里就是那个年代,那个风起云涌,热血沸腾,却也被形容的“妖气熏天”的年代,还有,

那个女人,

梅静群,

至今,

无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言她的名字,她似妖,

又如魔,

也像神,

她本身就是一个时代,她,就是那个年代的天朝

第245章

钢琴独奏结束,气势磅礴的交响合奏进来,几乎感动激动到人落泪

总指挥双手一压,

余音缭绕,

每个人胸中仿若都充盈着复杂情绪,说不出来的兴奋,喜悦,同时又叫你那样悲沉,怀念

曼丽吁出一口气,

忽觉台上的所有乐手都看向她,

忙起身,双手放前,深深鞠了一躬。

台上,台下,都鼓起掌来。乐手们能放下手中乐器的,都放下鼓掌不能放下的,也直接拍打乐器表示赞赏。

曼丽着实还是不好意思地走了下来,小满已经冲过来,“妈妈!”小囡囡词汇量有限。不晓得怎么表达,可这小东西刚才她妈妈演奏时那可是盯着目不转睛!这会儿晓得大家鼓掌都是给妈妈的,特别高兴,抱着妈妈的腿仰头笑得像小太阳。

曼丽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说实话此时心情也激动。牵着女儿走到魏老师跟前,“老师”魏老师欣慰地点点头,“很好。”也是表示了赞赏。

中场休息了下。

魏老师跟曼丽说,“你先带小满去琴房稍等一下,我这边交代几句就过来。”

曼丽遂穿好外套就要带小满离开。

却。这时,

“等一等,”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曼丽回头,

见是那位出色的大提琴手双手提着琴匆匆走来。

大提琴琴身不小啊,他这样挪动当然不方便,但是神色着急,生怕曼丽走了一样,曼丽体谅,遂牵着小满往他走了几步,“有事么,”礼貌问,男孩儿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望向小满,将手上的琴靠向一旁座椅边,弯下腰,“很喜欢它么,”真诚问,小满见着陌生人有些怯意,往妈妈身后躲了一下,男孩儿干脆蹲下来,将手里的琴弓递给她,“拿着,我知道你想摸摸它。”

曼丽那是内行,

一眼就知道这只大提琴的价值,

再说,她自己也是乐手,知道乐器对乐手的重要性,不夸张,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岂是谁随便摸得的。

曼丽忙弯腰扶住小满的肩头也往后的意思,“不不,太贵重了,摸不得。”曼丽也是教育小满,怕她太喜欢了,一下真伸了手。

哪知,

男孩儿抬起了头,

神情里都是小心翼翼,及深深的愧疚,担心,甚至惧怕,低声说,

“摸摸怎么了,她想要什么,我现在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给她找来的”

曼丽一下怔那儿!

稍后半秒,就是一种本能地警觉与自保,将小满赶紧藏在身后,对他,疑惑、陌生、提防、警惕

这才是真正。一眼扎进正阳的心!

他还真想象过曼丽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想的时候都那样难受,何况,此时,真切地就实现在了眼前

正阳像醒了下鼻子,如果是一个人在哭,更像抽噎了一下,他继续那样蹲着,

真的是有点木地看了下自己的大提琴,再抬起头,

望着曼丽。

“曼丽姐,我是元西。”

你知道,

这是要把曼丽的头皮炸麻一圈!

元西?!!

而这时,正好有人朝这边喊道,“正阳,开始了!”

正阳,

曼丽这次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个名字。

更是不可思议

男孩儿还蹲在那儿,

“我是熙正阳,也叫元西,我母亲从小就叫我元西。因为她姓元,她最喜欢我父亲名字里的熙字,元西元西,只有母亲知道的小名”

曼丽抱起小满就要跑!

是滴,

跑!

得。咱们得好好分析一下此时这婆娘的心理,免得你误会成她是个“记仇的小人”。不不,谈不到记仇,她对“熙正阳”这个人的印象说白了,一点印象没有!确切讲。她印象深刻的是这三个字,“熙正阳”,且,还是写在她病例报告上的三个字。是的,熙正阳。只是她的病人,她刀下的一个个体,且,还是个不成功的个体。

听明白了吧,“正阳手术事件”后续对她再不公,她没那个美国时间“记那多仇”,本来也没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呀。曼丽揪心的是,一直是自己“专业上的不严谨造成的失败”,太丢脸了!

提到既然正阳是她的病人,两人至少在手术台上谋过面吧。难道她就对这个人一点印象没有?用照照个畜生曾经说的不是人说的话,“人往手术台上一躺,一律不重要了,它只是一个载体了。我不是和一个人在打交道,而是跟这个载体所承载的溃烂、感染、病毒这些更有趣的玩意儿们在决斗。这个载体高矮胖瘦。家世几何,跟我有屁关系!活下来,是我赢了。死了,是它承载的那些玩意儿们赢了。咱也不气馁就是,大不了下一个再玩再战。总源源不断有载体自愿来到我刀下供我开心的。”

看看,这是个人吗!

不过道理倒是有些大致相同,

上了手术台,

曼丽哪还会注意他的脸?他是谁?

况且,手术是失败的,之后能“有缘加深印象”的“复查复诊”曼丽一律再没插手了,她哪里会还记得熙正阳长啥样儿啊!

这下好,

不是“仇人熙正阳”忽然冒出来了,

而是,

她刀下一个失败的病人“熙正阳”冒出来了!这是曼丽羞愧无地自容的事,她何以面对!跑啊

“曼丽姐!”

此时,说这是要正阳的命,好像还真不为过,曾经想象中的情景都实现了!

曼丽陌生防备地看着他,

曼丽害怕他。

曼丽嫌弃他,

曼丽恨他

“曼丽姐!你不看正阳,只看元西的份儿上,让我说说!给我说说话儿的机会好吗!”

正阳慌得人往前栽,

一手撑在地上,一手向前伸,就像,就像想抓住她的裤脚,哪怕只一丁点,只一丁点。求她,求她

曼丽脑子完全是嗡嗡的,啥也整理不起来,一心就想快点离开这儿,这时。抱着她脖子的小满忽然说,“妈妈,他摔倒了。”

是的,

正阳本来就一直蹲着的,这往前一栽,就像摔到地上一样。

曼丽啊还是心善了,

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下,不仅看见“摔倒在地上”的正阳了,更看见,已经往这边瞄的乐手们,得亏这边黑,又在阶梯上,有一排排椅子遮着曼丽怕闹大呀,咬唇呐,没办法又往回走,隔他几步远,“你快起来!都等你回去呢!”

正阳晓得这时候太关键了!

不能太赖,惹她烦可也不能不赖,丢失了唯一的机会

正阳还是起了身,就是眼睛不眨地望着她,眼巴巴呀,“曼丽姐”

曼丽现在就怕他磨蹭一丁点,

不晓得几怨屈地,

“你这边演出完了再说吧。”

“好好!”

正阳啊,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死里逃生”。

第246章

这是一间很好的琴房。

曼丽知道,好琴房根本不在乎内部设施有多完备,弹琴的人,更在乎的是感觉。窗外可能就有树枝两枝,能见叫人欢喜的日光,能见叫人心思袅娜的月色,心情好,自然人琴合一。

这里很好,简单说,是曼丽爱的调调,此时,她的小满在那边多么兴致勃勃地摸着那支大提琴,时而会拉出不成调的咿呀之音,而曼丽,坐在这边钢琴的坐凳上。有些别扭吧,因为,正阳像个犯了死罪的孩子,多么小心翼翼两手放前交握着站在她一旁,头低着。比她小满犯错时还怕,还不敢动!

真的,

这要元西这样,曼丽不别扭。元西是个特别腼腆的孩子,曼丽觉得这是他的天性。

但眼前。分明不是元西呀,

他穿着洁白朴素的白衬衣,

笔挺的军裤,

头发干净真纯的短,

最是这张脸庞是曼丽都愿意承认的漂亮!

这是个“享天地至爱”的孩子。可比元西,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一个天,一个地,也不过如此了吧

何况。

他是自己的病人,

自己在他肚子上动过刀,结果,犯了那样致命的错误曼丽一想起这,就坐立不安!起了身,正阳一下抬头,像只受惊的兔子,忙说,“你是不习惯这样的我吗,等等好么,我去换”曼丽也不看他,最后还是轻轻摆了摆手,站起来的人就垂眼望着手边的钢琴键,告诉自己做人也要像琴键“黑白分明”,既然来了,就不能任性为之,说给人说话的机会,就好好听。

“你说吧,”

你知道这时候的两个人,都是怂种!都低着头,跟头上悬着一把刀似得。

正阳就抠着自己的手指,

绝不是小娇儿那种别扭的抠,而是真抠,一种恨不得把自己抠出血的抠!

“从哪里说起呢,一开始我确实不怀好意”

正阳还真是够坦白,

一点不掖藏将自己与曼丽这一路“另类陪伴”的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个尽,包括自己在哪里见她的第一面,第二面又是如何有了兴趣,之后,如此一步一步精心策划,逞自己的恶趣味

曼丽听着听着,

脸通红,

气的?多半还是臊的。

第一面,他是看见自己和小课一同出入夜店的啊!曼丽个直肠子坨坨,加之悲观主义,她总是会最先想最坏的一面,看看看看,人是放纵不得吧,一释放。就惹祸!

正阳说着说着,

也是,怎么有种越绝望起来,

他肯定会甜言蜜语,

按他的思维。先坦白,再“曼丽姐,我知道让你原谅我很奢侈,但是我真的在和你相处时,意识到”吧啦吧啦可以说好多好多,但是,

就是这样越说下去,正阳越厌烦自己了,也确实是没了辙,他觉得曼丽是特别的。就不能再耍任何心眼去糊弄她既然想好了要真诚以待,可现在自己好像被逼得,越说出心里话反倒越像在耍心眼了!走进死胡同了

于是,

一个听着听着,走了神,

一个说着说着,也撞了墙,

琴房里回荡的,

还是小满那边咿咿呀呀拉出来的类似吴侬软语的腔调

所以说,怎么叫正阳逃得开她。

他与她之间有个太要命的“重合点”了:都是学艺术的孩子。身,吃得了苦心,也太能感性了。一到关键时刻,很容易分心,甚至花心。自然,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显得极幼稚又任性。

曼丽为缓解尴尬,不自在,也算本能吧,竟然指头按到琴键上。

声一响,吓了曼丽一跳,正阳也抬了头,意料之外地望向她的手指头,竟然脱口而出。“”

又不是叫你认音!

曼丽更臊,反正他也半天不出声了,“小满,”曼丽朝女儿招招手,就要带她走,小满听话跑过来,

小孩子嘛,加之小满一旦对环境熟悉了,人也活泼些,她个小调皮鬼也去按了下琴键。

“”正阳又答,

“小满,回家了!”曼丽扯她的小胳膊,小满顽皮,手够着又按了一下。

“s”

曼丽干脆要抱起她,

“曼丽姐!”正阳忙叫,“小满看来喜欢大提琴,我愿意教她!一定好好教她!”

曼丽抱着小满直往外走,

正阳紧跟着。“我,我真的没辙了!真的没辙了!怎么才能叫你原谅我,我,我”

外头冷啊,加上月夜降临,寒气也下来了,曼丽抱着小满还不忘给她将肩后的帽子戴上,疾走在音乐学院的条廊下,正阳就这样穿着一件白衬衣焦急跟着,“我不是嘴拙,我很能说的,我想说多么好多么好的话都行,可,那是骗别人!糊弄别人!我不想那样对你,曼丽姐!”

曼丽抱着女儿咬着唇直往前走。

“你慢点你慢点,这几天你又犯眼病了,我不想让你生气,”正阳忽然住了脚,“我不想让你生气”曼丽越走越远,正阳不再紧跟,望着她越走越远,很揪心地看着,但,不敢再跟着了

曼丽直到确认他没有跟上来。人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个小胖墩儿,真抱不动她了,可再累。曼丽还是不敢放下她,黑夜里,即使路面上依旧人来人往,可为人母的本能就觉着到处都是危险。她紧紧抱着小满,稍走慢了些,想,还是给姚雀打给电话吧,麻烦他送她母女回去,毕竟夜黑了,曼丽带着小满也不敢随便打车哪知这个时候,她的电话正好响起来了,曼丽放下小满,一手还拥着她,一手从外套掏出手机,一看,正是姚雀呢!

一接起,姚雀就说,“师父,你在音乐学院门口是吧,别动啊,我来接你!”

曼丽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正阳给姚雀打电话通知的,也没多问,就“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曼丽此时心里真是不知道该咋样想,今儿发生的一切突然了些,元西竟然就是熙正阳

低头摸了摸小满的额发,小满仰头望着妈妈忽然说,“妈妈,我就跟那个大哥哥一起拉琴吧。”

曼丽手一顿,

接着就说,

“你喜欢那琴,改日叫你爸爸给你买一张回来”

小满噘嘴巴,

“那个大哥哥拉得真好听,我要跟他一起拉琴”

曼丽遂觉无比无力,

不得不承认,

天才是不容置疑的宠儿,童叟无欺!

第247章

是的,每个刻苦学艺术的孩子,哪里全都是逼出来的?肯定还是自身有兴趣,多半还有震撼到他们的“引路人”出现,光彩夺目到让其折服,心神向往。

就如曼丽自己学筝,

多半跟曼丽迷恋越启时代的两位词人有关。

千万不能和她多谈陆右和辛移,曼丽从年少开始就深深迷上他们了,直到今天,他们诗句中有些东西还会像迷幻药一样让她失去平静,什么东西呢?就是那种要命的男子汉气质。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极文极武,极壮极悲,极梦极醒,又诉之于极度的开阔和潇洒。一上口。浑身痛快。

这两首词,当时都是和着筝唱出来的,每每曼丽“俱怀逸兴壮思飞”时,都脱口吟唱这两首词,那时。就想着如果会弹筝,一定更痛快!于是,学筝再苦,小姨逼得再紧,曼丽十个手指全缠着白胶布。弹出老茧曼丽不放弃!

曼丽自己是各路艺术之道吃苦爬出来的,哪里不懂“信念”对学艺之路的影响力!所以,她理解小满脱口而出“要跟正阳一起弹琴”,且,这确实也是引导小满走入大提琴世界非常好的一把钥匙,“崇拜”对“吃苦”可有决定性作用,也更容易激发与指引她潜在的“信念感”。

但是,曼丽还是犹豫了,

不是她不在乎小满的成长,反倒是太在乎,正阳背景不简单,曼丽不想为此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这些天,小满除了集中算盘班的学习,剩余时间多半在音乐学院魏老师这里,曼丽自然很放心。

下了班,曼丽收拾好大包儿,小满回来后,曼丽又重拾大包儿,里头多半是小满的东西。刚一走出办公室,曼丽停了下,

因为看见元西拿着扫帚簸箕在走廊那边扫地。

估计也是没想到这样会碰见她,元西反倒看上去比她更害怕一样,一抬头望见她了,赶紧拿起清扫工具就走了。

曼丽心里肯定不自在了下,还是匆匆按了电梯下楼了。

来到音乐学院,走进魏老师的琴房,

一看,

魏老师在这边单独辅导一个学生,

小满倒在一边不晓得哪里搞来一个大提琴,正那儿跟那天一样兴致勃勃地咿咿呀呀拉。

曼丽也不好打搅魏老师教学,

走过来坐到了小满一旁,歪头小声问女儿,“哪儿来的?”

却,小满还没叽叽喳喳开口,

那头,

魏老师起了身,那位学生说了句“老师再见”离开了。魏老师走过来,“小满说她不喜欢钢琴,更喜欢大提琴。”

曼丽瞪了她的小姑娘一眼,小满撅起嘴巴。扭过小脑袋去,可也不敢再拉琴了。

“你瞪她干嘛,她也没错儿。”

魏老师跟她小姨有的一拼,就没“稍降辞色”的时候,对曼丽很严厉。

曼丽也怕她。忙说,“我就是怕惯着她”

“这哪里叫惯呢,什么都得有个兴趣起家,她不喜欢钢琴,你硬逼她往琴键上放手指,一方面耽误了她,也糟蹋了琴。”

曼丽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这时候也不敢反驳,唯有不说话。可毕竟还是心疼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满赶紧就扭过脸来,期待地看着妈妈你知道,没有哪个母亲受得了自己的骨肉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极致纯真渴望的目光,难为小丫头这么小就有些韧性儿了,目光里还有些坚强的意思

曼丽一时心软,就点头了,“好,学大提琴就大提琴吧,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小满几高兴喏。直点头,“嗯嗯!”又忙问,“妈妈,我能跟那个大哥哥学吗!”

曼丽笑容就僵那儿,

她还没忘?

魏老师疑惑问。“哪个大哥哥?”

“哦,就是”曼丽还没说,小满抢着答,“就是那天在舞台上拉琴的大哥哥!”

“哦,是他呀。”魏老师倒露出一丝微笑。弯下腰,显然她对小满可比曼丽要温柔许多嗯,这也不怪曼丽跟女儿吃这个没道理的醋,因为她也是见过魏老师对小朋友的,依旧严师样儿。她对小满。真的格外不同了,感觉特别珍惜一样“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大哥哥学琴?”

小满张口就来,“好听!”

魏老师抬手摸摸她的头,“看看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学,就要跟最好的学”直起腰,“他叫熙正阳,确实是少有的大提琴尖子,他和你一样,有灵气。请他指导指导也未尝不可。我可以先去打听一下,看他是几岁开始学得琴,如果岁数跟小满差不多时,最好。”看向曼丽说。

都这样了,曼丽能怎样拒绝?唯有点点头。“麻烦您了。”

曼丽发现,小满确实还真是天生学大提琴的料,小满很好的遗了父母的优点,个头在同龄小朋友间算长得高的,再。相对来说,小手掌算大,且指长,最后,曼丽也算自得吧,遗了她的乐感,你看在琴房这几天,她有时候也会带着女儿弹钢琴,教她识谱,小满的音准也很好。

曼丽是这样,事情容易纠结,可一旦纠结完,确认了,认准了,就不再左右摇摆。那就是一路往前好好走了。所以,确定小满想学大提琴,曼丽也不是没有期待的。

女孩子学习大提琴,富有典雅高贵的气质,琴声低沉浑厚,给人沉稳平静之感。

大提琴不同于小提琴和钢琴。在民乐团中,大提琴也有着一席之地,虽然是西洋乐器,但是它演出时起着打拍子的作用声音的低沉。在交响乐团中,大提琴坐在指挥右边。是乐团的重要组成部分,演出时,也很容易“上镜”。在四重奏中,大提琴更是重要成员之一,在合奏中能够把握大局和节奏。没有大提琴的声音做基础,乐曲也是不完整的。正是由于大提琴略带忧伤的音色,常常被人称为乐器中的贵妇

就是想到此此,曼丽再看小满在那儿拉着咿咿呀呀,都充满着憧憬之色了

而这时,她的电话响起,

心情好接起,

是她徒弟姚雀,

却,

姚雀声音气愤着,“师父,元西被人打了!”

第248章

被打,

这要从前,曼丽听到谁被打她都担心,独这会儿,“元西被打”?曼丽心绪复杂啊,他已经不是“可怜的元西”了

不过,这次,曼丽还真错想了,元西是已“不再弱势”,但,并不意味他就不会“受委屈”,他做什么就一定是“有阴谋”。

你以为刚儿在走廊遇见曼丽,又是正阳的“预谋”,还真不是。

他现在继续当“元西”,不否认。百分百为曼丽,可是,确实也有一份责任心在里头。这段日子真正也算正阳人生头回“活在底层”,这种“冷暖自知”的日子不是对他没有触动,无论在医院还是在酒店。与这些普通孩子的接触,人家对他的真心对待,正阳都感受得到。

“元西”,可算正阳“复杂人性”另一面的激发,一个本属“恶”的孩子。也算终于落地活在了现实里,不说扣“了解到人间疾苦”这样大的帽子,起码,他着实了解了些“普罗大众,真善美”。他“良心发现”想有一点“回馈”也确属真心。

医院里,他当然是最了解曼丽作息的,这个点一般曼丽已经下班了,他才敢上来扫这一层的走廊。

那天那样一个结局,

那样与曼丽“分别”。

正阳肯定不得放弃,

不过,确实也茫然无措起来,

他觉得自己在曼丽跟前已遭报应,陷入到最难解的境地:就是无论自己再做什么,真心不真心,错不错,曼丽都会将他算到“不真心”“错”的范畴里面,翻不了身一样!

正阳也想“破局”,甚至也有一时的“恶起心肠”,他有与“迷糊中的曼丽”“无比亲热”的照片,这些都是筹码!却,真正拿出来了,完全又不是筹码了,正阳一张张地捧着看,只觉得心,发烫,他知道后果,一旦再逞强,就是错上加错,就永远失去曼丽了

进退为难,死局一般了,

唯有,暂时先守着了。

正阳头回在红尘人世中尝到了“被动”的滋味,一切的主动权,在曼丽她进,则他喜她退,则他悲。正阳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没想到的是,

一抬头,

正好看见她从办公室走出来!

你知道那一刻,正阳的心呐,激动到鼻酸都不为过呀,这又是何等的缘分?

想她在,可又知道她肯定已经不在,

却,

着实在

正阳扭头捉着清洁工具就走,一方面心下怕她误会自己“耍阴谋缠她”,再,也是估计眼里会流露出“太没出息”的情绪出来,他也不想叫曼丽看见

这时候的正阳毫不留情的说。是脆弱的,正阳这孩子啊,

他的出身,注定他被捧宠为骄子,

他的天资。又注定他会成为骄子中的至上宠儿,他为所欲为,同时,他又那样细腻。否则,他一手绝色的大提琴演奏,除了天分,难道没有刻苦,没有感性,没有最接近纯净专注的状态?

只不过,他被捧得太高精尖。养得败了德,却,并不意味这孩子就失了心,只要有心,就有被伤害,就有心跳减慢、放轻的时候,曼丽已经成为正阳心上的抓手,她“轻重缓急”的态度,决定了正阳心“坚强与脆弱”的分界

正阳有些在怔忪间,扫着走廊的地。

“元西,九楼刚才有人吐了一地,我去擦擦,一会儿打饭的时候你帮我打碗饭好么。”同事小田忙走过来说,正阳见过“吐一地”是什么概念。加上九楼特殊,必须擦洗得一尘不染“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手脚也快些,赶得上吃饭的。”正阳说,小田连连点头。“谢谢你,元西!”

两人遂拿好桶抹布拖布上了九楼。

先赶紧处理了秽物,

要冲水一遍,再用拖布擦洗,最后还得人拿抹布再擦净。

两人忙忙碌碌。

而这一切早已被钟家老太以及搀扶着她出来散步的遥昔看见,钟家老奶奶睁大了眼,完全反应不过来样儿,手微抬稍指着,“那,那是,正阳他,他怎么还在”

遥昔望着那头,唇抿着,似乎也没有想到

却这时。事情就发生了。

“哎哟!”一声叫,

只见一个体态膘肥的男人摔倒在地上,男人一看行头就是豪富,

金腕表,

粗金链子。

崩出来的皮带扣“金光闪闪”

这边蹲着洗抹布的正阳听见在拖地的小田一声“完了”就见他跑了过去,“对不起对不起,”忙伸手要去扶起那男子,结果,

真是猝不及防。

还坐在地上的男子啊,哪儿来那样大的暴虐,张腿就照小田踢去,小田摔倒在地上,男子本就艰难地起了身,却还不忘上来继续要踢他,“你怎么拖得地!!”

这边正阳已经丢开抹布跑过来,你知道这阎王,下脚也是没轻重的,男子脚还没挨上小田,已经被他狠踢到地上再次坐着!

正阳弯腰把小田扶起来,经验丰富地晓得这男的肯定不依不饶,稍一推小田,“先走”话没说完呐,哪想那肥膘男这次起来得快。估计也是气急了,仗着自己身形高大壮肥,上来从后头勒住了正阳的脖子,就往下狠摔,再一脚踩在了正阳为稳住重心撑地的右掌背上!

“元西!!”小田也是红了眼,上来就帮他,其实在正阳眼里这真是帮倒忙,他也是练家子,以小胜壮也是有招儿的,无奈小田跑过来毫无章法地瞎打叫他反倒无法施展了

还好。这时保安都上来了,重心齐力将不依不饶的男子拉开了,正阳到底还是吃了点亏,脖子那儿都勒红了,右手指也被踩得红肿不堪。

这也是听闻有打闹本来晃上来看热闹的姚雀见到的一幕,“元西!”

姚雀肯定要上来维护呀,把他拉到一旁,“咋搞的!”多糟心地端着他的手臂看手指,再瞧他脖子,正阳这时低着头,不敢说话,

哎,

姚雀就是曼丽的“先遣”,

正阳现在强烈担心的是,曼丽会不会误会这又是他“一出戏“呀

第249章

曼丽还是赶过来了。

不过在上来前儿,遇着一个小插曲。

电梯在五楼停的时候,上来一位看护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富贵老太太,一旁,还有老管家陪同。

“钟奶奶。”曼丽赶紧礼貌喊了声。

这把话说回来,曼丽知晓钟老太住在他们院,却,一直没去前往探望,终究还是因着遥昔上次与她说起的那个“请求”真把曼丽吓着了,“女朋友”怎么能说“装”就“装”的?无论他的出发点有多“情有可原”,曼丽都不会答应的,这不仅与她的现实身份不符,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这种事即使是“善意的帮忙”也不可轻易参合再。跟她的原则想法也不符,曼丽自己是个医生,有时候能理智的可怕,她觉得这种“心理安慰似的欺骗”毫无作用,终究还是在骗呀。一旦戳穿,可不对病情更不利?所以,当日曼丽是当场就拒绝了,这件事上,堪称很干脆“不留情”了。

所以。鉴于此,也着实情面上挂不住,曼丽遂一直没去正面探望钟家老太太,不过,侧面。通过同事也了解了她的病况,听说一直很稳定,遂也放下心来。

今儿当面碰见了,曼丽自当礼貌问候。

“曼丽,你现在有空么。我们聊聊。”钟奶奶态度也显得谦和这是曼丽根本就不知道这老太太对她态度的“一波三折”,否则,要晓得这老太太曾经有段时间那样“厌恶”她,曼丽遇着她了,还敢主动问好吗!

“好,咱们去六楼花房吧,那里暖和。”曼丽温柔笑着弯腰给她整理了整理腿上滑下来的毛毯,“这几天天气还蛮好,是要多出来转转”钟老太那心里哦直叹息呀,她要不是有两个孩子了多好的孩子啊!

看护和管家都止了步,

曼丽独自推着老太太走进花房,

这里花香淡淡,温暖如春,叫人心情是静好一大截。

“曼丽,”老太太喊了她,曼丽遂停下,在一旁搬来一个椅子坐下,听老人家说,老太太张望了她好一会儿,

眼中有真切的喜爱,不舍,却,也着实为难,不得已着,她托起曼丽的手握在两手里,

“曼丽,钟奶奶真的很喜欢你。不瞒你说,打一开始认识你,钟奶奶就认准了你,想让你和我家遥昔”

这一听呐,哪知曼丽反应这样大,竟然一把将手从她掌心里抽离出去!

老人家一下愣那儿,

曼丽估计也反应过来自己太不礼貌了,但是,

这件事上,曼丽相当清醒,不能拖泥带水!

曼丽另一手慢慢将自己抽出来的这一只手握住,坐着的身体也撑直了,着实像个小孩子,郑重对待某件事时。脸庞都是一本正经地神色,生怕自己的言行给人造成丁点误会,这是原则问题。

“钟奶奶,谢谢您这样关怀我。但是,咱们一直以忘年交互往。也怪我,没有对您提及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给您造成这样的误会,实在不该。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确实不是怎么说呢,我一直把您当一个知心的朋友在看,也不瞒您说,您喜爱的一些东西,我从小受我小姨影响,也很偏爱。咱们确实有许多共同语言,但是,真的不涉及这方面”

曼丽甚至有些焦急地情绪出来,

钟奶奶着实微怔那儿,

一来,光看遥昔那股子“执着劲儿”,她单方面就觉得一定是曼丽这边或多或少给了他“鼓励”,所以对曼丽,恶感绝对在增加。却没想,曼丽的“反感”甚至不亚于自己!

再。这孩子可真直不是,

她有孩子了,以为她会多掖藏着,没想,就这样直接亮出来了

“曼丽。我没想到”钟奶奶这下也急于想解释了,却,这时候门口,

“姨奶奶,咱们也麻烦她够多了。让人清静一下吧。”

曼丽望过去,立即起了身,

这下,更尴尬了。

遥昔走进来,

望向她。唇边温和的笑意一直都带着,所以定永熙看人很准,这小字儿后辈中,钟遥昔绝对是“尖字号人物”,他比正阳、计小都有“堪当大任”的资质。

“曼丽,这段时日给你造成困扰了,放心,我不会再打搅你了。”

这话儿就也是够直截了当,够清白分明了。

曼丽那薄面庞挂得住这些吗,

好在。她也知道这是好事,不至于乱方寸,最后还是礼貌向钟老太一颔首,实在表达了歉意,离开了。遥昔一直望着她。包括她微红的脸庞,那因一颔首,垂落下来的碎发,那盈盈的,羞意与真诚揉碎一处的眸影将成为永久的记忆了吧

“遥昔。”直到听到姨奶奶喊他,遥昔才收回目光,“姨奶奶,”遥昔在刚儿她坐下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姨奶奶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

遥昔微弯着腰,一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着,“我知道,您放心,我既然都当她面儿这样说了,肯定,是不会再”又低下了头去。看着自己轻轻拍打姨奶奶手背的手,“我知道,我确实还不够喜欢她,”说这话时,明显拍打的手顿了好一个会儿,“要真正的喜欢她,应该义无反顾吧,应该什么都舍得抛弃吧,像,像正阳那样为了她。什么苦能吃,为了她,什么气能受,为了她,就算费尽心机又如何。只要能在她心里抢占一席之地”

“遥昔!”姨奶奶重重握住他的手!心里多疼啊,她明白遥昔牺牲了什么,这孩子太懂事了,她这样“自私”是不是已经,已经害了他

遥昔是太懂事了,

他们钟家和其余三家都不同,

不同就不同在人丁太单薄了,

所以说,遥昔何尝不羡慕正阳,

他真是生来的宠儿,

家中,不说旁支兴旺,就说直系里,他上头还有个亲哥哥,定海阳,可以为他扛下多少家族责任与义务!

所以,正阳受到的最大的“老天宠爱”,不是他出身在谁家,自己天分有又几何,在于,他是真正的“幺儿,幼子”,未来,有属于他自己真正的未来,可以去义无反顾地追求,孑然一身执著去,甚至舍命相陪

哪有“不够喜欢”,永远只有“不能喜欢”,身不由己,说的就是这样了吧。

第250章

小满坐在一个稍高的小凳子上。这是正阳亲手给她做的,再配上专属她的大提琴,刚刚好。

这把琴也是正阳儿时学琴的那把琴。

问过了,正阳也是四岁开始学琴。这下曼丽着实没啥挑剔了,把小满的学琴托付给了他。

你想想那天他挨打,曼丽还是赶过来,本身就叫正阳泣喜,更别提,曼丽如此信任他,愿意让小满跟他学琴那一定,就是全心全意了,只要正阳有的,小满一定还要更好。

正阳给小满灌来一个热水袋,

虽说室内有暖气,但是一般考虑这些名贵乐器的保养。温度不会太高。再说,小孩子初学指法,手暖和些,也更柔软,适应她发挥。

将热水袋放她手里。

“抱着歇会儿,给你听一段曲子,听完跟我说说想到些什么好么。”

正阳真的很用心在教她,除了基本功,大提琴对乐感要求特别严格。所以,多听也是尤为必要。曼丽正是远远旁听了几节课,这孩子着实内行、专业,遂更满意,这是实话。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遇着良师。

一曲放完,

小满抱着热水袋坐着听得很认真,

再问她“听见什么了,”

小满微仰头,小嘴巴一嘟。这可爱又自信的模样,眉目间确实有她母亲的影子,“香山的红叶,房山的柿子,潭柘寺的银杏,长城”

别说,正阳真是惊奇呢,

小满也属于慢熟,最初几节课,小姑娘没放开,认生,还有些迷迷糊糊。多接触些时,那就看着灵气儿出来。是真聪明,悟性也高。当然不是说一学就会,正阳也看得出曼丽很重视对她的教育,回家一定也是苦练了的,总之来一次就比上一次状态更好一次。

是的,刚才放的曲子,就是王拓宁的秋。瞧瞧小姑娘说起的,可不都是京城的秋景儿。且,还很文艺呢。

正阳逗她,笑着又问,“真你自己想的?”

小丫头憨憨笑了,又赖赖的,“听妈妈说的,不过刚才放的是秋天呀。一到秋天,妈妈就带我和弟弟去这些地方。”

正阳笑而不语,明白了,曼丽喜欢秋天。

是的,感同身受,

京城确只有秋天好。

京里冬季漫长,差不多要五个月的时间,可供暖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供暖前后半个月里,在房间都缩手缩脚的,四肢伸展不痛快。夏季呢,暑热总有一段日子湿闷难耐,现在有了空调好许多。老京城过去一到暑天只能苦夏去熬着,熬到人精疲,所以才有贴秋膘一说。

至于春秋两季。春不如秋,春天短暂,叶绿花红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没等你欣赏够了就变成了另一幅热闹景象。千万别去想念细雨濛濛,胡同里打着油伞的丁香姑娘。那是个骗了多少青年男女的意象。说说还可以,千万别当真了。真的只是秋天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此时去哪里都能让你心旷神怡,都能让你忘记冬,忘记夏,忘记春,陷于秋天的满足

正阳因认同感想着心里暖,从旁边拿过她的小琴准备今儿简单就教她秋里面一段简单旋律。这时候魏老师进来了,“正阳,”

正阳赶紧站起来,可爱的是,小满也一下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正阳怕她摔着又忙去扶她,小囡囡也笔直站那儿,不可思议的是,这都遗传,她妈怕魏老师。她也有点怕。

但是,绝对不同,

魏老师看曼丽永远是严格的,

但看向小囡囡软和太多了!

魏老师朝她招招手,小丫头听命跑过来。魏老师牵上她,这才对正阳说,“昨天跟你提起的需要你协助一下的小合奏,提前到今天彩排了,你跟我来。”

“好。”正阳没有二话。跟随魏老师来到大礼堂。

没想到,说是“小合奏”,气势倒挺大。

不仅用的是音乐学院的大礼堂,

且,好像他们院领导都来了。

更引人瞩目的是,

台下右侧,有两队威武的战士,

超帅!

钢盔迷彩,腰间的武装皮带各个儿将腰身掐出流线型结实美感,也叫人肃然起敬!

