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最不可能出现的人证

人证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失魂落魄的胡长江忽然一下子来了精神，原本已经浑浑噩噩的大脑立刻开始飞快的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秋？这是他脑中第一个蹦出的名字。因为他恨叶秋，恨彻入骨的恨，所以任何不好的事他总能第一时间砸在叶秋身上。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或许这是因为他在叶秋身上吃了太多次的亏，以至于只要他一倒霉，他本能的便想到罪魁祸首的是叶秋。

秦岚？第二个出现的名字虽然换了个人但却依然与叶秋有关。因为叶秋，他才想起了秦岚。

赵玉龙？九爷？阿飞？

短短一瞬间他便将当时在一步楼的，与灰狼敌对的人全想了一遍。一遍之后他紧皱着眉头，这么多人都有资格站出来做证人，可他无法确定到底会是谁。如果有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叶秋。

“叶秋？”胡长江咬牙切齿的说。

苏蕊冷着脸没有回答，这时已经有警察将证人带到了大厅。胡长江看见这人双眼猛的一瞪，比刚才在大厅看到灰狼时还要震惊，还要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胡长江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人，如同做梦一样晕晕乎乎。那个人当时的确就在一步楼，那个人也的确亲眼目睹了灰狼杀死邹怀兴的全过程，可他不应该，不可能啊！他怎么会站出来指认灰狼是凶手呢？灰狼是他的兄弟啊！

是的，站出来的人证正是灰狼的兄弟黑狼。

一个胡长江想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到的他。

作为灰狼的结拜兄弟，黑狼是一步楼中最不可能，最没有理由出来当人证的，可此时他就活生生的站在警察局的大厅中，真的比真金白银都要真，一点都假不了。

怎么会？

大厅内暗中知道灰狼和黑狼关系的警察也是一震，茫然，纳闷，百思不得其解。

“呜呜呜呜呜。”

突然一阵模糊不清的吼叫响了起来，被警察控制着的灰狼看见黑狼，通红的双眼也充满了深深的震惊，不敢相信。他神色狰狞的怒吼着，明显是想问黑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但他嘴上有胶带，说不出来话来。

灰狼也想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到他。

他知道自己杀死邹怀兴，一定会让黑狼愤怒，甚至会从此断了他们两个之间兄弟之情。但他也相信黑狼绝不会为了给邹怀兴报仇而杀死自己。他猜测黑狼最可能的选择会是安顿好邹怀兴之后，默默的在上江消失，永远也不再与自己往来。

总之他想到了黑狼接下来会做的任何一个可能，独独没有眼前这一个。

黑狼站在厅中，双眼冷芒爆射，冷冷的盯着他，如同握着两柄利剑狠狠的刺在灰狼心中。

“我可以证明杀死邹怀兴的就是他，他以前做的事我也都知道，我愿意交代并作证。”黑狼说，一字一顿，口齿无比清晰。

哗！

大厅内一片哗然，胡长江与灰狼同时瞪着眼，愤怒、不解以及深深的恐惧。

他在做什么？这个混蛋在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也会让他陷入深渊中吗？他自己身上本就不干净，他站出来虽然能当人证，但他身上的那些事也会被挖出来，他也会坐牢甚至是判处死刑的。

这家伙，他是要用他的命来作证啊！值得吗？到底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不只是胡长江，灰狼，包括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都想不通。苏蕊是这样，蓝晴也是这样。

真正能理解黑狼的人不在这里。一个在陪着老婆逛街买东西，一个在大秦安保的那间办公室里。

忠义两难全！

这是忠，也是义，是黑狼的道，是地下世界的道。

如今的地下世界虽然比起以前已经太过糜烂，太过冰冷，忠义这种东西更是被践踏的一分不值，可这个世界里终究还是有人心里有一杆秤，有着自己的底线，有着自己的原则。

黑狼绝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有自己原则的人。

是的，一开始他恼怒灰狼杀了邹怀兴，但确实没想过再杀了灰狼为邹怀兴报仇。但当他昨天晚上载着邹怀兴的尸体回家，当他看到自己大哥的老婆、孩子的惨状，看到家里如遭贼一样的狼狈不堪，忽然他就有了决定。

祸不及妻儿！

这是地下世界的道，是一些人心中不能被逾越的雷池。

灰狼可以杀了邹怀兴，因为地下世界本就是残酷的，狡诈的，阴险的，狠毒的。当你走上这条路准备去杀别人上位的时候，你就要想到有一天会有另一个人杀了你，占了你的盘口上位。

