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数？”阿诵不是很理解。

“很难直接解释……等到我们出去之后，逛一圈道尔精灵城的商业中心，你就懂了。”康斯坦丁恍然大悟道，“虽然我们还不知道1层和4层具体有什么，但5层，看样子是通往树根上方的平台的。”

“树根上方的平台！那里有什么？”阿诵惊喜于这个新的发现。

“对于没有去过精灵城的人，很难理解。”康斯坦丁无奈地以手掩面道，“简单地来说，就是类似于人类城镇的那种市政厅广场一样，休闲娱乐、公园……哦对，可能你连勒蓬城都没去过，算了，那我真就不好解释了。”

“勒蓬城我还真去过。”阿诵回忆起勒蓬城的场景，那片广场，那座雕像，那栋市政厅，“你这么说我就了解了。也就是说，这片平台是露天的？”

“森精灵城里没有什么是露天的。”康斯坦丁耸肩道，“一般的森林，都挺暗的，独木林尤为如此。不过的确，精灵城会把独木林位于树根平台上空的一些不必要的枝干剪去，使得部分的阳光能够透下来。”

“但也就是说，这个平台会是森精灵活动的中心？”阿诵反问道。

“是整个树根区域。当然，如果单指树根平台，只能说是娱乐活动的中心。”康斯坦丁重读了“娱乐”二字。

“我明白了。你说，如果异变精灵是需要娱乐的话，我大概猜到平台上会是什么样子了。”阿诵嘿嘿一笑。

“确实，上面太危险了。”考虑到上一波探险者没有从第五层回来，康斯坦丁点头道，“我们把一到四层探索完就行了，上面的话，量力而行吧”

“你觉得，一到四层会有多少幻象呢？”阿诵问道。

“我认为，既然第二和第三层被清理过了，那数量应该是零。”康斯坦丁回答道，“换句话说，那里应该是安全的。”

“既然安全，那我派测绘小分队直接画地图了。”阿诵主张。

“我也觉得可以。把地图画完之后，我会用炭笔把它复制一份留在通道前的地上。”帕斯卡尔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三个队员走进了标号为“2”的通道。

另外四个队员心领神会，走向了标号为“3”的通道。

“我们也走吧。”阿诵指着“1号”通道说。

“不急。”康斯坦丁手持魔杖蓄积着法力，示意阿诵让开。

在阿诵识趣地闪到一边后，一束魔法箭飞向了守在“1号”通道入口另一侧的幻象身上。

幻象没反应过来，就被魔法箭重击，碎裂开来。

“比想象的弱一些。”康斯坦丁笑道，“但不知道一层内部会有多少这样的幻象。”

他收起魔杖，走在最前端，阿诵跟在后面，五名随从殿后。

“我觉得，一层的幻象会比二层、三层的多一些。”阿诵指出，“如果说这些幻象是‘异变精灵’卡瓦达内心中的精灵城的一部分，那么逛杂货铺或者木匠铺的精灵，肯定不会比逛服装店或者铁匠铺的少。”

“确实。毕竟，幻象是不需要服装或者盔甲的。”康斯坦丁同意阿诵的的观点。

“进去之前，我们要小心一点才是。”阿诵开始想象着里面可能出现的画面。

“阿诵，拿上这个。”康斯坦丁将一枚符文交给阿诵，“在接下来的场景当中，很可能会有很多能够迷惑你的心智的东西。拿好它，它在关键的时候能救你一命。”

阿诵接过符文，思忖良久。

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符文？

“它叫‘自制力符文’，它的作用，是在你的心智即将被异变之源所迷惑的时候，救你一命用的。这玩意很贵，一个金币只能买到两三个，可别浪费了。”康斯坦丁叮嘱道。

“明白。”阿诵把符文装进衣袋，然后跟上康斯坦丁的步伐。

在通道的末端，黄色的光更亮了。前方似乎是一片笼罩着光线的地方，而这种场所，显然在黑暗的森林中，过于特别。

“小心了！”康斯坦丁率先踏步探入场所之中。

“我来了。”阿诵随后进入。

这里是一段近乎笔直的宽阔弧形长廊，向着两边延伸着。黄色的强光让阿诵不太适应，他赶紧捂住了眼睛，然后慢慢张开。

“竟然是这样！”在看清眼前的场景的之后，他呆住了。

长廊的两侧，各种各样的杂货商铺沿道路的延伸方向排列。一样样令人垂涎三尺的零食、甜点、蔬菜、水产品、水果星星点点地摆放在货架上。

一楼，杂货区。作为一座精灵城的商业中心的一楼，这里的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老者们提着货篮，里面装着金灿灿的橙子，圆溜溜的葡萄，又大又圆的西瓜，而小孩子们则拿着各种各样的零食和玩具跑来跑去。在视野的远端，两个情侣互相依偎着，渐行渐远。

阿诵的耳边逐渐传来脚步声、叫卖声……市场的嘈杂逐渐传到他的耳畔。

这里的一切，都被黄色的光线覆盖着，如梦，亦似幻。

“尚颂，我再次强调一下，这里的一切都是卡瓦达等异变精灵创造的幻象罢了。”康斯坦丁摇了摇头，似乎想把什么从脑中清楚一般，“不要跟这些幻象说话，也不要……”

“老板娘，这里是哪？”

康斯坦丁转头，发现阿诵正在竟然在和黄光里的什么存在说话。

“孩子，这里是卡瓦达精灵城。您一定是在森林中迷路了，才找到这里的吧？”发着黄色微光的“老板娘”的声音相当和蔼可亲。

“不会吧……”康斯坦丁扶额道。

“是的，老板娘，我有好多的故事想要讲给你听呢。”阿诵的声音就好像不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的一般。

