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枫去健康炒菜馆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江建康同志正在做菜卷子,就是昨天古力和楚鹏比赛时做的那种,一点不差,素馅的!
江家饭桌上大早上出现素馅的早餐,不寻常啊。
“爸,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江枫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你妈非要吃。”江建康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说给她做懒龙,但是她非要吃这个菜卷子,你说这全是木耳、粉条、胡萝卜有什么好吃的,做法都差不多还不如懒龙呢。”
江枫觉得可能是因为王秀莲同志在观众席上看见了所以想吃,待会儿肯定要后悔倒打一耙质问江建康为什么不做懒龙。
不过江建康做了菜卷子正好,还剩下一团死面团,可以用来擀馄饨皮。
“爸,你这剩下的面团不用了吧?”江枫问道。
“不用了,早上和面和多了,等下随便包点馅煮了当零嘴吃。”江建康道。
“给我匀点我包几个馄饨呗。”江枫道。
“馄饨?”江建康当即警觉起来,上次江枫心血来潮包的馄饨差点把他吃得哭断气,那次为什么吃了一口馄饨会那么伤心他现在都想不明白原因,最后只能归结于太难吃了以至于想起来原先的苦日子。
现在江枫又想包馄饨,江建康心中立即敲起了警钟。
“对,我就包两个馄饨练练手,我还没想好半决赛比什么现在就想随便做点东西。”在高级谎话的加持下,江建康勉为其难地相信了江枫的鬼话。
王石头的纯肉馄饨,食材限定得非常死,馄饨皮,纯肉馅,两滴香油。上次江枫是完全按照食谱给的视频里王石头的步骤去做的,连粗糙的手法都尽力模仿,所以才能做得如此还原,难吃至极。
这一次,除了食材的步骤完全还原,江枫决定制作手法靠自己发挥,看看能不能靠着自己有限的厨艺来挽救这份注定会让人忆起年少时最苦涩记忆的纯肉馄饨。
擀皮,剁馅,调味,包成馄饨,煮熟,滴香油,一串动作下来前后不过十分钟,江建康的菜卷子还在蒸锅上蒸,江枫的纯肉馄饨就已经出锅了。
江枫看着面前这碗煮得时间过长,皮肉有些分离的纯肉馄饨。
纯肉馄饨e级
虽然因为原材料和煮制时间过长的缘故依旧很难吃,但是只要擀皮和调味上稍微下点功夫,菜谱中显示的f级纯肉馄饨就能晋升为e级。
菜谱中的等级其实是那些菜品的合格线。
江慧琴的拔丝山药的做法是油底沉糖的简易版,江枫需要用江慧琴的方法做一遍来判断自己做出来的拔丝山药是什么等级的,再去练习油底沉糖方法下做出的拔丝山药。
他虽然会油底沉糖,但也只能说会,并不熟练,翻车也是偶有发生,全靠江卫明隔三差五的检查和指导一下江枫的油底沉糖练得怎么样。不然这些日子他都专注于比赛菜品去了,早把油底沉糖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再比赛前还是会偶尔翻车,比赛的时候为了稳妥起见,用江慧琴的方法去做拔丝山药也不失为一剂良方。
面前的纯肉馄饨在冒着热气。
江枫那颗作死的心又蠢蠢欲动。
他真的有点好奇自己年少时最苦涩的记忆是什么。
他才21岁,硬要算现在也可以称年少。根据苦涩的记忆这一命题他想了很多,像是小时候吊沙袋被老爷子骂,切豆腐丝被老爷子骂,练滚刀被老爷子骂,第一次碰锅被老爷子骂,第一次烧肉菜被老爷子骂。
仔细想想,好像都是被老爷子骂。
还骂得抑扬顿挫,不带重词。
之后好像就没什么可苦涩的了,大多数学子们眼中艰难而又痛苦的高中三年,在江家小辈看来与练厨相比不值一提。
江枫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右手了。
默默端起馄饨,江枫往杂物间走去。
“儿砸,你去哪儿?”菜卷子就快出锅了,江建康问道,“你还吃菜卷子不?”
“吃,我杂物间找点东西。”江枫谎话张口就来。
“这孩子,去找东西还端着馄饨。”江建康摇摇头,接着专注于面前的蒸锅。
江枫走进杂物间,暗搓搓地关上了门。
舀起一个馄饨,入口。
确实不太好吃。
但很快江枫就没精力去关注味道了,视线渐渐模糊,泪水充满了眼眶。
他10岁生日恰逢星期六,江建康和王秀莲原本准备带他去海洋馆玩,结果当天早上江枫外婆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原本要给江枫过生日的江建康和王秀莲匆匆赶去医院,留他一个人在家里,江枫本来想去隔壁找陈秀秀玩,却发现隔壁没人。
几个堂哥要么上课要么找小伙伴去玩了,只有他一个人生日当天孤独的呆在家里。
没有生日蛋糕,没有大餐,也没有海洋馆,也没有人陪他说话。江枫没有看电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板上盯着地板看了一整天。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孤独。
很晚的时候江建康和王秀莲才一脸疲惫地从县医院赶回来,王秀莲和他道歉说明天再带他去海洋馆。周末的海洋馆游客爆满,9点开门却得早早去排队,江枫家里海洋馆远坐车得大半个小时,江建康和王秀莲累了一天第二天再带他去海洋馆就是受罪。
10岁的江枫,笑着说:“不用了,我今天和秀秀玩了一整天,刚刚还看了好几集动画片,中午在她家吃了奶油面包,可开心了,明天不用再去海洋馆了。”
那是他第一次说谎。
也是第一次想哭却不敢哭。
他早就忘了。
却是他年少时最苦涩的回忆。
抹掉眼眶里的眼泪,江枫默默走出储物室走进厕所,把馄饨倒进了厕所。
这玩意还是别进泔水桶祸害猪了,猪吃了都不长肉了。
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就是少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刚刚吃馄饨的时候带入到10岁时的自己确实苦涩得想哭。
不光如此,江枫还想起来王秀莲同志和江建康没有带自己去过一次海洋馆,每次计划好了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鸽掉,仿若一个魔咒。
等江枫端着碗从厕所出来,江建康和王秀莲已经吃上了。
“倒了?”江建康问道。
“恩,太难吃了。”江枫点头,洗手,去夹菜卷子。
“哎,儿砸,你真的没什么做馄饨的天赋,以后还是别人馄饨了。”江建康叹息道,上次的那口馄饨真的是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爸。”江枫直勾勾地看着江建康,“今年你找个时间带我去海洋馆吧。”
江建康:???
他儿子吃馄饨吃傻了?
“行,有时间就去。”江建康敷衍傻儿子,“你半决赛菜品有头绪可没,要不要我帮你参谋一下。”
“我想好了,就做拔丝山药。”江枫咬了一口菜卷子。
一般般。
江建康同志果然没有做素菜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