魏老师还是稍向正阳说明了一下,

这是庆祝空降兵成立七十周年的一个献礼节目,本来这是空降兵部队的大日子,但是因太接近此次南海练兵的庆典日子,响应元首“节军洁军”的号召。遂将此节目融合进了“练兵庆典”中,就不再重复有庆祝活动了。

实际上就是一个由空降兵部队最精英的某团官兵一次舞台队列展示,需要现场背景音乐,空降兵军乐团有出色的大提琴手,但是此时抽调至国务部随国务部长汪云外访演出。于是这场彩排请正阳来顶替一下。

现场,确实有不少领导。

除了音乐学院领导,还有空降兵部属外宣的,总政宣部的,是的。计小也在现场。

当正阳步上舞台,

计小虽说脸上公事化地淡笑着,眼中可没有多少热度。多说一句,这还是他没见到正阳是和小满一同进来大礼堂的,嗯,计小还没看见小满,确切讲,

魏老师此次还是作为“顾问”参加这次彩排,正阳也是她推荐的,进来时,走的音乐学院内部职工通道,是直接通向后台的,所以正阳步上前台来,是从幕后上来,而魏老师牵着小满此时也站在左侧幕布后

好了。台上乐手们都就位,

这时,只听见一声洪亮的“起步走!”

整齐的两队战士齐步走至舞台下正前方,为了他们的队列展示,音乐学院大礼堂前排还特意拆了四排座椅,供他们换队列整队形。

“立定!”

刷,整齐划一站定。

“向后转!”

刷,又是一致得像一个人似得。

这时候哇,

“小满!”

本来被魏老师牵着的小家伙,突然甩掉她的手就。跑了?!

这一跑还特别兴奋,

小囡囡直穿舞台,像个小肉球一样“滚”到舞台前沿中央!

“小课!!”

哎哟喂,

那个高兴哟,

这要不是舞台太高。她实在不敢跳下来,恨不得已经飞奔至她家小课的身上挂着啦!

“小课小课!”小丫头不敢跳呀,在舞台前沿上兴奋地急着跳!两手张着,要抱。

而你看那队伍正中央哦,

已经有一位,先向前一跨步,站定,身体微向左侧,坚定肃穆地行了一个军礼。这是对教官。

然后,放下手,

笑着哟,多宠爱呀,快步走到台下,张开手,仰着那灿烂漂亮至极的笑脸蛋儿,“宝贝儿,跳!接着呢!”

只见小满没有任何犹豫,奋身一跳!

第251章

这么多人看着,教官自然要过问,

赶紧走过来,低声问,“这谁家的孩子,小课,训练中呢。”

小课一点儿不着急,抱着怀里的小宝贝儿耸耸,问她,“你说你是谁家孩子。”

小满小狗熊一样抱着小课的脑袋,挨着,“小课家的孩子!”哎。这都是训练过滴。她和她那憨头憨脑的弟弟都一样,照照抱着就是“照照家的孩子”,小课抱着就是“小课家的孩子”,夕臣抱着“曼丽家的孩子!”这两货就这呸。元首在这方面讨不了好的。

教官以为这还闹着玩儿呢,严肃万分,“小课,要看着什么时候!”私下里。这些教官哪个跟他不熟?平常一些场合你个性些,都能义气为你遮掩过去,可这档口儿!小课可是成长了起来的小课呢,才不会真像从前那样恣意妄为了。但,他家小宝贝在怀里,一来确实舍不得放手,再。小坨坨突然冒出来,肯定得问清楚情况呀,小课温和看向教官,“她确实是我女儿,这块儿碰见了,我肯定不能不管呀。”说着,也识大体地抱着小满往一边走。

教官那“震惊状”呐!

他女儿?!

他哪门子冒出来一个女儿呀?

但眼下确实不容他多想,

小课这会儿抱着小姑娘到一边儿去也是对头滴,教官“顺水推舟”好像跟他交涉完,又开始正常指挥队列了。

彩排照常,

但,人心可就不一定那么“照常”了。

正阳在台上,他有演奏任务,怎么可能分心?只有凭借余光偶尔看看小满那边小满忽然跑出去,魏老师肯定已经往那边走了。她是认得小课的,曼丽学琴那会儿,小课照照都来接过她,打过照面。而正阳内心巨大起伏的,肯定不止小满忽然冲出来跑向一个战士,更惊心的,他见过小课!第一面望见曼丽,她就是被这个男人牵着想不到,他竟然也是军人

台下的计小内心可就,更不平静了。

他肯定认出了小满!

本来小满忽然出现在这里就足够惊动计小的心了当时小丫头冲出来时,计小是一下站起来了的!立即,就往里张望,他以为曼丽也来了

但是,

没看见曼丽,

而且,小满冲向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计小到底没有正阳陪伴在曼丽身边这么密切,也没有像正阳那样对小课有一面之缘。所以,首当其冲,“震慑”住他的,一定是。这是小满的父亲?!

不敢相信,这样年轻,这样年轻

好吧,如果说计小一辈子的“根源打击”从这次“突遇小课”开始,那么,接下来,“再遇照照”简直就是“摧毁式”了,当然。中间还有“致命一环”:他亲见到正阳与小满的“亲近”了。

实际上,自魏老师走过来,小课听魏老师说也了解到小满在这儿的缘由,凑了巧呗!他今天遵团部安排被抽调来此彩排,正好就遇着他的小满了,你说小课能不开心嚒!不过,这相当于是部队任务,彩排完。他们即得回驻地,这是纪律,小课也不会轻易违反。就是稍有点遗憾,要今儿正好曼丽也在就好了。叫她看看自己的“英姿”撒。

时间毕竟匆短,且小课有任务在身,和魏老师也没聊两句,所以根本魏老师就没提起正阳!哎。哪怕魏老师只提一提他的名字,估计小课这犊子就“盯上”了,就是没说呀小课狠亲了小宝贝几口,几舍不得地把小胖墩儿交给魏老师了。归队。小满还嘟着小嘴巴不高兴呢,一双大眼睛呀,就跟着小课走,想小课呀,自他去参军,在家的时间最少了

不过,晚些时曼丽来接她时,

小满首先还是抱着曼丽的脖子狠狠亲了老几口。小嘴巴嘚啵,“小课说,这是他给你的亲亲!”这些,正阳一旁都看见了。听见了当时曼丽抱着小满背对着他,慢慢走去一旁,好像有悄悄话儿要讲,望得见她红了的耳垂。以及,那渐渐听不见的细语,问她的小闺女“他说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好吧,正阳这边心思茫茫,不敢冒进不敢妄退的,相较起来,

计小可就太剐心了。

小课的部队只完美彩排两盘,就被带走,当时就乘军车返回驻地了。

走后,

正阳自然还是回到魏老师身边,

空降兵乐团的指挥对正阳非常满意,正在领导、魏老师跟前夸赞他。

正阳哪里有心思听这些,

他的注意力都在小满身上。

小满一开始被魏老师牵着,还乖乖站着,后来一回头看见他的琴了,

就一直扭头盯着。

正阳当时就牵起她的小手走到琴跟前,抱起她坐在他刚才演奏坐着的位置上,蹲在她对面,扶着大琴。将弦弓交小姑娘手上,指着琴弦,细心地教

正百般夸赞他呢,人忽然一心一意牵起小姑娘就走到那头去拉琴了哎。这里谁不知道他是熙正阳呀!敢言语,敢露出稍微一点的惊奇之色吗!所以也就再次成为奇景儿,夸赞不已的,忽然转变话题,人人还面不改色啧啧啧,你看看熙正阳这“厉害的威慑力”哇魏老师倒很淡定,正阳是为了小满才这样,也就无所谓了。

可这“厉害的威慑力”威慑得住不远处的计小吗!

当然不可能,

计小看见了,只剩下“好似永远也解不开的恨意”了

人呐,

说“着了魔”“中了邪”,

其实都是“心魔”作祟,

有些人本来就心高气盛,加之确实也没有熙正阳那般“纯畜才有的极致矛盾感”,要么毒到死,要么软和到彻底没了骨气。他两头都达不到极致,所以,容易被“心魔”操纵,反倒会做傻事。

计小即是如此。

加之,

事儿赶事儿,

前一天才遭遇小课,

只隔一天,

就遭遇照照

曼丽这道坎儿上,确实叫计难以承受呀!

第252章

她一个人在家,还带着小满,终究还是叫人不放心呀。

小满算盘比赛在即,瞿淑清最后还是决定减少了几天照照的工作量,腾出空儿叫他特意回国,带小满参加完算盘比赛,再一起回美国。

由此,照照大爷就回国了。

照照一落地京城,直奔曼丽医院!本来想给他大主子一个惊喜的,结果,喜没有,险些还落成惊吓!

京城着实最好的季节是秋,可今年秋的停留太短暂了,再有几天,京里低温就接近冰点了。漫长的冬季到来,唯有抱团取暖吧,等待芳草嫩绿,垂柳鹅黄,桃花吐蕊。柳絮飞扬哎,这些现在只有想想了,冬老爷一来就发威,连刮大风,枣大的冰雹子往下砸。京郊垣里,就遭遇了有史以来倒数第二大的泥石流。

曼丽随医院又冲到了第一线!这可把一来医院人没碰见,听到的就是这样揪心消息的照照急坏!

人在前线,肯定电话也打不通了。往垣里赶的照照心急如焚,人呐就是这样。越挂心什么其实越迷信,连照照这最不信邪的魔王都觉得感觉太不好,其实就是“切心则乱”,大雹子谁也砸不到,就砸到你家曼丽了?泥石流谁也埋不着。就埋着你家曼丽了?大体如此,反正就是越想越怕,越心焦!

途中照照已经联系人随时向他汇报垣里重灾区的情况,他知道曼丽这时候会特别“勇猛”,一定是“哪里最艰难哪里上”

却,

待照照一路通行以照照的实力,即使路遇“封路设卡”,都不是事儿,实在道路行不通的,直升机呀!所以,他抵达灾区真的很快。

竟然没找着曼丽!

应该说,他们医院此时就没进驻到灾区内围里来,还在垣里五公里外的悬境寺设立的救援东指挥部待命。

这话说回来,空一院确实接到“支援垣里”的紧急命令,可是全体医护人员一开拔来此,上级又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到悬境寺指挥部这边待命。同志们其实也心急,纷纷要求上前线,院领导说,还是要服从统一安排,咱们在这里待命,说不准随时就有大手术要面临

诶,还真被他们院领导说准了!

从里头抢出来的“重大手术”都送到了这里,看,眼前就有一例,

必须及时开颅,

且,此人命贵啊,

他叫杜允,

是大诗人杜庭裊的十世孙。

杜庭裊,曼丽还是熟悉滴,

此人文采飞扬,诗作多以七绝流传,如清明、秋夕、江南春、山行等,其句多脍炙人口。他一生为官,不尽得意,在官场辗转之余经常出入,喜与歌妓周旋,因此留下不少佳作。

成文宗大和年间,杜庭裊三十出头。正值年富力强,在当时的经济文化重镇扬州待过两年,他这段日子没少与女子往来,眉来眼去,放浪形骸。有学者认为杜庭裊怀才不遇。人生感伤,只好游戏人生,消磨意志,借酒放荡,故佳作频出。杜庭裊写道: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薄幸名。诗写得放荡但不龌龊,写得颓唐但不低沉,诗人之所以成为大诗人,此诗可证。

好吧。许是年轻放浪,子嗣就偏单薄了,杜庭裊独子一枚,没想,这一单传竟传了十世!到了杜允这里,杜家依旧独苗一枚。

你说这杜允还年纪轻轻,这要叫杜庭裊的“单传传奇”断在了这一辈儿毕竟,杜庭裊的诗词海内外影响这么大,着实这杜允的命不能折为本次泥石流最大的损失吧。

好了,其实医者跟前也不分命贵命贱。你就是一个不担负如此“名门重任”的平凡人,命在旦夕,大家也会尽心竭力把你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可是啊,着实又是个技术问题,这来了的。确实没有脑科医生,全科医生有,教授也有,毕竟“任务重大”,谁也不敢轻易划下这一刀去。脑壳上的事儿呀,真不好说!

慎重为妙,唯有现场做简单处置,已联系直升机,还是准备送往医院手术室处理较妥。

这时候。

照照来了。

照照,嘿,这真不是跟你吹,他现在在军医界的名声可比曼丽大老多啊,说过,咱照照不学则已,一学那就是要“一鸣惊人”的!无论学术发展,还是临床手术,都是响当当一块牌!

直升机降落,

大家还以为是来接伤者的呢。

结果,

下来了,咱大名鼎鼎的照照,嘿嘿。

也没啥区别了,跟来了直升机接人一样的效果。都是“救星级别的”,院领导一愣后,已经跑过去迎接了,“照照!”哎,他们还以为这是上面派来的专家呐。是的,照照脑科手术台上一把“尖刀”哇,那种准、稳、快!早在前年的“东亚合纵演习”时,照照早已“一战成名”!

你知道曼丽看见他

说实话,曼丽自听闻这位伤者是杜庭裊的后代,满脑子还是杜庭裊的诗呢,什么“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庭裊当时用诗歌记录下他的这段境遇:遇见一个十三岁的歌妓,如豆蔻花初开,在扬州繁华的十里大街上,再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如你的女子了。那我也必须离开,好似无情实际多情。想给你一个笑脸实在做不出来,但眼前的蜡烛替我表达了惜别的心境,真是舍不得你啊!

想想,正是心思缠绵袅娜之时,

她的小照照来了,

她遇见照照时,何其不是他最美的年纪,年少轻狂,却又对她情深似海,

如今。

照照已经是她儿子的父亲,

事业有成,

浑身散发的就是一种格外的洒脱,灵气儿冲天的稳与重,当听闻院领导的说明后。

看了眼曼丽这边,

只是气定神闲地说了句,“好,我试试。”

曼丽如何不欣慰,满足,爱怜依恋更甚。

第253章

照照边扒下袖子走过来,

曼丽早已冲过来,“你怎么回来啦!”声音肯定不大,可喊这劲儿就大,包括抱住他的劲儿也大,说明兴奋,激动,还有高兴!

照照又给她长脸了嗯,关她啥事儿,是小姨教得好,照照又出息。曼丽心里就是满满的快活,她一向觉着自己不得小姨真传,照照做到了!

照照腰弯着,任她抱,盯着她。就是不说话,可神态死呀,曼丽笑,晓得他要啥,

捧着他的脸蛋儿。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眉心啄一口,最后,嘴巴呗一个。“想你。”甜死呢,照照这才紧紧把她抱起来,曼丽脚离地,照照撅着嘴巴,“这个不能省。儿子的。”曼丽咯咯笑地又狠亲了一个,这回照照不放嘴了,右手上移,掌在她脑后,放下曼丽些。曼丽脚尖点地,双手环着他脖子,多么想念缠绵地吻在一处

照照是永远腻歪不够的,但是曼丽急着有太多话要问,照照遂把她抱到庙檐下石台上坐着,

分开她两腿,毫不避讳挤中间站着,捧起她的脸庞拇指上下亲刮她的眼棱,“这些时眼睛还好么,那膏子可得天天擦,要像这么刮”说着又低头去亲。曼丽仰着头,两手放身体两侧撑着石台,情态放松不得了,合眼笑着,一看就知道照照在家时经常这样给她按摩眼睛。“擦呢,”嘴巴一动,照照就去找她的嘴儿,低声笑,“看我回去不告小姨,你又傻愣愣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曼丽才不为所动呢,“你敢。”

照照鼻子顶着她的鼻子,“肯定不敢。可是曼丽,你这样勇猛真的很揪心,我又不敢管你,你不这么傻帽儿好不好。”说着捧着她的脸摇摇,曼丽抬手揪他手背,“你才傻帽儿,这是我的工作,你也是大夫,这种时候你会往后缩啊?”眼睛还闭着,说明多享受这一刻呀,照照噘嘴巴又摇,“我就缩!因为我还有你,还有意一小满,谁死不死要连累我了就不行!”

曼丽这才睁开眼,两手覆在了他双手上握着,“好了,我懂你的意思,还真没勇猛到那个程度,你以为我就做什么事不考虑你们了。怎么可能”照照已经又把她抱紧,低头在她耳朵边咬,“这要不是场合不对,咱非来场你喜欢的野战不可。”曼丽捶他“你个不要脸的小畜生才喜欢”“我就不要脸,我就是你不要脸的小畜生”鬼鬼闹啊。

照照就是她的小棉袄小甜心。包括,小闺蜜。

曼丽除了跟他嘚啵家常一些事,最近买了些啥,啥好啥不如意,你说这点时间,她也不省着,非要都pp出来。照照平生最爱的,还就是跟她叨叨这些事,一碰头哇,这两就有说不完的话。照照是她肚子里的虫子。肯定晓得曼丽有时候喜欢这么“偷偷说”,越背人后,且越时间短曼丽兴致还高些!

这家子“小主奴”说不完的悄悄话,

你说,看在计小眼里,是何等的,剜心呀!

好了,

小课计小不认得,

照照。计小不认得那就真白在这京城里出生了!

掐指算来,

照照年纪真还大不了他们这排儿孩子几岁,但是,

名声、势力,早已“灿炫”似整比他们大上一个辈分!

如今。都是一提正阳,他计遥昔等,好像一进四九城范围,无人不晓。其实。绝非“最厉害”呀,真正现如今京里势力“红翻天”的青年一辈,还是以照照为首的这一排,他们才是“最玩味儿”的“扛把子”:京里最好的地在他们手上,最好的生意在他们手上。从上自下最好的人脉资源,无论红与黑,白与灰,在他们手上,辐射到地方的影响力、话语权,在他们手上

照照,

和曼丽一样,一直没人提他的姓儿。

却谁也忽视不得他出自最古老的“王廷之家”,京城梅家。

传,梅家起源就是梅离。

至今天朝9月15日还会放假一天。纪念梅离大帝。

915,公元225,梅离就是在这一天被刺杀的。梅离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横跨欧亚,囊括整个亚中海的大帝国梅丽时代。梅离在天朝后纪元史上甚至被尊为“战神”!且,“梅离”不但是梅离本人的名字。慢慢还演变成了“无上皇帝”的意思,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无上光荣的头衔,在历史上很少见到,但是梅离做到了。梅离大帝之后,武玄也称自己为“梅离”

“梅离”被再次放大神话。是上个世纪中期了,梅静群掌权时代,有人指出,正因为她姓梅,所以想借“梅离”正自己的血统,实际上,她跟“梅离”没有任何关联。不过当时京城梅家是站在她一边,曾极力承认梅静群有他家血统

好了,除了来头强悍,

照照的个人经历也强悍得燃!

他的混账歹毒绝对在正阳之上,

想想,敢在现任元首家、党首之家和家的“私属之山”上“狂轰滥炸”!没忘照照“计诱”小课上山那一段儿吧。

照照的胆儿粗,

人却出了名的“细腻”,

他会唱戏,

传说旦角儿扮相倾国倾城

他整二十才开始学医。

传说裸眼缝针的技艺可以跟显微镜下机器缝针的效果媲美!

如今,他医学博士在读,师从瞿淑清,上任元首之家金家的御用医护团的首席教授

计小想着,想着,头皮发麻呀,

他当然了解过,曼丽的小姨就是瞿淑清,照照又师从瞿淑清,他们间会有交集有交集不稀奇。但是这般亲密亲密亲密!的交集!计小从来没见过曼丽这样的眉眼,那样娇懒,那样安逸,那样爱意浓浓,她爱照照。爱得很深

计小的心已经被捅了个大窟窿,

无尽的黑底里,

正阳,

小课,

照照,

包括曼丽,

都成了他“切肤之恨”的一部分,

是的,

他也恨上了曼丽,

这个女子,太不真实了,

叫他感受到“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他焦急,抓狂,她却永久地在那绚烂美腻中娇笑,安逸,眼角眸落处都没有他

是的,计小恨她了。

第254章

照照回来了曼丽省多少心呐,起码小满她不用操心了,照照一手带。

从算盘班儿出来,照照一件中长灰呢大衣,暗格纹围巾,黑皮手套,双手背后。他身边,不到他腿弯儿那儿,小满自个儿背着小书包,也是一件灰呢小大衣,圆乎乎的脑袋瓜子上戴着熊猫帽子,框脖子上的爪爪手套。两人走在银杏落谢的大道上。频频引得路人张望,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儿咩。

照照望了望树枝间洒下来的阳光,笑说“多好儿的天儿呀,曼老大那么忙。要不咱们去爬长城多好。”

家里私下都喊曼丽“曼老大”。

小满嘴巴一嘟,“我也忙。”

照照依旧两手背后,微弯腰瞧她,“哟。您忙什么呀,算盘学得这样好,我看啊回家根本就不用复习了。”

小满小大人一样摇头,“不是。我还要学大提琴呢,这几天都没看见正阳了。”

照照眉梢一挑,

语态也轻缓下来,

“哪个正阳啊。一起学琴的小朋友?”

“才不是,正阳教我拉大提琴,拉得可好了。”

“哦。”照照笑着点点头,没再往下问。

倒是小满过来拉住他的大衣,“我们去音乐学院吧,前几天正阳出去演出了,我们去看看他回来没有呢。”

“好。”照照笑着抱起小公主,对她的要求,哪有不应之理。

照照一直一派闲适呐,

抱着小满晃进音乐学院,

问谁去,用得着吗,照照原来到这儿来接曼丽还少了?这儿的一切摸得透透的,只要往那“功能室排表”前站着望望,就知道今儿“正阳”到底来了没有。

照照熟悉地走到北侧小花园中,

将小满放在小石凳上坐着,自己也在她一旁坐下,指了指一条小径儿,“喏,往这儿直走,最后一个琴房,他估计在那儿,一会儿你自己过去,有人你就进去,没人你就站那儿,我过来接你。”

小满高兴地点头,就要跳下石凳,

照照拉住她的小胳膊,“小没良心的,如今你也交着新人忘旧人了。”小满不懂他说的啥,疑惑地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照照无可奈何笑。把她拉过来又搂在怀里,在她小耳朵旁说,“你觉得正阳拉琴是真好?”小满直点头“真好!”看来是极为欣赏。照照点点头,“那咱让他帮个忙吧。记得上回咱们在挪威看见的那个拉琴的老头儿”照照还没说完呢,小满就跳起来,“记得记得!他把赚来的钱都捐给旁边的流浪汉了。”照照笑,小满是肯定瞧不出来这笑意里的艳毒的。照照俯她耳朵边儿又说了些话儿,小满直点头,好高兴。

有人敲门,

正阳些许不耐烦地合了下眼,

这着实不是自己的地盘儿。没人懂规矩。

正阳继续调弦,可敲门声没停,还很轻正阳唯有放下琴走到门边,神情可冷漠却,这一打开门呀!小满?!这是正阳万万没想到的。

蹲下身子就赶紧把她抱进来,不过还是向外张望了下“你一个人来的?魏老师呢。”

小满的眼睛却直盯着他的琴,“你在拉琴吗。”

正阳笑着柔和点点头,后脚跟将门轻轻一磕关上,抱着她走到琴边,“我还说你好几天没过来了。是家里有事儿么。”抱着她坐到琴边,“我在调弦,上回不是教过你,弦得”小满直点头。“弦得调到”真是个聪明孩子,教过的都记得。

小满仰起头,“你在外面拉琴吗?”

正阳一怔,“哪个外面。”

“就是大马路上呀。”

正阳笑笑,说,“你想看我在大马路上拉琴吗,”

小满点头,“原来我在挪威,看见有个老爷爷在大马路上拉琴,把赚来的钱都捐给流浪汉了”

正阳当即就抱起她,没有任何犹豫。“走,我们也去,赚多少是多少,你想捐给谁就捐给谁。”

真是丁点没把“面子”这事儿放在心上。带着小满背上他那杆儿名贵大琴就上了大街。

只说正阳这范儿!

光人坐在那里就不知道多令人心潮澎湃了,更别提琴声一起

音乐学院正毗邻著名的老胭脂胡同。

这块儿两百年前就是有档次的商业街了,如今,更是繁华。

正阳只穿着一件领浅灰毛衣。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大衣搭在身后的椅背上。这是一种绝对的诚意!实际也是他对演奏一贯的敬意。无论身在何处,再喧嚣,亦或再寂静,你都得拿出在舞台上演奏的专注与真诚出来

正阳很大方,

拉琴前,

他如同在正式的舞台上,

先一手扶琴,一手掌弓,

向人群一鞠躬,

然后微笑说,

“这是我这位小朋友的一点心意。希望通过我的演奏为您今儿一天带来好心情。如果您确实觉得悦耳,捧个钱场吧如果不如意,没事儿,您哪怕一点掌声,我们也感谢万分。”

那琴盒多贵重啊,正阳一点不吝啬,敞开着,任人喜爱的话往里投些小钱儿。

小满可高兴。

大庭广众下,小姑娘这时候其实也有怯怕,不过正阳想得很周到,把小囡囡照顾得很好。出门前就想到给她灌了热水袋,还有小暖壶里蓄了热水。

小满坐在小椅子上,真正儿舒服呢,

正阳特意选了无树枝遮掩的暖阳下,

暖和儿的阳光下,小囡囡抱着热水袋坐着,可说“独一无二第一排正中间”观看他表演,旁边还放着小暖壶,渴了,还能喝上热乎乎的水。

一场露天“大提琴独奏盛宴”就这样开幕了,可说,

小满是唯一的“贵宾”,因为,只有她面对面儿坐着。

观众越来越多,

一,被这无与伦比的琴音吸引,

再,拉琴的人儿啊只能这样想,只有天上有吧

最后,这小姑娘,

无论从她憨态可掬的样貌,还是她沉醉琴声中的情态这么她听得懂吗?听懂了吧,要不如此喧闹,车水马龙,小囡囡却毫不受影响,乖巧专注地望着弦弓与拨弦的手指,小爪爪手套里也是一动一动的,她在学呢

一切虽在人世间最平常的街道上,

却显得如此奢贵,温暖,

琴音,

拉琴的人儿,

听琴的小人儿,

如梦如幻

第255章

“在我呆在克罗诺斯组内的那么些年间,我已经从各种渠道接触到了在我们乐器上可能发出的、形形色色的声音可能。在先锋音乐里一个最通常的、关于延伸技巧的例子就是拨弦了。许多大提琴家觉得拨弦只意味着简单地拨一拨你的琴弦就好了,所以也不怎么在上面花费很深的思索。

其实,若是参考音乐的上下文,你可以发现拨弦的用途千变万化,所以需要我们实践拨弦的方式就各不相同了。换言之,弓下能呈现出多少种绚丽各异的声音色彩,那么通过拨弦所能达到的数量也不会少。我们都有这种能力。

你拨弦时需要选择的一件事就是所拨的位置。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选择指板与琴马之间的某一点,但实际上还可以细究,比如紧贴琴马处能获得一种绷紧的、共鸣较弱的声音,但是在指板上方则能获得一种柔和得多的、响铃般的震颤声。我有时甚至会在弦轴箱里面,或者琴马后面拨弦。”

这是熙正阳今年在三联爱乐刊上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记录的就是他曾在克洛诺斯四重奏组担任独立大提琴手时研究的拨弦技巧。

可见,爱一行专一行,顶级玩家私生活再糜烂,有他认准的事业。一定不可能“不学无术”。他胡闹得能越彻底,说明正经事儿上,同样能做到极致。

无论在再天堂级的演奏厅,还是这人车嘈杂的大街之上。他的专业精神都不容亵渎,对得起手上这份事业。

琴盒中已经堆积不少毛票儿子,最大也不过五十吧,这已经算普通老百姓由心能给予他最大的赞赏了。就算丢入一块硬币。正阳也会微笑报以。一分不出,仅仅发在内心感同身受的掌声,也十分珍贵了

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正面挡在了他视线之前。

正阳已经警觉,他看不见小满了!

却刚要一偏头的功夫,听见男人低声说,“这是感谢你费心教小满的学费,”只见男人弯腰戴着皮手套的手往他琴盒里放下了一扎捆得齐整的崭新现钞,而正阳顺着他弯下的脑后看去,小椅子上哪里还有小满的身影?!正阳不顾琴往旁一摔,推开这男的就要冲出去,“小满!”却,胳膊被这人紧紧抓住,“放心,小满回家了,你不必担心。你对小满的用心,在此感谢了,除了这些该付的学费,另外赠你一条线索,你母亲在东岳湖畔有座私宅,每月第二个星期的周三,第三个星期的周四,都会去那里,至于干什么”男人松了他的胳膊,而正阳已经他人站在那里,一脚还呈刚要冲出去跨出琴盒的状态,双眸只是注视着刚儿小满坐着的小椅子上,神态已然肃冷到无法。男人最后拍了拍他肩头,“先把家事处理好吧。”走了。

都是什么段位上的人了,

正阳心里早有数,曼丽背景没那么清净,这是她背后的人出手了是那个夏课么,正阳心下轻轻摇头。

他早就摸过夏课的底,

夏家在汉州势力大,倒是跟京城瓜葛不深。夏课也是前几年才来京里混。除了他老家那点家底,这人在日本也有些实力,所以最近几年在京城混得不上不下,出不了头。可也捞到些好处

要算三教九流,

夏课目前顶多算京里混得末三流的“上流”,一般地方上的恶霸子来京里谋存在感,套路也差不多,家里有大把的银子砸到军中,先入伍谋个军籍这类人就是钱多得烧,差的就是地位、社会认同感。这点上,正阳也不解过。以曼丽的教养,怎么会和夏课这一流的人交集到一处?不过最近正阳着实对曼丽太小心翼翼了,真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没往更深里捞

不过,正阳此时敢肯定的是,

以夏课的段数还真没那个板眼能把手伸到自己跟前来!

要搞清楚,这是哪里?京城之下,定家如今的地位。竟然能深入到母亲这样私密的行踪之上!可怕就在这里,正阳自己都不知道,母亲的作息里竟有这样的规律,且。一听,就是正阳胸中的怒火可想而知,他最亲爱的母亲呐!真做了对不起父亲、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了吗!

早在见有人砸了那么一打现钞他琴盒里,人群早就忙不迭散了。这一看就是有大背景大恩怨的。谁还敢站那儿趟浑水!小老百姓跑都跑不赢。

而男人走后,正阳不过静静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有条不紊地,

先将琴盒里的钱。包括那打现钞,全倒进给小满装过热水袋的袋子里,再将自己的大提琴又轻手轻脚放进琴盒里,弦弓也卡放好。合上。

走到对面,再弯腰来收拾好小满刚坐过的小椅子,包括放在上面还很热的热水袋,以及一旁地上放着的小热水壶。都一律细心放回自己的琴盒旁。

最后,

拿起那袋子钱。

这一路,走过好几个巷子口,看见有流浪汉的,全放一打他们面前。一句话不说。没有哪个流浪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回到刚才演奏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正阳穿上外套,

俨然就不是刚才那个气质了。

一辆黑色p开过来,

正阳起身,只拿起小满的热水袋和热水壶,走上了车。剩余的,车上下来人小心翼翼搬上了车。

黑色p开走。

远处,

一辆出租车里,

照照抱着小满坐在后座儿,

“好了,放心了吧。他把钱还是分给流浪汉了。”照照耸耸怀里小满,小满两手扒在窗边,点点头,

又扭头笑,小妞妞一脸骄傲,“我说正阳拉琴好听吧。”

“嗯,好听。”

出租车也往反方向开走了。

小满低头像个小老鼠专心吃着她的烤红薯,照照抱着她温暖看一眼。

再移向车窗外的视线,冷淡了些。

他不会破坏任何一个人在小满心中最原始的形象,他家小满眼及之处,理应看到人世间最好的一面。

可是。

翻过面儿来呢,现实世界,当然是残酷的。

熙正阳。

曼丽有最大的权力享受自由,

却并不意味,就没人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了,照照也好,小课也好,更不谈和夕臣了,人走得再远,心,没有哪一刻不挂在她身上!

上次,正因为你的手术把曼丽的心情弄得稍有起伏,一直没动你,也是维护着曼丽的事业心。

没动你,不意味就没盯着你,

怪只怪,你家那点糟心事原本只想存着当笑话看的,你不争气,只能翻捣出来,叫你知道,你的“盛世”并非“如你所愿”,“坐井观天的小霸王”该跳出来看看真正残酷的世界了。

第256章

曼丽很少和同事出来逛街,一来她是个闷坨坨,交际并不算广。再,生了孩子后,一心都围着儿女们转了,加之她自己的“培优之路”可从没中断过,哪有那闲功夫外头瞎逛。时间,都是用来学习滴。这是小姨对她以及她的孩儿们的“一贯、统一的指示”。

今天着实是没办法,和几位要好的女医生一起去军协妇幼开了个座谈会,出来后,几位女军医一琢磨好久没逛街了,去羽水瞧瞧吧。

都穿着正式的军装呢。这么逛肯定不好,好在天冷,外头都还带着大衣,开会时也没带上楼。全搁车里放着呢。这会儿,只脱了军装外套,直接套上大衣,倒也不影响什么。

羽水一条街都是名牌大店。

中间也穿插些有特色的高档精品店,卖古董的都有。

曼丽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也不说没兴趣,到处看看。这么说吧。她一小就是个对“物质”没多大概念的人,再好的东西搁她跟前,不夸张说,实在也没啥感觉。这跟小姨的教育有关。也跟她一小到大的“用度”实在是“极致好与极致不好”参差使用有关。就拿她使用的碗筷来说吧,有时候一副拿出来那得惊为人天!宫里只怕都没这奢侈,敢情真拿老几百年的“御制专供”盛平常饭吃。有时候呢,就那街边只怕一块两块就能买到的碗碟,她还不是照样用的好好儿的。所以曼丽根本弄不明白啥好啥坏,给她用她就用呗。

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小姨早私下跟夕臣照照小课打过招呼,不能坏了规矩,无论是曼丽,还是小满意一,给他们“最好”的,可以但是,一律用“最好”的,绝对不可以!打比方你看看这娘叁儿的穿着也看得出来,有时候甚至叫“土”,这都是曼丽自己买的,就算以三位妖神的审美观,简直不忍直视!可还是要慢慢习惯,且还得任她给自己和两个孩子穿的“不忍直视”。因为这是小姨的规矩

从一家店出来,

她的同事们还是挺照顾她,把她挽在中央,问她看中什么没有。曼丽平常在单位实在很低调,所以老实坨坨也得些好人缘。

曼丽摇头,很实在。贵不贵倒在其次,她确实觉得没必要。她们也逛了几家童装店,你说妈妈们不都爱给孩子买衣裳嘛。曼丽不是不爱,而是看遍了,再想想小满意一那堆起来的衣裳关键是有些吊牌都没拆,小满和意一不穿!这两小崽崽平常还是最爱穿妈妈给穿的衣裳,曼丽个稀里糊涂的,她就随便拉两套衣裳出来,小满穿好。意一穿好,这才发现,意一穿的是原来小满小时候穿过的衣裳,再想给意一扒下来重换一套啊。意一死也不干了。所以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不少意一其实是接了姐姐的衣裳接着穿的概率

同事们都或多或少扫了些货,曼丽两手空空,肯定都关心她呀,拉着又进店为她参谋。正在曼丽心里叫苦,不想挨这个罪时,“曼丽姐?!”

