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晚风吹起了少女的裙摆。
郁安歌念念不舍地挥着小手,腰间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响着,“姐姐明天见。”
若是再晚些回去,吵醒了娘,定又要挨罚。
郁欢瞧着小姑娘的身影渐渐消失,眼里满是宠溺,温声道:“初夏你去跟着她,莫叫她摔着磕着了。”
小姑娘最是调皮,走路不看路,磕磕碰碰是常事。
初夏忙小跑着去追郁安歌。
郁欢转身往回走,才进院子便见白衣少年笔挺得站在海棠树前一动不动。
她忙笑着跑过去,问道:“你怎么还不回房,莫不是在等我。”
宣佩玖清冷地开口:“有些奇怪你对顾绎心的态度。”
先前在护城河郁欢看顾绎心的眼神活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是为何。
郁欢知道他是个多疑的人,忙解释道:“我讨厌顾绎心,此人阴险狡诈不择生冷,众人居然还污蔑我喜欢他,我实在生气。”
宣佩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又撒谎。”
郁欢瘪嘴,“我撒什么谎啊,你净爱将我往坏了想,莫不然要我去把顾绎心揍一顿你才会相信我真的讨厌他吗?”
她说着捏紧拳头在空中比划,那模样看起来倒真有些像要去揍人。
宣佩玖瞥了她一眼,“女儿家不要动不动就打架。”
那天问她燕诚贞是谁,她也说要去将人揍一顿。
这会又来。
十五岁的姑娘能打过谁。
郁欢懂事地点点头,谄媚地笑着,“宣宣教训得是,我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若是她能听到宣佩玖的心里话,晚间估计会笑得睡不着。
如今须句京能有几个人配做她的对手。
“······”
忽然起了大风,把海棠树吹得哗哗作响,郁欢拢了拢莲蓬衣,细声道:“起风了诶。”
宣佩玖:“我知道。”
哪用得着她说,他能感受到。
郁欢打了个哈欠,睫毛轻颤,“好困啊,我可以先去睡了吗。”
如今宣佩玖是她的保命符,她要时刻将他放在第一位。
若是他不许,那她便撑着眼皮再陪他一会。
宣佩玖一怔,“嗯。”
她想睡那她便回去睡,为何还要来问他。
郁欢像是得了圣旨般,忙跑着回房,她实在困,沾床便能睡着。
宣佩玖刚挪动脚步,又听见开门声,他放眼瞧去,只见姑娘探出小脑袋,笑着对他说:“宣宣晚安!”
说罢又将门关上。
宣佩玖失笑,心底莫名有几分欢喜。
...
初夏回来时郁欢已经睡下了,她左右瞧着见院里没人,这才悄悄走到宣佩玖房前,敲门道:“主子。”
“进。”
房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有种阴森的感觉。
少年坐在圈椅上,手边的黑釉盏冒出腾腾热气,“查得如何。”
初夏:“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信物,应是不在郁家。”
“...”
初夏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须句京各个世家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奴婢以为主子没必要在意那东西,以您如今的权势,哪怕那人带着信物出现您也可以...”
可以让那人永远闭嘴。
宣佩玖摇头,“那毕竟是师父的命令。”
师命难违。
他实在不明白师父当年是如何想的,来了一趟须句京莫名就把他给卖了。
初夏福身,“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她还未绕过屏风,又听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男子碰女子的脚,有何说法?”
初夏愕然,答:“未出阁的女儿是不能叫男儿看脚碰脚的,若是被看了碰了,事关清誉,那男儿需对女儿负责。”
主子怎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话音落下,少年咳嗽不止,像是被茶水呛到,声音嘶哑,“你退下吧。”
“是。”
初夏不解地退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想起郁欢先前在马车上未穿鞋这事。
莫不是...
她惊喜地拍手,这可是个大事!
宣佩玖一夜未眠,时不时回想起郁欢当时的反应,大脑乱作一团。
负责...他要对郁欢负责吗?
可是信物尚未找到,他只怕会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