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这张清美的脸似乎有点熟悉。

不！是极度熟悉！

记忆如浪潮般一下涌来，道若身子一颤，险些怪叫一声，因为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人就是那位红瞳女鬼。

不过此刻她眸中没有半点凶煞红光，也没有那种死寂的苍白，而是一双清澈透亮，如碧波秋水般的明眸，一如初见时自己脑海所想的那样。

女孩见他愣住，脸上表情还极为奇怪，便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看你刚刚听课挺认真的啊，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还是没有回应，女孩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些俏皮道：“快别发呆了，这老师可是凶得很的，你惹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快，先拿我写的去应付一下！等会我再给你讲解。”

道若感觉自己的手又被碰了碰，这才回过神来。

他接过女孩的课本，低头看了一眼。

代数拓扑学基础，覆叠空间和基本群计算……

呵，自己怎么可能学得了这么难的东西……

“喂！你还愣着干嘛？上来答题！没听到我的话吗！”

道若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听到。”

老师一下就毛了，撸起袖子就往讲台下走，怒道：“反了你了！”

周围学生也低声喧哗起来，一个个窃窃私语，无一例外都在说道若死定了。

位于风暴中心的道若看着他气势汹汹走来的样子，却没有再理他，而是手掌倏地用力，弯成钢爪，一把捏住了身旁座位上的女孩天鹅般的脖颈。

“喂！小子你干嘛！？”老师猛地停下脚步，手指着道若，大声喝道。

班上的学生也跟着一下炸开了锅，环境瞬间嘈杂起来。

道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如鹰般锐利的双目紧盯着自己手中的女孩，冷冷道：“这种把戏太低端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把戏？”

女孩遭此袭击，脖子被勒出红痕，脸色更是涨的通红，眸中迅速氤氲出一层雾气，楚楚可怜。

“我……我又没有……惹你，平时……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道若心中忍不住一软，手上的力道都放松了许多。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厉声低喝。

“休想乱我道心！”

道若干脆轻咬舌尖，手上力道再大几分。

女孩感觉喉咙一阵痛楚，仍旧呼吸困难，可对方力道太大，就是挣脱不开。

“你……发什么……疯啊！”她极其困难地从嘴里蹦出一个一个字。

可现在道若再无半点波动。

“喂！快给我住手啊！”老师在一旁大喊，他彻底慌了，本来想直接冲上去，可是又害怕道若一激动直接干出什么事来。

“松开她！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啊！别等到真犯了什么错就晚了！”

“快！我们一起冲上去把他制住！”一旁有同学附和。

“都给我闭嘴！”

道若暴喝一声，如洪浪般铺开的气势直接逼得一群人倒退数步。

“一群假人也在这吵吵吵，没完没了，一个个这么敬业是有工资拿吗！？”

他目光扫过身前一片，再没人敢上前一步，声音也兀地降了下来，只不过仍有一些学生窃窃私语地说要赶快去报警。

道若没心思管他们，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此刻女孩脸上的红涨已经逐渐转变为缺氧的苍白。

“你……到底为……什么？”

女孩声音微弱如蚊，但还是不愿放弃，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极度的委屈，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惊恐。

“我不……信你……真的……会杀我，别闹了……放……放开……好吗？”

道若看着两行泪水从略显清瘦的脸蛋上滑落，微凉的泪珠正巧砸在自己手上，一滴又一滴，漾出点点水花。

他重咬舌尖，扭头不看。

“还要蛊惑我！区区幻境，妄想！”

“我……我不知道……什么幻不幻境的，但是……你……真的……为了破开……这什么幻境……就要亲手……杀了我吗？”

女孩挣扎发出的字眼一个个钻入到他的耳朵。

杀人！

这个词在道若脑海里一闪，就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着再也出不来，搅得他头痛不已。

自己跟着师父清修数年，杀人这个词别提有过，就连想都没想过，更何况现今还是法治社会，对象还是一个这么甜美的少女！

现在自己就要破这个戒了吗……

虽然只是在幻境里，可视觉触觉感觉等都和现实别无两样，又有这么多人注视着，这样把一个女孩活活掐死，自己在他人眼里不成了变态杀人犯了吗！

更何况一旦开了这个先例，自己的心态将会天翻地覆。

这可是故意杀人，是无数个五百块都解决不了的东西！自己又终归是个现代人。

道若越想越深，自我攻略，手中的力道都松了许多。

脖颈的压力一松，女孩顿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可还没等她多缓几口气，道若又微微用力，把她的脸提近了一些。

两人双目对视，道若酝酿了一下情绪，恶狠狠道：“快解开这个幻境然后老老实实跟我走，不然我就把你扒光衣服，先奸后杀，再奸！”

女孩瞳孔中终于闪过恐慌，但瞬间又被满满的无力覆盖，她轻微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道若微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强压怒意。

“你……真以为我不敢！”

“……”

沉寂了片刻，他呼出了这口气，手里也完全撤开了力道。

不过下一秒收回的那只手咻的一下钻进了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

一张……

嗯？

学生卡！？

老子的符呢！？

道若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了，再一细看，竟然跟身旁女孩的衣服是情侣装！

他猛地转头瞪着女孩：“你搞什么鬼！？”

“我……我还想问……你搞什么……鬼呢？”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又滑落了下来，轻轻抽泣着，“你不喜欢我了就直说，为什么……要…要…”

“哎你叫……”

道若打断了她，本来想问名字，可是自己嘴里竟然下意识蹦了三个字出来：“林墨然。”

“怎么了？”女孩微微仰起头，脸上两行清晰可见的泪痕，虽然道若刚刚那般对她，但还是下意识靠近。

道若眉头皱起，道：“没什么，离我远点，看你就烦。”

“我……”女孩盈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就漫了出来，如溃堤的洪水。

道若神色一凛，心中默念静心咒。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的话自己的心境将会被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改变。

一旁围着的数人见道若已经放开了女孩，纷纷蠢蠢欲动起来，但赦于他刚刚的威势，竟没人敢打头阵。

这时，只听老师一声吼。

“一起拿下这个杀人犯！”

众人顿时响应，可还没等他们迈开腿，突然看到道若一个起跃跳出老远，手指滑过齿尖，带起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