哎呦喂,没几次这么街头有人喊她曼丽回头这快滴。

可这一看,曼丽一时还没认出来,

只见从一家古香古色装修超豪华的是古董店吧?看上去又像个卖金玉饰品的,反正豪奢的不得了。跑出来一个男的,蛮年轻,穿的也潮,

男人腰还微弯着,不晓得几恭敬。

手指着自己鼻子,

“我,白旯,酸梅的表弟!”

哦!曼丽认出来了。难怪梗了下,白旯原来比这打扮得更夸张,耳朵上的耳洞喏,用酸梅的话说。远看就是“月亮湾筛子”。现在正经多了,虽说也潮,可潮的高级有范儿啊。

“白旯,你回国了?”曼丽亲热许多。走过来。嗯,这时候老实坨坨可精得很,先一手像稳住白旯,又回头对同事说,“这是我家老熟人,我跟他唠唠”还挺不好意思的样子。同事们见状肯定就不打搅了呀,“行行,你们唠你们唠。那我们再逛逛,一会儿在车里等你啊。”“好。”曼丽笑着点头,再看向白旯,也是高兴的样子。挺热络,“你姐呢,也回来了?”

白旯扭头指了指那家豪店,“这我开的。进来坐进来坐,坐着说。”

曼丽轻轻摇摇头,“不了,她们也逛不了多长时间了。”又看看那店,“好气派。”

白旯直摇头,他哪里敢说,自己有今儿这一切,全托眼前这姑奶奶的大福!日本的债、事端,小课全给他摆平这家店的本儿,选址,全是照照的照拂

“我姐也快回来了,她博士也学到手了。我姑说博士后就甭在折腾了,她也老大不小了”说实话,白旯也不敢对这位“大姑奶奶”太太殷勤,就因为“太重要”了,所以尤其要注重分寸,白旯这样的“小京油子”对这样的“生存之道”还是极有数滴。只得规矩、老实地顺着她回答些家常就好。

“对了,我姐说回来还想和你一块儿渍菜呢。”

曼丽一听,更高兴。这是学生时代她和酸梅就爱干的事儿。

渍菜是过去老百姓节省过日子最常见的方法。每当一入冬,各家各户就有意无意地准备渍菜,京里俗语叫腌咸菜。京里的腌咸菜与东北的渍酸菜不同,能成为渍菜原料仅有雪里蕻。白萝卜和芥菜头。其实芥菜头与雪里蕻同属,只不过芥菜头吃根茎,雪里蕻吃茎叶而已至于白萝卜本可以生吃凉拌热炒炖煮熬汤,但都不如腌制的入味,尤其刚刚腌好的白萝卜,咬一口嘎崩脆,咸辣开胃。

曼丽和酸梅都好这口,以前总一块腌渍。

“好哇好哇,你姐学博太辛苦,长途拔拉地跟她联系也不方便,你要跟她联系上了,说说,我等她回来一块渍菜。”

“好咧好咧。”白旯满口答应。心想,还等酸大姐来联系我,今儿晚我就得把这老姑奶奶的“口谕”传过去,等着您回来腌咸菜呢,还在外头晃!他老姑也是心焦,这大个岁数了也不成个家,女儿家学顶天了有个屁用

好吧,白旯同志还真想不到,

他还想着晚上回去联系他家酸大姐,

比这飞速地快!

刚儿还好好地把大姑奶奶送走,

转身,

就接到噩耗!

白旯拿起手机就算拨再复杂的转接再转接,也一定要立即找到他酸大姐,开口就是,

“姐!不好了!曼丽姐被绑架了!!你赶快通知小课照照他们!!”

简直要吓死一大圈人!

第257章

首先把白旯吓得不轻。

还在那边爱惜地擦他的擦擦,刚儿跟曼丽逛街的几位气质女士快步走来,“请问曼丽还在吗?”

白旯赶紧放下擦擦,“走了呀,只聊了一会儿,就过去跟你们碰面了呀。”

“没来啊,”一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们也等她快二十分钟了,电话也打不通”

正因为电话打不通,人才着急。

这下白旯慌了,“没过去吗”人也急着往外走,快步就朝曼丽刚儿离开的方向走。边走边张望,几个女人也跟上来,白旯到底知分寸些,先稳着回头对她们说。“您们先去停车场再等等,哦,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们。又记下了她们其中一位的手机号,“咱们保持联系,如果看见曼丽姐都互相知会一声好吗。”同事们直点头,还不是着急。虽说这大个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是说丢就丢的,但是毕竟电话打不通。就叫人难免担心了。

她同事一离开,白旯就是真急得麻爪啦!

曼丽的同事不晓得曼丽这如麻复杂的滔天背景,他晓得呀,这位姑奶奶,哪怕只掉根头发,都会惊天动地!

白旯也不愧“老社会人”,麻利着,边往羽水这条街所属的治安管理点跑,他跟这儿的片警儿熟透了,只说刚儿自家店有位顾客落东西店里,想看看监控她往哪儿去了,看能不能找到。片警儿当然配合,加上白旯提供路线也很清晰,说先看看往停车场方向

看到了,

这一看还真不得了!

白旯生生倒吸一口凉气,

曼丽在前头走,明显一辆黑色越野在后面跟着,下来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人,

跑前几步追上她,

先拍了拍她的肩头,

曼丽回头,或许感受到来者不善,根本不搭理快步就往前走毕竟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曼丽可能也想不到对方会敢把自己怎样。

这人确实也没把她怎样,只是又快步追上她,明显嘴里说了些什么曼丽忽然停住!毕竟监控有段距离,看得也不是很清晰,反正,最后是曼丽“自愿”跟着他上车的,但是,两人一同走向黑色越野时,那人是捉着曼丽的胳膊。好像还是怕她跑了

反正情况不妙!

所以白旯才“大事不好”地赶紧联系了他酸大姐,务必通知到照照和小课!

这边酸大姐一接到电话那还了得,她这会儿实习的斯洛伐克的一个小镇,着实通讯不好。为不耽误事儿,把照照和小课包括曼丽小姨的电话全给白旯了,让他赶紧联系曼丽的家人!

白旯也着实不会误事,他晓得这会儿小课在外头当兵,且,京里是照照的天下,最先跟照照联系更高效!一电话就打给了照爷。好了,这事儿的序幕算拉开了

不过。

蹊跷的是,

照照这边才接到白旯的电话,正盛怒之时,想想,家门口曼丽出事儿?!却,一个看不见电话号码的电话打来了,照照阴沉的那个脸喏,

如今这胆子粗的。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稳得很,

照照接起了电话,“喂,”

对方用了。“曼丽在黄兴路32号。”挂了。

照照一分不耽搁,拨通一个电话边打边疾走到客厅,“小满!”喊了声,同时捞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嘴里还在跟电话里的人沉声吩咐。这时候小满跑出来了,照照电话放进大衣口袋里,又捞过她的小外套,蹲下给她穿上。不过神情软和好多,轻声说,“我有点急事,先送你去野战屋玩会儿,回来我和妈妈一块儿来接你一起吃饭。”“好咧好咧!”小满高兴地直拍手跳。野战屋是照照特意为她和意一造的个小游乐场,就是太好玩了,曼丽总限制小满往那儿跑,怕她乐不思蜀。

好的。

咱照爷是一脸罗刹地往黄兴路开拔了。

好久了,

是的,

好久了,没人来招这位横世霸王了。今儿,还真是有人活腻歪了

嗯,

必须要说的是,

于此同时。

还有一位大人物也接到了“没有号码”显示的电话。

这就更了不得了,

定永熙的私人电话,还真不可能有多少人知道,直接打到一位军微微员的私人手机上只能说此人非比寻常的神通广大了!

定永熙正在办公室审阅秘书递上来的“贺词”,作为空军老大,空降兵作为一个重要的分支军种,它的诞辰庆典,自己肯定要做重要发言的。

私人手机响起,

一众跟随多年的秘书自然晓得行事,看见艏长接起电话,都先走出来回避了。

定永熙虽注意到这个电话没有号码显示,但毕竟知道这只电话的人极少。还是接了起来,“嗯,”只吭了一声,估计对方一出声,他也就知道是谁了,但是,

一个明显经过处理过的声音,

定司令元立即警觉。眉心蹙起来,

“你儿子又闯祸了,他绑了照照的女人,在黄兴路32号。”

挂断!

这下可不容定永熙多想。

不管这电话来得有多蹊跷,事情都足够大!

因为黄兴路32是老房子,是他定家的一处老宅,除亲友,还真没多少人晓得。

最要命的,

照照?!

定司令元简直要头痛欲裂!

真是个要打死的小兔崽子,照照也敢惹?

这里得解释说明一下,

倒不是定司令元寒照照家的势力,

要说掏根底,

虽定家确不如梅家“历史上那样显赫得吓人”,可落在如今,定家着实在各方面并不比梅家差,或许这样说,定家是蒸蒸日上,梅家,反倒没落些了,它的旁支所剩无几,嫡传这一脉,还出了照照这么个大畜生奇葩!

是滴,

定司令元不是寒照照家,

而是,

“寒”,照照这个人!

恶寒的寒。

还真不是“自家的孩子自己护”,

比起正阳,

这位照照啊更叫人看不得,

想想当年,和家的半边山被他炸得这孩子就不是说胆大包天,简直就是胡作非为了!

第258章

话说曼丽又是怎么就“心甘情愿”跟上车了咧?

这点,其实,来带她走的王昱当时心里也没底。

时间往前推一周。

这天,在“维京”吃羊。

巧遇计小几人,遂请进来同桌喝酒。

“有人怕这羊臊味儿,我偏偏就爱。”计小捻了一块,笑说,都笑,

“羊臊乃羊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故除臊之术实在不必用力过猛,以恰到好处者为宜。”

计小竖起拇指给王昱比了比,酌了口白酒。依旧带着熏熏然地笑意,“就说那号称美食天堂、并且一直顶着羊城美誉的广城,除了那种据说是因吃中药长大而臊膻之气尽除的海南东山羊之外,若想吃到真正的臊羊。长期以来比登天还难呐。即使有若干以羊肉为主题的饭店,在酒楼食肆林立的羊城,也只是默默无闻地闷骚在暗哨上。劝广城的汉人沾点羊臊,端的是比讹鬼食豆腐还难。好在我天朝地大物博。各州市之间最起码在羊肉流通上没啥贸易壁垒,羊痴如我者,终于也等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就天河时代广场侧的博格达,就是羊痴们的乐园。马肉、鹿肉、马鹿肉。滚一边,直奔主题:羊!烤羊腿!烤全羊!其余免谈。不过过瘾之前,切记一点:当热力烤出了羊肉的骚味之后,酒是可以进一步诱发出羊肉骚劲儿的。我个人的经验啊,楼兰干红是最好的国产红酒”

计小今儿显得兴致不错,话也多些。

王昱他们当然陪的也高兴,不过到底还是正阳的人,难免提起他,王昱听后叹口气,望向计“你碰见正阳劝劝他吧,真有啥难事儿还是跟咱们说说,这些时啊,正阳简直像变了个人,端的是太安静了。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啥心事呀。”

计小筷子在大盆热滚滚的羊肉锅里涮腾,听了这,笑意不变,可有谁又真见得着那低垂的眼眸中绝对阴郁暗现。看着,他快活,他放松,他有兴致,好像还,有点醉意鬼知道,计小早已被魔念困得不成人形了

放进碗里蘸点辣酱,

看似漫不经心,

“有么?我觉得还好咧。”低头吃进嘴里。再抬身细嚼慢咽。

王昱一拍大腿,向他坐近些,“哪儿好撒,一天到晚就拘在琴房里,啥都没了兴致,我们看着着急呀!”

计小还在嚼,

好似轻一抬眉,露出轻悠地笑,风流至极,“那我猜啊。还是为女人。”也没看他们,筷子又伸进锅里,涮啊涮,热气腾腾熏得他眼睛雾蒙蒙。分不清真假一般,“他最近是挺迷一个女人,不过不是那么好上手,是个有主的。”

王昱这一听,倒似还放了心一样,也坐直了,笑着,“我当什么事。以前再难搞的也搞得上手,这个有多难?”

“亭林县书几江选之的相好。”

“江选之?妈的,拦全兴车那傻比撒!”

一听,王昱显得特激动,

王昱和全兴算正阳最铁的“麾下”了,江书几“堵车”那时,王昱在外地调研,回来肯定听说了这件事。最后正阳那么“忍气吞声不了了之”,哥儿几个早存了疑,搞半天,是有这个渊源

“哎。我说这算事儿吗,抢来不成了,一个江选之算个吊。”王昱轻松地说,垂眸也涮了片羊肉。

王昱和全兴性格上又不同。

全兴更谨慎些,王昱,哎,也是家里的幺儿子。行事也是“凶残”得很。

“对了,”计小拿起酒杯喝酒的,像忽然想起来,又把酒杯放下,“前些时,正阳是不是又玩了独木桥的,”捉着酒杯,人往椅背一靠。语重心长一般,“还是谨慎些,那能让他开心没错儿,可别真玩出事儿。上次。有个女的你们嘴没堵严,出来了瞎说,得亏被立为听见了,教训了通。慎重点。”

“啊?还有这事儿!哪个小娘们儿不想活了”王昱一听就毛了样儿。

计小摆摆手,“都摆平了,就别又掀起来屎臭。”

王昱点点头,“谢了啊,是疏忽了,”停了下,又笑起来,“你这一说我倒有个主意,让江选之的那娘们儿来玩玩独木桥如何”坏笑。

计小垂眸继续喝酒,

没接话了。

那天,从“维京”出来,

你细看。头回计小“喝大了”,面庞的笑意看似轻浮醉欢,有谁又注意到他的双眸呢,全是红的呀

于是,

就有了今儿王昱这“截胡曼丽”一出,当王昱拿到曼丽的相片时,感受还不大,漂亮是漂亮。曼丽正好这天长发披散了下来,长大衣,军裤,一手放在大衣荷包里。一手正在攒被风吹起的长发,单肩背着包儿,站在路边打车。可得出身形微胖,丰腴吧。皮肤好是真的,风一吹就微红,像红粉熏过一样。

但是,这样的“漂亮”真不够叫正阳这般“神魂颠倒”呀!说实话,比这更“清艳绝尘”的女子,王昱脑海里还真能立即再浮现出几个来。王昱想,要不,就是这是“别人家的”,更勾人?也懒得再琢磨了,王昱将照片随手丢茶几上,搞就搞她!

到底也是爱玩儿的,

亲自出马,

叫王昱觉着还挺有意思的是,

难怪正阳觉得“难搞”,这可能真是个“贞洁烈妇”。

好生说,“慢走些,有事儿问问您,”

她吓得像雀儿飞,回头就当他是恶煞,脚下生风地走!

王昱也懒得追了,直接抛了饵,

“江选之在我们那儿,您不去看看?”

停步了,

女人回头看他,眼里都是疑惑?

王昱本能觉得这块儿得下重锤,否则还真有点唬不住她,两手放风衣荷包,微笑着,

“他快被打死了,您也不去看看啊。”

看来是“真感情”,女人“乖乖”跟着上车了。

阿正书店由于休整店铺,过几天就会正常了,这些时如果想买书的大人,可以私聊阿正啊。

第259章

不晓得怎么搞得,今天长远街大堵车,可这是弯到黄兴路的必经之道。

不过,王昱也不无聊就是,翘着腿,单手枕着下巴看这个女人,觉得是有意思。

她一直都不像着急的样子,要说害怕,更不提。反倒怎么说,有些焦躁,不耐?她坐姿也很放松,右腿也压在左腿上,靠着椅背,望着车窗外,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不出来了

曼丽是烦躁。

她心里明白自己绕不开“江选之”这个砍儿,当然,肯定还是他和自己未解的“记忆之谜”有关。

曼丽这些时着实梦到过他。

且,还是眼睛一有恙晚上就梦到些不连贯的片段:自己是个青涩少女,学习成绩也不好。

他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拿她当玩物,她弱势极了,只和班上一个智商还有问题的男生关系好,江选之的爪牙却把那个可怜的男孩儿打了一顿

其实曼丽自己都觉着有点不可思议。梦里的自己毫无尊严,真的吗?曼丽本能又觉着不可能,她是老实,可性子里不乏韧性犟气,怎可能懦弱卑微到那种程度?所以。曼丽很困惑撒,越困惑就越想了解过去,她,到底是个什么个性呀

曼丽的迷茫与焦躁感,在王昱看来。却是个挺有范儿的事,冷艳还有点大气了。这肯定是抬举胖坨坨了,她只是因无法走出“谜团”而暂时忘却了处境罢了。

你看,车一停,胖坨坨回神了,

腿放下来,身体前倾,两手交握,迟来的紧张到来了

车门打开,

王昱先下车,

再弯腰,望着她,

女人的娇怜感又这样黏糯了,她不敢下来。

王昱一手背后,头稍往楼道里一偏,“下来吧,他也要个收尸的不是。”故意吓她,觉得很好玩儿。

也是好玩儿,

曼丽何其不情愿又怯懦地下了车。

这时候她的心思实际上是混乱的,真还说不上怕,只不过“一种愚勇”加上类似“藕断丝连的旧情”让她不能拒绝这次“威胁绑架”,她得来看看,其实也不关乎责任,或仗义,就是想来看看。

曼丽的一只高跟皮靴踩地,

面前是一幢三层小洋楼,

有些年头的青砖,雕塑,檐廊,

加上,有王昱这样一位黑风衣俊帅“坏人”为她拉开车门,“请”她走下来哎,胖坨坨带来的“气场”是有点不同,哪里像“绑”来的,倒像是“朝思暮想”请来的

进来了,

才知道房子里面才精良,很有品位的壁画,灯光也很舒服,旋转下来的楼梯上,

站着的。

二楼走廊栏杆上,

双手枕着的,

都是脱去军装外套的男人,

有人手里夹着烟,

有人端着茶缸。

还有一手拄着球杆儿立在栏杆边,

均居高临下看着走进来的她,

好奇,

打量,

上下品,

视线都是能拨你一层皮那种,当然,表现出来的,有柔和,有具侵略性的。还有玩味儿,还有单纯的好奇

“来,”

王昱上了一截楼梯,朝她招招手,

他的黑色风衣扣子已经全打开,原来里面是军装,风衣很大,他走在她前方,后摆和束带摆啊摆的,叫曼丽觉着。很像党卫军,优雅地畜生着

曼丽做好心理准备,见血腥了。这倒没什么,她是个大夫,腐尸都跟臭豆腐一样看。只是。他是江选之,多少会有些视觉冲击

哪知,

哪里有江选之?

没想二楼这样开阔,

倒似个小练舞厅一样,

几桌台球。

一面墙的投影,下面摆着应有尽有的游戏机设备,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那高高木桩真搭起来的“独木桥”。下面的槽子里堆着柴火

王昱单手拎过来一个高靠背椅,

“坐会儿,想喝点什么。”

曼丽肯定问“江选之呢!”

王昱拍拍椅子,“不急,坐,喝点什么呢,这儿什么都有。”微笑着。

既入狼穴,曼丽该有的警觉不会落,

“有白酒么。”她竟然说,

王昱一愣。随即看向一旁的男人们,笑起来,“很正点是不是。”

一个男人真弯腰从纸盒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茅台,走过来,也笑着说“叫点菜吧。卤猪蹄儿成么。”

曼丽没理他,她看着那瓶茅台,只是心里在给自己鼓劲儿:沉住气,酒,有很多用处。它可以消毒,必要时,还可以用来点火所以说,你看看她会是个“懦弱成那样”的人吗,曼丽着实不相信自己的梦

曼丽没坐,

站那儿习惯性还是将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实际上,在捞啊,她记得早上出门照照的打火机她放进了口袋里,本来是为今天研讨会上配合她同事一个实验需要点着酒精灯准备的

突然男人向她伸出手,

曼丽着实吓一跳!

“手机。”

王昱是见她手放进荷包,想起来,防着她会偷用手机搞“小动作”,倒真小看了她,没想到她还“有勇有谋”正“策划”着“酿大动作”呢。

原来只是要手机。曼丽松口气,

不过还是挺生气样儿掏出了手机打他手上,像个孩子。

王昱一笑,这个女人确实有趣。

殊不知曼丽有心呢,手再不敢在口袋里动,千万不能叫他疑到打火机上来

真有男人打着电话点菜了。

这时候,听见楼下“正阳来了!”

曼丽明显一怔,

看向王昱,

王昱似笑非笑,朝她一压手。似安慰又似一个结束语:这才是今儿的目的呐

“正阳,”

“正阳,”

沿途都有人叫他,

曼丽只注视着楼梯,

忽然间就放心下来。

许是,她内心深处,对小满的这位大提琴老师,这个变装陪了她也这长时间的“学生”,终究觉着,不是那样坏透了的孩子,不至于,真不至于

“正阳,看看这谁来了”王昱满心欢喜转身迎上去,却,

正阳与曼丽的视线就那么“不期而遇”般一碰触

立即受不了的,当然是正阳,

受不了,曼丽站在那里,

站在他自认为在她面前“最丑陋的一面”的世界里,那纯粹为玩乐荒淫无法无天的“独木桥”下,曼丽站在那里!

这其实,是对他最大的“审判”,

正阳受不了!

第260章

正阳脸色相当不好,白成一片,好似忽然被什么窒住呼吸,血色都上不来。

一言不发。

他走过来,如同“元西”那会儿只是搀扶着曼丽,低声“我们走。”

“正阳!”王昱他们肯定看出异常,甚至想上前扶住他,正阳神色太不对劲了!可,又不敢,纷纷上前一步,手要抬起而正阳只稳妥地扶着曼丽,眼里什么也没有

曼丽忽然问“江选之呢?”

正阳有些茫然地“什么江选之”望着她,又望向王昱他们这时,忽然一声巨响!“砰”面街的四扇窗啊,犹如神兵突降。整装凶猛地特警吊着钢绳破窗而入!正阳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曼丽,将曼丽护在身体下!

“都别动!”闯进来的特警各个蒙面,露出来的眼睛却威严肃杀,紧接着也听见楼道里传来,“草你大爷!唔”接着消声。像全被撂倒迅速捂住了口鼻,只有紧促地上楼声!

而此时,这边,正阳已被狠狠一脚踹开!正阳本还要誓死护住,却。“曼丽!”第一批上来的这四个特警里,一人已拽下面罩,两手抱起曼丽。曼丽还有些恍惚,一看,她的照照啊曼丽惊吓过后一句话说不出来地只紧紧抱住了他的颈项。听见他在耳旁带点颤抖地说“好了,没事了。”抱得更紧,快步走到冲上来的自己人身边。这会儿,这幢三层小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枪口围个整严!此时,才听到盘旋在顶上的直升机声音。不止一架

正阳坐在地上,早已放弃抵抗,

绝不是脑袋上被顶着不下三杆枪,

而是望着被照照紧紧拥着的曼丽正阳忽然有种凄怆感,她和照照也正阳内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极致的自卑与自嘲,自己一开始还拿她“当兴趣”,这样一看,他或许只是她“精彩人生”的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罢了正阳这种感受,跟计小窥见曼丽“私生活一隅”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深究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了。正阳要比计小纵狂傲畜几多,但,遇着同样的“双面曼丽”,计小是恨,正阳反倒怯弱下来这也恰恰说明,正阳比计小更容易“走极端”,计小尚在“正常人思维”范畴,正阳,生如夏花绚烂,败如秋叶净灭。他只会在极致的“傲”与“卑”间游走,中间没有缓冲地带

曼丽缓了缓,神魂也归位了,她一个从来被装在暖箱里的坨坨还真是首次经历这种“刺激”,曼丽还紧紧抱着她的照照,

回头望向坐在那里,头上抵着几个枪口的正阳,正阳一眼不眨地始终望着她,

像个孩子,是“元西”,赤诚,不敢向她撒谎。

两人间,像有默契交流,

正阳知道曼丽急于想知道什么,

他轻轻摇摇头。

曼丽似乎也相信了他,根本没有“江选之遇袭”这件事

照照是谁,她肚子里的虫啊,哪能不见二人的“交流”,虽不知具体指什么,但是,他清楚这事儿“点到为止”就好,过分了。曼丽也不会愿意,不管怎么说,正阳能当上小满的大提琴老师,曼丽是一定认可了的,光这一点。曼丽肯定也不希望事情闹大闹坏

“走吧,”

照照沉声一下令,所有的人、枪就要撤,这时,却听见匆匆上楼声,一人走至照照跟前,小声,“定永熙来了。”

照照却低头看向怀里曼丽,倒笑起来,“您儿想看这出老子揍儿子么。”

知道会把曼婆子说毛,眼见曼丽要推开他,照照赶紧抱紧,“我们走我们走。”

不过,照照不会不留下一句话的,

他两手捉着曼丽肩头貌似推她往前走,回头淡淡看一眼那头的正阳,“我家孩子已经换新大提琴老师了,主雇关系到此为止,没有再往来必要了。再有死缠烂打。那,只有打死了。”

说这话时,

曼丽也只是稍有垂头,没有任何情绪表达,看来她也清楚是该跟“元西”彻底断了。不该再有丝毫怜惜之意,今儿闹成这样,她没有错儿?真要清醒了,他,不是元西。他叫熙正阳。

曼丽迈出第一步下楼了,

听见身后,

“曼丽!”

正阳喊了一声,

人坐着的,往前掺了一下。向前爬一步,正阳的思绪直接就反应在了他的行为上,那样卑微,他是个畜生,

凶残起来,像狼,不撕得粉碎不罢休,坠落后,又像羚羊,跪地乞怜。任人宰割。

“今天这一切真不是我做的!”

他爬在地上,仰着头,满眼绝望的乞求,身后,

是他曾经那样为所欲为逞兽乐的“独木桥”

说实话。

王昱他们看了多戳心呀!

眼前一幕,虽说多少还蒙在鼓里,可大致也看出个轮廓了,比起正阳,

你照照原来是个什么货色。这里谁不清楚?比“独木桥”更荒戾的多得多!

戳心就在这里,

以正阳的伶牙俐齿,几言几语也是挽得回几分颜面的,可,

正阳根本就是放弃了。

这也是依旧有这么些死忠愿意跟着他,正阳的“极端感”有着叫人十分着迷的吸引力,因为,一般人做不到,他像个梦,每个人心里的魔与仙,鬼与畜,在他身上都有显现,是常人不敢尝试或不耻尝试的

叫王昱他们更剐心的是,

怒气冲冲的定司令元上来后,

不由分说。

抽出皮带就往正阳身上狠抽!

正阳垂着头,一言不发,任父亲人生头回这般愤慨,一边狠抽,一边怒骂,“老子真想一枪毙了你!怎么这么贱!贱!!”

正阳的额角、脸、颈脖、露出来的手,全是红血印!

一皮带一皮带抽下来,

他像只残叶,飘零间践踏一次,再一次。

却,无力反抗,无心反抗。

王昱最后涌起一股愚勇之气,上去抱住了盛怒的定司令元,“您这样还真不如一枪打死他!”

定司令元也是气红了眼。被拦住的举着皮带的手都在发抖!

照照,

一点没变,

还是那个无法无天,气焰盖世的混世魔王!

黄石路口,他甚至调了86小炮战车来封路!

定司令元心悬一线,

他知道照照那畜生犊子做得出来,

把他的女人救出来,

管你谁家的宅子,谁家的儿子,一轰了事!

第261章

照照将车往路边慢停下来。

停稳。

灯全灭了。

望向一旁副驾的曼丽,喊了声,“曼姐儿。”

曼丽自上车一直呆坐着,望着车窗外也不晓得想写什么。应照照这一声儿,她还是扭过头来。

照照拍拍自己的腿,意思让她坐上来抱抱,曼丽这会儿心下哀虚,也着实需要安慰,转身在照照地搀扶下坐了过来。

照照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热乎乎的唇在她耳朵边儿小声说,“不怪你,你是块大肥肉,特别招苍蝇蚊子”逗她,曼丽还是掐了下他,不过也着实振作不起来。遂趴在他肩头讲了遍她和正阳的“认识过程”,包括他如何假装“元西”照照扭头亲了口她,“好啊,你还引狼入室了的,难怪他盯着你不放了。傻姐儿,你对他完全不设防了咩。”许久,曼丽戚戚说,“我没想害他。”照照挨着她的脸摩挲,“谁说你害他了。”曼丽不是滋味地动了动,“今天这阵势就是害他了。”照照低笑,抱紧她摇摇,“我的傻曼丽哦,经过了我、小课。你还没搞明白你有多招人?”又扭头吻住她的唇,好小声,“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就再也没有人来分你的爱了”说得曼丽又心疼又羞臊的。说是揪他的脸,其实又舍不得,变成揉揉了,“胡说什么呢,他年纪那么你这岁数我都觉得干嘛呢,”曼丽捉住了他已经没进她衣摆里往外拉她衬衣的手腕,照照在她耳朵边又娇啃了几句,曼丽脸红咬上他颈脖,不晓得这个坏东西往那儿塞进去个啥,凉凉的,曼丽直扭,照照执意稳住她,说,好东西,千万别弄出来了。

曼丽是觉着不自在,可是着实也没大不舒服,只是她一朝照照瞪眼睛,照照也一本正经唬起脸瞪她,意思他看着呢,敢拿出来试试。

遂曼丽一直就夹着那圆滚滚凉飕飕的东西去接了小满,再一块儿回了家。

照照袖子卷着围裙围着,在那儿悠哉坐着包包子。

曼丽辅导小满练习算盘。

忽然一阵暴躁地敲门,

照照在家,曼丽也就啥都不着急了,娘两儿都跟看稀奇一样等照照不紧不慢去开门。

照照果然也不着急,像是知道是谁,门一拉开就说,“每次你都不带钥匙。”

进来的风尘仆仆的小课,斜背的军用书包往旁边一甩,“老子跟你一样闲,天天也把钥匙衔着,”说着,人已经冲进来,就是一副“兴师问罪”地,指着还坐小板凳上仰头惊讶望着他的曼丽,“你又招人是不是!那小子能当你儿子了!”吼呢,可也不忘伸出另一手向已经兴奋向他跑过来的小满,牵住了就蹲腰抱起来小的,照样痛骂气炸了的大的。“你还嫌这家里不够挤?老子的种都没生出来又去招三惹四,唔!”羞死了的曼丽已经上来两手拧他的嘴,“叫你胡说!”小满咯咯笑得疯死,以为妈妈跟小课闹着玩儿呢,也加入“战局”。去捏小课的鼻子,小课直呜呜叫,“谋杀啊,憋死啦”

这会儿客厅又安静了,

小满乖巧站在照照身边,咱小照照也文静,“贤良淑德”着呢,边包包子,边指导小满算盘。

而卧室里,

那可就“野蛮凶残”许多。

小课饶得了她?

曼丽这时候才知道那圆丢丢凉飕飕的东西是个啥,一遇上小课的琼浆,化做通体的酥麻,人爽出天际这两个纯野生畜生!!

当然,也着实又叫她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小满在客厅正欢天喜地用视频跟她弟弟聊天,两个小东西你一句我一句,天外之语。

厨房里,

曼丽围着围裙正把蒸好的包子从蒸笼里用筷子捻出来,听听她身后两只畜生的对话。

曼丽脸通红!都不知道是蒸汽熏红的,还是被两畜生毫不隐晦的言语羞红的!

“化得快不快,”

“还行,一推进去,她叫得厉害。一会儿就哼哼了,”

“便宜你了,”

“不是便宜不便宜的问题,是管不管用,真能怀上就好了。”小课从后面摸上她腹部。曼丽啊她多想吼这两不要脸的!可,他们多聪明,一出来就连接上美国小姨那儿,客厅里大屏幕对面就是美国小姨家,意一在那边。小满在这边,两小仔仔不晓得几兴奋,小姨也在一旁坐着,问小满功课她敢大声吗!

照照一挑眉,轻蔑瞅他一眼,“这东西,我在美国琢磨这么长时间才配出来,百分百有效,就看你中不中用。”

曼丽终是忍不住了,转过头来。“闭嘴!你们非把我”

老天是不帮她咩,

这时候小满跑进来,“妈妈,姨婆婆找你说话!”

这一听,宣她呢。曼丽哪还顾得上训这两小畜生,赶紧端上包子出来“面圣”。

也是揪心,

她一端出来热腾腾的包子,

刚才还没跟她亲热够的小意一又哭闹起来要妈妈,这次是离开妈妈太久了。小姨那边抱着小儿子,小儿子都不依,非要往屏幕上抱,你说看得曼丽不也眼泪流,“意一乖,妈妈亲亲好不好,”

小姨也走到屏幕前,蹲下来抱着小儿子,看着流泪的曼丽,叹口气,“哎,这次也是丢太长时间了,我们下月初就回来,这边也差不多收尾了。”

曼丽听着直点头,

这边也是都围在屏幕跟前。

曼丽蹲着两手放在幕布上,像跟小儿子拉着手,小满攀着妈妈的肩头,抱着妈妈,看见妈妈弟弟都在哭,也瘪嘴巴要哭一样,照照和小课都弯着腰,护着她和小满,安抚她娘两儿还有那边的小儿子,一家人。

隔着屏幕,

多少相思

照照说,“这个周末带小满参加完算盘比赛,我还是带她一起过去,把那边的工作盘尾做好。再一起回来。”

小姨点头,“美国这边已经下雪了,你们过来时都要多穿些。”

又嘱咐了好多这段时间没见着的小课,“冬天来了,要注意耳朵的保暖,我们在这边又给你配了好几副助听器”说的曼丽又心疼起来,仰头看他,小课像个乖孩子直点头,最听小姨的话。

最后,还是最不放心曼丽,“眼睛最近怎样,你自己要注意合理用眼,每天牛奶不能断”

这就是亲情。

因为曼丽,

照照和小课都有了最温暖的家,最关心他们的家人,最让他们在乎的家人

第262章

计小在天水巷有个小酒厂。

想想这样的人物,怎会稀罕做这点俗气的生意,所以他这“小酒厂”可特别,做的是原汁原味的“元朝酒”。

纯按草木纲录里记载:“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大麦蒸熟,在麹酿瓮中七日,一甑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酿造。这种古法蒸馏酒度数很高,烈得很。

倒不是这个小酒厂的利润有多高,主要计小喜欢这个纯古法酿酒的氛围,半月间总要亲来一次,有时候卷起袖子躬亲淘淘米。加加醪糟什么的,也是种趣味。

这些时计小苦闷,来此散心的时日就多些。这天收了个酒斗,正没多大精神赏玩时。忽然外头伙计冲进来,“小少,外头来个铁罐子车,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

计小放下酒斗。眉头轻蹙,走了出去适时,当他才踏出大门门槛,“砰”一声巨响!这就是天水巷著名的“粪桶冲天炮”事件!

