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的童年是跟外婆一起长大的，对母亲的记忆是从小学毕业之后才慢慢清晰的。小的时候，她经常问外婆，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可是她只有外婆呢？外婆没有回答过她，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她就不再问了，她有时候想，只有外婆也挺好的。

外婆说，妈妈是为了挣钱照顾她才去很远的地方工作的，等以后她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的。杨雪从小就是个懂事，学习很好的孩子。她听别的小朋友说，只要学习好，任何愿望大人都会满足的，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和爸爸妈妈外婆生活在一起。

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妈妈回来了。

从三岁左右到小学毕业，杨雪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过妈妈了，妈妈对她来说，很陌生……但是心里她是欢喜的，她觉得自己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十年没见女儿，杨绣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回来看看女儿，那是她舍不得的女儿啊，也是她唯一的孩子。这些年不管日子有多苦，支撑她走下来的，只有母亲和女儿了。她知道她在女儿的生活里缺失了太久，她想弥补，毕竟女儿大了，还是要有母亲在身边的。虽然现在女儿看起来还是很疏远她，但她想时间久了，女儿会明白她的。

这些年没有回来了，两居室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走的时候是她和女儿住一间，母亲自己住一间，现在回来，女儿已经自己住一间屋子了，女儿真的长大了呢。

晚饭之后，杨绣收拾了碗筷，平时这些事情都是杨雪做的，外婆年纪大了，这些年杨雪会了很多家务活，她不想让外婆太辛苦。看着杨绣收拾碗筷，擦桌子，收拾厨房，杨雪有些愣愣的。杨绣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小雪，你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吧，妈妈给你带了几套新衣服回来，你去试试，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妈妈选的合适不合适，你去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明天妈妈陪你去买新的，好不好？妈妈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一会儿我想去陪外婆聊天，晚上妈妈跟你一起睡好吗？妈妈这个暑假都陪着你。”

“哦……好……那我回屋了。”杨雪怯怯的点头，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啊，可那是妈妈啊，她等了好久的妈妈。

“你……不走了吧？”她只是想确认一下。

杨绣愣了愣，“妈妈会陪着你的……放心吧。”

杨雪回房间后，杨绣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去了母亲那屋。

“妈，这是我给您带的几件衣服，还有一些北方的点心，哦，对了，还有这个……”杨绣拿出了一本存折递给了母亲。“这是我这些年存的钱，都在这里了，不算少，以后生活是没问题的，我想带你和小雪去北方，那边生活会好一些，您看呢？”

“这么多……孩子，你这是……”母亲有点惊讶，她以为女儿把所有的钱都寄给了自己和外孙女，没想到女儿还能存下这些钱，这些年，女儿到底在做什么呀……她的心里大概有了数。

“孩子啊，这些年，你过得很苦吧……十年了，你都没回来过，虽然经常打电话，每个月也按时寄钱回来，可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很少让小雪接你的电话，是不是还忘不了以前的事情？你难道又跟那个人在一起了？这些年我问你有没有可靠的人陪你，你也总是不说，哎……”

“妈……您别这样，你看我都三十多的人了，小雪也长大了，这些年没男人照顾，我不是也过来了吗，我没有那么傻，也没有和他在一起，其实……我是不能再生孩子的人了，之前是怕你难过，一直没说。谁会要不能生育的女人啊？我也想开了，以后就咱们娘儿仨过，挺好的。这些年北方发展的很快，只要肯吃苦，赚钱的机会很多。我不怕苦，我只想多攒些钱，这些年你和小雪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前年轻，任性。要不是因为我，小雪不会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您也不会操劳这些年……”杨绣抹了抹眼泪，低下了头。

“你别这样，不怪你……不怪你……”母亲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摩挲着。“当时咱家的条件，哎……连累你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被别人几句好听的话，几件好看的衣服就骗走啊……”母亲的眼泪滴在杨绣的手上，那么滚烫，烫的她轻轻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