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一日,月末
清晨,医官查看了肩上背上的伤,恢复的还算可以,没有炎症出现。
这个时代背景下出现炎症,是真的难弄了。
现在正是愈合的阶段,表面上已经结了痂,时常传来阵阵瘙痒,又不能抓挠,很是难受。清洗干净后,重新上了药,打上绷带,套上丝质长褂,坐在床上看话本。
实在是无事可做!陆葭柒都觉得这一周时间,自己长胖了不少!
想出去透透气,医官又说刚新上的药,别着急走动,无奈,只得继续端坐在床上。
早起时周研说,周建虹人在宫里复命过不来,毕竟是身为大统领,陆葭柒估摸着她得跟那个公主和皇室交接的事情多了些,回城的第二天过不来,也正常。
早早的,人就喊公孙瑾和丁椿湫去了,多年未见,旧友重逢,红颜知己,着急相见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是孩童时期最容易建立纯洁友谊的时候相识,与现在长大后再交友带着各种复杂目的有所不同。
按陆葭柒想法,他来着常安叨扰周研,住在他府上,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再不济也得去闫亲王府拜会一下老亲王的,只不过他现在不便,就把此事往后延了延。
再等半月也不急,心想不知道该送什么礼,到时候再问问周研他奶奶喜好。
心思又转回来,一会那两个丫头到了,怎么相处。
记得另一世界时,自己与很多亲戚家小孩也玩的很好,出去奔波了几年回家,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都有了自己的世界和朋友,说话也就有了隔阂,变成了长辈与后辈的相处模式,找不回之前的忘年友谊。
总归是跑不过,见了面再说吧,说不准也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复杂。
……
这个世界里,风气比较开放,男女之间其实并没有约束的过于严苛。
一同吃饭,一同乘坐马车,一同游街都是无碍的。不过一些细节上,还是得拎得清,不能过于亲密。
所以周研接了陈芊芊后直接到了丁府门口,让门房给丁椿湫喊了出来。
丁椿湫家里人一听,哦,周郡主相邀!还有公孙瑾!?都是城里权势人家,跟自家孩儿玩的好!那行啊,好事啊!抓着丁椿湫衣领的手也放开了,给她打理利落了一路送出了府,目送她上了马车。
入了车内,丁椿湫就长长吁了口气,说道:“郡主来的及时!再晚些,那婆娘就要送本姑娘去相亲了!”
“你逃得过初一,还能逃过十五!?回来不还得让你那凶悍母亲抓去?”周研笑道。
“要不然……,芊芊来陪丁某唱一出假鸳鸯?”丁椿湫嬉皮笑脸道,她小时就是街头一霸算是半个泼皮无赖,车内又都是相熟的人,开起玩笑来自然肆无忌惮。
陈芊芊啐了她一声,道:“丁老大哎!您这两年在外,脸皮又见涨呀!这要真让你家丁大人当真了,小弟不得陪你假戏真做!?”
“玩笑,嘿嘿!玩笑!家里那老东西暂时还奈何不了我丁某人,我娶夫婿又不是她娶,让她自个儿慢慢挑去,挑上个好看的,说不准我还能喊声小姨父咧!”
车内两听客都惊了,这是什么言辞,被丁大人听到怕是当场就要废掉这厮双腿!
“你还真敢说!”
“有啥不敢的,出了府,她还能有顺风耳,千里眼不成!?后几日,建虹出来相聚,打着大公主,我顶头上司的旗号,她也拦不住我啊!对了,我那葭柒小弟怎么没一起来?昨天进城也只看到你们俩人,不见他啊,不是进城了么?”
周研摇摇头,道:“之前在城里出了些事情,现在我别院里住着,一会去了见了再说。”
一行人到了公孙府门口,叫门房进去传话。
没过一会儿,一家老小簇拥着公孙瑾出来了,一个老父亲加两个姨父,三个男子七嘴八舌的看着就热闹,围在马车前,公孙氏就发话了:
“小郡主,你在城里相熟的公子多,多给我们家瑾儿介绍介绍!这孩子老大不小了整天不思成家,不成体统!”
