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束只告诉了她一句,这瑶池仙会中最美的男子便是了,知月有点儿摸不着头绪,因为在她心目中不管是在哪里,最美的那个男子始终是自己的师父才对。
原本她不曾把师父当成一般男子看待的,可自从明珠问过她之后,她才有些明白了,师父在她眼里虽然是尊崇恭敬的长辈,可在旁的女子眼中却是男子,而且是炙手可热的夫君人选呢。
唉!起来这些女子也未免太过肤浅了,怎么能一味的以貌取人呢,哼!
知月身着男装也并未抬头,过往的仙婢多是以为,“他”不过是哪位神仙的随待罢了,一路上竟也畅行无阻。
这会儿瑶池寿筵正酣,众位神仙都忙着寒暄应酬,酒席宴间人声鼎沸,谈笑之声不绝于耳,哪会有人注意到从身边经过的“童儿”呢。
这不,某人很顺利地混了进来,还没到跟前就看见自己的师父正一个人在那儿豪饮呢,还好路游师叔那个讨厌鬼不在,知月帅气的脸上,此时悄悄升起了一丝狡猾的神色。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慕染云身侧,俯下身子,嘴儿贴着慕染云的耳根儿轻唤了一声:
“师……”,才吐出一个字,余下的话就被赌在了嘴里。
“嗯?”慕染云还在纠结知月刚刚轻佻的装扮,忽然觉得耳边有些酥麻,也没听清楚那细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便顺势回过头来。
知月此时的呼吸完全笼罩在一片酒气之中,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些许暖意从唇边擦过,不知怎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
慕染云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那甜软的触感真的发生过,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师父,连你也认不出知月了么”,看到慕染云脸上错愕的表情,原本还有些迷惑的某人立刻得意了起来,又调皮地绕着慕染云转了两圈。
“不许胡闹”,慕染云一把拉过知月坐下,板着脸,声音里似乎加杂着莫名的羞恼,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丫头为何总能轻易激怒他,让他放不下。
“这是什么所在,怎可如此卖弄”,想起上一场她在众人面前春光外泄的模样,慕染云心里就压不住火。
知月没出声,就那样默默的坐着,狠狠地咬着嘴唇,有淡淡的酒香由齿间散开,她觉得这酒与锦束给的不同,味道好像更烈一些。
慕染云心头烦闷无处消解,见知月不话,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便端起刚刚斟满的酒杯,打算喝个痛快。
谁知却被一只手给夺了过去,他被知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蒙了,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把那一大杯酒喝的一滴不剩。
此时师徒之间的空气几乎都凝滞了,喧嚣的人海中只有这里是宁静的,而且这种宁静一直持续到知月离开。
……
路游独自己离席就是为了去移花宫寻知月的,他听伺候的仙婢,下一场比赛可能还要多等一些时间,就想着乘这会儿去为那“黄皮本”事件翻案。
反正今月老也在,大不了让这老头子来为自己作证,无论如何就是不能再让知月误会下去了。
可是到了移花宫却得知她去了瑶池,锦束还把知月衣裙起火,不得不扮成男子的事也告诉了路游,不知道“毛球”伤着没有,路游心急如焚,只好原路返回。
这二人,一个烦恼,一个着急,谁也没注意前面突然出现的对方,就这样在回廊转折处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知月那身子骨儿,被路游这块铜墙铁壁撞的都快散架了,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无处宣泄,再加上胸口的压痛,清澈的水睑中早已泪花翻涌。
抬头看见这熟悉的紫衣灰瞳,便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在路游宽阔的胸膛上,落下无数粉拳。
知月这一哭,可吓坏了他面前的大块头,路游知道她一向坚忍,很少流泪的,而且现在这个哭法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莫不是刚才真的被火烧伤了,想到这儿路游用一只手牵制住知月的行动,余下的一只手开始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的查看起来。
知月本来哭的伤心着呢,可路游这一番上下齐手的举动,彻底把她给搞糊涂了,难不成这登徒子光化日之下又要动歪脑筋了,唉她还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呐……
师父吧,那么无情,也不管她怎么努力讨好,还是一见到她就只知道训斥苛责师叔呢,又是个不折不扣的,这会儿她都哭的这么惨了,这家伙还要趁人之危。
真不知道老爷为何独独厚待自己,连想痛痛快快哭上一场的权力也给剥夺了。
“喂!你到底摸够了没颖,知月特意用高八度的嗓门儿,对着路游的耳朵吼出这么一句。
“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了,听这调门儿想必是还没烧坏脑子,那我就放心了”,路游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从怀中拿出绢子拭去知月脸上残留的泪痕。
“你……”,知月发现眼前晃动的竟然是自己的那条黄绢,路游一脸认真的表情让她一时语塞了,这人也真是的,明明是关心自己,却还要做的这么委琐。
“你什么你,你当我愿意管你呀!我只是怕你搞砸了比赛,给逍遥山丢脸而已。”
路游的话举重若轻,他也曾问过自己的心,却不想现在就把这份感情强加给一个孩子,成为她的困扰,所以只要她开心,自己的心意她察觉不到反而好。
“你知道你有多讨厌么……”
靠在温暖的臂弯里,听着路游口中的奚落,知月的心里却很满足。
最起码在她无助和难过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让她感到安慰,而且也只有这个人,可以让她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放肆的笑、大声的哭,做一切她想做的荒唐事。
“知道……”
路游抱着安静下来的知月,用尖尖的下巴轻轻的磨蹭着她额前的弱发,呼吸着那发间的甜香,仿佛把所有的宠腻都赋予怀中之人都嫌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