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那个姓邹的档头又来了!”一个长得有点贼眉鼠眼的锦衣卫力士屁颠颠的跑了过来,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知道了!你去拦住他,就说三爷我不舒服谁也不见!”
冯邦宁烦躁的挥了挥手,转头看着高架子问道:“你确定咱们走了之后,梁瑞又回来过?这里面真有梁家的大秘密?”
高架子一只眼睛乌青着,肿的都快睁不开了,右脸也是高高的肿起,只不过颜色的是红通通的,一只脚好像也有点行动不便!
这都是拜梁家所赐!高架子唯一一只还能睁开的眼睛里面,放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小岔河一战,别的纨绔都兴高采烈的拎着人头回去领赏,据说过段时间各家还要为他们摆宴。
因为这可是正儿八斤的鞑子人头,自土木堡之后,勋贵之家就很少有人再上战场,更别说有所斩获了。
而这次小岔河虽然主力不是这些勋贵子弟,人头也不怎么多,总共也就十几颗,但这意义不一样啊!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勋贵家还没忘了祖宗的本事,他们还可以拱卫陛下,还能为大明出一份力!
明朝的太监为什么不像汉、唐时的太监那样可以掌控禁军,废立皇帝?
不就是因为勋贵手握军权,对宦官集团形成了威慑嘛!
虽然更大的原因应该是明朝的文官集团势力太强,太监和皇帝不得不抱团取暖。
但是京师的勋贵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认为都是他们的功劳!
所以这次,各家子弟竟然还有此等勇武,在北京城的勋贵圈子里,那可是被吹的神乎其神的!
而作为小岔河一战唯二失落的人,冯邦宁和高架子自然而然的就聚到了一起。
冯邦宁是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自卑了。
高架子则是在被舅舅赏了一记耳光,骂了一声滚之后,回到家又被父母混合双打,本来还要被关禁闭的,不过被他跑了出来!
“三爷你就放心吧!这事是我家小厮亲眼看到的,梁瑞足足在这呆了小半天,还从这批人中带走了好几人去问话。
当日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赶紧回京,反倒跑到汤山庄里,绝对有问题!
这梁家一直神神秘秘的,区区一个五城兵马司兵马副指挥,竟然养着那么多好手,管家还有火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只要咱们找到证据,哪怕那梁瑞成了驸马,也绝对讨不到好!”高架子摸着灼热的面皮,咬牙切齿的说着。
。。
“三爷!你就听我一句吧!就咱们这点人,是没法押解这么多人回京的!
刚才就有人想要闹事了,如果路上被别有用心的人一煽动,那就麻烦了!”
邹三省还是闯了进来,拦他的力士被他一拳就打翻了!
冯邦宁铁青着脸色,他狠狠的盯着邹三省,“不是还有宛平县的衙役嘛!有人闹事,难道你们东厂的番子都是吃素的吗?”
邹三省无奈的苦笑一声,“那些衙役根本就不会真心实意的帮我们,再说厂公也一定不会同意我们押解这么多人入京的!到时候怪罪下来,小得可担待不起!”
虽然冯邦宁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他还是要说,这么下去完全不是事啊!
“放心吧!这是我冯邦宁要干的,我叔叔不会怪到你们头上的。
本官已经有了一条妙计,定能把这中间隐藏的奸佞一个个的找出来,你快些下去,干你该干的事去!”说完,冯邦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将邹三省赶了出去!
冯三爷的妙计是什么?那就是先吓吓这些罗教教徒,把他们带出汤山庄,等到人人都以为要进诏狱十死无生的时候,再来审问。
在冯邦宁想来,到时候这些吓得半死的人,还不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个在别人看来漏洞百出、还有很大危险性的‘妙计’,是十分可笑的。
但这却是冯邦宁和高架子苦思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想这么个计策?
梁家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次冯三爷来到汤山庄,竟然一条大鱼都没挖出来。
甄别出来的最大的头目,只是一个假借神仙下凡骗人几个铜板、一顿饭食,或者偷摸别人大姑娘、小媳妇一把的无赖子。
这让心高气傲的冯三爷怎么受得了,眼看着平日里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勋贵子侄们都立了功,耀武扬威的。
他冯邦宁身为锦衣卫同知,司礼监首领太监亲侄子,怎么能就抓一两个无赖子就算了!
可是抱着大干一场的冯邦宁审问了半天,什么头目也没审问出来。
其实这是必然的啊!
消息灵通有门路的大小头目早就跑了,怎么还会在这傻傻等着?
至于李之易等人,他们刚来不久,周围的信教农户只以为他们是外地逃难来的,谁会想到他们就是聂神通等人费尽心力弄回来的‘神农’!
至于跟着李之易的这批人,他们是都知道自己身份的。
说不好听点,他们都是塞外回来的叛民,落到梁瑞这种私人手里还好点,要是落到番子、缇骑手中,谁能落得到好?
所以哪怕东厂的番子审问了几次,他们都咬定是榆关附近逃难来的,加之手中又有罗教给他们办的路引和证明,暂时也没让番子发现什么,除非他们像上次那样,直接被梁瑞堵住,不然还真不容易找出他们的破绽!
所以冯邦宁和高架子两个一心想要干出点成绩的缺心眼,就想出了这么个注意!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错,吓崩溃了总要好审问一些,可是他们压根没去想,这样搞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汤山不但是京北要地,还是皇庄,这一下搞出千把个邪教徒,宛平县、顺天府有没有责任?
锦衣卫、东厂有没有失察?
负责分派人员管理皇庄的内官监有没有失职?
细细算起来,连冯保都是有责任的。
可以说,除了这两自以为得计的蠢蛋以外,所有人都知道不能这么干,就他两不知道,或者说假装不知道!
。。
刚过晌午,汤山庄的千把跟罗教有过关联的农户,连午饭都没吃,就被强行要求出庄了。
被押送的庄民磨磨蹭蹭,哭声震天,押送的番子、缇骑满脸不满和无奈。
刚刚出庄,一股压抑、痛苦、不满的情绪,就充满了整个队伍!
“三爷!你说真的?咱们就走了五里地是吧?”
邹三省略微松了口气,冯邦宁终于将自己的妙计和盘托出了,不讲不行啊,邹三省不配合,他是寸步难行!
一看冯邦宁满脸的得意,眼神中写满了被我震撼了吧的表情,邹三省又叹了口气,但愿这五里地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