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刚来饭菜,忽听马蹄声响,又有数骑自西而来。
一行人来到面店之外,下马来到店中,有人叫道:“杀鸡,切牛肉,做面,快,快!”
纷纷坐下。
韦小宝一看,原来都是熟人。
徐天川,钱老本,关安基,李力世,风际中,高彦超,玄贞道人,樊纲……
一干天地会青木堂的好手全在其内。
“看来师父真的来了河间府,那郑世子倒没说谎!”
韦小宝思忖之间,眼睛忽然亮起,自己正缺人手对付郑克塽啊!
哈哈,真是老天都帮我韦小宝!
韦小宝心中,顿生出一毒计。
马蹄声再响,又一伙人来到。
韦小宝往屋外望去,心就像被铁锤砸了一下,痛得厉害。
只见阿珂和“郑克塽”同骑一马。
阿珂在前,笑语嫣然。
“郑克塽”在后,双手拥着阿珂,拉着马缰,英俊帅气。
两人站在一块儿,正是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狗男女!”
韦小宝心里骂着,直把郑克塽的小人戳了千刀、万刀。
阿珂抱着“郑克塽”的手臂进店,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这两天和“郑克塽”相处,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九难师太瞧见阿珂这幅神态,不知怎地,心里就有股怒气,喝道:“阿珂!”
阿珂猛然一惊,闻声望去,惊呼:“师父!”
她连忙松开“郑克塽”的手臂,局促的走过去。
“师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阿珂真心道。
九难师太冷冷看她一眼,真是下贱胚子,丢人。
若不是还要她去刺杀吴三桂,父女相残,以解心头之恨,都想一巴掌拍死她。
苏易瞥了眼幸灾乐祸的韦小宝,走前道:“师太,你果然没事儿!”
九难师太微微颔首,和颜悦色道:“郑世子摆脱那桑结了?”
阿珂高兴道:“公子把他杀了!”
九难师太扫她一眼,道:“要你多嘴!”
“哦!”
阿珂从小被九难师太冷眼相待,怕极了她,乖乖站着。
苏易挑眉,站前一步,将阿珂拉到身边儿,冷声道:“师太,阿珂为了让你逃脱,不惜以身犯险,此时你不夸奖她也罢了,还冷言冷语,这便是师者的做派?难怪!”
九难师太一怔,自她行走江湖,何人敢对她不敬?
她神色变恼,愠怒道:“难怪什么?”
“难怪你奔波半生,一事无成,便是你爱的人,也弃你而去,可怜,却更可恨!”苏易冷声道。
“公子……”
阿珂拉着“郑克塽”的衣袖,摇了两下。
苏易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示意其不用担心。
阿珂知其是为自己出头,心中暖洋洋,却又担忧师父怪责,面露愁苦,楚楚动人。
九难师太目光森冷,怒气腾腾,尤其苏易后一句话,戳到她内心最大的遗憾,更让她怒火中烧。
“大胆!你竟敢……”
苏易冷视着九难师太,道:“大胆?什么大胆?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可是师太这个出家人,怎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苏易朗声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大家伙说说,哪儿有师父对待救了自己的徒弟,非责即骂,这怕是待仇人吧?”
“你……”
九难师太拍桌起身,那一张桌子在她掌下四分五裂。
苏易斜她一眼,道:“怎地,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九难师太胸口起伏,抬起是手掌又缩了回去,只怒目而视。
苏易毫不客气道:“江湖奔波的命,却要拿着公主的架子,你真当这天下,非你不可?你当你是谁,公主吗?”
九难师太身体颤抖。
侮辱!
奇耻大辱!
多少年了,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人侮辱的轻蔑。
苏易语气略微缓和,道:“师太,可听过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落难凤凰不如鸡!”
“你武功再高,身边孑然,又能如何?你连最关心你,最爱你的人都不爱护,要将他们逼走,如此怎能成事?”
苏易话语铿锵,如暮鼓晨钟,在九难师太耳边儿炸开。
九难师太,蓦然回首往昔,当她还是阿九时,身边儿有一批老臣、忠良奔走。
更有袁承志这样的才俊效力。
怎地!
今日身边却只剩两个不成器的徒弟?
孤家寡人,便是如此?
是啊,自己奔波这些年,又得到了什么呢?
可怜!
九难师太不由悲从心来,目光呆滞,一下子坐到椅子,一双难掩清丽的眸子,刹时留下泪。
“错了吗?我错了吗?”九难师太喃喃自语。
苏易喝道:“错了!你太过高看自己,尽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刻薄寡恩,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闻此一喝,九难师太身躯猛然一颤,一口心血喷出来,气息委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