有段子手这样形容:能将“大粪”的“播撒”营造出“天女散花”的效果。这绝对是对粪便的浓稀配比,以及“烟花设计”了熟于心且极具实践精神的穷极无聊大神的走心之作。

好,咱将时间暂时拨回小课赶回来的当天晚上。

妈妈和照照在厨房腌咸菜,

小满练了会儿大提琴。问一旁坐着看书的小课,“我可以休息一下么。”

小课眼睛没离书,手倒摆摆,“休息休息,你妈就是不得你了,这么晚还叫你拉个什么琴。”

小满从她专用大提琴凳上跳下来,跑过来趴在小课旁边,“看什么呢,”

小课单手把她捞上来抱着一起翻书看,“看怎么设计烟花,”

“烟花!是那样一大朵一大朵的吗,”

小课瞅着小囡囡,“你喜欢一大朵一大朵的?”

小囡囡直点头,“一大朵,像爆米花一样,冲到天上去,砰,爆开”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形容呐,小课点点头,已经看到后面的书又往前翻,“好,就搞个爆米花冲天炮”

当小满跑去厨房看妈妈和照照腌咸菜回来,见小课已经坐到书桌旁埋头画什么,小囡囡又踮着脚攀着书桌够着看他画什么,只见,

一辆大汽车,

奇怪的是,只有车头,后面都是轮子,没有车厢,小囡囡手指头指,“车厢咧?”

照照埋头又不抬头。“我在画,嗯,应该是个罐子车”

小囡囡看会儿又跑向厨房,

“小课呢。”妈妈问,她要腌太多萝卜了,正在指挥照照削萝卜,估计这会儿也要小课来驰援,小满蹲下来又玩起她刚才玩了一半的白萝卜,说“在画画。”

她妈手上没停,埋怨了句“他会画什么,一只老鼠都画不好”小满捂着嘴咯咯笑。像只小老鼠。

照照倒有趣地问她,“你看出来他画什么了么,”

小满又连手带脚地比划,“好大个车头,可是没有车厢,他说他在画”小满想了下,“不记得了!”

妈妈没好气嗔她一眼,“当个小岔巴子都不合格。”

当照照晃进书房来时。

小课已经完成手里的“画作”,翘着腿仰靠着椅背打电话,“浓稠肯定加尿啊,加水。你给老子熬稀饭呐不能太稠,要有点黏度,扒上头清洗还费点劲儿”

照照悠闲靠坐在书桌边,两脚踝交叠。拿起他反扑在桌面上的书,上头都是复杂的示意图,详解,制作原理烟花制作

小课打完电话。手机往桌面上一丢,也没搭理他,依旧仰靠在椅背上,轻轻晃,眼睛望着天花板,眉心轻蹙,一看脑子里就没想啥好的,一肚子坏水儿。

照照翻着书。那拿柳叶刀保养的极好的手,也只有给他家曼丽腌咸菜才拿出来糟蹋一下,也没看椅子上靠着的坏犊子,

微笑瞧着书里的图示。“准备在哪儿搞他撒,”

小课哼一声,“你管老子。”

小课知道这次是“占下风”了,被照照这龟儿子牵着鼻子走了。

他故意把“里外底细”一句不落透露给自己:熙正阳这把也是被人坑了。饶计小才是搞鬼的主儿,还“事无巨细”地讲了讲熙正阳和饶计小的关系,发以前有多铁

小课当时就眯眼戳他,“讲这么多废话干嘛,晓得是谁你他妈干呀。”

照照这只小畜生已经成精了,马上真要“登堂入殿”成大仙了,他微垂眼,优雅地笑,“我这不还得回去跟小姨搞课题嘛,还是老实点好。”

小课似笑非笑没接话,心里可没少使劲儿毒骂这王八羔子!

要说心思狠。手段毒,照照会比自己差?如今要搞饶计小的人,对照照而言,有太多“搞”的花样了,哪怕只扎那龟孙一剂毒针呢。

偏偏他就不出手!

就想“激将怂恿”自己出手!

其实,小课何尝不理解:这事儿要反过来,是自己得了先机占了上风夺了主动权,也会这么干!

“拿对方当枪使”。俨然是这两畜生如今“斗”的主战场!

谁说他们就“和解”了?

“一心的”永远只事关曼丽,

其余的,去你妈的,谁鸟谁!

所以。当照照得知“天水巷粪桶冲天炮”也伤及自家店铺,唯有苦笑了。这是该付出的代价,小课绝对不做“赔本”买卖,给你“当枪”使了,一定会“卡壳”一下,夹痛一下你的手!

好了,

天水巷一条“小资情调”被整整“臭哄哄”了半月有余,老板们背地里骂死:这是哪个缺德孙子,这有闲心想出这刁钻的馊点子害人!

想想,一个大铁罐子就跟爆米花一样,炸开,嗖嗖嗖冲出来的“冲天炮”,在天空还能炸开“一朵云”出来,然后,粑粑四溅!

关键是,

粪水里是添了粘合剂吗,忒他妈难清洗,把人恶心坏了呀!

当然,这只是背地里骂,

明里,惟有各家清理各家的,闷亏吃定了。为啥?这摆明是冲饶计小去的!他那小酒厂算完了,粪团把百年的酒糟都毁了

而更叫人不敢吭声的是,

已经有传言溢出来:能做得出来这种刁钻缺德事的,极像正阳手笔看来啊,饶计小和熙正阳这对儿“发小铁磁儿”是闹崩了

第263章

曼丽又“无事一身轻”了。

小满很棒,算盘大赛发挥稳定,得了个银奖杯回来。次日,照照就带她返美了。这次曼丽牵挂之心好多了,毕竟也不多时,一家子全会回来了。

再说,这会儿有件事不说全占她心,至少也比较关注吧:他们医院这次要评二个“副高”了。

一般人可能不大了解医院这套职称体系,曼丽这次要竞聘的“副高”包括副主任医师,及副教授。

副主任医师是医学类的副高级职称,

副教授是高校教师类的副高级职称,

如果这个医院是哪个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或者临床实习基地。这个医生除了医疗本职工作,还需要带医学院大四来的实习生或研究生甚至博士生,那么这两个“副高”都代表他的职称评定。

要论条件,曼丽这次应该稳上。不过她不急,却急死她那徒弟,姚雀深知他们医院水深,加之上回“熙正阳手术”影响。姚雀这回为他师父“筹谋”得可周详。

“我真不想去。”曼丽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一脸实在不情愿。

姚雀再次搀扶上他师父的胳膊,苦口婆心劝。“这不是去玩儿,是交流感情,到时候要投票的,我的师父!咱院年轻一辈儿有话语权的。我今儿满请了,且就当给我庆个生儿,主要还是联络联络感情,把该得来的票都攒手上”

曼丽晓得姚雀为她简直“下血本儿”了,他生日明明下个月,愣是提前到这会儿,又请吃饭,又请蹦迪的,这会儿把她“老人家”请去夜店,实际也是露个面,表达诚意光从给姚雀庆生上讲,肯定愿意去,可里头夹杂了这份“诚意”曼丽左右觉得不合适。

“其实,您不知道,我们院儿这些小字辈儿都挺喜欢你,特佩服您这医术,平常呢,交流也不深,这次就当是个放松的机会,和院里同事交流交流感情也没啥”

姚雀愣是边劝边哄把他师父拉来“红昼”了。

不过真融合到一处儿,曼丽又放松许多,这些孩子平常见着各个也老成,这种场合却完全放松下来,到底都是学霸,会学会玩,知识渊博五花八门的也叫人羡慕。

玩的高精尖吧,

端着酒边品边拼“野史”储备,曼丽听着兴趣可大呢。

“不骗人,我医学院老师说他曾前往后院儿亲眼目睹有关人员将燕子李三的尸体浸泡到福尔马林池中。李三的大腿肌肉较发达,表面光泽较好,即被选中,做成了标本。在解剖、装瓶做成标本的全过程中。医学院的师生中有不少人知晓。后来,李三大腿被东山州州博物馆收藏至今,还向社会公开展览了呢。”

“贾兰坡眼睛奇毒无比,年轻时他研究骨头成魔。有人把纸挖出硬币大小的孔。然后盖住骨头让他分辨,能说出是动物还是人的,还能说出骨头所在的部位。他万一失业呀,改行摸骨也能活。36年,工人在考古现场随手扔进筐里一块核桃大小的骨头,贾先生惊呼这是人的头骨!第二个北京人头骨就这么被发现了。”

“英国记着跟辜鸿铭聊缠足:百多斤肉压在那么小的脚上,不合人体工程学吧?你们芭蕾不也这德性缠足算是变态嗜好吧?你们英国束腰不也这德性天朝人喜欢闻小脚的臭味,不太好吧?你们吃臭起司前也闻这不讲理的小老头儿把记者的嘴当成排气管。塞进个土豆后彻底灭火了。”

曼丽和他们笑笑喝喝,专注听故事,可快活。

殊不知,

自己早被人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这间“红昼”王昱真不常来,这不算他最赚钱的店,不过近一年不晓得潮流咋又转回到“工业风”上来,这间建的像厂房的夜店又火起来,尤其吸引附近一些高知。喝喝酒,闹闹,比酒吧热闹点,比很火红的夜店又稍安静些。

王昱今天倒也真是来散心的。

正阳那件事后,搞得每个人都心情阴郁压抑不得舒畅。

恨照照,欺人太甚。

更恨计太不仗义了

王昱抽着烟。本来是来放松的,结果哥几个一坐下来,谈起的,还是正阳。

“还在家里?”毛遂问。

王昱点点头,

“本来被打得就狠,老定下手太狠了,全见了血。加上,”王昱狠吸了口烟,一手指指心窝,“这里肯定不舒服呀,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什么样个女的。值得这样?”

王昱对此倒没多话,

起了身,走过去拿酒瓶,

却。

人站落地窗那儿,愣了神儿一样

“怎么了,”毛遂疑惑走过来问,

王昱手指头夹着烟。一抬,眉心蹙得能夹死蚊子!“别慌,让我看清楚!”

毛遂更好奇了,啥要看清楚,这地儿绝对全夜店最佳视野处,啥景儿逃得开还有看不清楚的

只见王昱似一确认再确认!是滴,这会儿,他这心跳也够快!

虽说他跟曼丽打交道就那么会儿,可足够深刻难忘呀!

再来,

也确实不相信这好运,她竟然来了这儿

接下来你就见王昱慌慌忙忙地熄灭了烟,一手掏出手机。眼睛还紧盯着楼下的曼丽,生怕她突然就跑了!

“正阳,你听我说!”

毛遂这一听也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那个女人么!

那一团儿坐着差不多九、十人了,

也有男有女,

可毛遂还是一眼挑出她,觉着应该就是她了。

是的,曼丽就是一块玉。

本来就丰润,神秘,底子属超凡的。毕竟,她是梅静群唯一的血脉。

一先被小姨刻意养得平平凡凡丝毫不出彩。

可近几年,她的队伍接手后,虽还是不敢违小姨的意愿养得太好,终究还是剥开了些她的本色,加上生了小孩后,始终沉浸在幸福里是的,这才是关键,满足感让曼丽更有韵味,尽管还是不够明朗,却正是这种“含蓄隐秘的瑰丽”让她更吸引人心!

第264章

这么热闹这么快活的场合,曼丽多半还是当看客。不过今儿她徒弟愣是要将她捧成“主角”,老把话头往她身上引,“我师父可多才多艺呢,钢琴、小提琴、筝、竖琴”

曼丽烦死他了,可毕竟大人大事的,当场使她平日里的小性儿也不可能,唯有尬笑,看得出来挺不自在就是。

偏偏这些青年中坚力量对她着实好奇心强,这一听,非要她来一手,“会吉他吗。”里头一位可能自己对吉他也感兴趣,问,曼丽也是骑虎难下了,心想与其让姚雀整出更多幺蛾子。不如就弹一曲吉他敷衍过去算了,遂点点头。

敷衍?

嗯,她是这么想,可一旦任何乐器真到了手上。曼丽本能就不敢敷衍了!

小时候学琴,哪有不偷懒的时候,小姨那真是戒尺在旁,一疏忽。毫不留情就一戒尺下来,手被刷红了都不怜惜的,曼丽骨子里就养成了对乐器的“敬畏”,真不敢敷衍了事。

会不会吉他。光只看她左手指按上琴弦的劲道就清楚。看上去平常握柳叶刀追求极致细致的手,按在琴弦上拨发出的声音,没想这样浑厚悠沉,直击人心!

曼丽弹了大教堂第一部分,

这是巴里奥斯4类作品中巴洛克风格作品之一,极具古典吉他的魅力,

大调本属于节奏明快的调性,此段中却展现出了略带忧郁的感觉。仿佛,祈祷的人站在空旷的教堂中央,缓慢地踱步,阳光从巨大彩色的玻璃中透洒下来,叫宁静的教堂带上了斑斓而温暖的色调

曼丽哪里敷衍得起来,她信念里,根深蒂固的,一旦乐器在手,无论在哪种场合,都要像置身在舞台中央一样,乐器与曲调的力量都要靠你去传达,是富有使命感的

人们听得入迷,无疑,对平常低调少言的曼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手机那头的正阳,可就完全不同了,

当曼丽的琴音一起,

正阳一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一样,有着无比的冲动,要拿起大提琴与她和,与她“琴瑟相和”!你知道曼丽这样这样叫他着迷,除了她的善心为人,那一身与音乐休戚相关的才华,你,你叫正阳去哪里再找第二个她呀!

当头脑有些懵又有些彻悟的王昱将手机贴向耳旁,“正阳。”他明显听见正阳类似大哭后吸气醒鼻子的声音当然,不见得他就真哭过,可这咽息中有着多少依恋,委屈。无可奈何,王昱还是理解得了的。毕竟仅这近距离地感受了一曲,加上那天途中短暂接触,还有之后照照来后她的情态这个叫曼丽的女人,能叫正阳如此投入,绝非“心血来潮”能解释清楚的呀。

知音,这个词本就由音乐而来,

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

正阳已把她当知音,可想,有了当年“子期死,伯牙绝弦”的恒心与执念,不难理解呀

“照顾好她,”正阳在那头轻说。“她能喝点酒,烈酒都可以,但是晚上还是别叫她喝,她眼睛不好。喝酒毕竟伤身”正阳那头像游走在凄虚里的魂,“还是给她端杯牛奶吧,可是也不好,还没到她休息的时候。她要心思静下来前喝牛奶最好”左也不好右也不好,这哪里是在嘱咐自己如何去“照顾”她,更像回忆着,回忆着他与她曾经相处的点滴

“她有电话来了。”王昱耳朵听着正阳说,眼睛可不眨地一直望着她那边呢,“哦。”正阳只哦了一声。

“估计他们也快走了,放心,她在这里玩的很舒心。”

“好。”

挂了电话。

王昱不会为难正阳,

她有私人电话进来了,她起身避开旁人去接,正阳一心挂在她身上。难道不想知道谁打给她的,什么事?是的,王昱不会为难正阳去“选择”,听。还是不听。他如常结束通话,他帮正阳去听,甚至录下来,哪怕是废话。带去给正阳听,都是最宽慰他心的

曼丽一看,是魏老师电话,可不敢耽搁,忙起身去静处接听了。

“魏老师,您好,”每次曼丽都无比尊敬,“我去么,我怕弹不好还是问问小姨吧”

“哦,那,那我就去吧。”显然那头已经经过小姨首肯,这边的“摇尾系统”唯有接受。

“曲子定下来了么”

啥事儿呀。

说起来,还真给曼丽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老公马上要“班师回朝”了,这是全国上下妇孺皆知的大事了,每天新闻里头条都是有关他在这次“拉锯式大军演”的各项动态,着实也是不容易,和夕臣是首位在这种超大型军演从头到尾不离演习现场“督战”的元首!首先吃得了这份苦,就值得人敬佩。

这是面上的,私下里。夕臣不说保证每天,顶了天两天吧!那是无论如何要跟宝贝老婆通一次话滴。所以,早向她汇报了回程的时间。还说,回来那天叫她啥也别做。他一定亲手弄桌菜出来好好喂喂他的曼婆子。

你看戏剧性吧,

有可能那天还真不是等着夕臣给她惊喜,曼丽首先要给他来个“惊喜”了。

魏老师说,

那天她让她上台做示范,为空院乐团钢琴手指导演奏,不是弹奏的很好么,结果,受空院领导赞赏,把她推荐给了国家军乐团,想让她参加迎接元首“凯旋而归”的国宴,在国宴上为元首演奏表演!

你说是不是叫曼丽吓一跳!

本能这胆子小又拿不定注意的货马上就把“锅”想甩给小姨,估计小姨想到她跟夕臣那关系也不得让她这样“抛头露面”哪知,算盘打错了,小姨竟然同意!

这就更没办法拒绝了,

不过,说过,在音乐之路上,曼丽算极有信心的,也容易想得开,这闷坨坨再一深想啊,她也心疼她家夕臣呢,这么久在外头说是“帝王”,可真没想到一点“帝王”的福,却操完了“帝王”的心,也该给点他安慰呀。不如就用这种方式给他个“惊喜”,嗯,好好演,为他凯旋而归尽自己一份力祝贺!

265 第265章

王昱进来时,正阳两手背后站在那“独木桥”下望着,不晓得在想什么。

王昱忙走过来,“怎么还没拆!”

正阳转过头来望着他微笑,“拆什么,以后还要玩儿的。”

王昱一愣。

这么看上去正阳气色像好些了王昱自己心中微顿,难道,这回还不是真的,只不过稍加“惨痛些”的游戏罢了,毕竟对手这样强大,伤的不是他的心,归根结底,还只是面子问题

就在王昱犹疑时,正阳向他伸出一只手,“手机。”

“哦。”王昱心又一顿。虽说他来就是为送录了曼丽在“红昼”私人通话的手机瞒不住他的,正阳晓得他会录音的。王昱还是被他这捉摸不透的情绪弄得不好判断。说起来正阳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打击,就算也不是没吃过亏,毕竟心中不在乎,加之他那好强的性子。总找得回来的。一旦找回来,顿时失了趣儿,其间经历过的人儿,再深刻,一转身。毫不留情。这次,看上去他是动了真心的呀,可,这会儿一看又觉着好像不过又“重蹈覆辙”,只是个稍微“惊心动魄”的过程罢了

正阳接过手机。

走到他常坐的窗边吧台边,

坐下,

一手捞过茶壶,往杯里添水,

一手拇指熟练地点开手机录音机。

“魏老师,您好我去么,我怕弹不好还是问问小姨吧哦,那,那我就去吧”

正阳两手肘搁在桌面上,捧着茶杯边抿茶,这段录音反复听了好几遍。

王昱一直站在台阶下,

直到他转过身来才走上前来,

正阳依旧带着微笑,“帮我去问问魏老师最近又被请去指导什么演出了,她算德高望重,级别不会低”说着的,忽然一顿,又一挑眉,“元首最近要回京了国宴?”

王昱点头,“放心,这就去问。”转身就走,“小昱,”喊住了他,正阳起了身,“叫你们这段时间操心了,都过去了,我好好的,没变。”

王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惟真挚再一点头,走了。出来,王昱心里的疑虑并未说放轻,正阳,跟曾经,还是有所不同的都过去了,还关心她参加什么演出干什么。是的,你可以觉着许是这把轰烈的“吃亏”反倒叫他“越战越勇”,以正阳性格,也确实誓要扳回来的。可,对于这么多年跟随他的王昱而言,直觉并非如此,即使还真不好判断他到底什么心思,王昱,就是觉得正阳最后那句“没变”,其实已经变了许多

王昱走后。

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他一人。

他独自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完全笼在身上,叫人不得不暖洋洋的。

正阳将手机扒到一边,可那录音还在一遍一遍地放,曼丽的声音伴着阳光慢慢浸得这满屋子都是

正阳微眯着眼。一手支着下巴像在打盹儿一样,脑海里,

回想的,全是这几天躺在家里,耳旁,一直都是父母不绝于耳的争吵,“都是你惯的!总有一天死谁手上都不知道!”父亲的愤怒,“我就惯他怎么了,我就这一个儿子!阳阳,不怕啊。有妈妈,你爸嫌弃咱娘两儿了,反正他还有个优秀的大儿子给他光宗耀祖”母亲的哭闹,他们以为他睡着了,

说话声音轻,但语气尤其重,

父亲说,“看来啊,这孩子要成家了,指望他先立业。不可能了!你舍不得也不行了,他的婚事我来做主。”

“不行!你不能为了你家的事业牺牲我儿子的幸福!我儿子想娶谁就娶谁,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你疯了吧,”

“我没疯!凭什么老大的婚事你由他,阳阳就得娶你逼着娶的人。我的阳阳应该什么都比他好!”

“可事实是,他真什么都强过海阳了么”

此时,

阳光下的正阳忽然轻笑起来,

他的手指像一只小人在暖阳铺陈的桌面上精致行走,人生啊。

太多挑战了,

他也算越过越有意思了,

且,慢慢来吧

曼丽这几天着实就“两点一线”过活了,不是在医院的岗位上。就是埋在琴房苦练。

这天,才起身喝口茶,

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蛙叫,

曼丽好奇,捧着热水杯走到窗边往外瞧,嘿,玩巧板眼吧,几个男人带着几个小娃娃在后头快冻住的池水里钓蛙玩儿。

这冷的天儿,哪里还见得着青蛙。曼丽看明白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往那冰水里倒,然后再叫小孩子钓起来玩儿曼丽蹙起眉头,觉得这么宠孩子不地道,正是青蛙冬眠的时候,这么折腾一个生命。就为给孩子们取乐

虽说钓蛙确实是件很有乐趣的事情,通常到了夏天,照照小课也会带在孩子们去田野间玩。就照照奶奶家住的大院南边有一大块湿地,野生状态,无人管理。夏天芦苇丛生。水鸟杂鸣,到了雨季蛙声此起彼伏,赶上雷雨前声若擂鼓,听着就让人兴奋。

他们闻声而去,待走到水边,先找木棍在软泥上掘开,挖到蚯蚓后挑红色细小的捏在手里,用小线反复折绕,将蚯蚓团团捆住,又留有它扭动身体的余地,如不放心,再将蚯蚓带线放入水中,反复抽洗几下,红红的蚯蚓如中了魔法一样舞动身姿,将小线另一头拴在竹竿上。长短适中,然后就漫无目标地将蚯蚓甩出,一上一下地轻微抖动,等待青蛙王子的出现每次钓上来的蛙蛙,孩子们摸摸,最后还是会放生了去,很有乐趣,不像他们这样,即失了野趣,也失了人性

曼丽不忍看。刚要转身回到琴旁,

忽然听到外头男人们的交谈,

“谁能想到,熙正阳也有遇见潜规则的一天,”

“哎。说良心话,这孩子混账吧,琴,是真拉得好。就是不晓得这是得罪谁了,哎,都听说是和家人”

“反正这次国宴他是彻底参加不了了。以前,什么重要演出能不给他留个位置?现在,躲他都来不及”

266 第266章

这曲麒麟魏曼丽很熟悉。

应该这样说,凡胸中还肿胀着缅怀领袖伟烈之光的人,对这个曲子都不会陌生。

因魏老师本人对领袖极为忠诚,曼丽这方面的曲子均因她的教导演奏得极为熟练。

曼丽也没想到夕臣回来,他们会选这首曲子来作为迎接他的主奏曲,主要是这首曲子本身具有太鲜明的领袖烙印。

据说,领袖是鲜卑之后。

兴安岭北部的东麓,曾有一支仍然处于原始游牧状态的民族鲜卑族,其中拓跋氏一支渐有起色。当匈奴在汉武帝的征战下西迁和南移之后,鲜卑拓跋氏来到匈奴故地,以强势与匈奴余部联盟,战胜其他部落。称雄北方,建立王朝,于公元四世纪后期定都于今天的山西大同,当时叫平城。根据一位汉族士人的提议。正式改国号为“魏”,表明已经承接三国魏氏政权而进入中华正统,史称北魏。此后,又经过半个世纪的征战。北魏完成了黄河流域的统一。

“麒麟魏”的“魏”就这么来的。

麒麟,是为了纪念北魏最伟大的帝王拓跋麒麟,他的伟大之处在于,开始实行一系列强有力的汉化措施。

胜利。以及胜利后统治范围的扩大,使北魏的鲜卑族首领们不得不投入文化思考。

最明显的问题是:汉族被战胜了,可以任意驱使,但汉族所代表的农耕文明。却不能按游牧文明的规则来任意驱使。要有效地领导农耕文明,必然要抑制豪强兼并,实行均田制、户籍制、赋税制、州郡制,而这些制度又牵动着一系列生活方式和文化形态的重大改革。

要么不改革,让中原沃土废耕为牧,一起走回原始时代要么改革,让被战胜者的文化来战胜自己,共同走向文明。

鲜卑族的智者们勇敢地选择了后者。这在他们自己内部,当然阻力重重。自大而又脆弱的民族防范心理,一次次变成野蛮的凶杀。有些在他们那里做官的汉人也死得很惨,如崔浩。但是,天佑鲜卑,天佑北魏,天佑中华,这条血迹斑斑的改革之路终于通向了一个结论:汉化!

和他的祖先一样,领袖在革新中华之时,也趟过血路,由一次又一次的来自于内、于外的阻挠、艰难、阴谋,甚至绝杀中趟出了如今最适合中华的政治生态格局!“麒麟魏”,歌颂的就是鲜卑又一个“麒麟降世”!

曼丽就算再对政治无兴趣,也清楚,自己的小姨、魏老师,包括曾经多少在她与小姨遇着难时,伸出手来帮忙的人,都是领袖最忠实的追随者,那真的是一提领袖就会掉泪那种,很深很深的情结

要说曼丽对领袖的印象倒有点小奇葩。

她对领袖印象最深刻的是,听说领袖是鲜卑族,他们脚的小指甲不像汉人是两瓣,而是三瓣。

曼丽当时一听这,就觉得假的,

因为她小指甲也是三瓣呀!

不止她。她生出来的两个小东西,小满、意一都是三瓣,难道他们娘叁儿都是鲜卑族?这不是笑话。

反正曼丽接触领袖最多的就是有关颂咏他的诗词或琴谱了,已经练习熟练到融入了骨血一样

这首麒麟魏最初是由钢琴独奏。

后,修改过两稿,至今帝国音乐学院还存着两稿的原版,极为珍贵。

改版后的麒麟魏变成了钢琴主调,大提琴协奏。

曼丽接着的曲谱就是钢琴大提琴合奏版,可这一直练习以来,都没见大提琴手来,曼丽心里还纳闷呢。

明儿就是国宴了。

曼丽今天特意空出一天来专心练习,

当然,她也有点私心,想,今儿要早点符合魏老师要求就好了,早放她走,她好去菜场买点好菜夕臣不是说回来要亲手弄大餐吗,难道还叫他回来再去张罗食材。曼丽干脆都准备好算了。

某一小节还想弹得更流畅些,曼丽专注于指尖,“曼丽,”

这时听见身后魏老师喊她。

曼丽回头,

一怔,

魏老师身后,

男孩儿一身清朴的白衣军裤。手里抱着他的大提琴曼丽原来就觉得元西眼睛里住着一个纯怯的天使。此时,依旧。

男孩儿显然更怕她,被她看一眼,赶紧垂下头去。

魏老师却一直秉持“艺术第一”的原则,公事公办,指了指那边座椅,“那个高度可以么,”

男孩走过去,

坐下,

一手扶琴,

腿。自然演奏的状态,点点头,“可以。”

魏老师再看向曼丽,

“你和他合一遍。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第四节的时候,尾音拖一点”

曼丽也专业,“好。”转过头去坐好。一心就只有投入演奏了,这边,男孩儿也完全专业范儿,微垂眸,静静听着曼丽的琴音。值得说一句的是,他面前没有曲谱。

曼丽在他的大提琴要接入前儿,特意看了他一眼,男孩儿始终没抬眸,

却,

接的那样天衣无缝!

当悠沉的大提琴声一出,

整个琴室仿若都有了灵魂一般,同时。确确实实为这首麒麟魏增色非常!一曲悲壮,一方豪迈,一个伟人

正在曼丽与他合奏激越澎湃之时,

忽然,

“他怎么在这儿”

琴室门打开,走进来几人,穿的军装,曼丽也不认识。

音乐一下被打断。

最恼火的就是魏老师了,

这小老太太,真是嘎烈脾气,管进来谁。“出去!”

这里头有人忙上前,“魏老师,不好意思,打搅了,”还是相当客气的,“只是这大提琴手的人选,领导不是说”声音还是挺小的,不过曼丽听到了,回头又去看男孩儿,男孩儿始终垂着头,手指轻轻揉他的琴弦,有些局促,是不敢抬头呀

“什么领导说,领导知道谁拉的好,请我来干嘛。我就看中这孩子了,你们要觉得还有更好的,也可以,这两儿我都带走,国宴,我们不参见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看来,还是魏老师气性儿大,这几个人后来走了,国宴的前一天,大提琴手定下来了。

第267章

一早曼丽就起来做家务,

将昨天买回来的菜择好,切好,分盘装好。厨房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子里就更不用说了,昨晚就做好了大扫除。曼丽像个即将“迎检”的孩子,生怕她家老大回来叨叨,又心疼他一叨叨必定亲自动手,得不到休息。

最后将买回来插瓶的百合点些水,愈显娇艳,这才满意出门往音乐学院去。而这时候,天儿都没亮,七点不到。

等天亮了。那就是真紧张又必须精神十足振作的一天了。

国宾馆来车接的魏老师,她,正阳。

这时候曼丽是没心思顾及她与身旁男孩儿纠葛的,曼丽后知后觉地忧虑着:这一去。必定碰见紫阳宫的熟人,怎么办

肯定有宫里的人。

不过,没叫她忧虑多长时间,有人适时找到了她。

看看宫里的人就是识大体。想的也周到,就是怕她忧心,第一时间私下找到了她还是在曼丽去洗手间的时候,一位年长女士走了进来。“曼丽,”微笑轻声喊了声她,正在洗手的曼丽一回头,着实有些惊吓。“彭主任!”年长女士赶紧压压手安抚她,直接说,“就是怕你一会儿在外面看见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先进来跟你打个招呼,没事没事的,你完全不用有任何担心,你参加国宴宫里是知道的,”笑着顿了下,“只是没报给元首,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曼丽这下明了了,连连点头,“谢谢您们了。”“别别这么说,这是我们该做的。”

这下,曼丽放松多了。

又有心思关注身边人了,

毕竟在曼丽眼里,他是元西,“正阳”还是陌生许多,元西腼腆,遇人多的地方本能就有怯意,也确实是,

男孩儿一路上直至来到国宾馆都很沉默,魏老师跟他说话,他认真听,除了点头,最多就是“知道了。”比曼丽还受教。显得极为小心,生怕有一点过错。

见他这样,曼丽觉得可能还是自己也给他一些压力了,在她心里,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去换军装的时候,是的,这样重要的场合,为他们都准备了新军装礼服。曼丽主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别紧张,你拉得特别好,反倒是我要注意的很多。”

你知道,这一刻正阳啊!他抬头怔怔望着她。一瞬觉得,为什么叫我现在才遇见她!如果知道今生会遇见她,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极力克制眼眶的热烫,正阳又垂下眸去,点点头,“知道了。”还是那三个字。

曼丽也无奈,向左边更衣室走去。

正阳一人立在那儿,

等她进门去。才抬起了头,

眼眶确实是红了,

望着她进去的那扇门很呆了会儿,

最后,神色一凛,转头向自己的更衣室走去,恢复冷漠。

曼丽和正阳均穿着新军装,

与常服不同。右臂上有“梅花金章”。说起来这还是梅静群时期开始的规制:凡文艺兵,右臂上都挂有“梅花金章”。

曼丽长发梳了个低马尾,端庄。

正阳,很朴素的男孩儿头。灵秀。

两人均素颜。也都扛得住素颜。容貌出色,气质出众,拿得出手的大家风范。

上午十时,

国宾馆响起热烈的掌声。

元首信步而入,

与每次“凯旋而归”不同,这回元首没有在前厅发表讲话,而是直接入内厅因为。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尊贵的客人!

闻名世界,被称为“最美首相”的,奥西牙第一位女首相,芬迪亚二世。

她祖父芬迪亚一世是奥西牙“大革命时期”最卓著的领导者,当年对天朝也极为友好,跟领袖也是好朋友。

正因为两国有这样的友邦渊源,芬迪亚二世此次访华主要是来观摩军演。回程又受邀来京里与元首会商经贸问题,遂,一同参加接迎国宴。

这个场面如何形容

当夕臣以一邦之主,礼貌接迎他国首脑一同步入富丽堂皇的国宾馆大厅所有眼中都是一幅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元首的神人魅力自是不多说,

芬迪亚二世那绝代风姿二位尽管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却只并排走进来,就是多少人梦里才有的幻境:王子与公主

曼丽一眼望见傻坨坨啊。她竟也觉得登对极了。傻坨坨此时情商不在线,之后还真把自己此时的感受说给他听了,可想而知,夕臣气成啥样儿了?稍后再表。

曼丽一眼望见他,

夕臣又何尝不是一眼就望见他的宝贝老婆!

说实话,夕臣真是大大的意外!绝对的惊喜非常!那心呐偌大的繁华,一眼,夕臣看见他的曼丽,端坐那里,身旁是钢琴。她似向他微笑一点头,回眸向琴,琴音升起夕臣真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我的曼丽啊

他的曼丽确实不叫任何人失望。特别在医术与乐器上,手术台舞台,都是曼丽最耀眼最发光的时刻,可想夕臣心中塞满的骄傲与感动啊

麒麟魏着实雄壮,

一钢琴,一大提琴,愣是将整个本浮华的国宾馆大厅,拉回到一种沉而有力的氛围中。彰显我大天朝厚重的人文底蕴!