“叔叔!小瑾子她都是大人了,心中自有考量!您放心吧!”
“就是她大人了我们几个才放心不下呐!小时候还能管教管教,现在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咯!诶——,这位公子是?”
“叔叔好,奴是陈芊芊,郡主好友,也与小瑾子相识。”陈芊芊见公孙氏提到自己了,桃花眼微微一眯,屈身行礼道。
“哦,哦!陈芊芊!好孩子,模样周正,彬彬有礼,哈哈哈!”说着一脸姨父笑,把公孙瑾赶上车,说:“出去好好聚聚,在人小公子面前表现好点!”
“???”
公孙瑾一脸迷茫的被赶上车,心想这仨现在是不是真的饥不择食,随便看见个男孩就当自家女婿看待了!?
等到车子驶动,丁椿湫憋不住笑出声:“我还道家里那个老婆子难弄,小瑾子,你这家里一个老父亲,两个亲姨父,怕是比我还热闹!”
“幸灾乐祸!我家是怀柔政策,你家那是刀枪剑棍!”
“我丁某人没啥优点,就是皮厚,挨得起揍!扛的住打!”咧嘴露着虎牙乐。
公孙瑾也没理会这憨货,环顾了下车内,沉默不语。
周研敏感,见她这样,出口说道:“中旬接葭柒下来了,城里……,出了些事,他现在我府上,行动有些不便。”
“出了什么事?”公孙瑾把头上垂落的高马尾撩到耳后,问道。
“回府了说吧,葭柒也还在府里等着呢。”车里说了,不知道这丫头的脾性,会不会激动出什么乱子。
公孙瑾心中疑惑,听陈芊芊又问:“小瑾子,我前些天才知道,城南叫我与周研打理的那处偏僻宅院……,感情你是要金屋藏娇的!?”
“……”怎么讲话呢!?“你想多了,只是小时候的一个念想而已。”
“啥宅院?老妹儿,城里你还秘密弄了个基地呢!?”丁椿湫好奇的问。
“大老粗别插话,正好人葭柒在我府里住不惯,嫌人多不自如,你小瑾子回了,这几日就给他挪到你那宅院里。”
“你那宅子辣么大!他还住不惯!?我那葭柒小弟不会变成一个拜金少爷了吧!?”
“他是喜静!你怎么就听不见重点,每每说人不会聊天,你瞅瞅你自己这样儿!”
“嗯,好啊!见面了,跟他讲,到我那处宅子住着吧。”
“人还是个小公子呢,跑你私宅处住,不会惹人闲话吧!?”陈芊芊问。
“那处不是我个人私宅,本身办置了,也不是自家用的……”说着,手指摸了摸鼻尖。
周研和陈芊芊两人一脸了然模样,痴情种啊!
几人到了周府院邸,谈笑着进了院子。
院落里,那件卧房的门开着的,翠柳在门前站着听候差遣,见到周研人回来了,赶紧屈身行礼道:
“周少爷回了。”
“嗯,陆少爷在屋里吧?”
“在呢,早上给换了药,医官不让走动,在屋里看话本呢。”
“你先去前院吧,有事我再唤你过来。”
“好的少爷,奴告退。”
公孙瑾拉了拉周研手臂,问道:“怎么了,还要换药?”
周研没好气的说:“换药还是好的了,差点小命都丢了,随我进来吧。”又喊了声:“葭柒,我们回啦,进了哦!”
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男孩声音说:“周哥回来啦?进吧,刚换过药了。”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平和声线,公孙瑾微微发愣,仿佛当年那小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周研拽了下她,公孙瑾回神与几人进了屋里。
床榻上,男孩坐的笔直,青丝散落在肩,腿上盖着薄被,不施粉黛,脸色显的略微苍白病态,见到几人进了屋,恬静的笑着。
公孙瑾看了过去,两者不经意间对视,漆黑发亮的双眸,似乎把自己整个人吸引了进去。
“嗨,朋友,好久不见!”
他手握着书本,抬手轻摇,眉目含着笑,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