这是地下世界的规则。可如果因为地下世界的仇恨，有人违反了规则，牵连到仇人的家人，这便是越了线，没了道。

本来邹怀兴的死，黑狼已经够自责了，恨不得以命相抵，那时他发誓他会代替兴哥好好保护大嫂和他的女儿。接着他发现，他连自己大哥的老婆孩子也没有保护好，于是他那颗自责的心一瞬间犹如被扎了千万柄剑，痛不欲生！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可以弥补自己愧疚的办法。

于是他今天一早去找了秦岚，跟秦岚谈了一笔生意。他愿意站出来指认灰狼，但要秦岚把邹怀兴旗下的产业原数不动的交到邹怀兴的老婆女儿手中。

邹怀兴已死，他仅剩的老婆女儿总是需要一些钱才能过好下半生，黑狼这样想。

当然让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去管理地下世界的生意的确有些不合适，所以黑狼又与秦岚商量，大秦安保可以出钱买下邹怀兴旗下的产业，也可以比正常的市场价低一些，但绝不能依靠地下世界强取豪夺的手段获得。

黑狼相信秦岚会答应自己，因为他最清楚自己指认了灰狼后，秦岚能得到多少好处，可以说大秦安保再统一上江将是顺理成章的事，几乎不废一兵一卒。

这么大的机会，秦岚会不把握？

是的，秦岚把握了，秦岚同样了！正如黑狼想的那样。

可是黑狼并不知道，就算没有他出面当人证，秦岚一样有办法将灰狼绳之以法，将他送进监狱。因为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叶秋为了以防万一，已经提前将一步楼的监控录像拷贝了一份。

有了这份录像已经是铁证如山，有没有人证灰狼都逃不掉。

所以当黑狼来到警察局，得知居然还有一份录像的时候，他很震惊也很不解。他不明白秦岚完全可以不需要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

要知道秦岚简简单单的一句答应，绝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那是涉及到上千万财富的事。

秦岚原本可以通过巧取豪夺得到的东西，现在却宁愿花钱去买，花大价钱去买，这绝对不正常，因为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黑狼很迷茫，他很想问问秦岚为什么，他心中或许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有点难以相信。然后他感觉自己很幸运，因为他将兴哥的老婆孩子托付给了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然后他感觉当初兴哥的决定是那么明智，秦岚这样的女人真的不适合当对手，因为她真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令人不可捉摸。

安然了却了自己最后一桩心事，黑狼此时站在这里问心无愧！于是他的话说的理直气壮，他虽然是一个地下世界的人，虽然双手占满了血腥，但他却敢在这些所谓“正义”的警察面前挺直自己的腰杆，脊梁。

大厅内所有人警察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黑狼，感受着他身上的那股精气神，感受着他大义灭亲的“正义”，忽然所有警察都觉得这个男人是个汉子，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汉子！

“胡局长，现在你看到人证了，你还认为之前抓到的凶手是对的吗？”苏蕊冷冷开口，声音如惊雷炸开了大厅内死寂的沉默。

胡长江面如死灰，哑口无言。

不过很快他双眼渐亮，心中忽然想到，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垂头丧气啊，自己不就抓错了一个人吗？虽然造成了一个冤案，可那个凶手徐滔不还没被审判，枪决的吗？

自己大可以承认个错误，然后将徐滔放了，哪怕是再给徐滔赔个礼道个歉又能如何？单凭这件事又摘不掉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苏蕊找到的证据都是关于灰狼的，她又不知道我与灰狼之间的交易，她手里也没有我其他违法的证据，她这次扳不倒我。

一念及此，胡长江死灰的心又燃起了希望。

而在这时警察局大院内忽然冲开了守在警察大院门前的两个警察，潮水般马上堵到了警察大厅的门前，一个个长枪短炮瞬间对准了大厅内，一个个记者焦急开口……

“胡局长，胡局长。我听说昨天一步楼发生了凶杀案，您一个小时就把凶手抓到了，这是真的吗？”

“胡局长，胡局长，您之前三个小时破获了陈大海案件，现在您自己又打破了您自己的记录，请问您有什么感想呢？”

“胡局长，关于这次的案件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

一个个问题如同连珠炮似得瞬间轰了过来，而听到这些问题，大厅内的警察表情一个变得比一个诡异。

苏蕊皱了皱眉，她冷冷睨视着胡长江，没有开口。

作为主角的胡长江胡局长，一张脸变了又变，红、白、黑、青……如同在表演精彩的国粹变脸，让人叹为观止！

这技术，炉火纯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