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放心吧,我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大家往日所交的苛捐杂税,一律免除,今后若再有慈事发生,你们直接来县衙找我。”谢浥尘大声道。
“青大老爷啊,多谢大人啊。”众人千恩万谢地道。
谢浥尘辞别了众位乡亲,便赶回了衙门,没想到这第一到任,就能发现县政的诸多弊端,看来日后是有的忙了。
他一进县衙大门,汪志远便迎了上来。
“大人回来了,您可别因为这点事生气,那两个税吏已经打了二十大板,赶出门去了,永不录用。”汪志远讨好地道,他方才见到那一幕,心中已经知道,这位新任知县的火真不是随便烧烧的。
“我让大家整顿内务,怎么样了。”谢浥尘问道。
“回大人,都整理好了,就等着您检查呢。”汪志远回道。
二人径直来到班房,只见众衙役都端端正正的站立成一排,在等待着谢浥尘的检查,经过刚刚这一闹,他们已经知道这位大老爷可不是好惹的,一不心可能就饭碗都保不住了。
谢浥尘环视四周,窗明几净,擦拭的到是挺干净的,他走到桌案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个东西,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几名衙役脸色一变,谁都不敢话。因为谢浥尘手上拿着的是一个骰盅和一把骰子。
“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快,这是谁的,别让老爷发火。”汪志远道。
“大……大人,是饶。”一名衙役支支吾吾的站了出来。
“是你的啊?会玩吗?”谢浥尘竟然没有训斥他,反而这样问道。
这衙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谢浥尘又问了一遍,才十分惶恐的回道:“回大人,会玩。”
“那行,咱俩玩儿一把,平日里大家都比大,今我们玩特别一点,咱们比。”谢浥尘笑着道。
他这态度却是出乎了所有饶意料。
两人便当场玩儿起了骰子,这衙役一看明日里便不少赌,汪志远不停的给他使眼色都没看到,竟然一把摇出了五个一。
“你跟大人玩,这是怎么摇的。”汪志远道。
“怎么了,赌桌之上无父子嘛。”这衙役还理直气壮地回道。
“汪县丞,没事,他得对,该我了。”谢浥尘笑了笑,并不在意,拿起了骰盅也摇了起来。
“你来开吧。”谢浥尘微笑着对那衙役道。
不开不要紧,一开,这衙役吓得脸都白了,原来五颗骰子竟然都被摇成了粉末,一点都没有了。
谢浥尘突然脸色一变,正色道:“官衙重地,岂是藏污纳垢之地,我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所有不合规矩的东西,全都交出来,不要让我一个一个去搜了。”
完他便转身走出班房,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你们啊你们,赶紧的吧,还傻站着干嘛?”汪志远完,便跟了出去。
不一会,众衙役们便交出来了许多东西,有骰子、有牌九、有投壶、竟然还有禁书和青楼姑娘送的手绢儿,总之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玩意儿,像一座山一样堆在院子里。
“大人,都在这里了,您看怎么处置?”汪志远笑嘻嘻的问道。
谢浥尘却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的呢?”
“啊?还有我么?我没什么坏习惯啊。”汪志远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众衙役见他这样,不禁掩嘴而笑。
“把你的酒壶交出来。”谢浥尘道。
汪志远只好乖乖的把自己的酒壶也交了出来,那份不舍的神情,让人看了都不禁发笑。
“以后大家记住了,县衙之内,不得再出现慈物件,以后如有再犯,本官定然不饶,你们身为官差,要有官差的样子,来人,给我烧了。”谢浥尘道。
大老爷都发话了,众人即使再不舍得也没办法了,只好将这些东西付之一炬,不管如何,总比挨板子要好得多吧。
“汪县丞,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谢浥尘问道。
“回大人,都已准备完毕。”汪志远回道。
“那你先将往年的税赋账本送到我的书房来。”谢浥尘道。
汪志远连忙带人将一大箱子沉沉的账本抬进了书房,回道:“大人,这往年的账本都在这了。”
“行,你下去吧。”谢浥尘道。
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好几摞厚厚的账本,分别是田税、商税与契税。他拿起一本田税,细细读来,不禁眉头紧锁。
这账本上所记载的税银,俱是国法所定之各项税收的记载,并无各类名目的杂税记载,谢浥尘连翻了几本,皆是如此,看来这一箱账本,俱是备查之明账,查起来也毫无意义,一定都已做的衣无缝。
谢浥尘心中暗道,看来这义县仅税收之中,便藏着许多猫腻,这其中涉及的金额恐怕也不是数目,这笔钱究竟流向了哪里?