夕臣也不是没注意与曼丽合作的大提琴手,是个很年少的孩子,精灵,干净。心里没有一点涟漪也是假的。想想照照小课曼丽特别招这类孩子的魂

一曲荡气回肠的麒麟魏拉下国宴代表国家最高品质的序幕,

曼丽和正阳跟随魏老师被安排在右侧区域靠中第三桌。

正阳这时候才领受到魏老师的地位,看来这老太太跟宫里关系也密切。

额外送她跟前来的菜,都是另加的,

送来的人,也看得出,是宫里的人。宫里的人军装也有不同。

送来后,话语也不多,只客气说,“老先生,您慢用。”

魏老师平常对曼丽严厉,可对她的照顾也可谓无微不至了。这里头暖气很足了,还是为她准备了汤婆子,从音乐学院出来就叫她抱着暖手。

这会儿端来的菜,魏老师也全都要分给她碗里一些,曼丽不做声,只埋头小口吃,很听话。

正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一抬眼,

望见远处那一桌,

自己的父亲。

父亲也扭头正看着他。

第268章

正阳低下头去,

他知道这一路阻拦自己来参加国宴演出的,就是父亲。什么得罪“和家人”,都是外界臆测的。也是,这世上能制住他定家的也唯有和家了,他熙正阳凡不能“随心所欲”的,也只有这顶了天的和家治得住

不过这也愈发看出魏老师的背景不简单,幸亏她看得中自己,否则,这次与曼丽同台的机会,正阳恐怕真就“无能为力”错过了

而那头,定永熙也转过头去不再看儿子。

看来,这已然是一场“父子之战”的序幕,

从前,这小儿子如何荒唐叛逆。都可不在乎这次,绝对不行!他在走险途,且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怎能任其为之?这关系到定家的生死存亡呐!他恋上的,是元首的女人定永熙再次坚决了心中的想法:是得快些给这小子定门亲事了。起码,一旦在元首那里再瞒不住。这孩子已结婚,元首能稍有原谅吧

“定司令元,请。”

坐在一桌的杨立昂亲自起身向他敬酒。

定永熙也起了身,毕竟对方是老将军,得有起码的尊重。

但是,由心而言,

对杨立昂,定永熙是有警惕心的,

这老头儿现在已然开始公开跟元首对着干了。

上次检阅元首迟来,就是他鼓动一些大员在后面怪言怪语定永熙对此人心中确有反感。

“杨老,您请。”回敬了酒,

两人各饮一口,

以为就是个场面上的客气互动。没想,杨立昂笑着,声音稍低,“定司令元会后如果没大事,可赏光来我家喝口茶,”

定永熙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微笑着“实在抱歉,我”

却,还没说完,杨立昂似知道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截住,“元首不是叫我把历年军资筹措的方案和你汇总一下么,今天正好有空,来商讨一下如何。”

这下,定永熙不好拒绝了。几次自己的办公室致电他办公室商讨此时,次次都被推脱有事回绝,这次,他主动提出解决这件事定永熙唯有答应。可总觉得这次他主动邀请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实有旁事

国宴结束,

这边,定永熙与杨立昂同乘一辆车,往杨宅而去。

同时,

元首的车队也往宫里行去。

车上,

开车的钟繇也是熟人,曼丽很放松。

夕臣坐在她身旁,翻着她的手机,里面有许多小满这次回来照的照片,还有她参加算盘比赛的视频,元首一张张舍不得翻的,每张都要看许久,看了还要找她说,说不完的话,两口子确也有说不完的话,鸡毛蒜皮的,就跟平常夫妻,老公在外工作,好容易回来了,问这问那,老婆有时想起来了就岔。有埋怨,有啰里八唆的七大姑八大姨。曼丽说累了就歇会儿,弓着腰捧着水喝,看前方椅背后的小屏幕。夕臣一手环着她轻轻拍,懒洋洋又满足地靠在靠背上。他话多吧,可也不疾不徐,曼丽听着有兴趣再张嘴叨叨几句,就扭头说不想说就“嗯嗯”两声。元首时不时还是忍不住亲老婆,就弯下腰亲她一口,亲得不愿分开了,曼丽就推,往前头看,意思在车上呢,钟繇还在

夕臣的手不老实。摸到老婆腰侧毛衫里头去了,曼丽也懒得管,反正只要不拉出她的衬衣。

小屏幕回放到国宴一开始,他和那位美丽的女首相并行走入大厅的镜头,曼丽真是由心赞叹,

“这么看,你和她真的很登对,个头、气质、气场”

傻坨坨还没感觉到夕臣放在她腰侧的手一停,还欣赏不已说着呢,“她真的挺不错是不是。刚儿她那个致辞,很有水平”

曼丽喝口水,又盯着屏幕看,像个迷妹儿,就跟着那位女首相走。还叨叨,“小满要能培养成这样就好了,落落大方,这都是一小儿家庭渊源的”

过了好一会儿,

这才感觉到他一直没说话了。

扭头看他,见他垂眸手指还在翻看她的手机。曼丽以为他也说累了,歇会儿也好,遂又去看视频。

却这么安静地都快要入宫了,夕臣忽然开口。“到朱雀街侧路,我来开吧。”是对钟繇说。

曼丽直起身,疑惑道“不回宫了么,你不说还要去拿点东西。”

夕臣微笑着拍拍她腰侧,“直接回家吧,东西叫他们送来算了。”

“哦。”曼丽也只能这么“哦”了。

朱雀街实际已经入了宫禁范围,往常,元首夫妇若单独开车回家,一般都是在这里换车。

换了车,

再出来。就是老公载着老婆回家了。

一路上,夕臣也是几乎无话,曼丽呢,还没意识到有啥问题,她还打了个电话给姚雀。确定了一下明天她手术的时间

你说这傻坨坨是啥时候开始发现她老公不对劲儿滴咧,也真亏得夕臣一口气憋到现在!

他饭也做好了,

一桌子精致的菜摆在桌上,

曼丽还兴高采烈地拿出手机拍,说给发去给小满看看。爸爸回来了,也没忘给她蒸她最爱吃的汽水肉,拍就拍呗,她嘴巴还不消停,“小胖墩儿就爱吃肉,哎,不能再这么喂她吃了,看看人家家里培养出来的气质”

夕臣一下站起来!

脱下围裙就往桌上一放!

这下动作大,傻坨坨再看不出来他老公生气了,就真没救了!

“你,怎么了”曼丽还有些稀里糊涂,“我怎么了!”夕臣算是爆发出来,

他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就往房里落地穿衣镜跟前走,紧紧邀着她的肩头。两口子并排站在镜子跟前,夕臣火大的,“我两不登对吗!个头!气质!气场!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只能配你随便指的一个女的?”夕臣越说越生气,松了邀住她的手,真是头回呀,头回见元首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夕臣只指着镜子里的她,恨不得说的唾沫横飞样儿,“什么小满要培养成她那样就好了!她算个什么!我家小满才是真公主!她妈更是实打实的公主!”天呐,差点就把天大的底儿给搂出来了!!

还好,傻坨坨这时候在完全傻叉的状态中。还以为他这是气疯了,“我”刚要张嘴,就被她老公点着镜子里的鼻尖又“镇压”下去,“我,我什么我!曼丽啊曼丽。你咋这会往死里戳我的心呢!我们的小满都这么大了,你还跟我说我和哪个哪个野女人登对,你,你这跟咒我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这个意思”完了,愣是把傻坨坨吼哭了,跑过来抱住她老公,仰着头,“你别瞎说,我哪会咒你,你瞎说”

夕臣红着眼掌住她的脑袋狠狠吻住了她!

真的,他的心都碎了

第269章

夕臣回来了,曼丽这几天都在宫里住。

今儿出门早,上午有手术,曼丽一般都会提前一两个小时到医院做好准备。

经过玄羽门时,

望见一些工作人员从万吉殿里清出一些桌椅杂物,曼丽一眼就望见那个堆在最上头的糖罐儿也不知中了啥邪,曼丽站那儿不动呆住了。

她好像就知道那糖罐儿不是装水果糖牛奶糖酥糖,装麦芽糖。

京里管麦芽糖叫关东糖,宫里也叫灶糖。天儿冷,熬糖大铁锅热气腾腾,师傅手执铁铲,翻来覆去地挑动糖稀。直到熬尽糖中水份,才大呼小叫地喊一声“撤火”,迅速将粘稠的糖稀挑出锅来放凉一些,然后趁势揉糖。据说这活费力气又要技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揉糖不能等,凉了就揉不动了,师傅此时不言不语。一头大汗冒着热气,差不多时就高喊一声,一人变两人,来回拔糖。直至糖膏越来越白,越白越细,断面呈现蜂窝状时,这糖才算成了

曼丽不由一震!

这制糖的场景。这一刻,好像就在这万吉殿前的巷道里浮现了,在自己眼前!

曼丽猛地闭上双眼,

觉着头重脚轻,人前后都晃悠了一下,她抬手扶住自己的前额,并用双手挤压了下眼角慢慢缓了过来曼丽转头慢步继续沿直行巷道出宫,心跳一直还很快,她不住揉着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又来神了

来到医院,

曼丽就怕眼疾耽误手术,特意靠在椅背合眼休息了好半天,又点了药,人确实好些了。

直到姚雀来叫她,两人一同向手术室走去,边走姚雀边向她又简报下病患状态,曼丽听着有时点头有时交代几句。

“快!让让!”

正在等电梯,

忽然背面也是员工电梯打开,

从里面推出来一台手术车,急诊室的张光宇等几位医生护士推着争分夺秒往外冲!

却,

姚雀叫起来,“江书计!”

倒不是病床上躺着的,那是一个孕妇。

是跟车一起上来的,

选之头破血流!

他手捂着头,和另一个男人跟在手术车旁跑

姚雀忙跑过去问情况,

而曼丽这时候完全愣在那里!

“我不爱吃这种糖!”

“对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吃这种糖吗!”

“知道。一,你觉得它不够甜。二,这糖太黏牙,嚼起来还忒费劲,每次你都嚼得腮帮子疼”

“砰!!”

一声糖罐儿摔地上的怒响惊动了曼丽!将她从幻影里惊醒!曼丽依旧怔在那里,整个人完全不可思议的

幻影里,年少的自己那样不可一世。那个少年跪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却又完全的臣服少年的脸庞与刚才被血流蒙住半边脸的江选之重合曼丽忽然眼睛一阵刺痛!痛得她紧紧捂住双眼,甚至。咬住了双唇!

当姚雀跟着选之那波人问清楚情况,跑回来,师父咧?

上去手术室了么?

姚雀着急也等不了电梯了,跑着上楼去,气喘到了手术预备室,才听同事说,刚才曼医生上来请了假,这台手术换姚主任做了。

“我师父怎么了!”姚雀着急问。

“脸色确实不好,眼睛都是红的,只说身体不适”

姚雀扭头就又跑下楼,

“师父,”推开曼丽办公室时还是轻手轻脚的,曼丽正仰着头在点眼药水,

“怎么了,眼睛又不舒服了?”姚雀肯定知道他师父有眼疾。

曼丽合着眼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要不要紧,要不”姚雀担忧地赶紧说。

曼丽抬起一手,眉心蹙着,“你跑下来干嘛,这时候姚主任肯定最需要你辅助。上去看着手术!”

“师父,”

曼丽又摆摆手,“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我刚跟院里也请了假,缓缓一会儿我就回家休息的,你快去,别耽误了正事。”

姚雀也不敢逆她,“我动完手术就联系你!”

曼丽显然不想多说话,手一抬,示意他快走。

姚雀也是多不放心地走了。

这边,

实在的。曼丽也是心乱如麻。

她也不晓得今天怎么这样奇怪,眼病来袭得这样凶猛,连脑子都搅合乱七八糟了

就这么仰躺着足足有半小时,

眼里的肿胀感才慢慢消散去。慢慢抬起头来,眩晕感也好多了,曼丽舒了口气,不敢太用力地缓缓睁开眼心里又放心不少。还好,看得很清楚,没影响视力。

又坐了会儿,

再慢慢起身,

曼丽走到窗边往远处看,也没发现异常,这才大出一口气那一会儿,她真怕自己瞎了

接下来,曼丽就站在窗边又发上呆,心里还不是百万个不明白,怎么就有那样的幻觉呢?特别是见到血流满面的江选之,一时冲击那样大!而且。想不明白的是,幻觉里的人物关系完全颠倒,明明不可一世的是自己,他那样谦卑,甚至卑微,跪在自己跟前呀!

曼丽不禁拍了拍自己脸蛋儿,真中邪了吧,你就这么介意他“抛弃过你的事实”?哎。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呢不过,是越发好奇自己消失的那段记忆了,到底真相如何呢

曼丽叹了口气,今天头晕脑胀的。着实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好好睡一觉,看是不是更好些。

这时候手机响起,

曼丽一看,赶紧接起来,“魏老师,”敬畏地喊,“你在医院么,手头上有事么,”

曼丽头都跟着摇,“在医院,不过没事了。”

“好,我来接你,上车再说。”

“好好。”

等曼丽站在医院门口等来魏老师的车,打开车门一看,

魏老师坐在后座,

副驾驶上,正阳也抱着琴坐着那里。

曼丽赶紧上了车,在魏老师身旁坐下,车开后,魏老师才温和说,

“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们两个,上次国宴演出很精彩,我们音乐学院也有录影,可惜那天摄像机出了问题,今天得辛苦你们在国宾馆再录一段,音乐学院要做资料留存。”

“哦,好的。”曼丽欣然答应了。

第270章

今天宴会厅比那天安静许多,感觉麒麟魏演奏得更有质感。

原来那天音乐学院摄像机镜头没有问题,声音录断了一段,国宴厅的音响设备当然是最顶级的,遂为最接近那天的效果,才特意又跟国务部申请再来宴会厅重录。

既然只需要声音不需要图像,曼丽和正阳可以不用再换正装,两人均平常军装衬衣、军裤,皮带扎腰。曼丽跟那天不同,扎了个高马尾。或许也是因着境地氛围不同,二人的演奏更放松,也更有默契。

动听,荡气回肠的曲子牵动人心,

魏老师静立在那儿,似乎都沉浸在一种思绪中。双眼微红,是没发觉,

此时,

大门那里,也伫立着一行人。

元首在国宾馆东堂刚与芬迪亚二世道别。

自接迎国宴后。元首再没与这位女首相会过面,一应会谈、招待,均另行高官接应。这也说得过去,对方毕竟是首相,虽掌握实权。但,毕竟不是名义上的“元首”,具体事宜夕臣不出面,完全在理。只,这离别之时。我礼仪之邦,不慢待世交友好,元首礼节性“足不出户”道别一下,也彰显我大国风范。

在厅廊那头,芬迪亚二世就隐约听到乐曲声。显然有些激动,她回头主动请求走近再听听

为何这位女首相只模糊听到一点曲调就这样激动?

说来也有渊源,

前儿不也提起她祖父曾与领袖结好,

这首麒麟魏因这番情义也深受她祖父喜爱,一芬迪亚二世就对这首曲子耳熟能详了。

只不过,无论从前在祖父那里听到,亦或本国乐团演奏,都是大型交响乐磅礴奏起,没想,这次访问天朝,听到如此纯净正宗的钢琴与大提琴合奏,天籁之音,愈发动人!

哎,想想这外国女首相都听得出来是啥曲子,难道元首还没她耳朵尖儿?且,一听,就知道这是他老婆的杰作。

当时元首心里就一沉,

夕臣也是人,

在老婆跟前,也是个普通男人,普通老公,上次就因着这女的,搞得跟老婆闹别扭的,心下肯定是反感这种事再发生。

刚要开口拒绝是滴,他真做的出来的!我家门口,难道还叫你再出现我老婆跟前再闹些不愉快?却,“好啊,请。”有一道声音比他还快!

元首唇边虽带着从容的淡笑,

却不着意看了眼,走在自己身侧没几远的杨立昂。

这位老将军笑眼盈盈,一派慈祥,向芬迪亚二世伸出一手,绅士地迎引着贵宾们向宴会厅行去

夕臣面上肯定不会表现不悦,心中

就这样,一行人立在国宴厅门前,

也不敢再往里走,生怕打搅了如此悦耳的曲调似得

直至曼丽的最后一个音节落幕“啪啪啪!”是芬迪亚二世第一个激动地拍起了巴掌!

那一刻,

全场有一种甚为喜剧性的尬静。

里头,

演奏的。录音的,有点吓到,不晓得什么时候门口站了这么些人。

门口的,

除这位莫名兴奋的女首相,其余人基本上也有点蒙圈儿。她怎么这么激动!

是的,

这位美丽的女首相着实有点失态,激动地大力拍巴掌不说,眼眶也红红,像要哭一样,当然是高兴地想哭。

估计也就听到她一人掌声,女首相不多会儿醒了一样,脸上微露出尴尬,这时候,倒是老将军似见惯大场面的。温和也拍起了巴掌,一时,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也算缓解了这会儿的尬静吧。

夕臣刚才并未与这行人一同走入宴会厅,表面看,

元首有分寸,有计较,

这些外邦友人羡仰我天朝文化,想欣赏,就随他们欣赏吧。作为一国之主。已然尽地主之谊,陪同你们欣赏过一次,就没有义务再陪同第二次,这都是他臣下的责任了,不是杨老将军已然“热情陪同”了么。元首确实没有必要再一同前往。

其实呀,

夕臣也是心里苦笑:他还真有点不敢进去,这要被曼丽看见,又生出些新的“我觉得”出来,恐怕啊。受不住的,还是自己

想想,听完他们也就挪步出来了,

夕臣也是想不到,这女首相真激动过了头。这么大力拍巴掌不说,还,赖那儿不想走了!

音乐声停,夕臣闭着眼想也知道老婆看向门口这边是个啥表情,肯定吓得不轻呀!曼丽啊,没官瘾,可特别怕官,她心里:每个领导都跟皇帝一样,说的话都是圣旨,她都得听命!

就拿这几天来说吧。

她住宫里,

人夕臣都能把公事暂且抛一旁,偶尔想来个“君王不早朝”,抱着他滴宝贝老婆多煨煨被窝。

结果,

曼丽就是怕死她领导还不是院长。书计啥的,就是她那个科室的主任!

一个小老头,姓董,

这位董老头夕臣也晓得,也是一位名医。不过性情古怪,规矩格外多。

他要不在京里医院坐诊,曼丽还闲散点,只要没手术,早点晚点松散些也无所谓。

他只要在医院,曼丽是千万个不敢迟到半分!这老头儿天天开早会,哪个迟到一秒钟,他真叫人罚站!就站会议室外头墙沿儿。姚雀就不晓得被他罚过多少次了,不过这小子死脸,他站外头靠墙玩手机,老头儿吼他,他嬉皮笑脸,只有老头儿说到曼丽头上,说她教学生不严格,姚雀才立即正色。有时还争两句,“跟我师父没关系,你冲我说!”老头更吼,曼丽只有死瞪眼睛叫他住嘴,姚雀才眼一横,闷不做声。

所以偏偏这几天董老头在医院,曼丽敢迟到吗,一次要起来,被夕臣压下去了,

鬼搞一下。曼丽晕晕乎乎,那模样简直得要人命,夕臣更不舍得放,偏偏她这时候还记得不能迟到,仙仙欲飘嘴里还叨叨“罚站了”几可耐喏。夕臣咬她喃喃低笑,天呐,这可是元首最魔魅最霸道的时候了,“谁敢罚你,我罚他九族都给你跪着”曼丽已经仰头闷哼了,手,竟然还不自觉地晓得去揪他的脸蛋儿,知道他又说胡话了

当然,最后夕臣还是搞不赢她,绝对不敢真叫她迟到滴,那曼丽清醒起来,非跟你怄几天气不可!

一看这女首相此时“这不靠谱儿”,夕臣肯定不能再“坐视不管”呐,无奈走过去了。

第271章

果然,曼丽站那儿,不知所措。大阵仗她还是认得的。

夕臣尽力想快些减轻她的压力,这次口气都有压迫感了,“阁下这边请。”

谁知,

女首相处在激动中,竟然当面向元首提出,“尊敬的元首,我诚邀这二位艺术家来我奥西牙演出,希望得到您的许可。”

这要在平常外交场合,可是千载难逢加深感情的契机,通常情况下。元首会微笑着礼貌一点头,“能得到您的赞赏,是我国之荣幸。”余下也不用再多说,自有双方专业人士沟通。

然而这时候。

夕臣确实也带着微笑,但是明显可见眼中冷淡,“您这边请,还望代我向索加国王问好”不接话。已然就是拒绝了。

你知道,元首此时的这番神色情态,身边人早已看出他的不悦!心中压力不可也不见得就到慌神的地步。毕竟和夕臣在国际舞台上本就被奉为“鹰派首领”,风度有张有弛,和悦时有,凛霸时也有。这种时候。身边人都有这个应变力来应对处理。

只见二级官员间已有神色交流,

示意对方阁僚也要适时“规劝”一下您们的元首,不要“不识时务”,避免进一步的尴尬。

也确实有幕僚上前似要扶引他们的女首相,巧妙化解,但是,

女首相着实很诚意,

她竟然使用中文,再次开口向元首,

“我用私人名义邀请可以么,不瞒您说,我祖父与贵国伟人私交甚密,他非常喜欢这曲麒麟魏,我父亲也是一位钢琴家,可惜目前因病已卧床不起。贵国这二位艺术家对这支曲子的演绎实在打动人心,我真诚地邀请他们来我家做客,如让我的父亲能亲闻他们的演奏,将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如此真诚企盼,

谁料元首更没商量余地,

这次直接摇头,虽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神色愈发冷冽,“对不起,他们是宫里的演奏师,按律,不接受外访任务。”

这话一出,

多少人心中一颠簸!

本国体制,确属于帝制与共和相契,

但随着共和体制的不断完善,帝制一面早已没有曾经那样的高度集权,至少比领袖那个时代要削弱不少。

可以这样说,领袖那个时代的紫阳宫。和如今的紫阳宫,规矩肯定有所不同。

那时候,

宫里不仅有领袖专门的演奏师,甚至驯兽师、骑射师等各项专才都为领袖一人服务。确实宫规如此,不得外访结交,他们可以说是领袖的“私产”!

蒋立果后,

渐渐已无“元首私享”这一说,

今天,元首重提曾经的宫规!表面说也不无不可,他如今是紫阳宫唯一的主人,再立宫规。谁又敢管?

只是元首表现出的为这二位演奏者如此“私心”元首身边最亲近的人肯定知道缘由:曼丽那是他的命!想想,以元首性格及至爱曼丽的心,他会舍得叫曼丽“屈人之下”为他人去表演?即使曼丽如若成行,这确也是“为国出力”的一种方式,元首不会这么想,谁“为国出力”都可以,曼丽不行,他的曼丽只能为她自己活。夕臣爱曼丽就有这偏执自私!

但是,

不知道曼丽为何人的,

可就揣测过多了。

夕臣的强势表现在方方面面,

这次军演大涨国威。无论国内海外,对他的评价都日趋敬畏,就有外媒曾预测,夕臣有向当年领袖趋近的倾向。无论国策还是政体,都有强权霸权的影子了。也许,这又将是一次“帝制”的起势期。

那么,

再联系今天夕臣借“奥西牙女首相诚邀演奏师”一事抛出来的态度许就是一个信号了!

这都是一帮政治油子。权力场上的鹰眼,有这样深渊似的远见猜测也不为过。

只是,

他们确实看不透元首的心,

这种时候,

夕臣哪有半分心思想伸出他的“翻云覆雨”手,搅起这等风云,他一心一意只有他老婆。

这个“情绪的递增”也好理解:

本来这婆娘就惹我家婆子“想东想西”了,再叫她看到你。我已经很心烦,

你还得寸进尺,要把她请你家去为你父亲演奏?

与夕臣而言,可不更怒!

曼丽是谁。

你祖父当年在她父亲跟前尚且小心半分,你叫她去给你父亲演奏弹琴?岂有此理!你父亲这时候能动弹了,过来要亲自给她演奏演奏,曼丽尚要考虑听不听呢。这是绝不容颠倒的尊卑问题!

所以,想想,夕臣能答应吗!

好吧,

这头已然闹到“国事”上了,

再看这头,

咱曼丽哎,大事不好!

真是大事不好!

曼丽要出事!

当她琴键一平,音律渐灭,听到身后掌声

曼丽回头,

这一看可慌的不轻,

人多不说,

还又是国外贵宾。又是高官大吏,

曼丽忙起身,

哪知,这一匆忙,一站起来,顿觉头晕目眩!

好在曼丽轻扶一下琴边稳住了,

她是个有大局意识,且关键时候很能忍的人。

看上去曼丽站在那里安静,眼眸中稍流出举足无措,外人其实看不出大碍。

但是,

正阳就在她右侧一旁。离她最近正阳又是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的,她一举一动正阳扭头一直看着她,满眼担心,他看到曼丽起身那一颠簸了,可想,正阳那心,该多揪着!

门口张力一幕,舞台上,具体的,是听不到的,魏老师也镇定,

门口的一行人没有再往里进来,他们也不能一直这么傻站着呀,回身肃着脸小声说,“东西清一下,我们先走。”

“哦。”曼丽应着,开始收拾琴谱,

正阳不敢妄动,一边赶紧地收拾自己的大提琴,眼睛还望着曼丽,他得手脚快点,还能帮她一下

哪知,

就在正阳刚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沉重的大提琴背上肩,想要去帮曼丽提东西时

“曼丽!!”

这声惊叫是魏老师发出的,

实在惊心,

正在低头往她自个儿包里放东西的曼丽,忽然就那么直挺挺倒了下去!

“砰!”大提琴摔在地上的声音也是格外沉闷,正阳跑了过去!

根本就没见到,

门口那边冲过来的身影!

第272章

虽然不合时宜,但,元首身边多少亲近人这一刻是感激魏老师的。

由于太惊急,当时站位她离曼丽最近,曼丽往下倒,魏老师毫不犹豫去接,一下也摔倒了,且,摔得还不轻。

一位老人家已受了伤,按说存这样的“感激心”是不合适,但是,真得感激这位老先生的“摔倒”啊,否则,这一刻,怎么解释元首不顾一切往台上冲!

“元首!”

当时。多少身边人已惊喊出声,也已有警卫人员更机警地比他还快冲上台去扶曼丽和魏老师,“元首,”回头看他,元首脸色都白了。“魏老师摔得不轻!”警卫员着急说,也有人扶住了明显要弯腰去抱曼丽的元首,“快叫医生!”紧紧扶着元首的手肘,希望他稳住,低声。“还有外宾”

他身边的这些人应变能力真是一级棒!

与此同时,有人陪着芬迪亚二世一行人疾步往这边走,边也小声提到,“台上这位魏老师是元首钢琴私教,格外受元首尊敬”

这下。夕臣忽然爆发的惊急也就有解释了,甚至,这样不愿曼丽正阳出访演出,也有些说得过去,毕竟是他和家私教高徒。哪能随便屈尊为他人演奏

曼丽一直被正阳抱着,

也许这时候兵荒马乱的,加之宫里的医生来的也特别快,此刻陪同元首一同送行的定永熙是特别走到儿子一边,低着头,其实,神情显得特别惊惶!他看似在帮着儿子照看忽然晕倒的乐手同伴,其实,一只手紧紧捏着儿子肩头衬衣,那是一种恨不能掐入肉骨的力道,夹杂着多少恐惧与警告

夕臣此时脑子烫,心烫,可,还足够冷静,身边人的用心他懂,极力克制住了自己,他蹲下身扶着魏老师,眼睛确实几回都深刻地看着曼丽。家里大半儿都是医生,他和小课或多或少也有些医学常识,特别是针对曼丽的身体。曼丽最大的不好就是眼睛,由眼疾延伸而来的,常伴有头痛,甚至烧心!一家人都着急忧心,可也没办法,她小姨就是名医,自己也医术不错,她的身体,他们这些外行人更插不得嘴,确也是一块一碰触就痛的心病,无能为力,很无助

医务人员赶来了,

此时宫里医务局的特级医师是廖成元,他和瞿淑清也熟识,自然对曼丽也不陌生。

廖成元亲自赶来,

因魏老师是腰部扭伤,已经被担架先抬上车,曼丽的晕倒不明原因,还得等医师前来确定才能挪动,廖成元首先翻开曼丽眼皮看了看,

没做声。

又摸向她手肘上的脉象是的,这位廖老中西医均有建树,他此刻主要是想听听曼丽的心率,结果,

廖老明显一顿。

似不敢轻待,生怕判断错了半毫,

手微松开,自己吐了口气,又扶上,十分专心地诊断

他起了身,

神情似放松许多,

招呼徒弟抬来了担架,亲自和医护们小心将曼丽平放在担架上。

当然知道元首此刻肯定心急如焚了,本。这个好消息不该在这个场合立即说出,但是,此时不说明,只怕元首要疯,还是先宽他的心吧,廖老望向元首,

神情温和许多,

“没大碍,只是有孕数周,心神疲惫。一时头重脚轻晕迷过去,需好好调养。”

夕臣这一刻真是!

幸亏他有一队平常训练有素,情商超高,关键时刻陪儿顶事儿的忠子近臣,又一“和稀泥”催着将人往车上送。一时又都去关注曼丽那头了,夕臣立即也调整了状态,

没有跟着担架走,

看向外宾,

唇稍弯起。依旧留有担忧,“对不起,也惊扰到您了。”

芬迪亚二世忙摇头,“不不,是我着急了。”

“老人家身体不好,这首曲子她教导学生也需要一段时日,您既然这样欣赏这首曲子,待老人家身体好后,再择高徒前往贵国献演可好。”

“好好,多谢您的许可,也代我向这位老师问好,愿她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多好,

一场差点难办的“外交风波”就这样化解了。

外宾是如愿离开了。

却不知,

天朝又将演绎多少“腥风血雨”

曼丽被送走。

定永熙万不得再让儿子跟着,

真的当场就紧紧揪着儿子的手腕,

外头看,定司令元是真“疼爱”小儿子,遇着了。就“寸步不离”带着了,且,确实也该骄傲不是,幼子多为定家长脸,那一手优秀无双的大提琴。如今又得这样的“外交优势”

正阳倒也没拗着父亲,

捉着他就捉着了,不挣不脱,任父亲这样一路“护爱地牵”着自己走。

其实,

正阳内心何尝不波涛汹涌!

是的,

他第一时间去扶住了倒下来的曼丽,

是一心都挂在她身上,

没后眼睛看谁冲了上来,

但,

身旁,

元首虽蹲下来扶着受了伤的魏老师,却,抛过来的,如命里有失的,向曼丽的那几眼

当老医生说。“没大碍,只是有孕数周,心神疲惫”元首那瞬间呆怔的神情

正阳都捕捉到了。

捕捉到,就是惊心动魄!

曼丽和元首!

如雷震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有孕数周曼丽怀孕了?谁的

这些,都足以将正阳的心窒得一口气都出不来!

他真的如丢了阳魂一般任父亲牵着走,一时,大脑像停了摆一样

直至上了车,

还是父亲一推,愣像将他硬塞到了前座副驾。

正阳人的身子都是一直僵着,笔直坐着,两手交握放在腿间,这么捏着,互相都体会不到两手间的温度。

扭头看着窗外,

景物飞逝,

一时,好像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正阳啊,真是出色,这一手大提琴,举世无双。”

听到身后有人说,

正阳猛一蹙眉心,

这才发觉,后座和父亲并排坐着的,还有旁人,稍一睨后视镜,

真没想到呢,

是,杨立昂。

各位大大冬至好,一定要吃饺子哦,嘻嘻。

第273章

“哎,”杨立昂叹了口气,正阳听见他低声说,“你看看元首现在”

父亲没接话,他也是扭头望着窗外,神情严肃得甚至到紧绷。

车里,就听见杨立昂的声音,

“元首现在太意气用事了,你看这样的场合,还只顾及他那点私乐,就算那魏老师是他的恩师,难道让她老人家两位高徒出去演出不是为国争光的事儿?还谨守那点宫规哎,这是说个不该说的话,金当权时都抹了这些私心,元首倒走回老路了”

见父亲还是没有接话。杨立昂顿了下,似微微一笑,又换了话题,“正阳跟随这位魏老师学琴多长时间了,”

正阳这时稍偏头。礼貌答,“有一年了吧。”

杨立昂点点头,“将后来必成大器,学乐器最要专注、恒心,这是走向成功的两**宝呀。你都有了,今后,若是从事它途,也必定有所成。”话里有话,杨立昂深深地看着他。

“您过奖了。”

正阳此时是看了父亲一眼的。

父亲,眉心锁得更深了

送杨立昂到家其实,他的车一直在后面跟着,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在国宾馆前,他直接上了定永熙的车。当着那么多双眼睛

返家的路上,正阳一直坐在副驾位置,父亲独自坐在后座儿,父子两一路无言。

直至回到家中,

正阳跟随父亲来到书房,

父亲摘下军帽反身就是一摔!

“我不信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正阳垂眸,答。

定永熙一愣,也没想到他回的这样干脆,又一正色,

抬起手,手指直点,

“她是谁,她是你碰得着的女人?正阳啊,人都为元首生了个女儿了!小满,小满是元首的女儿!”

正阳这才抬起了头,

人确实完全呆滞着,

望着父亲,

父亲似要彻底点醒他,继续说,

“那次你在医院胡闹,我,我就是看见小满了!元首那把小满宝贝的,她不满一岁,作战室,元首就这么亲手抱着开会,那是得爱到什么程度呀。她现在四岁了,你看看世人,谁见过她正面样儿,更别提她母亲是谁了!咱们都是有脑子的,他要不在乎孩子她妈,只要女儿,那就一直带在身边,哪里还允许孩子母亲带着进进出出?你再看今天,那是为了魏老师呀?元首吓得脸都白啦!”

好似这么越说,父亲自己都觉得越惊心!

来回走了几步,又到他跟前,

“正阳啊,自从知道你对这女人心不死,我就提心吊胆,你再这样下去。是要灭我定家九族啊!”

“知道了,父亲。”

正阳忽然说,

永熙望向他,

儿子脸色苍白,连唇线都白了一圈。像是一瞬,一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样,“您放心,我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了,绝不会再恣意为事,连累家人。”

这下,永熙又过不得起来,儿子这状态跟彻底灭了魂,好似永世不得再有快乐,希望

永熙放轻了些语气。疼爱地拍了拍儿子肩头,“那女人,也不适合你。我看这元首的家事,也是没法说。她和照照又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哎,罢了罢了,咱们远远避开就好,你也就,别再放在心上了。”

许久,

呆滞的正阳,点点头。

“我明白。”

话说,这头一个人的心,是被彻底震碎了。

而那边,

又是多少颗心热血澎湃!

夕臣一直守在她身边,

曼丽似熟睡着。一切体征倒都还好,廖成元也几次安慰他,没大事,她和胎儿都还好,就是心思竭虑。醒后充分休息好就可以了。

即使这样说,夕臣也自责不已。都去个忙个的,倒真把曼丽怠慢了,看看她把自己照顾的夕臣握着她的手放在脸庞轻轻摩挲,也怪不得她不会照顾自己。曼丽生来就没离人照顾,也只是后来瞿淑清对她甚为严厉,逼着失忆后的她学会“自给自足”,但是,饶是这样,瞿淑清也不敢完全放手,那背地里的优渥照顾,是少了那一分?