“在森林里那么久，累了吧？来，这里是春季最流行的桑葚棒棒糖，小孩子们啊，最喜欢吃这个了！”

老板娘微笑着，递出一个发出黄光的物件。

“别拿！”

说时迟那时快，康斯坦丁一掌把阿诵要伸出去接棒棒糖的手扇开。

阿诵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异变生成的幻象所迷惑，我真的是……拿你没办法。”康斯坦丁把阿诵拖回刚刚的通道，使劲摇着他的脑袋。

“我……刚刚，我是不是跟一个杂货摊的老板娘说话，然后他给了我一根桑葚棒棒糖？”阿诵问康斯坦丁道。

“你这不是失忆，你这是直接被幻象迷惑了！”康斯坦丁训斥阿诵道。

阿诵从衣袋里拿出刚刚接过的自制力符文，发现符文的早已断成两截，界面上的纹路刻骨铭心。

看着断成两截的符文，阿诵吓得全身颤抖起来。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个符文，会发生什么。

“拿着，再用掉，就没有了。”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再在阿诵地手心里放了一个符文，然后把他的手合上。

“刚刚的那些都是幻象，我不能在这里迷失我自己……”

再次走进一楼的杂货区的时候，阿诵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

“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诵发觉这里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刚刚老板娘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光圈，而提着篮子的老人和跑来跑去的孩子也变成了移动的光点。

而周围，只剩下模糊的黄光和无边的寂静。

“我不喜欢现在的场景。”阿诵摇头道，“还是刚刚的那个喧闹的市场更加真实一些。如果让我选，我觉得现在比刚刚更像幻象。”

“反正符文没有了，随你怎么认为好了。”康斯坦丁以这种“我挺好，你怎样随你”的态度，警示着阿诵。

“你说，刚刚那样的繁华的市场，在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好啦好啦别说啦，等到回去之后，我请你逛道尔精灵城的商业中心，那可是真实版的商业中心。到时候你要什么，随你挑，我来买单，成不？”

康斯坦丁怎么也没想到，阿诵竟然被一个老板娘迷惑到这种程度。

“康斯坦丁，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阿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在这条无尽的长廊中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康斯坦丁无奈地问。

“你说这些幻象都是异变精灵的幻象，对吗？”

“是啊。”康斯坦丁耸肩，“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并不真实。”

“不，这很真实，这真实到根本不像是幻象的程度。”阿诵思索道，“提着货篮的老者们，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货物、照明……尤其是那对情侣。康斯坦丁，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场景是一整个幻象，而不是每一个人分别是一个幻象？”

“一个场景，包括里面的所有东西，整个都是幻象？”康斯坦丁指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光斑，表示自己理解阿诵的说法，“我觉得，不是不可能，但是至少我们巫师学院中的教科书中，没有这种说法。再说了，每一个人都是幻象，和整个场景整个是一个幻象，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很大！”阿诵指出，“你不是说，‘幻象一般是异变精灵自己或者他生命中的某个人’吗？难道这里的每一个小孩，每一个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异变精灵生命中重要的人？如果不是，这是否说明，这个一楼的杂货区段的场景，是一整个幻象？”

“你的意思是说，这整个区段加起来是一个幻象，代表着创造它的异变精灵的一个记忆中的场景？”康斯坦丁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的。我觉得，有必要深入地探索一下。”阿诵从衣袋中拿出符文。

“停一下，朋友。”康斯坦丁赶紧把阿诵的手塞回衣袋，“这个符文的作用是让你从被迷惑的状态中逃离，而不是让你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反复横跳用的。要知道，这玩意很贵重。”

“它能保证我在刚刚看到的那个市场中停留多久？”阿诵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康斯坦丁的话。

“不知道。制造这种符文的巫师，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会有你这样的，想要在幻境中停留的疯子。”康斯坦丁对阿诵完全无话可说。

“我觉得，应该考虑一下这个要素。”阿诵耸肩道。

“我完全可以拿你来做这个实验，当然，代价可能是，黑森林中多出一个蠢到极致的异变精灵。如果我获得了这个实验的结果，直接靠这个从巫师学校里毕业也说不定。”康斯坦丁板着脸威胁道。

阿诵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弃这个计划。

“如果我们下次还要来到这里的话，至少应该多带几十个符文。”他的语气中带有着一丝遗憾。

“行，你出钱。”康斯坦丁不管阿诵向前走去，阿诵只好跟上。

“康斯坦丁，你不觉得，如果这里的确是一个覆盖整个场景的幻象，那么我们在这里寻找，除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光斑，其他什么都找不到吗？”即便暂时认同了康斯坦丁的说法，但他依然不能理解康斯坦丁现在在做的事情。

“我们……我们可以调查这里的地形啊。比如说，这里的长度、宽度、高度……”康斯坦丁似乎被问住了。

“你是认真的吗？”阿诵反问道，“要知道，第一，我们这里并没有测绘小分队的队员，第二，这周围的黄色的光点和光斑，影响了我们的视野，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模糊的光线中进行搜索！”

“尚颂，你说得对。”康斯坦丁沉痛地点了点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彻底摧毁这个场景，然后调查它的地形，第二，就是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摧毁这个场景？完全就是买椟还珠的行为。”阿诵不屑道，“再说了，你能做到吗？”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把手伸向腰间的三个瓶子。

“行，我承认，你有可能能做到，但你没必要这么做。”阿诵赶紧阻止他。

“那就只有选择第二项，我们离开这里，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康斯坦丁在阿诵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还有第三种选择。”阿诵再次从口袋里拿出符文。

“你把这个选项忘了好不？”康斯坦丁双手扶额，痛苦地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