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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绥:“苗峙是个深刻的教训。胡总监,你对未来的业绩增长有什么建议?”

“虽然我们失去了苗峙,但未伤及筋骨,证明通过关联方交易做流水是可行的。只是我们得选取不易被外部人发现的人来担任法人。”

申绥:“而且必须是我们能够有效进行控制。”

“看来不能用内部员工了,以后万一什么审计来,比对一下通讯录就暴露了。”

申绥:“我这边已经动用了不少资源开了新公司,胡总监有什么资源可以提供吗?”

“倒是有一个人选,笛琯,毕竟在国企做过几年,情商非常高,而且还有一种难能可贵的消极能力,此公不能等闲视之。”

申绥:“他来我们这里几年了?”

“五年。”

申绥:“他对公司情况应该很清楚吧。财务出身,装聋作哑还行,真的让他们担点责任,这人肯吗?没有把握的话还是不要提,涉及商业秘密。”

“放心吧,我观察他很久了,孺子可教也。我们给他一笔钱,让他父母的名义开一家公司,以后,我们可以把原来苗峙那块流水转移到他的头上。”

“对了胡总监,你觉得熊维坦还能维持几年?”

“申总既然这么问,一定有答案了吧。我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既然我们的投入已经差不多拿了回来,得考虑后路了。”

申绥同意:“见好就收。熊维坦不过就是我们用来做成本的,陷入泥潭,以后难以自拔,如今养在外面的公司也一个个发展壮大了,是该重心放在它们身上了。”

“嗯,半年到一年内,把原来苗总的业务转到笛琯的实体中,然后我们壁虎断尾,把熊维坦这副空壳扔给大股东!”

“哈哈哈!光想想陆夕珐的那张美人惊怒的脸,哦呦,我就觉得……刺激!!”

“哈哈哈,同样是财务出身,她们姐妹俩跟咱俩比,嫩了实在不止一点。”

“呵呵,她们是审计背景,不接地气。”

两个老奸巨猾的男人,早已把为他们牺牲了的苗峙抛到了九霄云外,又将投资人踩在脚下碾压,一想到大战即将拉开,气血上涌到不能自已。晚上,两人去了沪上最疯狂的夜场,换换心情,舒活筋骨。

★☆

——————

【峙总,今天是我在熊维坦的最后一天。谢谢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两年半前的年会那晚我至今历历在目,其实我并没有醉,我只是不想喝酒。但是看你被灌酒灌成那样我至今真的特别后悔……峙总,江湖凶险,你要保护好自己,别把别人的目标当作自己的理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保重!】

——————

【笛经理,是因为我让你查苗峙吗?我没想到他们会……劝退你。哎,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吧。谢谢你。保重!】

——————

【你不要自责,我不后悔离开,我们江湖再见,一定会有这一天!】

——————

★☆

时光无法倒流,单纯的快乐已经远离。瑰离开了苗峙,本以为还有笛琯可以依靠,没想到自己连他也保不住。身心突然失重,这难道就是自由的感觉?一大把独处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挥霍。她能去的地方,除了熊维坦,就是「风の口」,只有在夕珐召见时,才勉强去一次JL资本。

……

在酒吧半夜独酌,弥补一天下来的些许折损。

「风の口」正播放着香颂女王艾迪特·皮雅芙的《玫瑰人生》,歌者极富穿透力的歌声萦绕在耳际,深情而又无力——

Dès que je l’aper?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 je me sens en m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Mon coeur qui bat

心在跳跃

&s d’amour plus finir

爱的夜永不终结

Un grand bonheur qui prend sa place

幸福悠长代替黑夜

Les ennuis, les s trepassent

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Heureux, heureux a en mourir

幸福,幸福一生直到死

……

嘈杂的人群被妖娆雅致的法式柔情和爵士乐旋律包围着。自从苗峙入狱,酒吧的风格脱离了野性粗狂而变得忧伤索然。

酒侍瞥了瑰一眼,冷冷地说:“今天也没什么精神嘛。给你来份定制提提神?”

瑰对他摆摆手表示拒绝。

酒侍讥笑:“还是很听话的。既然那么听苗姐的话,你为什么要告发苗姐!太无情了,简直不可理喻。”

无情?对苗姐的“情”,无所谓无,也无所谓有。

“愿赌服输,我成全了她的美名。发生的已经发生,远遁的不能回来。一味地执着于过去才是妇人之仁。”

“苗姐会回来的!苗姐走时还留有一瓶玫瑰酒在我处,她嘱咐过,等哪天她回归,再和我们一起喝。”

“玫瑰酒?”瑰疑惑地看着酒侍,她对此并不知情。

“苗姐说,从不相信瞬间到变成永恒,从玫瑰酿成酒。多么讽刺!”

