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语冰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
“不劳二弟费心。”他愤愤地道。
“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臣弟告退了。”姬烈站起身来,带着手下便要离去。
经过姬语冰身边的时候,他又轻轻的了一句:“大哥,你可要坐稳了。”
紧接着大笑而去。
“二殿下太过分了……”华文珺在一旁愤愤不已。
“哎……”姬语冰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姬烈这不过是借题发挥,驳他的面子。
只是毕竟是一母所生,他又怎么忍心兄弟相争,祸起萧墙呢。
帝王之家,储君之争,自古有之,为了这一把龙椅,亲兄弟刀兵相向的也不在少数。
这也许就是皇家的宿命吧。
华文珺托着下巴,又傻傻的坐在窗前,回忆起在义县的那段快乐时光,没有权谋诡计,没有人心猜度,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最淳朴的善意。
“浥尘,想什么呢?”余重的声音打断了谢浥尘的思绪。
“啊,没什么……”谢浥尘连忙回道。
“哈哈,我看是在想你的那位华姑娘吧。”余重打趣道。
“别胡,我是在想下一步的计划。”谢浥尘白了他一眼。
“还想什么想,我去把账本偷来就行了,这姜州州衙,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余重道。
他不禁想起上一次去也是为了从金士毅手中偷藏宝图,怎么这沾上衙门,就没什么好事呢。
“虽然如此,但是毕竟这九套暗账,数量不,你也不可能向上次偷藏宝图那样,轻松的来去自如,我们还是要想个万全的办法。”谢浥尘思索道。
“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九套暗账恐怕得塞满一大箱子,我一个人肯定扛不动啊……那可怎么办。”余重一拍脑袋道。
“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谢浥尘沉思道。
姜州。
“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多方寻找,始终找不到陈三水的踪迹,看来他已经得到消息,藏了起来。”
庄梦龙听了探子的回报,心中不禁思考道。
这凭空消失的陈三水到底去哪了,他手中的暗账又在哪里,按道理他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找他的。
除非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字,谢浥尘。
谢浥尘一到义县就停了所有的不合理的税赋,如果有人也在追查暗账,只有他是最有可能。
“可恶,我早该想到。”庄梦龙自言自语地道。
他知道,如果暗账落在谢浥尘的手中,那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离京前,陈敬曾经叮嘱过,言道谢浥尘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还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他疏忽了。
如何才能确定这暗账是否真的在谢浥尘的手中呢,庄梦龙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义县内衙。
“浥尘,你现在把陈三水安排在何处了,是否安全,要不要我让余戎过去看着点。”余重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问道。
“放心吧,有宜州的费清大人派人照应着,无碍的。”谢浥尘回道。
到此处,他突然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大呼不妙。
“怎么了?”余重连忙问道。
谢浥尘便细细讲来。
原来数日前,他接到了一封公函。
大致内容是要求各县将疫灾的经过写成总结,上报州府,作研究之用,要总结出一些办法上报朝廷,以防今后再出现类似突发状况,各地响应不及时而造成重大损失。
这倒是州府本应该做的事,谢浥尘便也没放在心上,便布置给了汪志远,让他去安排了。
这不方才二人聊,突然提到宜州,谢浥尘才想起来,这上报州府的公函中,肯定提到了他下令调查万县来义县的人员名单的事。
“这有什么问题吗?”余重不解的问道。
“问题大了,庄梦龙只要看到这封公函,便明白我一定去过宜州找陈三水,因为只有去了宜州,才会第一时间知道疫情源头来自于万县。”谢浥尘回道。
“知道就知道呗,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余重满不在乎的回道。
“哎,百密一疏,没想到这公函之中,暗藏险境,这庄梦龙果然不是个泛泛之辈。”谢浥尘心中只怨自己一时疏忽。
如今这公函恐怕已经摆在了庄梦龙的桌案之上,想追是追不回来了,只能另想办法补救。
俗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事倒也怪不了谢浥尘,毕竟谁又能料到一封关于疫症的公函,里面竟然是包藏祸心。
