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卫思仪摇摇头，“我是听师尊说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师尊说是听师祖说的。”

“继续继续。”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瑶时见卫思仪停下来不往下说了，不由出言催促。

不管是不是地理志上所记载的，反正她是当话本子听着了。

思仪师侄这口才可真是不错，地理志她也翻看过，像他口中历史那么久远的，行文用的都是古文，十分晦涩难明，她每次看时都需要耐着性子才能继续下去。但眼前听他这么一说就简单直白有趣多了嘛。

“好的。”卫思仪得了瑶时的变相肯定，有点得意地看了单岱一眼，才继续接着道，“那皇帝想尽快让行宫建成，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他想，那些修士不是本领奇大，有移山分海之能吗？”

瑶时默默地摇头：有移山分海之能的不是修士，而是仙人。

荀清和单岱也摇头。

当然，卫思仪眼中只看到了小师叔的小动作，他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接着道：“皇帝确实把修士的本领想得过大了。不过，修士虽然不能像他所希冀的那样一瞬之间就把山头移走，但是修士有丹药啊！”

啊，霹雳丹。瑶时恍然大悟。

霹雳丹其实不算是丹药，它属于一种攻击型的修士手段。

因为是由修士在炼丹时屡经炸鼎之后得到了灵感而后炼制出来的，外形又炼制得跟丹药一样，因此才得了此名。

霹雳丹虽然用来攻击有灵力护体随时能外逸在身体周围形成灵气罩的修士没有什么成效，但是有不少对阵法缺乏领悟力的修士喜欢将之用在简单粗暴地打开某些没有法阵保护的普通机关上。

而由于对于凡人来说这种霹雳丹的威力过大，因此气修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霹雳丹是不能流传出修士界之外去的，如果被发现有违规者，就会成为气修界的公敌，会被排斥、刑罚，甚至视乎所造成的后果严重程度而予以歼杀。

不过倘若虽是应凡人的请求，却由修士亲自施为，过程中又没有伤及无辜性命，这种钻空子的行为还是暂时不会被追究的，因为实质那霹雳丹并没有到过凡人的手，不算真正逾矩。

“把山头炸开了，本来就会有部分的山石被炸至四分五裂之后掉到山脚，之后役工们只需要把炸完后的山头清理出来并且略微作修整就可以了，时间上的确能节省很多。”荀清也是马上就想象到了卫思仪的言外之意。

卫思仪见众人（挠着后脑勺还在使劲想的单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都明白了，也就不细说经过了：“于是有一位前辈就这样跟皇帝合作了，把浮阳山改造成了如今这地貌。”

“那位前辈所属的宗门当时正好在皇帝找上门之前建议气修之间应当定期举办交流论道会，并且主动挑起大梁，成为承办第一届大会的东道宗门。

“前辈在跟皇帝合作之时约定好不需要对方额外付出什么报酬，只需要在行宫建好后提供给他们宗门使用一段时期。

“而且当时这山头被炸平之后，那些崩裂的落石把山头往下的林树花草等植被都给毁得差不多了，整个浮阳山面目全非。

“为了论道会召开时看起来美观，东道宗门又会安排弟子使用灵石去催生重新种下的花草树木，让浮阳山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原来的风光。”

“这样算下来，这皇帝只需要让出建好后的行宫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节省下数十年的时间以及役工们在此期间的花费，怎么算都是划算的对不对？”卫思仪看向随了师祖对于算数十分精通的瑶时小师叔。

瑶时点头：“对啊对啊！”太划算了简直是。

“不知道这一次征用行宫归一宗是用什么跟皇族做的交易。”单岱在一旁好奇地问。

荀清想了想：“灵石吧。”

他因为入门早，在外历练的时间比其他三人都多些，对外界流传消息的了解也多：“灵石对于修士用处极大，里面所含的灵气可以被修士吸收化为己用，用来设成聚灵阵还可以加速聚拢周围环境的灵气。

“而灵石不放进灵石袋或灵石匣里不是会导致灵气慢慢散逸到天地间吗？近百多年来在凡人间开始流传着一个说法：

“说是即便他们无法引灵气入体，但是在灵石散逸的灵气包围中待的时间久了，身体也会慢慢得到蕴养，凡人的体质会由此而得到改善，从而让人变得更健康长寿。

“因此在不少皇亲贵族间就慢慢盛行起了请修士出手用灵石在他们常居之所摆设聚灵阵的风潮。就算没有那么多灵石或舍不得花那么多灵石的人，也喜欢往身上挂上一块灵石，以求心安。”

最没有历练经验的瑶时：“……”

“既然这种做法开始的时间已经百年了，有没有用他们凡人心里难道就没有点数吗？”单岱忍不住讽刺道。

对于修士来说凡人的这种做法真的是在暴殄天物啊！灵石对他们来说除了易物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效用，他们能不能好生生地穿金戴银别这样胡乱挥霍呢？

“这一切还是源于凡人寿数的不确定性！”荀清解释，“凡人跟修士不同，就算无争无斗，他们的寿数还是会受到各种灾病影响的，很少有真的能够达到百年的寿终正寝。而这种没有定数的事，就要看人心怎么想了。

“有人觉得这样做没用，因为摆了聚灵阵也没能活逾百年。有的人却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摆了聚灵阵的话他们也许早就在某一次灾病中已然殒命了，之所以能多活都是因为聚灵阵的功劳。”

其实，有那灵石，还不如跟擅炼丹的修士买些灵丹。

凡人虽然无法充分吸收灵丹的功效，但是起码里面所包含的天材地宝有一些有效成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最起码比只能带给他们虚无飘渺作用的灵石要实际和有用。

“其实摆聚灵阵有可能也并非完全无用。”瑶时突然说。

看到三个师侄都用有些惊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她摆摆手：“但是那作用不是说凡人能够吸收灵气，而是这种做法对于他们来说在心理上会有一定的慰藉作用。”

“哦？此话怎解？”荀清三个异口同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