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徐银环看到家中聚了三十来人,终于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林乱说过将要远行的事。
她也不去找她的双胞胎玩了,使劲的缠着林乱,赖在了林乱身上:“二哥,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我跟姐姐不会像杨落姐姐和夏恋姐姐那样被你给抛弃了吧?”
“说什么呢,她两是被杨大侠夏大侠抛弃的,可与我无关。”林乱慌忙纠正着徐银环的语病,然后给徐银环掖了掖衣领:“你放心,你两都是我的宝贝,我会将你们好好养大,陪着你们长大,看着你们嫁人的。”
但徐银环怎么可能放心,杨落夏恋两个例子还在眼前呢。
她缩在林乱怀里取暖,眨着大眼睛悄悄的说:“二哥,姐姐前段时间收到了一封信,还寄出去了一封信。”
“什么信,写了些什么?”林乱很惊讶,这事林思雨没跟他说过,他也完全不知情。
徐银环摇了摇头,很有道理的猜测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信,不过上次姐姐和送信的人说她已经有了夫家,可能那些书信是她与别人的情书来往吧!”
还情书来往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就开始谈情说爱,这还得了?
林乱本来还打算着将林思雨养个十年八年再嫁人,现在可倒好,这丫头竟敢早恋!
他坐不住了,当下就折了一根树枝,气势汹汹的要去找林思雨问个明白:“我若不去教训教训她,说不定我回来时她都跟人跑了。”
林乱暴怒的样子正合了徐银环的心思,只要林乱心里放不下林思雨的事,就肯定会先将这事先处理了,到时候林乱也就会错过了出行的日期。
林思雨也许是收到了消息,早就不见了人影。
“小草,小雨跑哪里去了?”
“回公子,小姐……小姐在那!”
小草慌慌张张的指着林思雨的闺房,细声细气的说着。
自她听说了自己来的第一晚就做出了出格的事后,她每次在林乱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生怕会挨揍,虽然挨揍的画面只存在脑海里。
林乱没为难这个羞涩的丫鬟,气急败坏的敲着林思雨的房门。
“小雨,你赶紧给我说清楚,是哪个小子在与你书信不断,看我不把他抓来抽筋剥皮了。”
“快出来,你不出来是吧,那好,你的生日宴我撤了,今晚让你喝西北风去……。”
“小雨,看来我白养你了……。”
林乱那强大的怒火终于是让得林思雨无法抵御,等了好久,林思雨终于是在房内战战兢兢的说:“哥,爹的房间里,有本《秦史》,你想知道……就去翻一翻!”
“你怎么不说是《秦吏》呢,我这就去看看,你个死丫头给我等着,回来必然把你打个皮开肉绽。”
林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旧屋跑去,猛的推开门,吓得正在屋里泡药缸的张继真咳了几声,咯了两口血。
徐银环跟着林乱进屋,尖叫了起来:“啊,小真你又吐血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没有,小环妹妹别怕,我还活着。”张继真生怕自己这模样会吓到徐银环,慌忙否认。
林乱没理会小孩子间的童言无忌,闯进了那间从未进过的屋子,在书架上找到了林思雨说的那本《秦史》。
书不厚,五十来页。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从中翻出了两张纸。
其中一张是书信,内容如下。
姻叔钧启:
揖别尊颜,瞬经十载,久不通函,甚以为念,接获手书感莫能言。
姻叔别后一月,是戊辰年正月,时广寇袭长汀,三月至武平所,先父点兵迎击,不幸殉于此役。
终前,曾思于小妹,颇多遗憾。
今得惠书,当为尊长结此愿。若有睱,当携妹回乡拜祭。
别亦良久,思之,他日重逢,把酒再言。
愿诸事顺遂,贵体安康。
姻侄陈子钦敬呈!
…………
以上就是信的内容,另外一张纸,是一封过继文书。
渐渐的,林乱脸色黑了下来,有种荒谬的情绪升上心头。
徐银环跑了过来,好奇的问:“二哥,上面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林乱整了整衣领,轻描淡写的把纸折起来揣进怀里,又见徐银环鼓着嘴,便笑了笑:“没什么,小雨被人卖掉了。”
“什么?”徐银环大吃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我干的,是她爹干的。”
林乱叹息着走到门口,发现徐银环依旧神情恍惚的站着一动不动,便又回过头去将这小丫头给抱出了屋子。
看着脸色青白不定的小丫头,林乱心里好笑,明知故问着:“小环,你在想什么呢?”