夕臣抬头看向她,伸手扒了扒她额边的发,手。就离不开了,捧着她的脸庞,拇指轻轻抚摸她的眼睑,曼丽啊,

她那一倒下。

当时,夕臣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也莫怪那时候自己什么都顾不上还得叫身边人应变圆场,曼丽是他心下最最脆弱的一块,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夕臣都感觉自己承受不起。夕臣还知道。不仅仅是他,现在曼丽身上牵挂着太多命数,小课,照照,她的两个娃娃,包括小姨,这要出一点事可这恰恰又是最为难的地方,你不能为了照看好她,将她就箍住限制住,这也是曼丽万不得乐意的。同时,也不是你箍得住限制得住的啊,曼丽的命运多舛,可也如天上的太阳,独一无二,光耀辉煌。她也不该被箍住,限制住

夕臣不禁起身又挨了挨她,恨不得把心下的柔软都献给她,这时候,曼丽的脑袋似乎动了动,

夕臣一下抬起了身,

两手肘就撑在她身体两旁,

手抚摸着她的额头,“曼丽,”轻轻唤了一声。

曼丽着实眉心动了动,是要醒了,

“曼丽,”夕臣像往常床笫间唤懒洋洋的她起床,轻轻顺着她的额发。亲一口她的眉心你知道,多少个晨曦,夕臣是这样看着她在自己怀里醒来,曼丽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一笑,又惬意又满足,每每夕臣的心都要化在其间

此时,熟悉的消毒水儿味及记忆还是叫曼丽晓得自己身处哪里,她这次眼睁的很快,还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认自己是否看得见

这叫夕臣看得更心疼,额心顶着她额心,“没事,廖老都检查过了,一切都好,”

曼丽这才也似放下了心,

一睁眼有他在身边,已经很放心了,接下来,就剩了,“我这几天是有点问题,老晕”声音软的像个小羊崽,夕臣喏,

这才捧起她的脸庞,亲了又亲,

像说悄悄话儿一样,“老晕呐,那是你肚子里的小毛毛闹你呢。”

第274章

曼丽望着他,双眼就那么湿润了,“真的?”

夕臣拇指抹着她的眼睑,“别哭,高兴应该笑才对,本来眼睛就不好。”

“多大了。”

“周。”

曼丽似回想起来什么,脸庞微红,望向一边,夕臣凑近她,“自己对上了?跟小课哪次胡闹有的,”低笑亲她的红脸蛋儿,曼丽对他没隐瞒,说了那次“照照塞药丸儿,小课得利儿”的事儿,夕臣揪她脸蛋儿。“你就紧着他两儿折腾你吧。”

这下好,曼丽算彻底圆满了,手一直搁自己肚子上,无比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一旁,夕臣拨通了小课的电话。

先还捂着听筒,嘴型小声冲曼丽说,“这小子估计才操练回来,火气不不过。他冲我就没好话。”还可爱地翻了个白眼,曼丽咯咯笑,夕臣把电话递给她,挨着她脸,“你好好收拾他。”

“喂。”

果然,那头小课就是一万个没好气儿,“你一天有八百个人伺候,我这儿什么都得自己动手,哪有你那闲工夫”却。一听曼丽的声音,那个转的快!“曼丽!”又好像哪儿不对劲,叫起来了,“臭婆娘!这个点儿还赖他床上不起来!好啊,他一回来就把你霸个没天没地了!”曼丽万听不得他再这么口无遮拦胡说下去,抢着说,“坏东西,我有了!看你当爸爸了还这么胡说八道。”啪,把电话挂了?

这边,夕臣笑死,直给她竖大拇哥,曼丽脸红得像猴屁股,可笑得开心极了。

不用说,那头咱无法无天遇魔杀魔遇妖斩妖的小课哟!

那个一下呆傻样儿!

可以想象,这一刻,小课全身血液一下子全往脑袋上涌的心情,都有点站不稳咯,鼻子眼睛也酸不拉几的,一股子巨大的饕餮的喜悦充盈其间,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夕臣小声数着,“四,三,二,一,”果然,手机铃声大造,夕臣按下接通键,直接递到曼丽耳旁,哎哟,曼丽听了又是眼睛要红,

小课在那头哭着,“你在哪儿,曼丽,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要回去,你,你叫和夕臣给我送架飞机来,我要回去,曼丽,我要回去”

曼丽看着夕臣。

夕臣温柔地点点头,抚着她的额头,还是口型说,“已经去接他了。”

曼丽大眼睛里还是落下了眼泪,不过笑着呢。柔软无比地笑着呢,“小课,已经去接你了,你当爸爸了,不能再这么任性胡说了,知道么,”

“知道知道。曼丽,我爱你,我真的爱惨你了”

哎,

谁又不是爱惨了她呢。

曼丽有了第三位小朋友,

小满和意一有了小弟弟或小妹妹,

这对这大家子来说,是多大的喜事呀,全往回赶呢。

好呢,

这一家为了这个小毛毛的到来而即将团圆,却这世上,着实几家欢喜几家悲愁,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呐。

池媚,

真正的酒池肉林,

强劲的音乐,

炫魅的灯光,

妖祸的孩儿们呐!

正阳靠在太师椅上。一脚高高搭在湄池沿子边,明明豁着茶盏盖儿,却眼神迷醉妖娆,似喝了九大缸已升天成仙

人们看来,

成仙。也是恶仙,

那个醉生梦死,邪肆无忌,心狠手辣的熙正阳又回来了!

这段时日,

他玩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疯。都无忌惮,狠辣荒劣无比!

那天,

他就在这“池媚”摆了场“鸿门宴”,招待的,是他“一位生意伙伴”,且叫他“沐先生”吧,沐先生南方人,一脸在这北方京城难得见的水灵滋润。金边眼镜里全是生意场上纵横多年修炼出来的精明算计。

他与助手走进这池水边时,也是内心震艳:到底是京里的顶级公子,无论人、场面。无与伦比。

三人一桌,六个小菜,一壶酒,

喝完第一杯,沐先生说:“您的金鱼真好。运到这里,得费番功夫吧。”

正阳微笑,一身朴素的军装,还留有台上拉提琴时的纯真。

却,风纪扣开着。

神眸流转,又是无限风流,

“这些金鱼,走了四千里,死过人。现在池子里的水,还得定期从四千里外运过来,否则鱼就不灵气儿了。但是这一切都值得,比如今天,我就多了一个可以当礼物的东西。看得出,您也见多识广,难得您见着这个高兴,这池金鱼,送您了。”

“哦不不,”

这豪气,不是爽死人。是压得死人!

沐先生顿觉口舌有点干,怕说错话,

“您的好意心领了,心领了。”

余下说话,客气好多,

最后谈来谈去,

感觉对面的少年贵人就是用他独一无二的霸艳奢邪,愣是将人牢牢压制住,一场好处,七三分。他剐占去了大半也是没办法,他就是叫你知道,这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能分你的他定会分给你,不能给的。一丁点也别想从他这里讨了去!

这会儿,

金鱼池子里,

少女在舞动。

她穿着白地红花纱裙,比什么都不穿还滟艳,在池子里的莲花砖地上,光着脚,独舞,比池塘里最大的那条白红相间的金鱼还闲散、淡定、斑斓。

正阳就那么肆意靠在太师椅上,一直盯着女孩儿的脚看,那双脚白皙到半透明,十个趾甲猩红,在莲花地砖上,飞舞,绽放以为他入了迷,可,谁又真正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他似依恋地拖着眼神喝口茶有时候又那样决绝,冷漠,挪回金鱼身上,感觉嫌恶,厌憎猜不透的正阳啊,越发得猜不透他的喜恶

这时候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正阳稍一抬眉,放下杯盏,两手枕在脑后,合眼,“他来做什么,又来传旨了?”

“这次很执意,轰不走。”

正阳一哼笑,“那就请进来呗,那就是老爷子一条狗,这边不办好,回去怎么复命。”

不久,

定永熙的助理秦屿进来了。

谢谢大家投给我滴小钻石,在我心中熠熠夺目哦。

第275章

秦屿一身军装正装,相貌堂堂。

正阳歪着脑袋看他,

他老早就觉得父亲这位副官英武飒爽,关键是,很正派。

“司令元请您回去一趟。”不卑不亢,淡然叙事。

正阳盯着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点头,“好。”手枕着额角,目光又流转到池水中的女孩儿身上,像喃喃,“你把她抱出来,我就跟你走。”

音乐依旧悠扬地放着,

美丽女孩已经停止了舞蹈,也极大方,亭亭玉立于池水中,注视着秦屿。

该说,一屋子妖孽都注视着他。

没有犹豫,

秦屿只是淡淡看向女孩儿一眼,

向她走去,

一步垮进池水中,打横抱起女孩儿他的鞋、军裤裤管全打湿,目不斜视,脸庞坚毅,眼神始终淡然,走出来,将女孩儿轻轻放在地上真的,极帅。

正阳一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走吧。”真说话算数。

秦屿是亲自开车来接的他,足见司令元“召见”的急、慎重。

正阳并未像往常那样坐到后座上,而是一拉开副驾门,坐了上去。秦屿自是没话,开了车。

路上,

正阳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两手搁在腿上,手指摸索着,极乖巧。

真的,

秦屿情面淡然,内心对这位霸王小主可从不轻视。

他见过他做过许多事,着实荒劣的不少,但是,优秀得也极致呀。拉琴就不说了,正阳还写得一手好字,他枪法也准,这些都是得勤学苦练出来的呀,所以说这孩子真那样如外界定义的“臭名昭著”“不屑一顾”?秦屿定摇头,能对自己狠的人,他日成就,你还真不要急于下定论。

正阳转过头来看他,忽然问,“你觉得你刚才抱起来的那个女孩儿轻贱么。”

秦屿目视前方,摇摇头,“她若是自愿过这样的日子,不害人,凭什么说轻贱。”

正阳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轻贱。”

“你觉得呢,”秦屿这时候倒露出些微笑,正阳也看向前方,

感觉神情特别严肃,

“叛主不忠的人。

我生平最恨一类人,不知忠这个字应该像一杆钢钉插在心里,而是,太轻易就能拔除,自己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当狼心狗肺。”

他又扭头看向车窗外,

“父亲从小就告诉我五代乱世有个叫冯道的人,让我以他为诫,千万不要当他那样的恶人。

冯道原在唐闵帝手下做宰相,后李从珂攻打唐闵帝,冯道立即出面恳请李从珂称帝,别人说唐闵帝明明还在,你这个做宰相的怎么好请叛敌称帝?冯道说:我只看胜败,事当务实。果然不出冯道所料,李从珂终于称帝,成了唐末帝,便请冯出任司空,专管祭祀时扫地的事,别人怕他恼怒,没想到他兴高采烈地说:只要有官名,扫地也行。

后来石敬瑭在辽国的操纵下做了儿皇帝,要派人到辽国去拜谢父皇帝,派什么人呢?石敬瑭想到了,就是这个冯道,果然,这走狗的走狗把事情办妥了。辽国灭晋之后,冯道又诚惶诚恐地去拜谒辽主耶律德光,辽主略知他的历史,调侃地问:你算是一种什么样的老东西呢?冯道答到:我是一个无才无德的痴顽老东西。辽主喜欢他如此自辱,给了他一个太傅的官职。身处乱世,冯道先后为十个君主干事”

他停了下,

又转头过来看他,

几乎是盯着他,

“你想当冯道吗。”

秦屿忽然感觉一阵心惊!

虽然他在开车,视线也一直在前,

但,

分明就感受得到来自于身旁,这位世人眼中“臭名昭著顽劣魔王”绝对压迫感十足的视线!

放慢车速,

秦屿稳了稳气息,

他摇摇头,“不想。肯定不想。”

正阳一直看着他,

似在审视,

十分严厉地审视,

最后,

移开了视线,

轻轻说了句,“希望你记得今天,你说的话。”

这孩子既称顽劣,又着实聪颖,所以能玩出一些世人根本不敢想或者说根本也想不出来的尖板眼。

今儿这一番话,来的这样突然,又轰然,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却,

真真切切给了秦屿压力感!

隐约见到这副顽劣面孔的背后

回到家,

看到厅堂前的杨立昂饶是秦屿,也稍愣了下。他出门时,这位大人物并未“驾临”,他只遵从司令元命令来找他“不成器”的小儿子赶紧带回来。秦屿内心也并不平静,这段时间司令元和这位杨老将军私下见面不少了

倒是正阳,看见杨立昂,并未任何情绪起伏,如常带着微笑走了进来,有礼地,“杨伯伯好。”

杨立昂一脸满意,亲自过来抬起一手扶在正阳背后,“上次向你求的字”

三人往书房走去。

其实,秦屿望见司令元的表情始终肃紧,甚至,僵硬。

联想刚才正阳跟他说的那番话秦屿内心已然有些惊涛渐起,总感觉微妙,太微妙

出来,

准备从小花园右侧进车库取车,

忽听花圃旁,两个老阿姨在那儿边插花边议论,“哎,夫人这几天都不高兴,饭都吃不下。”

“难怪嘛,正阳是她心尖儿上的宝贝,到头来,要娶个瞎子”

“没全瞎吧,听说只一只眼睛弱视,”

“另一只眼视力也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这要有遗传,可不更扎夫人的心。”

“听说职业倒好,是个大夫,又那样人家出身,本来是蛮般配的,虽说年纪上大两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嘛,可惜,就是这眼睛不过,这事儿真能成?正阳呐,这位主儿这次真能听他爹的?终身大事呀”

“就是终身大事才父母定呀,他再胡来蛮缠又如何,亲都相了,你没见,人女方父亲这不正登门嘛”

秦屿快速离开,

心,跳得太快了!

圣诞快乐,各位大大,祝新年里身体康健,万事如意,和曼丽一样福气满满。

第276章

都回来了,这下家里又热闹了。

曼丽靠在沙发上给小课一件毛背心里加一层绒,贴身穿肯定暖和。

淑清在厨房亲手熬曼丽爱喝的藕汤,照照打下手。

两个孩子还是回到自己家里最活泼,小的跟着大的到处跑,有时候两个都爬到小课身上看他玩魔方。

小课就靠在曼丽身旁,听她喋喋不休,这会儿她说再多,小课乖乖听着,才不敢再呛一句嘴。

“天儿这么冷,我真不想你走。”曼丽边缝边说,小课腿上坐着意一,肩头攀着小满,手指熟练翻转着魔方,一撇嘴,“我也不想走,”说着一耸肩,“满姐儿,一会儿你爸回来了,跟他说,别叫小课走了。”小满直点头“好好。”腿上的憨小子也跟着直点小脑袋。

曼丽垂着眸看手里的活儿,她说的话是当真,所以小课这么挑唆她也不插话。哪知,还是小课先认的怂,又赶紧瞄着小满,“逗你玩儿的!一会儿你爸回来千万别提这事儿!”小满还问“为什么”,小课哀怨地望一眼厨房,又小声说,“千万别说,你姨奶奶要发脾气的。”小满也乖乖点头,小小子也跟着点头哎,一家人都怕姨奶奶。

是滴,

淑清一回来,见曼丽一切状态还好,就跟一家子说的很清楚:该干嘛都去干嘛,别把她特殊化,都生两个娃了,能出啥事儿?越不得了越容易出乱子,顺其自然最好。

于是,

该回部队的回部队,

该回宫的回宫,

该上班的上班,

该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

眼见小意一也快三岁了,也办好了入园手续,准备上幼儿园小小班了。

小姨说,你还是自己把自己顾好,能上班就上,不能上班也别尽赖在家里,适时练练琴,来回走动走动也有利健康。

曼丽赶紧表态,不影响上班!小姨点头:自己多加注意下就好,有两次怀孕生产的经验了,相信这次也一定会顺利。你放心,我们都回来了,家里事儿肯定不得叫你插一分手,你就千万把你自己看顾好就好。曼丽直点头。嗯,跟此刻她一对儿宝差不多。

照照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炸好的南瓜饼出来,往小茶几上一放,两小崽崽就围了上来,“洗手。”照照一指挥,两个孩子就往洗手间跑。他们可乖了,都会在自己的小洗手盆里洗,这时候小满还充分有小姐姐风范,给弟弟卷袖子,洗完擦净手后,再帮弟弟把袖子放下来。

“洗好了!”又小旋风一样跑出来,很乖地坐在茶几旁的小板凳上,小课弯腰,给他们的南瓜饼上点些巧克力酱,再分别放在他们的小餐盘上。

而这时候照照已经端出来一碗米汤,正放在嘴边轻轻吹,舀一勺会喂曼丽一口。曼丽不耽误手上的针线活儿,扭头喝一口,她喝这米汤很慢,也是小姨的指示,在嘴巴里润润,在慢慢咽下,这米汤里有淑清亲配的中草药,适合她安胎。

“明天我带意一去幼儿园看看,中午正好过去和你们一起吃饭。”

“好。刚才小姨也是这么说。”照照吹吹又喂她嘴边,笑着看了眼小儿子,“第一次去幼儿园,这小子肯定要妈妈。”

小满举起小手,

吃东西时不能随便说话,可要发言必须举手,这是家教。

照照手里拿着瓢儿指了下她,“小满可以发言。”

小满小嘴巴动,“我第一天去幼儿园就没有要妈妈。”不晓得几骄傲,意一也举起小手,

照照个坏爸爸,拿着瓢儿就指着他,愣是不叫小小子说话,小意一都急了,

小课抽出一张纸巾边给小儿子擦嘴,边不晓得几纵容地说,“说说,你老子就这点板眼欺负你。”

照照笑,又舀起一勺米汤喂给曼丽,

就听小小子大声说,“我要妈妈!”

小课干脆把小小子抱起来还是放腿上坐着,“好好,要妈妈,我们意一离开妈妈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最想妈妈了”说着,亲口小小子。足见,小课有多疼这个小儿子

“小课!”小姨在厨房喊他,

小课不敢耽误,

放下意一,赶紧起身走去厨房。

估计小课那句“意一离开妈妈这么长时间”也触动了曼丽的心弦,曼丽放下手里的背心,起身又把小板凳上坐着的小儿子抱进怀里,也亲了口,“妈妈明天带意一去幼儿园看看,熟悉熟悉校园,意一要乖,你看姐姐上幼儿园多好。”小满坐在小板凳上又举手,照照温柔地,“小满发言。”小满鼓励弟弟,“意一不怕,幼儿园可好玩儿了!”一家人真是温馨。

暂时,意一和小满不在一个幼儿园。小满的幼儿园离曼丽近,那时候是方便她接送。现在她也怀孕了,把两个孩子都放她身边也照顾不来,干脆就将意一放在了小姨和照照所在医院的附属幼儿园,这样更方便一家人协调照顾。

厨房里,

小姨还不是也心疼小课,

他明天一早儿又要重返部队了,小姨晓得他肯定不舍曼丽,叫进来安慰安慰。

小课那跟着小姨,现在是没有照照跟得紧,可论起日子时长,小课绝对算除曼丽外,最得小姨教诲的孩子了。所以,也最听小姨的话。点点头,也跟小姨坦诚说起自己的心事,曼丽怀孕,小课高兴得说着说着,这孩子眼睛红了,小姨也是拍拍他肩头,说最贴己的话:你也当爸爸了,正好当兵这段经历是最好的磨砺,也不是想叫你真有多大成就,包括照照,我也是这么跟他说,你们这么就把自己一辈子交给了曼丽,再说个直白话,你们都出身太优渥,个性又那么强,不把性子稍微磨软和些,不这么有耐心,有包容心,曼丽这个家也和乐不了不是小课直点头,我知道,明白。

小姨又叹口气:得亏你和照照也懂事,这些年着实也憋屈你两儿了,为了她,自己的人生轨迹都黯淡了

小课一抬头:小姨,您别这么说!我和照照,从来不后悔!

我知道。所以,曼丽很珍惜你们,她现在这样有爱的感觉我也很放心。

小课稍有些不懂,可也不敢直问,

曼丽难道不是一直有“爱的感觉”吗,即使以前没有“爱情”,跟您的“亲情”难道就不是“爱的感觉”么

小课终是不敢问出口,

只把这一点记在心里就是了:曼丽要一直生活在“爱”里,万不能让一分一毫的“伤心”惹上她

第277章

今天医院开大会,又提到职称晋升的事。坐下面,曼丽心里一直在琢磨她的事儿。

她跟小姨保证说是工作不会影响身体,可难免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怀孕了,一来她着实得好好看顾着自己,确保这个小宝宝的顺利降生再,也是对患者负责任,一台手术下来确实是个挺耗精力体力的事儿,自己拼不下来了,难道要耽误手术的质量?所以,曼丽还是决定去跟院领导说说,暂时离开手术台。这样一来,肯定耽误她这次的职称竞聘了,不过曼丽也不遗憾就是,现在什么事儿都比不得肚子里的小毛毛重要,只要她他健健康康,曼丽就超级满意了。

不禁想起昨儿晚上一家团圆吃饭,夕臣提到考军校的事儿。

肯定都还是最关心小课的未来,

夕臣其实说的也在理,

“你这有孩子了,着曼丽想,着孩子想,你还是稳定下来更好。如今,你这特种空降兵当的是好,可就是机动性太强,老不着家也不是个事儿。你也别总觉着但凡是我说的,就好像非得是耍什么心眼儿安排好你的未来,我和你奶奶都没这个想法,说要左右你今后选哪条路发展。只是眼见你也要当父亲了,觉着还是在京里安顿下来比较好。国防大正好今年面向部队基层招收优秀人才,你各方面都很不错,除了文化课,你要静得下心来真补补,也不是难事儿”

夕臣当着家里人面儿说,肯定也是掏心窝子的话。小课当时没做声,夕臣也不好再讲下去。只是小姨打了个圆场,“小课还年轻,有得选,让他自己想一想吧。”

夕臣宫里有急务,吃了饭,洗了碗,把家里再安排妥当,居家的元首才又返回宫里为国操劳去了。

晚上,叁儿又胡闹挤一块儿,小课明儿一早就回部队不得让,照照这会儿也不得让了啊,我还不是离开曼丽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哎,曼丽是臊得要掉牙,可这时候拗得过哪位阎王,只得任他两闹。当然多半是温侟,晓得她有孕在身撒。

一早儿六点不到,天都没亮,小课就轻轻起来了。

他一挪动,曼丽就醒了,

“灯打开,”曼丽小声说,

黑暗里见小课摇摇头,也很小声,“你继续睡,”

曼丽说,“我怎么睡得着,你别忘了把小棉背心穿里头,外头太冷了。”

“我知道。”小课俯下头来亲她的额顶,“别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曼丽,你现在才是我们一家子的主心骨儿,”

“把小灯打开,不看看你我怎么放心,”

小课伸手扭开了他这头的小床头灯,

这时候,缩后面紧紧抱着她的照照动了下,曼丽反手摸摸他的腰安抚了下,照照又恢复沉睡的声息。

曼丽非看着他把小棉背心穿上才安心,小课坐床边,边低着头扣小背心的盘扣,边小声说,“我想了想,就去考军校吧。”

曼丽怔了怔,

“你别太急着下决定,这会儿我虽心疼你,可看你是真喜欢当这个兵,喜欢才是第一要位。”

小课又俯下身来挨着她的脸,“不,曼丽,我更爱你,我想好了,照照也是中途入行,现在医术不照样了得,我难道会比他差?相信我,我喜欢空降兵,喜欢空军,往这方面专研,既有兴致,也一定能有出息。”

曼丽扭头亲他,心里暖和的哦,“小课,小课”

这会儿曼丽单手撑着脸蛋儿心里都暖烘烘的,旁边的姚雀看着他师父,凑过来,“您想啥事儿这美呢,这次有没有把握呀。”

曼丽睨他一眼,“什么把握,我这次不参选。”

“什么?!”见师父瞪他,姚雀才又小声,“咋就不参加了,评过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曼丽不在意地换了个手势半虚握拳头支头,“不想参加就不想参加了呗,你别莽撞给我惹事儿啊。”

姚雀像翘气盯了她会儿,最后没办法地摇摇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见曼丽要笑他,他一抬手,“您别说,我就是那太监。算了算了,不评就不评了,咱也不差那补的几个小银子过生活。”

话说回来,曼丽还是挺感激她这小徒弟为她这操碎了心,想起来不久陈战生日,“陈老师的生日礼物我也给你备一份,这事儿你就不操心了。”

姚雀转叹气为高兴,“那就谢谢师父了,哎,老师父的脾气难猜,送啥还真叫我为难呢。”

会开完,

曼丽打了辆车先去国贸门口,

这儿离意一幼儿园也不远了,

刚儿电话联系过,照照随小姨在卫生部做他们那个结题的备案,小意一就由张元给她送来。

时间接的挺好,

曼丽才下车,

张元的车就开了过来,

打开后车门,

曼丽亲自站在后车门口,解开后车座儿童椅的安全带,把小儿子抱出来,“妈妈,我刚才看见好大个黑武士。”

意一指着广场那边。

嘿嘿,曼丽的两个“大宝宝”是星战迷,带连着,两个“小宝宝”对星战也如数家珍。

“哪儿呢,”曼丽自是要满足儿子的好奇心,也到处望,张元笑着说,“喷泉那边,车刚才往那边过来时,他就在后面叫,可高兴了。”

曼丽抱着儿子耸耸,“我家小意一是什么来着,”

意一握着小拳头挥舞,“我是黑武士达斯维达!”可爱极了。

张元又不放心交代了几句,让她带意一从幼儿园出来后打个电话,他过来接她娘两儿回医院这边。曼丽说,不麻烦了,我带意一这附近逛逛,好久没和我儿子单独吃饭了。张元笑,遂也没再勉强。

张元走后,

曼丽先带小儿子去喷泉那边看了商家为宣传影片竖起来的超大黑武士,然后办了正事,去幼儿园熟悉了下环境,明儿就把小儿子送这儿来上幼儿园了。

出来后,

曼丽早就看好那喷泉旁有家餐厅很好,关键是,二楼的窗户正好还可以看见那个黑武士,遂带着儿子去共进“二人下午茶”了。

第278章

要照流行的说法,儿子就是她前世最爱的情人。此一生,还是最爱最爱。

曼丽和小儿子坐对面,

坐在窗边,

灯光,

精致的法式大餐,

一切都显得那么浪漫。

曼丽右腿压在左腿上,显得格外悠闲。除了没喝酒,高脚酒杯里盛的果汁,她和小儿子也会碰杯,曼丽眼眸中对儿子的软爱,见儿子安心自己吃着小面包,一流转,看向窗外,又有一丝极满足的醉意,很懒艳呢。

响起了舞蹈的音乐,已有一对对儿高雅舞了起来,小儿子跳下板凳,赖到妈妈身上要妈妈喂,曼丽放下腿把儿子抱腿上坐着,切了自己盘中一块小小的牛排递他嘴里,小意一慢慢嚼,在妈妈怀里好奇地看着大人舞蹈,曼丽低笑着跟儿子轻轻说着话儿,见腼腆的小儿子点点头,拿起餐巾给他擦擦嘴后,放下小儿子,起身,弯腰牵起小儿子也走向舞池。

这其实是一幅相当吸引人的画面:

漂亮妈妈,身材微丰腴,

衬衣扎在微喇的长裤里,高跟鞋跟儿不高,正好,从宽大的裤脚里露出一点儿。

长发扎起一个马尾,

眸子里柔情软意,

唇,不点而红,

笑,濯清涟而不妖,

始终弯着腰,带着腼腆的小儿子在舞池边快乐地玩儿着,牵着他的小手绕圈儿,弓着身踩着节奏点领着他信步而游

“诶,曼丽?”

从洗手间出来的杨筠惊奇望着那边,她视力不好,可还是一眼望见了。

坐着的正阳心一沉:她认得曼丽?

是的,

从曼丽带着小儿子进来,正阳也是一眼就望见她,比任何人精敏度都高甚至嫌对面坐着的杨筠太碍眼,妨碍他想一直看着曼丽的视线,这坏犊子,在杨筠饮品里下了药,叫杨筠一直闹肚子,一餐饭就没好生坐下来吃几口

杨筠就要往那边走,正阳心下超反感,认得又怎样,他真不想这贱女人去打搅曼丽,“谁呀,”正阳不耐烦地,放下酒杯。

杨筠赶紧讨好地,

她今儿不晓得怎么回事,专门闹肚子,可又不敢当着他面儿真说不舒服,好容易有个二人晚餐的时候。且,多不雅,她可不想在正阳跟前丢脸。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个相当难讨好的主儿,你这样三番五次叫一餐饭吃不好,他当然不耐烦了。

“哦,我原来一个同事。她什么时候有儿子了,不是还没结婚么”又往曼丽那边看去,正阳稍往后一靠,

明显眼中一狠毒划过,

声音却依旧轻而不耐,

“看来你挺爱管人闲事儿的。”

杨筠会过来,赶紧坐下来,尴笑着,“哪里,就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还好”杨筠不自在地抬手将一旁长发挽在耳后,微低头,又是标准的淑女模样。

熙正阳,

当杨筠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爱情时,他是多么耀眼的一束光!当父亲向自己介绍起他时,出于他那臭名昭著的名声,杨筠一先极力反对!一,她忘不了夏课二,这位熙正阳实在太坏,杨筠本能还是有自卑的,由于视力不佳,她也不再是从前那样优秀的杨筠了她一直也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听说过多少这魔王折磨人的事儿,不仅身呀,最残忍,是人心啊!践踏如草菅,管你是什么来头,他想怎么摧残就怎么摧残可,当见过第一面确切讲,第一眼,杨筠魂都丢了,还什么夏课,自尊,臭名昭著

正阳厌烦地视线一移,又看了眼曼丽那边,曼丽已经抱起小儿子走向自己那桌儿,还是将儿子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拿起温水喂儿子喝。她也累了,额上出了薄薄一层汗,可顾不上自己,边喂儿子喝水边还笑着低头跟他小声说话,眼里只有她的小最爱

正阳的不耐似乎不仅仅针对对面的杨筠,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眉心蹙得更紧了,

像失了耐心,

拿起电话,

“好了没!这么长时间!”

对面人连声说,“好了好了,马上就到!”

杨筠是听不见他手机对面人是怎么应的,只觉得今天正阳脾气特别不好。虽然仅有的几次共进晚餐,他一直这么难伺候难捉摸,杨筠也知道这是顶了天的宠儿,忤逆不得,愈加乖顺讨好。

用餐时,她是不敢再给他随意倒水夹菜的,只一次,她夹了一筷子酥软的糕点到他盘中,正阳似笑非笑,

反手一盘子菜全倒一旁垃圾桶了!

他也没怒,

就是那种极明艳又直露的注视,

看得杨筠心都羞惧碎了,这是一种极致的蔑视,贱视,叫杨筠无地自容

曼丽正在哄小儿子看外头的霓虹,

哎,他还惦记光剑呢。

刚才选这家店进来吃饭,就是这里可以看见楼下的巨型黑武士,好了,曼丽忘了,黑武士怎么能没有一柄光剑呢,小儿子这坐下来看清楚了,外头的巨型黑武士没有配光剑!小意一纠结上了,吵着要把自己的光剑送给外面的黑武士,曼丽哄啊:他有,就是忘在家里了。

意一直摇头:不会,黑武士的光剑可以隐身在他的身体里!

你怎么跟个细节控小小子争得赢这些?

曼丽唯有用美食、舞蹈引开他的注意力。

这下好,招儿都用光了,他还记着呢!

曼丽只有想着快结束用餐,离开这里,或许他还会闹阵儿,到了医院,余下的,他爹去想办法治他吧。

“好了,再说这,妈妈生气了啊,意一听话,吃完这个小面包我们就该走了,姨婆婆和你爸爸还在医院等着咱们呢。”曼丽把他抱着又放回自己对面坐着,小意一虽然还在翘气,可也听话,拿起小面包小口咬。曼丽看了也是无奈笑,小执着,这小就这追求完美

却没想到,

这时候窗外一些响动,

曼丽无意往外一瞟,

小儿子也扭头往外看一下面包往盘子里一放!又跳下板凳,几勇猛喏,自己爬上靠窗的高脚凳,跪上头,两手扒在窗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惊喜!

回头,多高兴地指着下头,

“妈妈,他有光剑了!”

第279章

“你这叫无照经营!我真想不通,你上哪儿不能谋个好职业,非得捣鼓这么个黑诊所出来!”

酸梅回来了,

结果在春西街那里搞了个小诊所,曼丽看了,药品多半也是国外药品,有些在国内还属禁药。曼丽着实不理解呀,酸梅这样优秀,一身本事儿咋非要走这个路子!

两人才从春西那条红灯街出来,沿途都是小发廊小歌厅,女孩子打扮艳俗暴露,发小广告的到处都是。

酸梅挽着她,“你怀着伢,要你不来,你非来”

“我不来看看能知道你鬼闹成这样?还说你家白旯不清白,你这又清白到哪里去,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啥呢。”

酸梅轻轻叹口气,“曼姐儿,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说,你那菩萨心比我还软,我怕一说,你比我还要不清白”

曼丽就疑惑望着她,像只单纯的老猫,好奇心重死。

酸梅在她跟前确实也闭不了嘴,啥事儿藏不住,都跟她掏出来才安心一样。

遂,

说了她这些年在外头的“奇遇”。

原来,她结识过一个大姐大,也是不打不相识吧,后来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也就是通过这位大姐大,酸梅看到了多少底层女孩子的艰酸生活,她们被迫活在地狱里,甚至炼狱中,每个黑暗的青春背后,都是一段深深触动着酸梅的悲怜过往于是,酸梅下定决心为她们做些什么,也就紧自己一身医术为她们尽一份心力了。

果然,

曼丽听了,久久沉默。

她回想起酸梅那里藏着的一些禁药,着实,这些所谓的黑市药品,在大医院尚属严禁流通,药效着实凶猛,但是,它关键时候确实是“救命药”呀!正规医院有太多正规的医疗程序要走,而有些人,确实等不到,或者说根本不敢等这些“程序”

酸梅见她一直沉默,耸了耸她,“我说吧,跟你说了你就这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这是我的事业,跟你没关系,你别当个事儿想七想八。好好养胎,你这大的小的,队伍在不断壮大,可得管理好。”

曼丽根本没被逗笑,果不其然,“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跟我说,我路子毕竟比你”

“哎呀呀,我就知道你得这样!算了算了不说这了,找地方吃饭!”酸梅放开她掏手机出来开始找附近的餐馆,曼丽两手插在外套大衣的口袋里,依旧略显忧虑地站那儿想着什么,“吃乳鸽咧,”酸梅歪头笑,

曼丽这才慢慢露出微笑,“好。”

车里,

正阳和他大哥定海阳坐在后座。

海阳才从基层稽检回来,总结大会在九一礼堂举行,遇见那里才排练出来的弟弟。正阳遂搭了大哥的顺风车一块回家。

兄弟两同父异母,说感情亲近也不亲近,说疏远也不至于,总之,向来有点“井水不犯河水”之意。

上了车,

大哥问了点家里的情况,正阳也规矩答了。余下,倒也没啥可说了,车里一时安静。

“停车。”

海阳忽然出声,

本低头玩手机的正阳看过去,

见他哥扭头望着车窗外,眉头蹙着。

是看见什么了?正阳遂漫不经心也往他那边车窗外看去,这边是春南商圈,步行街人来人往的,车停了会儿,

海阳扭头对弟弟说,“好久也没请你吃饭了,吃乳鸽如何,这边好像新开了个乳鸽店。”

正阳微笑着稍探身往他这边往窗外瞅,“哟,真是家新店呢,行,尝尝去。”

遂海阳交代司机将车开去地下车库,留下车钥匙,弟兄两下车步行去了这家新开的乳鸽店。

曼丽和酸梅坐在侧边靠窗的位置,曼丽背对着门,又有花架拦着,她是只看到正面街道的熙攘人群,全然不知门口此时也进来两位相当引人注目的帅哥。

酸梅呢,恰这时候低头点餐呢,一边嘴里不停叨叨,“这你不能吃,这你吃了不好”也是啥也没看见,专心看吃什么好。

曼丽不管她点啥,她心里还只想着酸梅的事业,或许她确实能帮到点什么

“金丝鸽条,尝尝,老佛爷的最爱。”

酸梅将点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笑着对曼丽说。

曼丽嗯了一声,忽然瞄着她说,“宫里的药我能取出来些”

酸梅一听,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她也知道是拦不住曼丽的“多管闲事”的,“祖宗,这样好吧,我若有需要一定找你帮忙,您这会儿就别再纠结这些了好吧,支持我,先从精神上。”握握小拳头。

曼丽不好意思地笑,“我现在就是心里搁不住事儿,”

酸梅睇她一眼,“那是,现在加小姨,你四大金刚护法,搁得住事儿才怪。”

曼丽又有些幽怨地看向一边,“不过也还是有些事搁得住”

酸梅好奇地凑近一些,“又有新情况?”