只不过之前还想从长计议,如今只能事急从权了,这庄梦龙如此阴险,知道了此事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谢浥尘。
“你打算怎么做?”余重问道。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知道了也无妨,我手中这一套暗账,其实并不能作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谢浥尘冷静了下来。
“以此证据想撼动陈敬,必然是不可能的。”余重点头道。
“我起初本也是想以这一套暗账为诱饵,引蛇出洞,如今正好打蛇随棍上,把暗账交了,引庄梦龙对账销账,再将他手中的暗账夺来。”谢浥尘折扇一合,道。
“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余重道。
“放心,我已经将暗账复制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把复制品的交给庄梦龙,他应该察觉不出。”谢浥尘微笑道,当初复制藏宝图也是出自他之手,在这方面他一直是个专家。
“嗯,只要夺一套账本的话,就比较轻松了,交给我就行了。”余重拍着胸脯道。
“如果唐大人在想办法弄到江南左路的总账,那就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到时候只用拿人,容不得这帮国之硕鼠抵赖。”谢浥尘道。
“你果然是个狐狸。”余重打趣道。
两日后,姜州州衙。
“大人,义县知县谢大人求见。”一名衙差禀报道。
“哦?他倒是来的快,快请谢大冉内堂就坐。”庄梦龙狡黠地笑了笑,仿佛早已料郑
“下官拜见知州大人。”谢浥尘穿着一身官服,走了进来。
“哟,浥尘啊,哈哈,我这两日正想着你呢,没想到你不请自来了,来人,看茶。”庄梦龙表面十分客气地道。
“庄大人客气了,下官早就想来拜见大人了,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疫症之后的善后工作,这不,一有空我就来了。”谢浥尘道。
谢浥尘嘴上假装着客气,心中其实暗骂这庄梦龙简直是个笑面虎,要不是一封公函给他下了套,他才不会主动来呢。
“今日浥尘你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庄梦龙满脸微笑的道。
谢浥尘从怀中掏出几本账本,整整齐齐的放在桌案上,道:“不瞒大人,下官是为此而来。”
庄梦龙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走到谢浥尘的面前,拿起账本细细看来。
“好!太好了!”他高心大喊道。
谢浥尘看到庄梦龙这样的态度,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没看出来这些账本是复制的。
“庄大人,这是下官到任时,您派黄师爷到义县交代,要我查访的物件,其实我已经查到有一段日子了,只是被疫症给耽误了,前些日突然想起,这不就连忙给大人送来了。”谢浥尘道。
谢浥尘这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庄梦龙也没有怀疑,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要这几本账本,只要到了手,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浥尘你年轻有为,才能出众,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国之栋梁。”庄梦龙看着账本,喜滋滋的道。
“这都是下官的本分罢了,庄大人过誉了。”谢浥尘嘴上应付着,心中其实根本不屑于他的夸奖。
“浥尘啊,这账本太重要了,这便是曹显贵贪污的实证,实乃大功一件。不如一会你留下来与我一起用膳,我们一起好好畅谈一番”庄梦龙道。
谢浥尘心里跟明镜似的,此时只想快点把话完,赶紧离开,他实在不想多待一刻。
“大人,义县还有许多政务等着我处理,我打算回家探访一下父亲便赶回去,还望大人谅解。”谢浥尘回道。
“嗯,这也是人之常情,那我便不留你了。”庄梦龙道。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谢浥尘便告别离去了,他知道,经过今的事,庄梦龙应该能暂时放下对他的戒备之心。
“这谢浥尘才华出众,是个能做事的人,虽然为官做派与我等不同,但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看来暂时不用把他当做对手了。”庄梦龙道。
“大人的是,他不过就是个的知县,如果要和我们斗,岂不是蚍蜉撼树。”黄一白在后面阴阳怪气地道。
“这样姜州的所有暗账就都到手了,尽快安排人开始对账,汇总造册,然后将这些账本都烧了。”庄梦龙吩咐道。
此时,屋里所有的对话都被一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余重早就趴在屋顶上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