“啊,二哥,我刚刚在想,要是姐姐被卖掉了,到时候就只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了。”
徐银环显得很慌张,紧紧的搂住了林乱的脖子:“如果二哥到时候不抛弃我,将我养大,我就嫁给二哥好了。”
不得不说,小丫头的求生欲真的很强。
此时,她的脑海里全是逛街时看到的那些被插着草标的小女孩,也生怕自己会有一天被这样卖掉。
林乱被乐得哈哈大笑,打趣着说:“看来以后二哥要将小环看得紧紧的才行,不能让坏人把媳妇儿给勾走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林乱不希望徐银环心里有阴影,便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啊,童养媳吗。”
“那么说,姐姐不能嫁人了?”
小丫头又是一惊一乍的,定定的瞅着林乱,直到被放下来后才恢复了常态。
林乱摇头:“能嫁人,只要小雨看中,能入我眼的,我不会去反对。”
说是这么说,可林思雨这身份却让他很头疼,他也有点无语,只好让小草去好生陪着。
天色已是灰暗,林家摆下的九张桌子开始上菜,而付山等人也终于回来了。
“小乱,我把张磊这小子抓来了,后面这些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付山扛着大声求救的张磊,孙长登等人护在了付山身旁,他们的身后,跟着二十来名张家仆人,张惟信也气喘吁吁的混在其中。
林乱站起来,向张惟信拱了拱手:“张里长有礼了,今日是小雨生日,我特地让人去请来了张公子,却不想惊动了张里长,罪过,罪过。”
“林乱,你……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一个小丫头过生日,你抓我磊儿过来干什么?”张惟信心惊胆颤,非常害怕林乱会用张磊的小命讨林思雨的开心。
现在,他也知道林家的两个丫头就是林乱的命根,轻易动不得,动了,林乱就会拼命。
“张里长这就是见怪了,张公子对我家小雨念念不忘,在这种大好日子里,我又怎能落下了张公子这个痴心人呢。”
林乱向张惟信作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其入席。
李怀英带来的三十号人已经开始坐下,王义等人也坐了一桌,付山等人将张磊往林乱这边一推,找了一桌坐下。
张惟信左看右看,发现乡里的各个族长都有被请来,便咬牙切齿的混了进去。
屋里的那张是女眷的专座,就连羞羞丑丑这对丫鬟也跟着徐银环坐了下来。
林思雨没再躲着,也出来了,不过那双杏眼会时不时的偷偷瞄一下林乱,像是害怕林乱会找她算帐,又像是期待林乱找她算帐。
“张公子,坐,坐下来。”林乱用力的把张磊往位置上一按,又让李家兄弟将其制住。
“明日,我将远行,在此感谢各位的光临,那些随我同去的兄弟们,干了这杯后,明日开始便是并肩作战了。”
牛岗寨来的三十条汉子中,有二十人与李怀英一起站了起来,付山等六人也站了起来,同时灌酒入肚。
张磊此时眼中闪着精光,兴奋的喝下了一杯。
“那些没能去成的兄弟姐妹,我把我的家交给你们了,若有谁敢来捣乱,你们只管将他们灭了,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牛岗寨另十条汉子与王义等人站了起来,恭敬饮下了碗中酒。
张磊眼神瞬间灰暗了下来,失落的端起了酒杯。
林乱笑了笑,又向屋里的杨落夏恋看去,两女也把酒杯一泯到底。
“各位族长,我林家虽是住在村边,也只有一户,却也算是下马村一姓,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帮衬我林家。”
除了张惟信的四个老族长慌忙回礼,他们很感慨,以前林乱父亲在的时候,他们都没将林家放在眼里,却没想到才短短半年,林家就在林乱的手上无声无息的崛起了。
譬如,各路英雄好汉来助,文坛中声名崛起,更听说有土匪与其暗中来往。
在这等情形下,即便是有着巡检作靠山的张家,都是屡屡在林乱手上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