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还有个有眼力见的小厮,连忙上前说清了原委,李家兄弟的脸色才算好看了一些。
李家外头围了一群来闹婚的人,主要也就是按照古代那些个惯例为难一下来迎亲的新郎官。
李家大郎笑着迎上来,道:“小妹尚未完妆,不若於兄作一首催妆诗来,由我等递与小妹。”
李家自诩书香清流,又被阿诚买通的人一撺掇。
本意也是想替於缉平洗一洗这狼狈,给李家稍稍弥补些脸面回来。
一干人等立刻心领神会,纷纷催促於缉平做一首催妆诗来。
但是很显然於缉平肚子里没个二两墨水,平日里读书就饭晕乎别说作什么催妆诗。
就是让他随便背两句,他一时间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
於缉平尴尬地来回搓着手心,不知道要怎么说。
小厮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公子,你就随便吟一首,到底这也过不去。”
於缉平顿觉气血翻涌,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恨不能一脚踹死这个没眼色的。
他家公子能不能作出来,他瞧不出来吗?
最终在一干人等的不断催促下,於缉平不得已东拼西凑了一首:“不知从何说起,催,催……”
一句不知从何说起,就已经让众人惊掉了下巴,遑论这个催后头,於缉平更是憋红了一张脸,还是作不出下文。
李家二郎想着解围便道:“作什么诗,不如对个对联就是了。”
然而於缉平还是一脸的茫然,眼神闪避,不敢同李家的那几个兄弟对上。
那些个门前的才俊子弟,纷纷傻了眼,连同李家的那些个兄弟也全数黑了一张脸。
李家兄弟恨不能找个地缝,把於缉平塞进去。
不会做事,对联也不会对,这得是多大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要是原先定的於缉熙,只怕现在那么多人面前,稍稍显露,便已给李家已挣足了脸面!
李家兄弟看着於缉平,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只恨不能直接给於缉平打死!
里头出来位夫人,甚是端庄大方地笑道:“莫要拦着新郎倌了,若是耽误了吉时可不好!”
那些个人自觉没趣,也就纷纷让了道,於缉平这才算成功把新娘接出来。
只是那些个长辈看於缉平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一样,泛着绿光,恨不能咬死他。
这阳光明媚的,於缉平愣是没忍住在那些毒辣的眼神下,打了好几个哆嗦。
也不知道新娘是不是在里头,知道了这桩丢人的事,那步子迈的都心不甘情不愿的,磨蹭的紧。
於缉平也心中烦躁,突然膝盖好像被什么东西打到,踉跄了一步,踩上了李嫣然尚未收进轿子里的裙摆。
只听得刺啦一声,李嫣然的裙摆破了个大洞。
前些时候惦记於缉熙房里丫头不成,还被人扒光了丢出去,已经丢了大脸,成了长安城里头的笑话。
今日又这么多糟心事,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於缉平烦躁不已,踩完头也不转的就走了。
围观群众呆滞:“就这么走了?”
李家人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难看程度,堪比锅底灰。
李嫣然在原地停了片刻,十指缓缓收紧,因盖着盖头,没人看得清她的神色。
围观群众甲撞了撞围观群众乙,兴致勃勃道:“有好戏看了!”
围观群众甲啧了两声,道:“你瞧李家二姑娘那泼辣的性子,指不定怎么下新郎倌的脸!”
李嫣然微微弯腰,将裙摆扯了起来,一转身……
坐进轿子里去了?
围观群众纷纷惊掉下巴。
“这李家二姑娘转性了?”
不仅这些人疑惑,李家人倒也意外,他们家小妹居然没有发作?
姜衍黛觉得很可惜,这时候没有一把瓜子来嗑一嗑,映衬这个看八卦的氛围。
算了,冰糖葫芦也凑合!
姜衍黛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愣了愣,还挺甜的。
反观阿诚面上精彩的不行,就差蹦起来拍手叫好了。
一干人吹吹打打,李家人面色沉沉地给指换了条路,重新去往侯府。
长街尾,有个月白风清的公子,看着姜衍黛一口一口咬着糖葫芦,不由摇头轻笑出声。
两人顺着原路折返,乘着马车回了承德侯府。
於缉平已牵着李嫣然进了门,於骋坐在主位瞧着自家儿子这番狼狈形容,整个脸色都青了。
等到这两人拜完天地,主婚人高喊:“礼成,送入洞房!”
於骋更是直接甩袖离开,连半分面子也没给於缉平留。
於缉平心里本来就烦躁,李嫣然自然也觉得丢脸,扯着牵红走的快了许多。
由于盖头遮挡,李嫣然看不清前路,直接撞上了於缉平的后背,半干的泥水结了块,龟裂般掉在李嫣然的身上。
李嫣然嫌恶将身上黄泥一抖,恰巧清风穿堂,那黄泥全数被吹到了於缉平脸上。
於缉平登时火气上涌,低吼道:“烦死了!没长眼睛吗?瞎啊?”
“我……”
李嫣然脚步一顿,转向林二娘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林二娘虽还端坐在主位,脸上也是青红变幻,好看的不能再好看了,生怕李嫣然要惹出点什么祸事。
林二娘抓紧了桌角,连忙吩咐身边的嬷嬷:“还不将新人送入洞房?莫要耽搁了时辰!”
嬷嬷应声,就去搀扶李嫣然,“二夫人,且随奴来。”
李嫣然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架不住那嬷嬷力气大,硬是拽着她向前行走。
於缉平一把扯动牵红,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一送入喜房,将牵红随手一丢,就大步跨出了房门,还呸了声:“晦气!”
嬷嬷大惊失色:“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
於缉平皱着眉头,甩袖离去。
然而他刚穿过堂就被林二娘拦了下来。
“今日怎么回事?”
於缉平内心烦闷溢于言表,“你不知道,有人故意在路上泼了泥水!”
林二娘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今天到底是大喜的日子,你不知道遣人去买身成衣先对付着吗?”
於缉平呆住了,好像也是,这种喜服那些个绣房大多是有备下的。
林二娘气的心口疼,胸口起伏不定,扶着栏杆一时间都觉得站立不稳。
於缉平也是满脸不忿,甩袖道:“都这样了,你说我还有用吗?”
林二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竟这般同她说话,不敢置信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我当初生块石头也比生你强!”
於缉平满腔怒火,扯着嗓子就吼:“那你生石头去!我让你生我了吗?”
“你!你!”林二娘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扶着栏杆也稳不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