曼丽手支着头摇头,“跟我的记忆有关”正要跟酸梅吐露关于“江选之”这条线的事儿,忽然见对面酸梅一下似愣在那儿!曼丽疑惑,顺着她视线也扭过头来,看过去

嗯,

话说自这对儿太耀眼的兄弟两一落座,餐厅里多少投过来的视线

恰好,正阳背对曼丽这边坐着,海阳坐他对面。

一个女服务生怯生生走过来,递上菜单,“您请点餐。”真不敢太直视这样耀眼的两张脸,海阳一挑下巴,意思正阳点,

正阳笑着靠向椅背,“哥,你点吧,吃这些野味你是行家。”

也是,海阳在星海大草原当了五年兵,真话,骑射都是一流!

海阳也淡笑,垂眸轻轻翻开菜单,“这些可不是野味,都是些精致的烧钱货”

也是巧,

正这时,

“海阳哥!”

噔噔噔,高跟鞋快步从二楼下来的声音,只见一个身着军装的女人多么轻盈地向那桌跑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正阳,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娇气着呢。

各位大大,元旦快乐。

第280章

这跑过来的,正是他那发苏韫。

正阳晓得,苏韫一小就对他大哥情有独钟,只可惜,怎么说,这孩子太咋呼,真不是海阳瞧得上的一碗菜,如今也出落得一朵娇艳牡丹似得,海阳眼里,只怕永远还是个娇纵的小丫头片子。

正阳瞧她一眼,“啥都跟你说,你谁呀,”

苏韫最怕正阳,也最怕惹他不高兴,凡他跟前那都只有低声下气的份儿,也不敢顶嘴,就是嗔他一眼,依旧兴哉哉地仰望海阳,“回来了,这次在京里呆多少天”

哪知,

海阳此时看都没看她,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海阳哥”苏韫疑惑地喊,

正阳倒没起身,只是兴味儿地稍转头顺着大哥的视线往后头望去这下好,正阳也立即起了身!

酸梅忽然怔那儿,曼丽扭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由于正阳背对着她这边,包括苏韫也是站正阳座位旁,面向海阳,所以曼丽望见的只有海阳的正面相。

男人样貌堂堂,面带微笑,内敛也惬意

“怎么了?”曼丽回过头来,刚要问,却,酸梅跟老鼠遇着猫逃都逃不赢的,拿起她自己的外套弓着腰就往外蹿!依曼丽看,这她还是想跑快点,要不,她能趴地上匍匐爬出去,只要能躲

“酸梅!”曼丽不喊还好,这一喊,酸梅更似受了惊,拔腿真跑了!

也就这时候,海阳腾地起了身,

正阳,也回了头

余下,那个乱,

海阳气势汹汹走过来,

酸梅呢,哎,有曼婆子这个怀了崽崽的大累赘,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先跑了之,生生被海阳堵在了门口!

这时候曼丽还没看见正阳呐,她一心只焦急护着酸梅。咋了?海阳上来一把就抓住了酸梅的胳膊,“你还有脸跑?!”那把劲儿,愣是能将酸梅折在手心里一样!你晓得曼婆子该多心惊,那维护的迫切呀,曼丽一手反手护在酸梅身前,一手使劲儿去拽海阳的手臂,“你放开她!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真是乱上添乱,

海阳眼一冷,刚要推开碍事儿的曼丽,忽然,曼丽身前又“叠”上一层!正阳挡在曼丽身前,不晓得几焦急地,“哥!哥!你先放开,好好说!”

这下海阳是疑惑了,这跟前一二三个人头这要时机不对,叫他最玩味儿的就属他这幼弟的情态属难能一见了!几时正阳能急成这样?说个不该说的,他老子要薨了,都看不到他这揪心样儿的

“哥,有话好好说,你先松手。”正阳几近哀求地说,接着,叫海阳又大开眼界的,

他微一侧头,好小声,绝对乞求的,“曼丽,你快站一边去,你还怀着孕”

海阳,这才好好儿看向隔着弟弟的这“第二颗人头”,只见女人脸庞通红,激动的,估计,也是羞的,她一听这话,也快,立即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就只偏向酸梅那头了,“到底怎么回事!”问她。

酸梅本来见曼丽挡身前护着也着急,嘴里一直“曼丽曼丽,你站一边去!小心推着你!”这会儿,倒也胆气生,冲还死死抓着她的海阳吼,“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参和这么些人进来,你先松手,好好说话!”

哪知海阳更愤懑的样子,“跟你能好好说话吗!你一跑就没影!也要有能说得上话的时候啊!”

这也是正阳没见过的大哥,哪这么大不遮掩的火气!

“我这次绝对不跑,咱两是得结个账了,再跑,我他妈是王八变得”

“你他妈都猪变几回了!”

“信我这次,她在这儿,我不敢造次。”酸梅指指曼丽,曼丽呢,懵圈儿样儿,就瞄着她,一脸明明写着:你又闯什么祸了?

“哥,先放手,这么大庭广众闹的也不好看,”正阳还在极力劝,忽然海阳一哼笑,“今儿能听见你说这话,我还真是”

松了手。

却,

一松手,酸梅两手扶起曼丽就快步往外走,“你!”海阳气的哦,正阳死死拦着他,“放心跑不了跑不了,曼丽真怀着身孕,别叫她太激动,她旁边那女的,我一定给你找到!”

海阳垂眸看他一眼,骤然冷淡,“不用,我的事我自己办。”回身走向自己这桌儿,忽然又一停,

叫来服务生,指了指刚才曼丽她们坐的那桌儿,“帐付了么,”

服务生直点头,“付了。”

海阳稍一点头,似,还有些失望呢。

却,

就听见还站那儿的正阳突然冲二楼大喊,“苏韫!你给老子滚下来!”

海阳看弟弟一眼,心想,这才是正常的熙正阳,不过,

待苏韫气呼呼,又有些怯生生再次从二楼下来时,也没敢靠近他们这一桌儿。

正阳还站在原地,

煞气一身的,恶毒瞄着她,

“老子知道你现在心肠也会弯弯绕了,今儿见到这一幕,你多半想要惹点事儿出来。”说着,一手插裤袋荷包里,慢慢走到桌边,拿起一只高脚酒杯,松手,酒杯立即碎一地在他脚边,正阳阴毒注视着她,“但凡叫我晓得你多一点事,到时候碎的,可不止我两家那点情义。”

海阳这才也冷酷地望向那边还站在台阶上的女人,还是这个“人心深幽”的幼弟想得远考虑周全呐,是的,

不能小觑女人的小心眼,特别是,这样娇纵成性的女人

话说,

曼丽被酸梅紧张兮兮连小跑带疾走,终于扶到了较远的路口,气喘吁吁,

酸梅捂着腹部似也有些不舒服地弓下腰,“曼,曼丽,你还好吧,”

曼丽单手扶着腰部,也在轻轻喘,不过更着急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谁呀”

“呕”酸梅忽然一阵干呕,冲她摆摆手,跑到路边垃圾桶边扶着,还在呕,曼丽急得也跟着跑过来,“酸梅!”忽然,人像被雷劈的,“酸梅,你不会也!”

酸梅干呕了好一会儿,

曼丽边赶紧从她斜背的包儿里拿出纸巾给她揩嘴,边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酸梅好些了,慢慢抬起身,

纸巾还包着嘴,

眼里却多么无奈地笑啊,

模糊的言语从包着的纸巾里发出,

“曼丽,咱两可能真能接个娃娃亲了。”

元旦快乐,2018,要发要发要发!

第281章

小姨带两个小崽崽去看儿童剧了,于是他们可以在家里的客厅畅谈。

酸梅坐中间,曼丽坐她旁边,照照磕着瓜子儿坐曼丽身旁的沙发扶手上。

嗯,

感觉曼丽就跟个“姨母”似的,操不完的心,而照照,就是赖在她脚边的一只猫,在她跟前温顺不得了,实际,又岔又拐,最喜欢听人家的闲事,当乐子。

曼丽眉头一直蹙着,“你这么着儿也不是办法啊,”

酸梅不停拨着橘子吃,这橘子是照照从淮南搞回来的当天摘的,新鲜的没办法,太好吃了!嘴里嚼着,“怎么不是办法,多得是单亲妈妈,我不差不多就一个娘养大的。”

“还是有个人照顾好”

酸梅直摆手,一边吐着橘子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日常恐婚,也一辈子不得结婚,怕了。”

照照岔,“咋了?”

曼丽横他一眼,咋非哪壶不开提哪壶,酸梅倒不避讳,讪讪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哈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照照手伸她跟前直摆,“你别一巴掌打翻一条船啊,我可只哈我家曼丽一个!”曼丽打了下他伸过来的手,“就你多话。”照照又靠她身上,跟个小媳妇似得,乐呵呵嗑瓜子儿。酸梅叹口气,又拿起一个橘子拨,曼丽拽她手,“你少吃点,凉的。”酸梅不在乎地摇头,“没事儿,我觉得我怀的是姑娘,特能吃甜吃辣。酸儿辣女嘛。”照照又伸过头来岔,“那可不一定,我家曼丽怀意一时,也爱吃甜吃辣。”曼丽就皱着眉头看她不停往嘴里塞橘子,操心呀。

酸梅又搞了个后,暂时歇口气,也抓起一把瓜子儿磕,然后点着照照说,“你这几个男人当然是奇葩,守你一个直奔死去的。我指的是一般男性,荷尔蒙都旺盛,当然看见年轻的,漂亮的,裤裆一时把控不住,也无可厚非。就是要点脸,喜新厌旧就喜新厌旧了,何必又总回头非要来欺负一下你不要的弃妇呢”

曼丽也是叹气,

这也难怪酸梅这样反感婚姻,

她家就是典型被小三拆散的家庭,母亲独自将她养大

“好,你不结婚,光想要孩子也行,可现在明明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你不告诉人家,也,不好吧。”

酸梅瞄着她,手往天上指,“你觉得那样的人会叫我怀上他的种,还把孩子生下来?”

这就是曼丽特别信她邪的地方,这孩子咋怀上的?是酸梅这货设计人家“偷”来的!于那个定海阳而言,酸梅这么做,是自私不厚道了些

照照又岔,“只管生下来,还得护紧,我把话放这儿,他要知道了肯定跟你抢!定海阳是个控制欲挺强的人,他的种他一定亲手带,且才不会宠成熙正阳那样,他其实特烦他爹续弦,又生了熙正阳这么个东西”八卦死。

曼丽个傻乎乎的,就望着她,“你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人,”

酸梅腰一挺直,两手一摊,也是万千个不得已,“我也没办法呀,事儿赶事儿都凑一块了!那死老头子非叫我生了崽才把本该我得的那份家产给我,老娘凭什么不要?巧了,那天就这男的在我眼前晃,我又正好在排卵期,只有他了。”曼丽直摇头,太随意太随意了那定海阳也倒霉,做好事送个老乡到当地卫生院,就被这“急于怀崽夺家产”的白眼狼盯上了

据说,这货设计的“强上”戏码还挺周密,至今,定海阳还不知道自己跟这货已上过床,更别提已经“珠胎暗结”。之所以定海阳一直追着酸梅不放,是他以为酸梅偷了他的手表,嗯,这块手表是海阳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当然贵重。酸梅呢,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表她见都没见过,上哪儿偷?就是现在陷入这么个困境,如果能证明她清白,就必须吐露出那天那个时间段他两在床上翻云覆雨!酸梅敢说呀?她肯定宁愿被他当成偷表的,也不愿暴露她其实是个“偷崽的”!

这一提到关于偷什么,酸梅立即就又跟照照有的话聊了,“要能搞块一样的表还他就好了,就怕是限量的,”

照照正好磕完手上一把,

拍拍手上的残屑,

慢条斯理起身,也拿起一个橘子,拨开,放他的曼丽手里,边不紧不慢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首先你得知道那是块什么手表呀,限不限量都无所谓,甭说高仿,就是原厂家再做块一模一样的,又不是不行。”

“真的?”酸梅眼里明显燃起希望,接着又点点头,“也是也是,首先得把那表是个啥样搞清楚”

好吧,曼丽个坨坨算把这件事记心上了,酸梅的事就是她的事,她可得维护着酸梅的周全

话说,

那边那兄弟两一同回到家,还不是有些话要谈。

正阳好奇地问他哥,“你和那女的怎么回事儿?”

海阳却好似不愿意多谈,倒微笑着看着弟弟,“你和那女的又是怎么回事,她怀孕了,”停了下,“肯定不是你的。”

正阳一下脸通红,可嘴硬,还玩世不恭的样儿,“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

海阳深深望着弟弟,忽然摇摇头,“没想到,你也是个痴情种。正阳,她是你心尖儿上的人,她要真怀上了你的孩子,你现在还站得住我跟前?早一步不离地衔她后面了”

今儿,

海阳也算真正看清楚他这阎王弟弟的真面目了,一听这话儿,

正阳一下就似垮了的,

直愣愣望着他哥,

半天,

才望向一边,

点点头,

“就算她没怀上我的孩子,我也想一步不离跟着她”

海阳走到茶几边,倒了两杯水,拿过来,递给他一杯,“她是有夫之妇?”

叫海阳没想到的,弟弟眼里一片凄恻,苦笑摇摇头,也不知是承认是有夫之妇,还是对这种境地的无望与心苦

正阳喝了口水,好半天才缓过来,

再看向哥哥时,眼里又有抹决狠了,

“哥,你和那女的有什么瓜葛我不参合,就是,千万别连累曼丽,否则,我放不过你。”

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决。

第282章

曼丽这次是退出了,如果参与竞争,那个学术副教授还是挺有把握的。不过,正因为退出了,给另一位较年长的儿科大夫更大的机会,人感念她的好,特意要请她吃饭。

“您太客气了,您能评上也不是因为我退出就”

“哎呀,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高风亮节,曼丽,我是真心感激你,给个面子。”

人都这样说了,实在不好再推,曼丽一答应,人高兴得赶紧就联系餐厅,诚心诚意想好好款待她呢。

与这位儿科老大哥说完话,曼丽往住院部去,她现在不上手术台了,每日还是过去巡巡房,很认真。

一出七楼的电梯,就听见悠扬的大提琴声。

曼丽一怔,忽然有种感觉,拉得这样好,只有元西了看来某些印象就是固定了,心里,他永远是元西,跟那个“正阳”就是重合不了

走至小会议厅后门,

看看,

真的是他。

曼丽也不意外,她晓得今天院里邀请了他们团一些知名乐手来为院庆晚会助兴,曼丽只是有些好奇,他再这样一身而来,曾经,那些与他谋过面的医护人员是否认得出来,那个勤恳的小清洁工元西

认不出来吧,气质这样不同。可曼丽也不想说“云泥之别”,正阳是正阳,元西是元西,都有闪耀的一面,人注意的角度不同罢了

正阳当然知晓今日这个行程,也想过会不会遇见她当然想见到她,可又不敢正面见,终于也尝到什么叫“近情情怯”了,本来就一团糟了,更怕每见一面,就更错多一次,好比上次,因为大哥对她的朋友那样的态度,她会不会更嫌恶自己

哪知一个抬眼,

就望见了她,

拉琴的正阳看似垂下了眸,很不经意,其实,心上的狂潮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音揉散了

直到结束,

在场聆听的人爆发激动的掌声,正阳都不敢抬眼,怕,她还在那儿,怕,她已经不在那儿

正阳起身优雅稍一点头,无论何种场合,这是对掌声起码的尊重。

再,小心抬眼看去心胀得暖暖的,曼丽还在那里,

才放下双手,看来也鼓了掌。

正阳心中再也撑不下,放下琴,匆匆走出门去,往后门一看,

曼丽双手放在白大褂的荷包里,已经往那边走廊走去,正阳想都不想跑过去,

“曼丽,”

曼丽回过头,还带着欣赏的目光,那样柔和,诚挚,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拉得真好听。”

在她跟前,正阳不由自主就放得下一切,也笑起来,“是圣桑的梦后,”

曼丽完全转过身来,点点头,“知道,”从荷包里拿出一只手似按弦动了动,“指法很流畅,你的演奏有种信马由缰的悠然气质。”

正阳望着她,心里默默念,你就是我唯一的梦后,想着你,我能更信马由缰

他走前几步,与她并行,陪着她往住院楼走去,正阳曾经那样熟悉曼丽的节奏,她什么时候会来巡房,她喜欢走在廊下的阳光里,有时会一手遮在眉上,看看天空,侧颜那样好看

“小满还在学琴么,”

这是他主动问起,曼丽才提起这件事,如实说,“找了好几位老师,她都不适应”

正阳扭头望着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曼丽望向一边,她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正阳的眼神此时确有些炽烈感了,

不过,还是控制住了,

语气是轻柔的,

“曼丽姐,你还当我是元西好么,你会拒绝元西教小满么,你觉得元西会伤害你和小满么,”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曼丽赶紧转过脸来摇头,正阳一心一意地望着她呀,那种乞求

曼丽心更软下来,正色说,“其实,我想过要再找到你,只是,这也近年关了,你们的演出任务一定也繁重,小满的姨婆婆说,与其这样年尾断断续续学,不如等开年了,给小满制定个完整系统的学习表,她既然对大提琴情有独钟,我们肯定希望她能学得扎实,真有些收获。”

正阳直点头,“你如果真信得过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她把基础打牢,小满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也期待她能学有所成!”

曼丽真的放下一个心事了,

小囡囡是真心喜欢大提琴,从美国回来也时常摸琴,这样一来,家里肯定重视,真的找来好几个大提琴好老师,可惜,不是人家不尽力,实在也叫,怎么说,没缘吧,小满不适应“正阳呢,为什么我不能跟他学了?”这问题,她都问她爸爸了!而夕臣只是笑着望向曼丽,一耸肩,“我也不知道。”曼丽被他看得横他一眼,“你看我干嘛。”夕臣抱着闺女歪头晃,“小姨都说那孩子教咱家小满合适,你咋就不同意呢?”曼丽到底在他跟前不藏事,“我怕照照和小课跟他闹。”

夕臣单手捞过她的脑袋顶在自己额心,心里怜惜地想,曼丽其实非常敏感,她如果不是感受的到正阳对她的那点点“炽烈感”,何来怕照照和小课跟他闹?夕臣心疼的,不是曼丽“怕闹”,而是,她对情感这样敏感,小心翼翼。

有时候想想,曼丽能接受自己,照照,小课,那都是如何用心血将她捂热!本性里的曼丽,情感又是如何,真如此怯意甚至凉薄?夕臣始终记着曼丽是被封存了记忆的,如果,如果有朝一日,她想起了过去曼丽啊,你可知道,我现在也是如履薄冰,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你若打开了记忆之门,会如何

夕臣复把她拥进怀里,又有一抹坚决:不管怎样,我都会以你的意志为前提,想起来了,亦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曼丽,我永远在你身后,托着你,不俱任何打击!

“没事,不怕他们闹,你觉得合适就行。曼丽,记着我说的话,你老公不说无所不能,可为你撑起一片天任你笑欢颜,还是力所能及。”

第283章

既然遇见正阳了,免不了还是提起了酸梅和他哥那点事。

正阳问清楚了“原来是因为一块表引起的误会”,也是这么表示:不如还他一块一模一样的,息事宁人。嗯嗯,这正阳心里就曼丽一个,肯定站曼丽这边,反倒“胳膊肘往外拐”把他亲大哥当外人哄,也真不稀奇了。

曼丽个坨坨是一直欲言又止,正阳个坏东西把事儿全揽了:“这事你不操心了,我一定办好。”曼丽个坨坨还是欲言又止

这天,到了她“让贤”那老大哥请她吃饭,免不得曼丽把徒弟也捎上了。姚雀开车,一块来到上海路。

“这老金还真讲究,这地儿上哪儿找的,挺有意思。”姚雀下了车,瞄着这闹市中独取的幽静之处笑着说。

曼丽看了,也觉得有意思。

“道香”。店名。

门楼两旁竖帖:品茶论剑逊庄周,青菜豆腐胜珍馐。

进来了确认跟“道家”有关。

姚雀背着手跟他师父一同进来,又是一番感慨,“提起道不由就想起它的老祖宗,老子。老子这人啊太神秘了,连司马迁写到他的时候也是扑朔迷离,结果,对于他究竟比孔子大还是比孔子孔子到底有没有向他问过礼的问题,历来在学术界颇多争议。我觉着,老子比孔子大,孔子极有可能是向他问过礼的。”

曼丽看来对这个问题也感兴趣,

望着这家店里感觉“仙鹤欲飞”的陈设,也颇舒心,笑着说,“这我赞同。我觉着那些认为老子比孔子老的,一定是看到有的史书里把老子和太史儋当做同一人了。老子曾经西出函谷关,太史儋也曾经西出函谷关去找秦献公,而太史儋出关的时间是在孔子去世一百多年之后,事情就这样搞混了。另外,还有一些学者根据老子一书中的某些语言习惯,断定此书修编于孔子之后。我见过一些更可信的资料,把老子和太史儋搞混是汉代初年的事,按照老子的出世思想,他怎么可能出关去投奔秦献公呢?至于书中的语言习惯,则跟后世学派门徒的不断发挥、补充有关,先秦不少古籍都有这种情况。”

这确实得赞她一把,

曼丽对“道”着实兴趣大些,她说她“见过一些更可信的资料”,也非胡掰,宫里,她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说起来,有些也是**。当时小树跟她说,自梅静群离世后,宫里凡关于“道”的书基本上全禁了。梅静群迷恋“道”,坊间传闻她原来在宫里养了多少小道士

曼丽对“道”感兴趣,也难怪,她自己家里就到处可见仙鹤、寿龟,瞿淑清好这些。

她也越说越起劲儿,不停嘴儿起来,

“我也相信孔子极有可能向老子问过礼。目前,我觉得有两种说法比较有意思:一种说法是,孔子问老子周礼,老子说天下一切都在变,不应该再固守周礼了。另一种说法是,老子以长辈的身份开导孔子,君子要深藏不露,避免骄傲和贪欲”

“那你赞同哪种说法,”

忽然,身后插入一声,

曼丽和姚雀都回了头连姚雀都当即愣得那样出神起来!

真乃,惊为天人了,

是的,

绝对配得上“惊为天人”这个词儿了,眼前这位长者,

灰长袍,却,一丝不掩他的仙气与矍铄,眼睛真叫漂亮,凤眼风流,又有神,

笑模样,叫人不由自主亲近,

眼眸旁有岁月的褶痕,但这般有味道,显,目光更深邃,暖意,美好

他望着曼丽,慈蔼,宽纵,是真的想听她接着往下说。

曼丽脸通红,

这一回头,她望着老者也是猛然间心被揪扯了一下的,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再加上人通身这份仙气劲儿,叫人心醉,甚至心驰神往

也觉着再说多,在他跟前好似卖弄了,反倒叫人笑话。曼丽自是不愿在陌生人跟前多嘴,转过头来赶紧往楼上走了。姚雀还似不舍又看了老爷子几眼,才追上师父,嘴里还笑着小声说,“这是神仙吧”

两人进来包房,就没再提楼下遇着的事儿了。

老大哥看来着实真心感激她,不仅安排了这有意境的一饭馆儿,家藏几十年的好酒也请出来了。曼丽盛情难却,小酌了几口。你知道她的酒量,这根本不值一提,但可能跟室内空调开的有点高有关,曼丽脸上还是染上了两抹挺醉人的绯红,叫人觉得,她是有些醉意了。

菜品,老大哥点的也讲究,

曼丽最中意这里的豆腐,

真合了它门前写得“青菜豆腐胜珍馐”,这里主打豆腐,也可理解,

无论在中式的饮食还是中式的语境里,豆腐都是一种家常、清贫、平淡和出世的符号,又因其为佛、道门所用,平常之外又平添了几分禅机道意。

“看破有尽身躯,万境之尘缘自息

悟入无坏境界,一轮之心月独明。

麦饭豆羹淡滋味,放箸处齿颊犹香。

鸟惊心

花溅泪,

怀此热肝肠,如何领取得冷风月。”

席间,老大哥也就景意境了一把,

姚雀笑着捧,“没想金老师还是这方面的研究造诣,这地方真雅兴。”

老大哥直摇头,“不瞒你们说,我这是真感激曼丽,来这儿,一番心意。说个不好意思的,这地方肯定是真好,但,太华贵了。倒不是说这里的菜品稀罕,你看也就青菜豆腐,荤腥也调得寡淡。主要是人文有品。这家店曾是韩虚子的后厨,歇业了好些年了,也就最近又重开,你们刚才上来也看见了,坐无虚客。我这桌,也是提前半月才订着位置”

姚雀舔着脸问,“金老师,您见识广,这韩虚子谁呀,”

好似一提起这人,老大哥就眼见着仙气儿了,那立即的正襟危坐,敬崇不已的模样,“这位韩虚子仙者”跟真拜谒神仙似得,姚雀听着听着,一拍腿,也像想起了啥大事,“哎呀,您说的莫是他吧,我们上楼来才看见!”

“什么?!他真的来了!我这等多长时间了”真不夸张,老大哥起身就往外走!

姚雀顿了下,

看向师傅,

指着门摇摇头,“老金不老实啊,还说为了这桌儿瞅订了多久,看看,这摆明天天守株待兔的样儿!”

第284章

老金失望回来了,“你真看到了?”

姚雀倒酒,笑着瞧他一眼,“我说我看到谁了,您这就激动跑出去。”别说,老金这珍藏的老黄酒是好,度数低,但是米香正,要不曼丽怀孕,再盛情难却,也不敢抿一点,都是大夫,晓得分寸。

老金也晓得自己刚儿太激动了,反倒慢待了客人,忙向曼丽赔礼,“哎,你们不知道这位韩虚子”解释了些,不过倒也识趣儿,旁人说那么多干嘛,今儿你是感谢人曼丽的“让贤”的,所以,赶紧又回到正题上。

老金估计也是得捶胸顿足,他跑出去那会儿还见得着人神仙吗,早被请到他专有的小厅堂,接受“朝贺”了。

这么说吧,就在曼丽他们踏入小包间不久,一楼后侧私人车库门前,可豪车纷至沓来。

贵客接踵而至。

三楼这间小厅堂也极有特色,

建在顶层,独立成楼,

全木结构,

最精致的是顶,

别看它体量不大,却有着四层屋檐,十二面歇山面,三十二处屋角,檐下和平座的层叠斗拱达到三百零七组。整座厅楼没有用漆,木颜淡黄,有琥珀之色。

厅廊两侧也悬挂竖帖:

风在水中鱼在飘,

春尘之上有清高。

月夜流白香汗老,

几分作秀几分娇。

没办法,正阳和计小在门下就遇着了。

好吧,这两儿的隔阂肯定是有了,不过,随着曼丽渐渐淡出他们的视野毕竟,面上,正阳着实与曼丽是断了往来的。这“前仇”存着,可一时着实也翻不起大浪。又都是几十年的发小了,见了面,总得有脸面上的往来。

“来了,”计小先开的口,

“来了。”正阳应一声。

倒叫跟着这两儿来的两路人马均松了口气。面上也都和和气气一同上楼来。

而此时,

一声清脆的笑意,“哟,我还怕你两儿闹个眼红白翻的,各自避嫌,都不来了呢。”

抬头一看呀,

苏韫娇俏站在栏杆边,笑眼盈盈。

计小恢复玩世不恭,一挑眉两手背后缓步上来,“怎么可能不来?舅舅好容易囹圄归来,怎么着儿也得来迎迎的。”

正阳不做声,低着头后头慢慢上。

苏韫跑下来,挽住正阳的胳膊,多温柔又小心地问,“你身体好些了么,这几天又在咳是吧,”

正阳意态懒懒的,“还行。”

这是计小转过身,微蹙眉,“这个季节你最爱咳了,注意些。”

正阳抬头望着他,微笑,“知道。”

见他们和好了,苏韫更高兴,挽着正阳胳膊一同上来几步,又挽住了计小的胳膊,“你们好好儿的多好,舅舅说,最惦记你们两个了”

三人一同上来,

女儿娇,男儿有帅有艳,

可这一刻,在首座上坐着的老爷子跟前,都失了光彩夺目!

这一起跟上来的嫡系们,也有小时候见过老爷子一两面的,印象已然那样深刻,却,今儿有幸再见,视觉冲击力依旧怎么说,还是那个词儿,惊为天人!

老爷子一袭灰袍,

头发是剃了,接近板寸没了年轻时那仙逸的道士发髻,却衬着脸庞越发隽秀,

岁月还是在他脸上刻上痕迹了的,似永远带笑的眸子旁,褶皱深邃,但是,脸庞的皮肤依旧细腻,薄唇健康的红,二十年牢狱啊,他老人家倒似进去修仙了一般,丝毫没有降尊位

好了,

你说“四大宗亲”的苏家有个啥好显摆的?首当其冲,叫人想到的,还真眼前这“大宝贝”!当然,也能这样说吧,“大祸害”。苏畅享这内弟,年轻时,也真真够“祸害”了

说白了,

正阳和计一小愿意带着苏韫玩儿,除了“四大宗亲”这家族联系,最主要也是因着,她有这么个“传奇”舅舅。

韩夜,

道号“韩虚子”,

六岁入道,就师从抱朴子

好吧,旁的在他这位师父跟前都没啥可说了,抱朴子,

领袖时期,最风光的道士!也最臭名昭著!

此人,善炼丹,卜卦,医药学也了得,领袖后期,深得领袖宠爱,却一直有“惑乱宫闱”的恶名!他是梅静群最亲近的人之一,梅静群死后,据说,被蒋立果活活乱棍打死

要说韩夜的轶事也丝毫不逊于他师父,他师父死时,韩虚子整十五,

他身传心会了他师父所有的本领,极其德行,在豪门党阀圈里兴风作浪,

据传,无论领袖时期的旧族,还是蒋立果时期、金家时期的新贵,哪家没点“鸡飞狗跳的**”被他所掌握,正因靠这些“烂臭的**”,韩虚子疯狂敛财多少!据说他分散埋藏起来的宝藏能买下一个小国了!

恶人终有恶报,

金家还是更舍得“大义灭亲”,

那次“大清洗”折了多少金家嫡系,野史更称之为金家夺权后开始“杀功臣”!

韩虚子终于也折了,

判了整十年!

韩虚子从前信众百万一点不夸张,

能被他瞧上一眼,一些人能记一辈子!

所以,

今儿,终于到了这位“神道”出狱的日子,想想,世人又该是何等心潮澎湃!

也莫怪那老金不辨真假听了姚雀说见了人,拔腿就往外去“朝拜”老金的父母就是韩虚子的“虔心信众”,老金自己是学医的,可当年自己的寒骨症就是韩虚子一套方子治好的!可想,这份虔诚的心呀

“舅舅,”

正阳和计小上来,恭敬喊了声,

座上老道朝他两招招手,“过来我瞧瞧。”

两人分从两边走过来,站至他身前两旁,老道只左右细瞧了他二人一会儿,

望着计轻轻摇头,“思虑过重,年纪轻轻,伤神小心伤根呀。”

计小笑着点头,“舅舅教训的是,我就是太爱动脑子了。”

老道没言语,只是浅笑着又看向正阳,又望了会儿,

“原来倒错看了你。”只说了这么一句,正阳规整地暖笑,依旧像个纯真孩子,“但愿您错看的是我没出息的那一面。”

第285章

声色犬马,别看这老道,他深谙至极。

据说他师父抱朴子就是靠这方面的“邪术”起的家,除了一身仙逸出尘的皮囊,由骨头到血液其实都是邪魔歪术,梅静群极爱护他,纵得是完全不成名堂。传“九五兵变”就跟他有关,举的头一块牌就是“清朴子”!不除此祸害不足以正国!结果,梅静群还不是把人保下来了

眼前这韩虚子将他师父那套遗的是十全十,皮囊仙的叫人五体投地,内里,不堪入目

正阳忘不了儿时他看自己的目光,叫个“生吞活剥”也不为过吧。好似他眼里,自己就是一颗鲜嫩的蟠桃,剥了皮就是他最好的药引子说实话,正阳内心不惧怕过谁,这老道,倒有几分儿时的阴影。

计小也不会喜欢他,

这老道会极精妙的阉割术,曾亲自动手把个小毛贼“连根拔起”!年幼的计小亲眼所见,阴影估计不会比自己小。

好了,为何这么个东西放出来了,他们都得第一时间来“拜拜”他正阳自当有自己的目的,而计正阳也清楚他的目的。

这老道当年被抓进去时,计小就曾对他说:“妈了个巴子,十年,够咱们把地下几层翻捣个老几遍了吧,非把这老杂毛的宝藏挖出来不可!”