原来如此。

“是啊……那你不如把它打开吧。”

“不行,要等苗姐回来。”

“苗姐嘱咐过你要听我的话,现在整个酒吧都是我负责!苗姐是个贪污犯,她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六年后再回来也不可能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苗姐了!这就是我要你打开这瓶酒的原因!!”

“你……别太过分!”酒侍的那双绿色瞳仁几乎快要瞪了出来。

“我今天就是擅作主张,我命令你,给我开了那瓶酒!”

瑰如果坚持,酒侍也奈何不了,他强压住胸中的怒火,调整了一下心态,就当是再一次看在苗姐的面子上照她说的办。酒侍跑开去取酒,不一会儿折回,连同打开的酒瓶和一只空酒杯一起推给瑰,便不再去理睬她。

瑰用两手拿起这瓶酒,看到年份,一股悲凉之意倾泻而出。

瑰想起苗姐说过,两个人喝酒,爱上的不是酒,而是彼此换位体验,分着喝,更觉得暖。

瑰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问:“你不喝?”

酒侍气呼呼地拒绝道:“苗姐不在,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一个人喝酒,爱上的也不是酒,而是端起酒杯,将心事一点点融入到酒中。这样的时刻,只属于自己,真实的自己。

在这杯酒之前,好像也没那么想她。幸好,酒很烈,心醉神迷的酒力正在慢慢消解。

……

独自回到五星级酒店,喧嚣骤歇。俯瞰窗外,黄浦江两岸的建筑林立,一边是古典复兴的老派,一边是新锐进取的继承者,此时平起平坐灯火交相辉映,一边是沉稳多金,无招胜有招;一边是霓虹灵动,给冰冷的城市森林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黄浦江则是一道恍惚的底色,满船清梦压星河,飘渺迷离如梦如幻。观览船犹如梦想家的灵魂摆渡,只不过自己也时常因为赞助商的更替而改变外貌,美得极具装饰性。

她拉上厚实的帷帘。躺在床上听贝五,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命运的伏线令她又想到了Ms田、舜、苗姐。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

第二天,晨光照出一缕飞扬的微尘,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城市又被上紧了发条,大家各忙各的,互不相干。

在JL资本的一间办公室里,夕珐和瑰两姐妹正在讨论着熊维坦的未来。

夕珐对瑰大加赞赏,“这次干得漂亮!除掉了一大蛀虫,料他们以后也不敢胆大妄为了。”

“嗯。”瑰怔怔地答。

“职场就是战场,没想到,你也有这般魄力。”

“嗯……”

“不会还在失落吧?为一个罪犯伤那么多天神还有完没完了?!我刚夸了你,软弱干不了大事!”

这其中的愁苦滋味岂是三言两语能和姐姐说清的?瑰扭过头去,“不,只是有点头疼,昨晚喝了些酒。”

“你得戒了跟苗峙学来的这套恶习!酒乃穿肠毒药,只会令人意志薄弱。”

瑰懒得辩解,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照不照做下次再说。

“只不过呢,申绥这只千年的老狐狸不愿意把钱吐出来,导致现在公司账上有了那么大个窟窿,得尽快退出。”

“是准备甩手了么?”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让助理测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些坏账全部计入损益,净资产已经是负的了!妈的,竟然在我们两个的眼皮底下搞了那么大的动作,太他妈贪了!所以,我打算15倍左右PE就卖,期望值不能高。“

“有买家了吗?”

“有几家在谈。”

“公司这账目,禁得起买方的调查吗?”瑰毫不掩饰对公司的不信任。

“这两年公司的年审都是鹰琛做的,声誉虽然比不上四大,但毕竟也顶了个国内八大的名号,再说上一轮是我们基金领投的,这几年也参与了管理,足以背书。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说服了他们用鹰琛资源网下的团队做尽职调查。”

“这样……”瑰稍微放了点心,但对退出的这些安排依旧显得意兴阑珊,颓然立着,任由话题自生自灭,整个人显得疲沓、无所求。

“你这个样子怎么当副总!接下去我们要为自己、为基金争取最大的利益,很开能会和管理层产生冲突,甚至撕破脸,你这个状态怎么代表基金投资人和股东与申绥阵营进行抗衡?!我警告你,不仅仅是业务能力,你的职业面貌也必须和苗峙一模一样!回去,好好收拾自己!”

夕珐脸上带着怒气,像驱赶蚊虫一样在空中挥了下手示意瑰出去。

分开后,姐妹俩的脸同时都恢复到了无悲无喜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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