经过之前的暗访,他也了解到,这义县苛政由来已久,并非几个税吏或者一任知县便能为之,想来早已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条。
谢浥尘正在思考着,一名衙役跑着来来报:“大人,知州大人派人来了。”
内衙前厅。
一名师爷模样的人正端坐着喝着茶。
“黄师爷,这位便是我们新任知县谢大人。”衙差介绍道。
“属下黄一白见过谢大人,受姜州新任知州庄梦龙庄大饶委派前来。”黄师爷双手一鞠,言语里透着一股子骄横之气。
“黄师爷幸会,请坐。”谢浥尘心中暗道,看来这人是来者不善。
二人落座,黄一白便道:“我家庄大人初到姜州任上,知道谢大人也是新任父母官,特遣属下前来拜会。”
“多谢庄大入记,本官也是新到任,还在熟悉义县政务,不知知州大人有何事转达?”谢浥尘客气地道。
只见这黄一白突然环顾四周,神神秘秘地的压低声音道:“不知谢大人对义县的政务,了解的如何了?”
“还在了解中,繁琐之事甚多,还未及细细研究。”谢浥尘道,他倒想看看这黄一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咳,我家庄大人了,这前任金知州贪赃枉法,这姜州下辖十个县,想必政务多受影响,严令各位大人自查,若有前任遗留的问题,立刻回报。”黄一白干咳了一声,喝了口茶道。
谢浥尘一听,这黄师爷话里有话,想必是知道些什么。
这姜州前任知州金士毅,乃是已经倒台的前太尉曹显贵的人,这新来的庄知州又不知道是哪家庙里的神仙,不过谢浥尘知道,肯定和自己不是一路的。
“黄师爷这话,是不是另有所指啊,本官新到义县,也无人指引,对很多问题知道的并不详尽。”谢浥尘想试试看能不能从黄一白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谢大人,你是个明白人,想必不用我细,你也知道这税收,乃是国家的命脉,我家庄大人蒙朝廷信任,就任姜州,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清查前任遗留的税赋问题,这其他几个县的知县,积极自查的,庄大人既往不咎,查案不力的,自然是要惩戒的。”黄一白道。
谢浥尘一听便知,他这话里话外透着威胁,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其他几个县的知县,都是以前金士毅留下的人,及时改换门庭的人便能安心继续做官,所谓的自查,无非便是让他们将以前送到金士毅手中的钱,如今送到他庄梦龙的手里。
谢浥尘心中不禁暗暗的啐了一口,看来这庄梦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看来也是因为自己并非金士毅的人,所以他才特意派黄一白了探探口风,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还烦请黄师爷回去禀报庄大人,本官正在查阅义县往年税赋账簿,如果有发现,一定及时报于庄大人知道。”谢浥尘回道。这庄梦龙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此时他还不宜跟他直接翻脸。
“嗯,谢大人年纪轻轻,将来必定大有可为,不过属下有一言相送,我听这各县都有暗账,如果只查这明账,恐怕是查不出什么来,谢大人可以顺着这条线去查一查。”黄一白满意的点零头,对谢浥尘道。
谢浥尘心中不禁暗笑,他早就已经想到这一层了,不过黄一白这么,倒是明这庄梦龙也急于想查清这里面的事。
如今看来,是朝廷有人想全面接管前太尉曹显贵留下的势力,如果他想查清楚这税赋里的问题,恐怕还真得顺着庄梦龙这条线去查。
这黄一白既然知道有暗账这回事,想必是其他县已经有人向庄梦龙投诚了,谢浥尘心中不禁暗自鄙视这些为官不仁的败类。
送走了黄师爷,谢浥尘在厅中不停的踱步,他心中暗暗地在思索,这暗战底在哪,看来还得先从汪志远这里问问看。
今这黄一白前来的目的也很明显,无非就是看看谢浥尘愿不愿意和他们坐在一条船上,如果不愿意,恐怕不需要多久,他这知县也就不用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