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黛被霖风丢进房间后,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问候。
问题倒是很简单,叫什么,住哪里,谁派来的。
姜是国姓,必然是不能说的,所以姜衍黛选择折中。
“我叫言黛,没人派我来。”
霖风面无表情地做着记录。
大体问了一阵之后,姜衍黛就被从地面揪起来喂了软筋散,外加拷了一副铁链。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保障。
然后姜衍黛的穴道就被解开了,霖风好心地帮她提了一路的铁链。
把她送到了於缉熙房内。
房门被叩响,阿诚打开了门,一瞅见门外跟在霖风后头,朝他招手的姜衍黛。
阿诚就很想把门关回来。
霖风放下铁链,从怀中取出钥匙提给阿诚道:“人我送到了,这钥匙也给你,我就先走了。”
阿诚仰起头看了看天,真的很想连人带钥匙都丢出去。
虽然任务失败被系统吐槽顺带被抓,实在是件叫人悲愤的事情。
但好歹作为阶下囚,也是蹲在绝世美男身边的阶下囚,姜衍黛内心的悲愤也就少了些。
就是扣分系统叫她颇为头疼,再扣一分就彻底跌破下限了。
霖风已经抱拳离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
由于阿诚没有把门挡死,姜衍黛拎起铁链就进了门,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於缉熙此刻正端坐于书桌前,手执一卷书,敛目翻阅。
桌面烛火跃动,落在於缉熙面庞上,便于他眼下落了层淡淡阴影,呈现出一种难言的风流雅致。
姜衍黛为眼前美色所迷,有些恍惚,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不过她今晚出门还没怎么吃东西,如今真的是前胸贴后背了。
啥都好说,这肚子一饿就艰辛了,看美男都没用,只会更饿。
姜衍黛极其忧郁地拖着铁链,站起身来,绕着於缉熙转圈。
铁链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偏偏於缉熙也不生气,而是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她:“可是饿了?”
姜衍黛直接捞起铁链,三两下蹦到於缉熙桌前,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於缉熙轻笑着从桌上递了块糕点给她,“想吃什么?”
姜衍黛接过糕点,一边吃一边认真地掰着手指,“酱猪蹄,烧鸭,炙猪肉,桃花糕,香酥鸡。”
阿诚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几乎连下巴都要惊下来了。
这还有没有一点做阶下囚的自觉?那么嚣张的吗?
於缉熙浑然不在意的勾唇轻笑道:“阿诚,去厨房瞧瞧,如今可还有烧鸡。”
叫做阿诚的小厮,愤愤不平地用目光凌迟姜衍黛:“公子!这都什么时辰了,她一个丫头!”
於缉熙唇畔含笑,“无妨,总不能饿着,你想吃什么也一并去瞧瞧。”
听听,多温柔!什么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姜衍黛感觉自己简直要醉过去了。
被美少年宠溺的感觉,也太幸福了吧!
相较于姜衍黛的沉醉,阿诚则很是郁闷,恨不能把姜衍黛那张漂亮的脸蛋撕下来,叫他家公子看清这个美人骷髅!
无可奈何,阿诚剜了姜衍黛一眼,娘娘腔腔地一跺脚,去办事了。
姜衍黛把脸往桌前凑了凑,下巴搁在一摞书上:“於缉熙,我晚上睡哪里啊?”
她满面的笑意,乌黑的瞳仁在跳动的烛火下,格外澄澈明亮,焕发出异样的光彩。
於缉熙捏着书卷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几分恍惚,不自觉侧过脸去。
语调仍是那般清浅温和:“待阿诚回来,我便叫他带你去。”
唉?丫鬟什么的,不都是睡在偏房,搁主室外头的吗?
其实打个商量,她兼职一下暖床丫鬟也是可以的。
姜衍黛朝於缉熙,眨了眨眼睛,纤细的十指轻轻敲击桌面,开始装可爱。
阿诚的速度倒是极快的,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匆匆拎着两只烧鸡狂奔回来了。
刚推开门,阿诚的脸就黑了,很黑很黑!
他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要勾搭他家公子!
阿诚看着自家公子,盯着这个姜衍黛看的眼睛都要直了,立马一个打横,把姜衍黛从桌前撞了出去。
姜衍黛猛然被撞飞出去,“砰”的一声,小臂磕在铁链上。
痛的她喊了出来:“哎呦!你有没有长眼睛!”
阿诚放下烤鸡,假装惊讶道:“哎呀,脚下没留神!我这也不是有意的啊!”
姜衍黛揉了揉受伤的小臂,咬牙切齿道:“是啊!你是故意的!”
於缉熙下意识起身要扶姜衍黛,却又倏然顿住,拿起桌面素帕,掩唇轻咳了两声。
阿诚立刻慌了,把烧鸡塞进姜衍黛怀里,就跑到了於缉熙身边,替他轻拍后背:“公子!要不要吃药?”
於缉熙咳了好一阵,才在手心捏紧了那方素帕,似乎有些气血不足:“不必,你带言姑娘去歇息罢,我身子不适,这便要睡了。”
阿诚又狠狠挖了姜衍黛一眼,偏偏姜衍黛兴冲冲地在啃烧鸡,还不忘朝於缉熙抛媚眼,“那便早些歇息。”
说完就爬了起来,那沉重的铁链一拖,姜衍黛立即就是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眼见姜衍黛连连受伤,於缉熙的眉心不由蹙紧,多咳了两声:“阿诚,替言姑娘解开罢。”
“公子!”
於缉熙垂下眼帘,轻拭唇角道,“她吃了软筋散,无碍的。”
阿诚恨的牙都要咬掉了!两只眼睛都可以喷出火来。
“谢了!”
拽起那铁链把锁眼挑出来,“咔”的脆响,那锁链便被打开来,重环随即自姜衍黛脚上脱落。
阿诚怕她再纠缠於缉熙,几乎是连拖带拽的,直接把姜衍黛从房里拖了出去。
一出门,阿诚就恶狠狠道:“别打我家公子主意!”
姜衍黛笑吟吟道:“那我就是打了怎么样?”
阿诚的脸色难看的像吃了狗屎:“不要脸!”
两人出门后,於缉熙眼底的笑意便有如潮水般退散,了无踪迹。
他轻叹一声,抬起纤长的手,撑着下颌,指尖轻轻摩挲唇瓣:“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屋内不知何处有个声音恭敬回答道:“回主子,依照计划装在粪车隔案下,由掠影亲自押往。”
於缉熙于一叠书下,取出一封未曾署名的信笺。
书信一角缓缓略过桌面灯台,跳动的烛火立时点燃了那份木色的信笺。
於缉熙修眸微敛,眼角微微上挑,带起一抹冷意:“很好,下去吧。”
“是!”
燃烧的信笺,飘飘荡荡坠下地面,最后一角,也在地面彻底燃成灰烬。
屋内烛火一瞬全熄,有个人影自屋内飞掠而出,不知奔往何处。
长安城繁华的街巷冷冷清清,有个运送夜香的木板车在缓缓推动。
车轱辘“碌碌”碾过街面石板的声响,有些异样的沉重。
街面几片干枯落叶被碾的粉碎。
车下似乎有轻轻的晃动声响,淹没在无尽的风声中。
运送夜香的男人带着斗笠,宽厚的掌心满是粗糙老茧。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脚步,抬头向眼前看去。
不远处的巍峨皇城已经映入眼帘,朱红高墙,琉璃作瓦,盏盏宫灯于风中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