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一事最是无法强求。”卫思仪却冷静以对，“凡间行走事事都需要钱财，若是对他欣赏怜惜，在论道大会结束后多送他一些金银财帛，就算已经全了这萍水相逢之谊了。”

瑶时听得认真：“思仪师侄所言极是。”

凡人无法驱动灵气，就算是送他们灵符法宝也是无用，灵丹妙药他们倒是能吸收部分效用，然而其中最精萃的功效却无法发挥作用，因此送之亦是浪费。

他们修士有的而凡人能用的，的确也仅剩金银财帛了。

“进不进入修炼之道，其实各有各的好处。”荀清亦是通透，因为这是他在家人陆续离世时就已经参过了的，“天道是公平的，修仙之人拥有长寿之躯然而一旦殒落便不入轮回，唯有修成仙体才能魂体不灭；

“而普通凡人却在寿数尽后可以反复进入轮回之道，只是他们的灵魂在每一世都不会拥有前世的记忆，但不得不说这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一种永生。

“区别只在于拥有修炼资质的人，可以选择是否修行，能够两条路择其一而行，而凡人面前只有一条道。

“然而在不断的轮回之中，也许总有一世的他们是拥有修炼资质的，届时他们也就有了自由选择的机会。”

瑶时听得入神。

她年方十六，入凌尘门十一年以来一心浸淫在修行中，周凌尘平日与她讲得最多的，除了传授修炼功法与教导她主辅修技艺，就是跟她说些在外历练行走时所需要注意的事宜与实例，这种关于生死的感悟是她从未有过思考的。

单岱也若有所思地听着。

他的岁数虽然不小，然而性格率直，平日里开心了就笑，伤心了就哭，然而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也不会有沉稳的心思去进行这种感悟。

如今这样听荀清师兄细细解析，他心里仿佛有些明了，但是细细一想又好像还是没明白。

之后师叔侄四人默默用饭。

饭后荀清拿了他珍藏的一只用无定秘砂所炼制的灵壶出来，茶是他新近得的，为凡茶之中的极品金乌大红袍。

金乌大红袍本是凡植，用这无定秘砂冲泡出来后，茶汤之中果然蕴含淡淡的灵气，比之灵茶也没差多少。

好茶饮了两巡，眼看天色不早该各自回小院歇息了，瑶时放下玉杯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荀清师侄不是说要说说易平道友的紫雾玄芝茶的来历么？”

拿着玉杯在尽饮最后一口的荀清猛地呛住了，旋即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卫思仪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师兄别着急……”单岱难得如此体贴入微，他安抚了荀清一句之后就看向了卫思仪，“思仪师弟当时不是也同去了吗？就让师弟说罢。”

卫思仪不由后悔自己为什么喝得如此快，如若此刻手里的玉杯中还有茶的话，那他也可以借着呛咳之际把这个解说的“重任”给推卸了。

“咳咳。”卫思仪清了清嗓子，不过出口的声音依然有些干涩，“其实……那易平前辈手中的紫雾玄芝茶虽然确系出自夕照谷，然而并不是他自己的机缘所得。只是他当时刚好出行至附近，从得了此灵茶的散修手中购得的。”

瑶时眨了眨眼。

单岱也瞪大了眼睛：“说好的惊心动魄之奇遇呢？”

“购这半斤灵茶花了多少灵石呢？”瑶时于讶异之中抓住了自己脑海里瞬息间闪过的一丝灵感，已经改而琢磨历练时自己手中倘若所得灵茶够多的话，还可以充分利用起来。

届时除了带回宗门送给师尊与师兄他们，多余的如若遇到出价够高的修士倒也不是不可以拿部分出去换些灵石。

“一千灵石。”这会荀清也抚顺气息了，徐徐解释。

“可以卖到如此高价？！”瑶时也睁大了眼睛。

那这半斤灵茶都足够换回阿鸾近三年的口粮了啊。

这样一对比，阿鸾其实也不算太败家了。

“本是不值这个价的。”荀清对于灵茶的价值很是清楚，“半斤紫雾玄芝茶其实也就值五百灵石左右，不过当时有几个修士都看中了此茶，于是只能价高者得，易平道友便多出了一倍的灵石，得茶而归。”

瑶时点头。那也足够换阿鸾一年半口粮了啊。

“多花了一倍灵石？啧啧。”对灵茶没有特别喜好的单岱感觉到难以理解，“有这五百灵石多购置些什么不行？照我说还不如直接拿一千灵石去收齐炼制一把灵芝的无定秘砂，那可是能管十年的灵茶喝的呢！”

“闲云宗的修士素来喜好享受，他们常常为了买到心头好宁愿多花冤枉灵石的。”卫思仪摇头笑叹，“虽然背后论说旁人似乎不太厚道，但关起门来我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可不能学易平前辈那样。”

那是自然。瑶时马上点头，开口又是一句周凌尘的口头禅：“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灵石要节省着点花。”

莫说这通天之途一日不通，洮尘大陆里的灵石会越来越少，就说一旦这传送阵重建起来了，要启动时可是得大堆大堆填入灵石的，届时若是没有了灵石，就只能望阵兴叹了。

旁的不说，这启动传送阵所需的灵石必须得先攒起来。

“小师叔所言极是！”单岱跟着点头。

“都是师尊教导得好。”瑶时岂会抢师尊的功劳。

单岱马上赞叹：“师祖的见识就是深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荀清和卫思仪齐齐对单岱侧目，这吹捧的功夫也是没谁了。

虽然他们的心里也在赞叹着，但是到底没好意思说得这么直白。

单岱师弟/兄的脸皮到底是怎样长的，怎么就这般厚了？

荀清颔首，含蓄道：“师祖之才，旷古烁今。”

卫思仪接口：“否则怎么能成为我们凌尘门的开山祖师，让我们宗门成为了洮尘大陆两大顶级宗门之一呢？”

眼见瑶时抬手挡着口唇秀气地打个了呵欠，荀清马上抓住时机提议：“不如早些回去歇息罢，明日一早的‘全体修士大会’我们还需早起参加呢！”

总算是把灵茶的事给应付过去了。

出了卫思仪的院门，目送着瑶时和单岱各自回到小院，荀清感觉心里就如同放下了一颗大石头，松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