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瑾相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前的这幅绝美画卷。
湿透的秀丽长发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两缕黑丝垂直落下,朦朦胧挡住了胸前的一抹春光,细碎的水流水珠不断的从凝脂般的肌肤上滚动、顺着美丽的身体曲线滑落。
……从诱人的锁骨,到洁白的胸前,到纤细娇柔的腰腹,归于水面……
修长的睫毛上还有水珠凝结着,森林妖精般的美丽人儿小嘴微张,贝齿微露,似千言万语,又欲语还羞。
他就婷婷的立于水中,完全没有逃离的意思。那安静灵动的黑色瞳孔,照映出的是自己狼狈的倒影。
这短短的一瞬间,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一眼万年。
她想出声说话,但是喉咙不听指挥,又感到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主权,就像是被妖精勾走了三魂六魄,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道是该逃离还是该做什么……
陆葭柒疑惑的看着岸上的这个少女,一身锦衣长衫代表其非富即贵,俊眉修眼五官精致,黑色长发绑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披在脑后。因脸上有淤青也不知晓原本容貌。体态修长,虽是在发育中,可也明显能看出她曼妙的身体曲线。
疑惑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家后院?
陆葭柒多年来未跟外界接触,仅有的交际圈也限于几个老道士之间。虽说甄忠贰时不时有灌输人伦常理,但是对于陆葭柒来说并没有形成那种概念。
陆葭柒的意识形态还几乎停留在最初的原始,他还没完全意识到男孩应该在女孩面前怎样做,怎样保护自己,怎样的维护礼义廉耻。
自己是一个男性,胸口一马平川,有什么好看、好惊讶的?又觉得自己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体,更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原世的农村,七八岁女孩在湖里光溜溜洗澡的也偶有见到,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龌龊。
“你是谁?”
平稳优雅的清脆声线穿过空间和时间,落到了公孙瑾的耳畔。
不似孩童的天真,也没有少年的矫揉,有的只是沉着的成熟味道。但是眼前的妖精,明明还是一个孩童的模样。
依然是不着片缕的娇躯,他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娇羞和恼怒,只有平静和好奇。
没逃跑,没惊慌,没躲闪,纯洁不带浮躁的眼眸是不会骗人的。
回过神,在对视中败下阵的公孙瑾眼神飘忽上下左右无处安放,犹犹豫豫间,正想答话辩解,发现站在水里的男孩秀眉微皱,视线古怪落到自己的手上。下意识低头一看……
妈耶!修罗地狱啊!!!
我这手是啥时候捏着人家衣服死死不放的!
“……”公孙瑾:我死了算了……
“对不起!!!”慌乱中把手里的衣物扔在原地,喊了声欠,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一般跑了出去。
跑出了十几步远,公孙瑾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站在了原地,脑袋里一团浆糊。
怎么回事啊公孙瑾!!?看了人家小公子的清白,竟然一句话也没讲跑了!还是不是人啊!
冷静了一会,理智慢慢回归,公孙瑾有些懊恼,只怪自己经历的太少,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前局面。
不一会,身后树丛‘唰唰’响,陆葭柒穿着简单的青色道衣,披散着头发从树丛中钻了出来。见公孙瑾在原地徘徊说道:
“咦?这位娘子是在等我?”
“是!是的……!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一定会负责的!!!”公孙瑾是真的这辈子没有这么窘迫过,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窘迫无能的一天。
她面对公主都能谈笑风生,相互斗殴,这会儿在一个小公子面前却连舌头都捋不直!
“噗哈哈,你脑补些什么呢!?”陆葭柒见这女孩手足无措,勉力解释的模样,就像自己小时候上网吧被班主任抓住的情景,顿感有趣,说:
“轻松点,别瞎想哈!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我都是孩童,我不计较,你也别太自责。”
“可,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要我娶你不成?”
“不……不是,是我……我娶……”
“不要我娶你,我又不计较,那你还有什么可负责的!?”
“……”公孙瑾闷闷不乐,只感觉自己空长了一张嘴,可是除了吃饭啥用没有。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锤头丧气的跟在陆葭柒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来我们白云观做甚,又是怎么来到我这竹苑的~”
“……公孙瑾,复姓公孙,瑾瑜匿瑕之瑾,陆……小公子还记得周莋良老板吧?”
“记得啊,周老板出手阔绰,让我们过了段好日子哩!诶?你知晓我?”
“周老板有提到过你,她出商……”路上断断续续,把自己一行人为何跟着周建虹上到道观里清修,又为何来到这院子,真真假假的说了陆葭柒听。
“原来如此。”陆葭柒做恍然状,扬了扬头,披散的头发如波浪般荡了几下。
在公孙瑾眼里落的是:眉眼如画,红唇皓齿,内媚天成。
陆葭柒随手摘了根蔓藤,揉搓了几下,然后把披散的头发收拢了随意的绑了一个低马尾,额边自然挂下两缕刘海,又问:
“你脸上这瘀青是怎的,你堂堂富家子弟,还能上街头斗殴?”
公孙瑾自然不敢说是青楼争风吃醋斗殴所致,赧然笑道:“酒后失态,醒来就……就这样了。”
“呵!?你才多大,就能喝酒了?”
“自然是能喝的!女人喝不得酒,打不得架,那还叫什么女人!”公孙瑾胸脯一挺,她这年纪,就是认为能打架,能喝酒,才算女巾帼,英雌人物!
“小小年纪,少逞能,打架喝酒又算不得什么能耐。”陆葭柒想起当年自己少年时候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背着手一摇一晃的教育道。
“那在你眼中,怎么算能耐!?”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陆葭柒笑盈盈的说。
“太难了吧!光是齐家就整死我了!”公孙瑾挠了挠头。
陆葭柒回头单手竖起食指,展颜笑道:
“天下之事哪有难易之分,为之,难者亦易矣;不为,易者亦难矣~”
“停,别动,让我好看看你脸上的瘀青。”
“哦……,唔,好……”
公孙瑾比陆葭柒高出一个头还多,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跟前的这个小男孩踮脚用小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他手指上有点粗糙,经常干活留下些手茧,不似城里的公子们娇嫩,然而被抚的地方都仿佛要被融化一样,滚烫。
可爱娇俏的小脸近在咫尺,甚至对方呼出的热气自己都可以接受到,有股淡淡的清香让公孙瑾难忍心猿意马。
“你这伤的还挺重,也不知是什么矛盾出手这么重。我院里还有些清血化瘀的伤药,一会去了院里给你敷上,不然时候长了,瘀血不化,怕在脸上留下些印子就不好了。”
“……”公孙瑾强自忍住把眼前的男孩揉进怀里的冲动。
“我会试试的……”
“试什么?”
“成为一个大人物,一个大英雌,一个有能耐的人!治国,平天下!”公孙瑾盯着陆葭柒的眼眸,似乎是与对方说,也似乎是对自己说。
陆葭柒诧异的看了眼这个在他跟前立志的女孩儿,顿了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难掩笑意道:“世间事只有做与不做,哪还有试试的?期待你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大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