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遭遇的意外?”孟光明随即问道。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曹正轩道。
“啊?就是说你一出生你母亲就去世了。难产吗?”林子慧毕竟是做母亲的人,是以反应非常快。
“对,难产而死。医生给做剖腹产,结果止不住血。”
“怎么会这么不幸?不会是发生了医疗事故吧?那年代医疗水平也不行。”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给我妈做剖腹产手术的医生林姐应该熟悉。”
“是吗?”林子慧问道。
“是。因为这个医生在两年后发生车祸去世了。车祸就是在康复路一带发生的。这个案子最后转到了您手里。”
“你说的是一个女医生对吧?在康复路一带,她逆向行驶,被一辆小轿车撞了。那个车主是酒驾。”林子慧道。
“就是那个女医生。”曹正轩道。
“根本就不是什么酒驾!子慧,二十三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认为?”孟光明提高分贝道。
“光明,是你一直这么固执啊。你非要听信那个警察的,没有任何迹象证明那是谋杀,怎么能判定谋杀呢?”林子慧当即怼道,仿似变了一个人。
“这个案子有好几个疑点,我跟你说过的!但你根本听不进去,就是信那个刑侦科科长的话。”
“我怎么是信那个刑侦科科长的话?我们检察人员,信的是证据!办理任何案子,都要拿事实说话。看来,在这个案子上,我们俩永远没法调和。”
曹正轩彻底懵逼。他绝没有想到,刚才还相敬如宾的夫妻俩扯到这件事时,竟然变得如此互不相让!
曹正轩记起孟光明跟他说过的话:也就从这件案子起,他和妻子林子慧再也没有宁静的相处过,总是吵吵闹闹的,以至于最后,孟光明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生活,想办法调离横弋,来到了阳江。
这一点,孟光明的境遇与袁永峰完全相同!
看来这个案子,不仅夺去了那个王医生的生命,而且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孟光明夫妻因为这个案子吵吵闹闹生活了二十多年,孟思妍的成长也显然受这个案子的影响。从刚刚孟光明夫妻俩争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场景来看,如果这个案子的真相不大白于天下,这两个人在这个案子上一辈子都无法调和,只要提起都会怨怼一番,那他们要想在一起安静的生活,就几乎没有了可能。
而每争执一次,都会给对方带去伤害。
曹正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一个决定。
“孟书记,林姐,你们不要再争执了,”曹正轩道,“让我来还原这个案子的真相。”
“你?”孟光明夫妻俩一齐看着曹正轩,就好像看一个怪物一般。
“对,因为这个案子跟我母亲难产而死有关。”
“啊?怎么会?这两件事怎么扯得上关系?”林子慧诧异道。
“因为我母亲难产而死是那个女医生人为造成的,而女医生两年后遭遇车祸而亡,是有人杀人灭口。”
“正轩,这种事情是不能信口开河的。”林子慧提示道。
“林姐,我没有信口开河。本来这么私密的事情我不打算说出来,是看原本恩爱的你们一辈子为那个案子吵吵闹闹,影响家庭,影响夫妻间的感情,方才促使我下定决心和盘托出。孟书记,林姐,我并不是曹忠河的亲生儿子,我其实是一个公司老总的私生子。”
“呃?”孟光明与林子慧对视几眼。
“当然,再具体的我不能透露,因为这些事情还没有大白于天下。我母亲是那个老总的小三,或者说是情人,但两个人非常相爱,以致于我母亲愿意为他偷偷地生下孩子。
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让老总的妻子知道了。老总的妻子是一个很不一般的人,她不吵不闹,而是背地里算计我母亲找到一直为我母亲做检查的横弋妇幼保健站的王医生,让她在我母亲分娩的时候制造难产的假象,杀死我母亲和他肚子里的婴儿。”
“那你怎么活下来了?”林子慧极为震惊地道。
“是配合王医生做剖腹产手术的护士把我救下了。我从我母亲的肚子里被抱出来时已经窒息了,但在护士把我抱去太平间的路上醒了过来,护士便将我抱给了一直在康复路一带流浪的曹忠河抚养。”
“而老总的妻子怕时间长了,那个王医生会暴露这件事,因此两年后制造车祸将她杀人灭口,是这样吗?”孟光明推测道。
“就是这种情况!”
“正轩,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证据,不能靠推理的。”林子慧提示道。
“林姐,在此之前,一切都是推理,但在前一段时间那个护士找到我之后,一切就都成了事实。”曹正轩凝视着林子慧的脸,“令人难以相信的是,那个护士在王医生被撞死之后辞职离开了医院,整整隐藏了二十三年。因为她有一种预感,王医生被灭之后轮到的就是她!”
“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林子慧惊愕道。
“事情就是这么离奇。”
“这么说,那个叫袁永峰的警察当年的感觉是对的。我多年的坚持也是对的。像袁永峰所推理的那样,那辆车子早就候在康复路,见王医生从保健站出来逆行,便突然起步,因而留下了车辙印痕。车子撞上医生时自然也没有刹车的车痕。”孟光明道。
“就是这样。”曹正轩道。
“光明,看来真的是我错了。我太相信刑侦科科长的说法了。”林子慧愧疚道。
“子慧,你相信刑侦科科长的说法是一方面,真正的一面是你执着于实证,而不重视合情推理。另外,我们提出来的两个疑点也不是很鲜明,因而被你忽视。”
“孟书记,林姐,”曹正轩道,“其实你们俩都没有错。你们各有一颗公正的心,坚持着自己的本真。要怪就怪凶手太狡猾。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影响了林姐的判断。”
“哪一点?”孟光明夫妻俩异口同声问道。
“那个刑侦科科长是被人收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