是的,计小最惦记的,就是这老道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宝藏”。正阳倒兴致不大,论哥们儿情义,计小每次就这事儿开口找正阳帮忙,正阳二话没有还是都帮了的。只是,正阳都怀疑这“宝藏”根本就是这老道抛出来的“保命噱头”!这世上,有多少人膜拜他,也就有多少人暗地里咬牙切齿的恨着他!前儿也说过,蒋立果、金家两朝,他手握多少党阀世家稀烂的**秘事

事实证明,要么藏得是极好,要么确实就没有。反正计小“东挖西啃”,一无所获

席间,聊得也都是些养生之道,

老道话少却精辟,总能一语中的。

虚子看看自己外侄女,“如今流行这样的妆容么,毫无意境。”

苏韫笑,“舅,您跟前谁敢谈意境呀,要不我卸了妆您给我化个?”

苏韫去洗手间卸妆了,

再出来,

素颜,

说起来,皮肤细嫩、光滑,已是很好了。

虚子却还是摇摇头,“没个好底子。”

苏韫噘嘴儿,“您说的好底子这世上真找得着么?”

虚子就是掩眸轻弯唇,想起稍早前儿在楼道口遇见的那个女娃娃极好的底子了,关键是,叫虚子激动感动的是,她身上竟有梅静群的影子!

正阳品着酒,稍抬眼望一眼那边的老道,如何的风流艳悦,

身,是朴素的,灰袍,被后面的花团锦簇围屏映衬的,愈发仙素灵拜,眉眼,却又这样艳若桃李,恰又与后面的牡丹富贵相映成辉,与其说他在给一个女孩儿妆容,

不如说他在玩弄一门手艺,一门与淫悦不可分的手艺,道与脂粉,

仙与尘俗,

耐不可寻呐

妆毕,

正阳计小再一看,

真不得不心悦诚服,

如换了个模样,

女子啊,还是这样委婉柔艳的好看,叫人心醉,似泣似嗔,哀艳中又有温婉不由,正阳计小全想起了她曼丽,不妆,素颜,都是这个气派,这么说吧,她骨子里就是这么个气性儿,哀婉,实际又犟骨头

且说正阳从“道香楼”回来,

一路上也回想了席间计小与老道的交道,虽一字未提家族间的往来,可看计小那不同寻常的热络正阳不由合眼轻轻揉眼睑,虽恐怕还是为了那“宝藏”,但也不得不防呐

到了家,

正阳才从车里踏出,

“正阳,”

警卫员小余就喊了声他。

正阳走过去,看似懒散,笑着掏出烟,“你小子就记着赌输的那包烟”其实,走近,小余往左右看了看,又往楼上一挑,小声,“姓杨的又来了,我们都跟不上去,不过秦屿在上面。”

正阳一点头,将那包烟塞他手里,还握了握,“晚饭他还没走的话,我不能呆家里了,盯紧点,电话联系我。”

“好。”

正阳看一眼楼上,没直接进主屋厅堂里去,而是从侧廊迂回绕到后眷房,掀开门帘,“徐妈妈,”

一位老妈妈正在缝被子,一见他立即要起身,正阳忙走过来边说,“您坐着坐着,”也就在床铺边坐下,“找着了吗?”正阳热络问,老妈妈点头,“找着了,我刚儿去打扫房间才拿出来,你快看看,一会儿我得赶紧还回去。”

“好咧!”

老妈妈起身从床头摸出来一个绒布盒子,递给正阳,

正阳接过来,放床上,打开,一看,是块手表。

正阳拿起来左瞧瞧右瞧瞧,十分仔细,放下,

又拿出手机,拿起来照,放下来照,特别过细。

老妈妈问,“正阳啊,这要不是你那样求我,我得给你去干这事儿?你得跟我保证啊,要看这块表绝不是干坏事”

正阳抬起头看老妈妈,笑着举起右手,“您放心,我要干坏事老天把我劈成肉酱,给您腌咸菜吃。”

老妈妈打他一下,“尽瞎说。”

这位徐妈妈是定家不折不扣的老仆了,确切讲,她是海阳妈妈陪嫁来定家的阿姨,就算定永熙后来续了弦,也十分信任这位老妈妈,他的书房等机要房间都是这位老妈妈打扫。

海阳妈妈留给海阳的那块手表,一共两只,一只在海阳那里,一只还在定永熙那里。所以正阳千求万求请这位老妈妈从书房把父亲的那块“顺”了出来给他这么看看这位老妈妈一小也带大过正阳,感情自是不必说,也就听之任之了。

又跟老妈妈说了几句体己甜蜜话,正阳从后眷房原路回到前面,直接进车库准备离开,却,

在车库门口,

秦屿站在他车前,看来等了有一会儿了。

正阳镇定,如常走过去,“我团里还有事,这会儿回来取东西,真没时间去见”

秦屿打断了他,

声音不大,

“有件事我现在必须和你说说。你放心,你父亲他们已经不在家了。正好你开车,我们出去说。”

第286章

车开出来离大院儿很远了,秦屿忽然开口,“就这儿路边找个僻静处停吧。”

正阳渐渐减速,“不远了,前儿有个茶馆”

秦屿摇摇头,“几句话,不用去那种地方。”

正阳遂在路旁找了个静处停下来。

秦屿望向他,特别严肃。

“上次你跟我提到不想当冯道,可当真!”

正阳看着他,点点头,“没有比那更真的了。”

“即使,冯道就是你的父亲!”秦屿可谓语意严厉了。

正阳依旧那样注视着他,眸中没有任何风波,再次点头,“没有比那更真的了。”

秦屿望着他,似非要看清楚他眼中的坚定这才似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深深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前方,

“正阳,你父亲有二心了,你是不是一早就有觉察。”

正阳也看向前方,毫不遮掩,

“是的,打那姓杨的缠上他,而他根本就不拒绝”末了,小声吭,你仔细看,正阳的眼中有多么的毒,“还叫我娶那姓杨的表子”

秦屿只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般地摇着头,“我真不明白!司令元为什么中了邪一样居然跟杨立昂那样的败类为伍”

正阳眯起了眼,“是呀,中了邪一样”渐渐思索也似入了迷局

“今天确认了你是这样个心思,起码我还稍放下些心,咱们可得想办法,决不能叫司令元跟着杨立昂陷得更深!”

正阳一点头,此时,他这处事不惊的态度,着实叫秦屿再次刮目相看!错看了啊,没准,最后能在乱局中力挽狂澜,定下大格局的,真是这位“臭名昭著”最不被看好的定家幼子

“你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件事是前天报上来的,”秦屿声音压得很沉,“说,宛平军营发生骚乱,局势一度失控,死了个连长。”

“什么?!”正阳惊望向他,

秦屿脸色也沉得愈发阴霾,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所有这件事的相关卷宗全被杨立昂压了下来,刚才,他正在和你父亲商量,怎么向军事卷阅部瞒报这件事。看来,他们是绝对不会向元首汇报这件事了,且,还想瞒的滴水不漏,就不知道想在这件事上到底做什么文章了”

正阳听着,忽然压压手,人望着前方窗外,似乎脑子在飞快地转,“不急,不急,”连说了两个“不急”,人好像还在思索,想了下,他看向秦屿,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儿啊,

他的这种遇事沉稳,真难得

“事儿不报出来,肯定是这件事有利用价值暂且压下来,说明还有些计划没有完善不急,我们也不能急,好在我们在暗处,他们不揭底,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真要打,就要一拳把他打死,绝不能再给他活口甚至翻身的机会”

秦屿点点头,也十分赞同他这“以静制动”的策略,这时,

正阳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正阳蹙着眉心,本还有些不耐地掏出来看看,结果啊,这一看!正阳那个脸色突变,赶紧地接起贴在耳朵边儿,“曼丽!”就见眼前的谋略男孩儿忽然就变了个人似得,只一心一意,两手都扶着耳旁的手机了,低着头,“不着急,曼丽,慢慢说你别着急,别把自己吓坏了,在哪儿呢,我马上就来!曼丽,你听我说,你先找个地方坐着”估计那边先挂的电话,正阳也没耽误,手机往车前一放,扭过头来对秦屿说,“不好意思,我现在确实有急事。咱们要随时保持联络。谢谢你,秦屿,你这样,才是真正在救我的父亲。”

秦屿轻轻摇摇头,“不是救。和你一样,我也不想当冯道。”

再一点头,下了车。

车里,正阳也向他点点头示意,车如离弦之箭开走了。

好吧,曼婆子那里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儿,叫她竟然这样急的还把电话打到正阳这里来了?

午后阳光真好,

曼丽和酸梅两个孕妇约好去逛逛超市。

“又到年底了,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高兴的话这水逆的一年总算快捱过去了,郁闷的话水逆纠缠了一年还得有几天”酸梅挽着曼丽慢走慢叹,曼丽个坨坨憨直地蹙着眉头望着她,“你水逆了?喝点五苓散呀。”

中医里讲,喝水都吐就是水逆,胃里积气太重,水气不化,用五苓散治之。

酸梅打她一下,“哎呀,不是那个水逆,我说的这水逆”

酸梅跟她“科普”了一通,

原来啊,如今这年轻人说的“水逆”是完全另外个意思,据说来自占星术,地球与水星绕太阳运行,某些时刻地球看水星像是逆行,错觉产生“水逆”。有人煞有介事地说,一旦发生“水逆”,人类的情绪就会大受影响,低落是起码的,诸事不顺,坐车堵车打电话没人接发信息不回叫个外卖迟到信用卡透支忘还吃个好饭还拉稀,拉稀还只有一张纸,一张纸还是次品,又薄又小带个洞总之,水逆一旦来了,厄运挡也挡不住。

曼丽听懂后嗔她一眼,“尽整些不靠谱儿的新词儿,要这么说,人一生谁都有水逆,大小不一早晚不同而已,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说啊,这就是古人对水逆说的最深刻的道理。凡事都怨水逆,”她还摇摇头,“人生观太不积极了。”

酸梅望着她,惊讶不已的样子,其实就是逗她玩儿,“也是,谁敢跟你提根正苗红人生观呐,这天下,三观你来定都没人敢翻白眼儿的。”

曼丽掐她,酸梅哈哈笑,

可也就这两小女子嘻嘻哈哈不晓得几快活时,你看是不是得把曼丽吓傻!

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呀,

酸梅忽然被身后一双大手拦腰抱起!就那么扛着,跟扛个四脚朝天还乱踢的大王八似得再,狠狠丢进车里!

是的,

曼丽眼睁睁看着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的余地看着,定海阳,就这么把酸梅绑走了

第287章

正阳赶来,曼丽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忧虑地望着一个点。

“曼丽!”

望见他跑过来,曼丽忙起身,

正阳两手扶着她,“坐下说。”人蹲在了她跟前,仰头望着她这副场景多少还是引人瞩目的,毕竟正阳没脱军装,没戴军帽,一身太耀眼的灵气儿就暴露在阳光下

曼丽怀了孕后,更注意保暖,穿的跟个球似得,长发扎得低,戴个很普通的老人帽,头顶上一个尖儿那种。嘴巴嘚啵嘚啵,说的是很清晰哦,只是语速过快,反倒显得格外可爱!

正阳蹲着,两手搁她两旁护着,很认真地听。最后只轻轻拍拍她的膝盖,“不着急,我知道他把人带哪儿去了,马上可以找到。”

曼丽起身就要走,“你确定在那儿?”

“曼丽,”正阳简直是苦笑了,“你就不去了,看上次他两都那烈性儿,怕回头伤着你。”

曼丽反倒训他,“废话,我怎么能不去,晓得你哥会不会伤着她,酸梅也不能”差点儿说漏嘴了。曼丽直催,“快走快走,你真知道在哪儿?”

正阳心里那个热哦,那时候他是元西,曼丽就这么待他的,越不客气越代表亲近

正阳扶着她一边胳膊两人一同向他车走去,曼丽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细节了,边走边问,“你哥结婚没,有女朋友么,”

哎,曼丽是跟个老妈子似得操心酸梅,自然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无巨细”,正阳是多精的人呐,

这一听,就晓得这女的跟他哥肯定不清不楚了,所以才惹得单纯的曼丽这样“直白”。

“我哥一直单身着呢,没听过他交女朋友,不过,他有比较要好的女同学,都是曾经玩航模社团的”

这个正阳呀,只怕现在曼丽问他他哥银行密码是多少,他都顺便把验证码给她搞来!

路上,正阳还看见一个烤红薯的摊儿,“曼丽,烤红薯的!”他指,

曼丽往前指,“我现在还有心思看那么!”

“哦,”正阳又乖乖开车,记着了这儿有个烤红薯的,想着就算一会儿不能亲自来买,也一定叫人赶紧买来给她带上,曼丽爱吃烤红薯

就在北航旁边,

有个大院儿,

除了正大门哨兵拦下来看了看证件,之后一路畅通。

单元楼,

门栋前,正阳停了车,赶紧跑下来给她开车门,曼丽已经自己打开,刚踏下一步,正阳赶过来扶着了她,照样是搀着往门栋走。

边上楼,曼丽自己都有点不信,小声说出来,“你哥住这儿?”

真的很难,怎么说,将他哥那形象跟这住处结合一处儿。楼道还有堆煤的,放杂物的,腌大白菜的,晒鱼干儿香肠的,简直不要“太生活”了好吧。他哥那样的

楼道被这么一堆,窄得不得了。正阳后头两手似托着她,笑着说,“我哥京里就这么个住处,住习惯了,他也懒得搬”后来这小滑头一想,曼丽肯定喜欢这样节俭的,又顺带说一句,“我住的地方其实也不大”

曼丽倒没听见后头这小声儿,到了三楼,她回头望正阳,眉头蹙着,“敲门么,你哥要真在肯定挟持酸梅”

正阳直摆手,“不存在,我知道他把备用钥匙放那儿”

看看,海阳有“此亲弟”,何尝不怕被个娘们儿“玩弄于股掌中”。

正阳轻手轻脚开了门,

还是将曼丽护在身后,

进来了,

房里两人争吵的声音太清楚了,曼丽是急得直往里走,正阳拦都拦不住,又是苦笑,至少,得听听他们争什么呀

“曼丽,”

结果,正阳急跟上一心只想护着她,对房间里嗯,“交叠”的二位,根本没多大观感。

但是,咱曼丽感受可大不得了!

先是愣那儿,

想不到是这样个画面,

酸梅躺在床上,那男的骑她身两侧跪床上,一手制着她双腕高举她头顶,一手指着她鼻尖骂!

从曼丽这个角度看,确实像那男的就跨坐在酸梅肚子上一样,接下来,曼丽慌了,冲上去,推那个男的啊,“你怎么能坐她身上!”

酸梅那脸哦,红的滴血!

又跟那天饭馆儿里一样,四个人扯得一塌糊涂,海阳想不到这两人冲进来,

酸梅又想溜又怕推搡把曼丽咋了,

正阳就想着别碰着曼丽了,

曼丽呢,把酸梅救出来!

“熙正阳!你又做什么妖!”海阳一声吼,这次是无论如何都放不过酸梅的样子,人是下来了,一手拽着酸梅的手腕就不松手!

曼丽坨坨还在掰他的指头呢,突然超级气愤地,“你放手!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就这么对她!”

空气一下静止了,

海阳,松了手,

酸梅是咬着嘴巴“信了她的邪”望着她,正阳心里只有她,抱着她,“发这么大火干嘛”你说怎么叫海阳不气死,刚儿这女人哪儿会有这样的力气来掰他?都是他这个畜生弟弟不予余力的“帮辅”!正阳就这么一手抱着她,一手就跟“帮凶”一模一样,就差把自己的手捉住,然后对怀里的女人说,“掰!曼丽,用力掰!砍断都行!”

都望着她,曼丽才晓得自己吼出来啥,才好玩儿,

她抿了下嘴,跟她的小满说错话后一模一样,收嘴巴呀:哎呀妈咧,说错话了。

然后望向酸梅,“这事儿迟早要告诉他的。”一本正经,跟她的小儿子也一模一样,犯错了,佛憨憨找理由给自己台阶下。

“哎!”酸梅大叹了口气,她也累了,刚才跟这个冤孽早已“搏斗”许久,没想到这货一来,就直接将“败局呈现”。

酸梅单腿盘着坐床上,

叹口气后,

先指着正阳,“那谁,你先扶她坐下。”

正阳看都不看她,已经把曼丽半抱着坐到这边床边,站后头,轻轻拍她的背。

曼婆子这会子晓得自己做错事了,哪顾得上正阳咋样,就扭头偷偷看酸梅。

酸梅最后是义士般抬头看海阳,

“你很优秀,我很想有个跟你一样优秀的后代。”像班主任找课代表谈话一样。

海阳可不是“气死”两个字能形容得了的咯。

第288章

“你要脸不要脸!”

无论这个男的到底对这个女的是个什么混乱的情绪,试想,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此女生米煮成了熟饭不说,连二代炒饭都炒出来了?是挺糟心的。所以海阳这么吼,酸梅生受着,这是她欠他的。

可曼丽听着还是逆耳啊,倒也插不得话了,这已经不是她插得上嘴的时候了咩,事情都挑白了,余下,真是人二人私事了。

但,

看见曼丽眉心一蹙,正阳才不管那多,照样搭腔,“哥,注意言辞啊,人家肚子里到底怀着你的孩子。”

“闭嘴!”海阳此时最恨他这“神助攻”的弟,你说,海阳这时候也是照业,心里对这女人到底啥感觉还没理清楚,要真不在乎,就算那块表珍贵对他意义非同寻常,可也不至于这样“亲力亲为”地“追凶不殆”啊。但眼下,这女的再次突破了他的心理底线,竟然!竟然这样大胆妄为!正是脑子里一团浆糊时,偏偏他这亲弟还一味“胳膊肘往外拐”海阳这混沌又冒火的脑子,其实还留有丁点余地呢,看,纵使他冲酸梅吼,最多吼个“不要脸”,但凡这要换个人海阳还有这功夫跟你吼?早连人带胎一块丢出窗外,眼不见为净了!所以,眼前的酸梅吼是吼,又不敢吼太重,那这火冲谁发好呢,该死的弟弟不是现成的?

海阳毒辣地看向他弟,咬牙切齿,轻说,“你倒是贱,这会儿找着个年纪大的当真爱玩儿了?正阳,你现在玩弄人是越来越投入了,真真假假恐怕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吧。”

哎哟,话题一扯到自己,曼婆子薄脸皮的立即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也惹恼酸梅了,酸梅一下也起了身,“曼丽!”要追过来,却被海阳霸道地拉住胳膊,“你别想跑!”又是吼。

却,酸梅挣还没把话说出口,就听见,也赶紧跟着曼丽往外走的正阳小声说,真的,

绝对肯定的,

“我分得清楚,绝对是真爱。”

曼丽听见了,

更架不住脸烧红,

走得更快,正阳就后头跟着,不敢去掺她,也不敢叫她,而此时酸梅用力一掀开他的手,冷淡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请你不要质疑任何人对曼丽的感情,包括你弟弟。”

酸梅心里,曼丽就是该“众深爱于一身”的,事实,她现在确实也这样。所以,见正阳这样痴爱着,酸梅一点也不奇怪,反倒觉着,这孩子年纪这眼光这样好当然,真正的精怪是不分年纪的,想想当年的照照和小课

这下,海阳脸上更挂不住!

酸梅一冷脸,且,这样沉得住气想想,就算之前把她绑来,好像也一直是他在骂,酸梅争几句,可都还是“赖皮式”地“商量口气”,然后,就是一心想逃,根本一点不想和他身处一室!纵是之后事情露了馅,他骂她,她始终低着头,吭一声了么这样想一想,海阳反倒更气!她这样,是真的一心一意只想要孩子,并不想,要自己,只是碰巧她觉得“他优秀”罢了,也就是说,就他们纠葛的这段时间,如果出现比自己“更优秀”的,只怕她根本就,看都看不上自己

正阳那个由心底而起的一股子愤懑呐,却还是不冲她,

手握着她臂膀,饶是她再大力挣扎也不放手,却还是将一肚子子弹往亲弟身上猛烈射击!

“他真心?他熙正阳一辈子心里只有他自己的吃喝玩乐,真心得了谁!他真心,好,他若真心,现在就这窗口跳下去,我放你们走,你们都走!”

堂堂男子汉呐,

这会儿也是被情仇搅乱了理智,

却不想!

曼丽只听见身后又是小小的一声,“好。”

曼丽心里一惊,

还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却,

哎哟,

“元西!!”

真要把曼丽的心从胸腔里拽出来!

正好看见,正阳头也不回,快步走向窗口双手一撑跳上去就要往下栽!

“正阳!!”

海阳绝对想不到,

这作与不作,人一双眼还看不真吗,

正阳眼里的决绝与狠心,那就是对他自己“最狠的样子”!

海阳一个跨步上去拽住了他后衣襟,非常凶狠甚至野蛮地把他拽下来!其实,海阳心跳的有多快!弟弟是真的不能再真

拽下来了,正阳狠狠摔在地上,海阳上去就踢,“出息!真出息了!摔死你个白眼狼,你爹你妈怎么办!说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小畜生吧,只顾自己,完全不顾你身边人!”

正阳看见曼丽跑过来要拉他哥,爬起来连叫,“曼丽,别过来!”又被他哥狠踹下去,曼丽就这么类似哭哑着拉,“别打了!别打了!”

这时候,酸梅反倒不上来扯了,

她站边上,意味深究地看看“踢得厉害”的海阳,再看看“叫的真切”的正阳,还有那明显傻不拉几还在扯的曼丽,嗯,看上他到底还是我有眼光,这男的情商真高,这种时候不拉一把已经痴坏了脑壳的弟弟,更待何时?

海阳终似累了的停了脚,

喘着气,胳膊还被曼丽拉着,

瞅一眼一边也喘着着急死的曼婆子,

“诶,今儿我跟你说前头啊,我家这畜生疯得很,你要哪天真不要他了,他真的会抛爹弃娘死给你看。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他年纪还小啊,千万别轻易说不要他、嫌弃他的话,他不是一般孩子,说死,那就真在你看不见的某一天,某一个地点,死了。到时候,我可要找你要人的,尸首,我不要,怕他爹他妈受不了。”

曼丽一下松了手,

站那儿,

逼,逼,

终于逼出眼泪来,

曼丽,

哪受得起这!

谢谢一直支持曼丽的大人们,如果有多余小钻,能赏点给咱的曼丽吗,嘿嘿,比起犰犰,她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崽要一个一个生,身世记忆还悬在这里,喜欢她,就当给她打个咧,谢谢啦。

第289章

曼丽个臊狠了的是跑了,酸梅肯定跟着呀。

这会儿,海阳倒没拦着她,

正阳也没动,

他老哥往床边一坐,脚还踢了踢他,“跑了,不去追?”

哪知,

正阳一下起来,跪他跟前,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哥,你今儿的恩情我一定记一辈子!”

海阳先是一愣,

瞧了他会儿,

然后,轻轻摇头啊,

“你是动真格的了。”

正阳仰起头来,眼里赤诚的不能再赤再诚,满满的“不破南墙不回头”,“我就这一个心愿了,为了她,真的哪怕搭进一条命去!”

海阳弯下腰,微歪头望着他,“至于么,你也说了,她怀的又不是你的孩子,看样子,她对你也没那感情,她是有主的,年纪也这么大”

正阳只是慢慢摇头,“哥,你错了,曼丽独一无二,谁也独占不了她的。我想明白了,哪怕就是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单纯做她的弟弟,甚至仆人!我都愿意,只惟愿她愿意我跟着她”

海阳却笑起来,拍了下他肩头,“你是玩够够本儿了吧,小畜生,这会儿誓言旦旦的。”又直起腰来,轻轻摇头,似也有感慨,“说俗点,还是真爱没找着,现在艳羡别人的,一旦真到手,再回头想想你现在的话,荒唐可笑不?”

却望见,正阳也没再吭声,只是依旧跪那儿,眉心里似蹙着无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望着那窗口

好吧,也不光海阳吧,

这辈子,有多少人不是事后遗憾:一生就错看一人,那就是熙正阳。这孩子的痴,叫人唏嘘,叫人动容

那边,兄弟两各有各的情丝,

这边,一对儿“孕妇友邦”嘀嘀咕咕,说起来也是蛮搞笑。

酸梅搂着她的胳膊,“你忧虑个啥,又不是没经历过,那照照,小课,不都这么过来的,你就是招这样的货怎么办。”

曼丽肯定不爱听,胳膊一扳还想快走,酸梅牢牢稳住,又换了口气,“好好,我瞎说好吧,就是你看现在这样了,真把这孩子逼死?我看呐,他这狠劲儿不比照照小课好对付呢。”

又说她心眼儿里去了,

依曼丽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与畜生斗”的经验,正阳虽全没在她跟前显现出一丝一毫的“畜生样儿”,但,她身边“包打听”还少了?不说别人,就她那徒弟姚雀,说了多少“臭名昭著熙正阳”的恶事!曼丽本能抗拒地直摇头,且说她如今已然“一大家子”操不完的心了,就说这“越扯越大的年龄差距”!曼丽想想都觉得太不可能,这孩子怎么想的?我比他都快大一轮加一大半儿了!

“绝对不行!我真不能再见他了。哎,怎么变成这样?我一直真的就是他那时候”看把曼丽急得。

也是,她本来在感情上就是个迟钝坨坨,且,捋捋她和正阳的“交往史”,那是从“元西”开始起步的呀!那是一个看起来多么“有暖意且纯粹的善良之举”,咋的到了现在,成了这么一团糟呢?说起来,曼丽着实无辜,也正因为年纪的悬殊,她根本也就没那个想法去避嫌,哪怕前些时提到给小满找大提琴老师,曼丽有过犹豫,也是觉着自己和他之间的“隔阂”是“他是个风评不好的坏孩子,而且确实变过身份不明所以地骗过自己”,加之,他的家庭背景,曼丽才想要和他保持距离。根本一丝一毫就没意识到,这孩子对自己可能会产生哎,曼丽想想都羞于提这些,反正,她心里,他就是个孩子呀!

酸梅也理解她的点点头,

“你也别误会我刚才说的招,我还不了解你,一个闷疙瘩,又宅又别扭的,上哪儿逗人去。我的意思是,你闷疙瘩是闷疙瘩吧,抵不住人一眼就看穿你的好!真的,曼丽,你没发现人与人真就讲个缘分,你原来哈那个彭鸾青日子也不短吧,你两儿算青梅竹马,该处的时间比后头这照照、小课、包括天上那位,长吧。可他就没这些人把你看进骨头里,稀得你的好,然后珍惜你,把你当命。所以说啊,这对不对眼儿,有时候还真不在年纪和处的时间长不长。感觉,缘分,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不讲也是不行的。”

这要曼丽这会儿摘的干净没一些心事,肯定有那个机灵赶紧就反唇笑她,“哦,原来你和那个定海阳也不一定就是光看他优秀,看对眼儿,有感觉,讲缘分,才是正经的。”

可惜,现在曼丽一头包,实在刷不了这个机灵,她就跟“掩耳盗铃”似得,想着得赶紧远离那孩子,不见就没事!

还是一劲儿摇头,“反正断了就好!”

酸梅瞄着她,眉心蹙着,着实也不是劝,就是站在一个局外的角度替她考虑,“那他要真是个视死如归的怎么办?你看他今天那劲头,真不是做戏!真跳下去就跳下去了。再像他哥说的,一声不吭找个地方殉了情”

说的曼丽心惊肉跳的,真要哭出来了,“那我怎么办!他真死了就赖我啊!”

酸梅很理性,“还不止这,依他哥这么说,这孩子也不得对你死缠烂打,他属于那种不给你添麻烦躲一边儿死去的。可他哥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明摆着,今天那话就是认定你了。好,你可以不见他,他也可以躲一边儿去死,你也有千万个理由说跟你无关,可他哥赖定你了呀,这事儿就搞麻烦了,你家这些队伍到时候肯定全体出动,我是说实话,他那一家子也极有可能,死的无声无息了”

曼丽忽然站那儿,

惊惧地想,是呀,只想到自己的感受,全然忘了她那一家子“阎王”!这要闹大了,我,我岂不是害了一家人!

见曼丽脸都白了,

酸梅还是理性地拍拍她,

“所以,我的意见,这事儿还是解铃须系铃人,别意气用事,可以采取迂回战术嘛,他毕竟年纪还说不定迷你一阵儿就过去了。你可以慢慢开解他,治标就要治本,让他彻底对你没兴趣了嗯嗯,毕竟他这大的孩子,着实还没定性儿,说不好听,可能也就是没得到心里欠着,你如果真这时候一下不见他了,这不是更火上浇油,叫他更欠得慌?当然,肯定也不是真叫他得到你,而是,通过相处,叫他明白你终究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真实的你并不如他想象里那么好,自然而然他对你就失望了,这样分开岂不更好。”

曼丽蹙紧着眉头,望着一个点,嘴巴也撅着,也是再没说话了。

看来啊,接下来,曼婆子要“想方设法”“毁”自己在正阳心里的形象了。

第290章

话说一纸调令,海阳由崇海军部教务科抽调至国防大督学,负责这次本科类招考,本也没啥稀奇。这也已经是定海阳第二次督办这类全军国考性质的大型选拔考试了。

已进展半月都很顺利,

但是,这天,偏偏就令海阳发了大火。

海阳做事一向谨慎,

凡将要形成最终结果公布的文件他都会最后再审核一遍,也得亏他这样仔细,要不,真按此公布于众,海阳更恼火!

这次公布的是第一批进入二试的名单。

人员众多,来自各军种各基层序列,不过以海阳的认真,每个人,来自哪里,成绩如何,大致,他都还是有些印象的。

于是,

赫然,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中,且,排序还这样靠前

夏课?

未免自己记错,海阳还重新找来原始文档核实了一遍确定没有这个夏课!

可想,海阳必然发火,敢在这类事上搞鬼,还就在他眼皮底下!这要不是他过细,找来马上就要公布出去的文档再看看,这事儿真就成型了!

海阳倒也沉得住气,

能碰到这最终结果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找来一问就露馅。

所以,不耽搁,

把跟此事相关数人当即就叫到了办公室,即发文件、原始文件都往他们跟前一搁,沉声问,

“这是怎么回事,哪儿就多出来这么个夏课?”

这一看,

叫海阳更气不打一处来!

要按一般说,这是个多严重的事儿,肯定每个人都为避嫌首先,也该有些震惊呀!再,可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表示“这谁干的?这样大胆!”

却,

所有人,

好像都知道这么个事儿,

每个人都垂着头,没有一个人敢抬起来

海阳放在桌沿儿边的手,握拳一锤!“好啊,看来这事儿真不简单,敢情就为瞒我一个呀!”

还是都不敢抬头,

“尤俊!这事儿你也没话说?!”

站在最前边儿的尤俊抬起了头,

他神情也严肃,还有一丝无奈吧,

“定主任,这份文件还是先发下去吧,一会儿我私下跟您解释。”

海阳脸沉的厉害,

就这么盯着他,看得尤俊又没办法地低下头去。

这里谁他不信,尤俊,自己二十来年的老朋友了,海阳心下着实震惊,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一向原则性这样强的尤俊都如此“折了腰”

海阳面上似松口气,放缓了语气,“好,你们先下去吧,我再看看。”

人也都识趣,赶紧走了出来,只留下尤俊在办公室里。

海阳坐进办公椅里,

也没看他,

一手掂量了掂量那份“假文件”,然后,一摔,眉宇间郁戾的一塌糊涂。

尤俊赶紧走到他身侧,

“海阳,你也别生气,这次我们真也是没办法了。是,是你父亲亲自将这份文档调阅过去,之后,就添加这个名字。而且,传下来的话是,这个人非过不可!”

海阳本在揉眉心的手,一顿,

慢慢抬起眼看他,

“我父亲?”

“是的,这要不是你父亲亲自批示,我们谁有这个胆子敢随意在上面添加一个名字。”又顿了下,“他们几个不了解你,以为,这事儿你可能也是默许了的。我清楚你的为人,知道你知晓这事儿了肯定得问,可是,这是你父亲的直接命令呀,他现在监管着国防大,他的命令,我们能不听吗。”

海阳慢慢坐起了身子,脸沉的真能挡抗任何大风大浪,倒沉着不少,问道,“这个夏课什么来头。”

尤俊摇摇头,“不瞒你说,我私下也查了查的,没有任何背景,不过人确实优秀,在空降兵连一直是尖兵。此次一轮考察,只因为党例党史部分稍差,没有通过”

海阳点点头,“我知道了。”

正阳看似闲来无事正在家猫着。

有时候啊,人真会因为一两个微不足道的美好暗暗渴望一个巨大的负面。比如,因为想有机会用一下图案撩骚的打火机而渴望抽烟,又比如因为一个火炉而喜欢上京城这冷死人的冬天。

正阳怕冷,

他怕冷归咎于他母亲这边的遗传,

他母亲生在夏威夷,长到十四才回国,十四岁前就没见过冬天。

还记得京里夏日里最热的日子,正阳率一众玩伴去龙潭湖野泳,下水没几分钟,上来,面朝下最大面积地平摊在水泥湖岸,后背最大面积地接受阳光,两瓣小屁股还是冷得筛糠一样颤抖,仿佛一条刚从湖里打上来的大鱼。怕冷呐

这会儿,正阳正裹着军大衣在园子里烧蜂窝煤的火炉。他冬天只要在老家呆着,就有他专门烧火炉的屋子。他不爱空调地暖什么的,偏爱火炉,也是一种情趣。

伺候火炉可是个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活儿。炉子安放到屋子一个角落,烟囱先向房顶再向一面墙蜿蜒而过,最终探出屋外。烟囱在屋外的一端要安个罩子,防雪防尘。烟囱在屋里的一段要逐节密封好,否则一觉醒来,定上天堂安置了。

为了伺候炉火,你还得自制一些钢铁工具,夹煤的、捅煤的、掏灰的、钩火炉盖儿的,其中捅煤的钎子也可以拿去滑冰车用。蜂窝煤呢,有两种,一种是主流,数量多,含煤少一种数量少,含煤多,贵,用来引火,先放在煤气炉子上烧着,然后放进火炉最低层,最后再放上普通蜂窝煤。蜂窝煤烧尽,要从下面捅碎,煤灰随重力落到炉底,用煤铲掏走,再从炉子上面加一块新煤。

这套,正阳已经很熟练了,从不假他人手。

有时候他老子远远观望着,心里还不是叹,我家老几辈子没这精细过日子的人,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这会巧享受

炉火噼里啪啦,没阻着正阳的听觉,

忽闻争吵声,弓着腰夹煤的正阳往上一瞅啊,听着是大哥的声音咧

正阳回过头来,继续把煤加好,

烧暖了,

叫警卫员过来把炉子端进自己那小屋,他自个儿军大衣一裹,往楼上走听墙角根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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