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父亲,我今日可是回来的早的?”
“你是回来的早,一日两次往那百里府,你不嫌累?”
慕云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是逃不开父亲的眼睛的。
“父亲,我只是去看看他吃药没有。”
慕颂扬看着跪在地上瘦弱的身影,气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你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恢复过来,你就去伺候别人吃药?你………你的药呢?”
慕云吟一听忙说:“我的我马上去吃。”
“你没有伺候过人吗?一个未出的女儿家,一回来就往一个陌生男子府上跑,他吃没吃药,自有他府上的人伺候着,要你一天跑两次?”
“我愿意。”慕云吟低声道。
“再说,我们不陌生的,我们早就认识了。”慕云吟低声嘟哝。
“你………”慕颂扬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把那块进宫的玉牌交出来。”
慕云吟把玉牌从袖中拿出来放在地上。
“以后就不用出门了,好好在府中养好身体。”
慕颂扬说罢拂袖而去,留下慕云吟一个人跪在书房里。
“姑娘身子弱,又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别让姑娘跪出毛病来。”
二姨娘苏氏,端着一杯茶递给慕颂扬,轻声劝慰着夫君。
“你过会去把她送回闺房去。”慕颂扬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
没有家主发话,黄鹂不敢扶慕云吟起来。
“女郎,垫个软团子在下面。”
黄鹂找了个磕头垫的软团子,要塞在慕云吟的膝盖下面。
慕云吟赌气的拿起软团子,把软团子丢到了一边。
“何苦受这份罪?家主又不知道。”黄鹂重新捡回软团子。
“不要。”慕云吟仍然赌气道。
“女郎细皮嫩肉的,马上就跪青乌了。”
“跪死算了。”
黄鹂望着一点也不像服软的慕云吟,哭笑不得。
“哪有这样和父亲呕气的人?你想跪死,你是想让家主后悔一辈子吗?”
黄鹂说着,又往慕云吟膝下塞软团子。慕云吟拿起软团子又丢开。
“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去找他,我就要让所有的人都后悔一辈子。”
黄鹂一听,还有这种赌气的?没办法,黄鹂只好陪着慕云吟一起跪下。
“你又没有犯错,你来跪着干什么?”慕云吟气道。
“我虽没有伺候别的男子吃药,但我也没有伺候女郎你吃药,这也是错。”
说到吃药的事,黄鹂突然有了注意。
爬起来就往外跑。
“家主,女郎今日的药,一次都没有吃过呢,药再不吃,又要凉了。”
黄鹂在苏氏的房间,小心的对慕颂扬说。
慕颂扬忙对苏氏道:“快不快扶她回去吃药,还磨蹭什么?”
黄鹂自然听到了这几个字,不等苏氏出去,已经又跑回书房里。
“来了,家主让二姨娘来扶你回去吃药,女郎,我扶你起来吧。”
“不要碰我,我要跪着。”
黄鹂不高兴慕云吟作贱自己的身体,哄笑道:
“那等会二姨娘来了,女郎要不要装着昏倒?”
“你,死黄鹂。”
“姑娘委屈了,你父亲那舍得让你跪昏倒,姨娘扶送姑娘回去休息。”
苏氏说着,对黄鹂使了个眼色,俩人合力把慕云吟拉了起来,把还不依不饶的慕云吟拖回了闺房。
“做儿女的哪知父母的一片苦心,你父亲是为你好啊,姑娘。”
二姨娘苦口婆心的劝慕云吟。
“不让我出门,还叫为我好?”
“你父亲是怕你以后吃苦,都是为姑娘你好。”
慕云吟躺在床上,背对着二姨娘,哽咽道:
“我愿意吃苦,我就愿意。”
苏氏语塞,说不出话来。
“药热好了,女郎起来喝。”
黄鹂端着一碗汤药过来,腾出一只手,就来拉慕云吟。
慕云吟反手一下,把碗打翻在地上。
碗碎裂的声音过后,闺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二姨娘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一连几日,慕云吟躺在床榻上,一样东西都不吃。
一家人瞒着老夫人,说慕云吟脚疼,在闺房养着,每日让黄鹂来替她向老夫人请安。
“都三日了,一口饭都不吃。”
二姨娘苏氏,焦急的对慕颂扬说。
“让云兰去劝劝她,她们毕竟是姊妹。”慕颂扬低着头说。
“去了,云兰去了,不起作用。”
“你们不会让她喝点鱼汤?”慕颂扬不满的对苏氏说。
“水都不喝一口,她还喝鱼汤?”
“你们不会想想办法,撬开她的嘴,让她多少吃点东西?”
“颂扬,我们真没办法。”
二姨娘说着,就要跪下。
“我让你跪了吗?你们一个个都想气死我?”
二姨娘又吓得站了起来。
望着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夫君,对女儿束手无策,苏氏心疼走到慕颂扬背后,默默为慕颂扬捏着肩。
慕云吟的闺房中,黄鹂手里端着一小盘樱桃,耐心的劝道:
“女郎,起来吃点樱桃,最后一水的樱桃了,不吃就得干明年才有得吃了。”
见慕云吟仍就躺着,白皙的小手,饿得几近透明。
黄鹂就把一颗樱桃那到慕云吟嘴边,用手一挤,樱桃的汁液,顺着慕云吟的嘴唇流进了一点到嘴里。
慕云吟两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润,一盘樱桃挤完,黄鹂也不知道慕云吟到底吃进了多少。
黄鹂用手帕擦了慕云吟的嘴角,无奈的离开了床榻。
四日后,慕云吟躺在床榻上,已经气若游丝,迅速的消瘦下去。
黄鹂只能每天用湿手帕,为慕云吟擦擦脸,润润唇。
在黄鹂的叹息声中,慕颂扬在苏氏的陪同下,来到了女儿的卧房中。
黄鹂正要叫家主,慕颂扬摆了摆手。
慕云吟没有转过身来,慕颂扬看到了女儿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无力的垂在床榻边。
默默的站了一会,慕颂扬走出了慕云吟的房间。
回到书房里,一直不说话的慕颂扬,突然对着二姨娘大声呵斥道:
“还不快点去找郎中,那种在民间专门医治疑难杂症的郎中。”
苏氏从来没有看过慕颂扬对自己这样咆哮,慌忙道:
“郎中请了几波来了,可姑娘不吃药,郎中也没有办法。”
慕颂扬把书案上的一摞书推倒在地上,对苏氏喊道:
“不是让郎中来慕府,是请郎中去百里府,为那个人看病,我总不能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