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吟正在夸卫夫人,却见两个人你推我搡的由远而近。
萧祁轩望着慕云吟,眼睛笑得如暗夜的星辰,闪着不可捉摸的光。
真扫兴,正夸着呢,就有人来打脸,慕云吟嘟着嘴,有点不高兴。
一匹黑马突然驰来,就停在了慕云吟和萧祁轩喝茶的石阶下面。
那两个人一见马上之人,皆忙着跪下,俩人都大喊:
“郡守大人,他骗我的马。”
“郡守大人,是他想骗我的壮马。”
原来这个就是潘俊?慕云吟不由得站起身来,仔细的看了又看。
这个潘俊,未及不惑之年,剑眉星目,儒雅倜傥,生的真是仪表堂堂,英姿飒爽。
“坐下来,没见过吗?”萧祁轩不高兴的打了一下慕云吟的手。
“妾是没有见过呀。”
“你以前和黄鹂不是去过郡守的官邸吗?”
“但男女有别,妾只见了卫夫人。”慕云吟知道萧祁轩想些什么。
萧祁轩听了,果然脸色转好,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这就是南泸郡守潘俊,解救建康时,他们夫妇不是率兵打到了建康城外吗?那日你不是也站在了城墙上?”萧祁轩在慕云吟的耳畔低声问。
“那日环儿还出生了呢,之前,妾也只远远的看到旗帜上的一个潘字。”
“好好好,辛苦你了,是我错怪你了,这出好戏,你坐着看,别站累了。”
俩人正小声嘀咕着,耳畔已经传来潘俊洪亮的声音。
“你们一个一个的说,我定会为你们做主。”
“潘府君,我是刚从建康来的商人,住在城南,自有一匹壮实骏马,常用来托运货物。
昨日因为货物有点多,就借了城北张三的瘦马来一起来托运,可今日去还张三的瘦马时,张三便说他借给我的马,是我的那匹壮马,说我借壮马还瘦马。”
身着锦缎长袍的年轻商人,满脸的气愤,一口气说完。
“现在你说。”
坐在马上的潘俊,用马鞭指了指那个身材粗壮,但长的有点寒碜的中年人。
“府君,那匹壮马确实是小的,昨日曾经的主顾上门来借马,还到城中的李掌柜处押了银子一百两,小的才把马接给他用一日,收纹银一两。”
张三说着,眼巴巴的望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就是做中间人的李掌柜?”潘俊指着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说。
“是的,潘府君。”
“李掌柜,你站出来,他们俩人说的话,哪一个说的是真话?”
李掌柜战战兢兢的站出来,哭丧着脸说:
“潘府君,小人只做个中间人,把秦公子的一百两银子押在我的酒肆中,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他们的马,你也没见过?”潘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见过,当时两匹马就拉到我的酒肆后院,小的以为,那匹壮马就是秦公子的,瘦马就是张三的,所以也没有多问,就糊里糊涂的做了个中间人,到今日还马,才知道惹祸上身。”
“哦,李掌柜怎么就认为壮马是秦公子的,瘦马就是张三的?”潘俊的声音又亲和了许多。
“回府君,因为连年战争,马匹昂贵,一般的老百姓是养不起马的,最多也是像秦公子那样的商人,才会养上一匹马。”李掌柜不愧是头脑精明的生意人,说的头头是道。
“李掌柜,你怎么不认识我的马?我还用马为你托运过酒。”
李掌柜苦笑道:“张三,为我托运过酒的人多了,来来往往的,我怎么认识那匹是你的马?”
张三一听,又气又急,正待要骂人,被潘俊用马鞭一指,制止了他口出脏话。
“秦公子,你说你来自建康?”潘俊突然话锋一转,对准了秦公子。
“是的,潘府君,我从小在建康城长大,祖籍也在建康。”秦公子镇定的回答。
“李掌柜,你又从什么地方来南泸城的?”
“我也来自建康,那里皇宫城外,太子脚下,商人云集,童叟无欺。”
“你的老乡。”听到这里,慕云吟不觉对萧祁轩嘻笑道。
“你老乡。”萧祁轩捏了一下慕云吟的脸蛋。
“张三呢?你祖籍哪里?”潘俊似乎是个查户籍的。
“回府君,小的祖祖辈辈,生活在南泸城。”
“即是祖祖辈辈在南泸城,你可有邻居为你作证,证明那匹壮马是你的?”。
“回府君,小的虽然住在城北,但小的只在城北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间草屋,因偏远,左右都没有邻居。”
“那你的家人可否愿意出来为你作证?”
“回府君,小的至今没有娶妻生子。”
听到这里,人群中有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既然这么穷,都娶不到娘子,怎么还会养得起一匹马?”
“穷疯了,想讹诈那个年轻的商人。”
“据说南泸城郡守治下有力,民风淳朴,却不知还有这等骗人的居民,好名声的南泸城,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虽没有娶妻生子,并不是我穷得娶不起娘子,却是因为在南泸郡这个地方,女少男多,加上我住的地方偏僻,也不认识什么女子,所以才至今单身。
其实,潘府君,小的我这半辈子,既不懒,也不笨,还能帮猪、牛、马看个病,半生也积攒到了一些银两。
潘府君,小的去年还报了名,跟着您去解建康的围,回来后,也得了些奖赏。买匹军队淘汰下来的马,还是有能力的。”
“这匹马是军队里淘汰下来的伤残马?”
“是的,府君,但是,经过小的治疗,不到一年,原本伤残的马,已经被小的养壮了。”
“哈哈。”潘俊笑罢,指手拿着一百两银子的李掌柜,对跟说着他的侍卫说:
“把这个人手中的一百两银子拿过来,我一向奖惩分明,一百两银子要暂且收回,今日就来做个公证人。”
所有人的目光均望着这个一脸正气的南泸郡守。
“好,我现在就来把你们俩人各自的马判给你们。”
潘俊说着,驱马过去,对着那两匹一瘦一壮的马,狠狠的各抽一鞭,两匹马一惊,扬蹄一北一南的跑去。
“好了,你们的马,已经各自回家去了。”
那个秦公子惊得目瞪口呆,知道自己今日栽到了潘俊的手里,不但骗不来一匹壮马,估计那一百两押金也难以收回了。
李掌柜一看,顿足道:“原来那壮马真是张三的。”
潘俊对着李掌柜和秦公子呵斥道:
“秦公子,李掌柜,你们俩人为什么要联手骗张三?”
“小的没有,小的只是一个中间人。”李掌柜一脸冤枉。
“中间人?你才是这个骗局真正的主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