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审判长埃田的术式结束了。他迅速降落在审判者大营的门口。在落地后，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成功了吗？”团长赶忙上去搀扶。

“也许吧。”迅速收起了六对羽翼后，埃田喘着粗气说，没有人能够穿过他的头盔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看样子，他为了释放这场覆盖了几乎整个吉斯林地区的术式，用尽了自己的气力。

“您需要休息，埃田大人。”团长一步一顿地将埃田搀扶进大营内部。

“团长，我尽力了。”埃田的声音很低。

一进入营门，审判者们都围了上来，他们想要知道埃田的术式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英勇的圣吉斯利审判团的团员们，我成功净化了希约河和两岸的生灵们。”埃田一屁股坐在了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他的声音和金属头盔不停地共振着，这让他的话语模糊不清。

乔晨曦站在埃田的侧前方，仔细地听着。

“但是我未能追溯到赛维尔地区的源头，只是暂时封锁了他们重新污染希约河的可能性。事实上，我在施放术式的时候，遭到了‘邪神’力量的干扰。”

“邪神力量！”

听到这个名词，整个大营炸开了锅。审判者们纷纷咒骂着进行不洁祭祀的教派信徒。

“没错，我感觉似乎是邪神本尊在阻止我。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以这种状态直面邪神。”埃田的嗓音有点沙哑。

“不过至少您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团长安慰道，“吉斯林地区已经被净化了，短期内不会再被污染了。不是吗？”

“不可以掉以轻心。两周之后，我还会再关注这个事件的。如果有必要……我会组织审判军。”埃田用全身的力气把头盔摘下，坚定地说。

听到“审判军”三个字，包括乔晨曦在内，在场的所有的审判者们的内心都“咯噔”了一下。

“如果两周以内，希约河再度被污染，我希望吉斯林地区所有的男性审判者和圣骑士能够在这里重新集合。”

虽然埃田没有强调“男性”这两个字，但在乔晨曦的耳中，这两个字尤其刺耳。她想要直接反驳，却被团长阻止。

“我觉得在那之前，应该责问赛维尔地区的那些领主们，追究他们的责任。”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审判者站了出来。

“追究责任？不。那是世俗领主的事情。”埃田把身体靠在椅子上，“我们不代表世俗领主，甚至不代表教会。我们只是教会用来达成他们的目的的工具。我建议你们，圣吉斯利审判团的审判者，不要去管这些。”

……

在回到勒蓬侯国的画舫上，乔晨曦心事重重。

在见识了埃田的术式后，乔晨曦意识到，她可能永远都无法达到这个副审判长的高度。

不说在审判团中的地位，就连使用术式的强度，乔晨曦可能连看到他的脚后跟的水平都没有达到。

是啊，净化一座圣堂都耗费她那么大的气力，直接面对赛维尔地区邪恶教派祭祀的邪神？恐怕她根本无法拿到入场券。

相比之下，圣约翰娜小队的那个“攻过赛维尔河”的计划就显得幼稚得可笑。

但这一切，都没有埃田的那一句“所有的男性审判者和圣骑士”对她的内心产生的伤害深重。

“为什么……为什么埃田大人那么说……”

她感叹道。

埃田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乔晨曦可以看出来，他和圣吉斯利审判团成员的关系相当融洽。然而，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女性审判者的意见那么大。

要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些嘲笑她的人，都被她用表现征服了。没有人怀疑她是一颗审判者中的新星，就连圣吉斯利审判团的团长，也对她礼遇有加，可这样的她，依然没有被允许加入审判军。

画舫的速度减了下来，勒蓬城堡出现在了岸边。

“船夫，再往前走一点，我要去利威尔圣堂。”

乔晨曦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

“孩子，好久不见。中午的神迹，你见证到了吧。”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昨天圣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散去。在埃田的术式下，他们收到的诅咒全部被净化了。

忙了两天，主教额我略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歇息。

可以看出，教堂的过道、角落甚至桌子上，似乎有很多被蹂躏过的印迹还没清理。

“你们称之为神迹？这明明是副审判长埃田的术式啊。”

“的确，这是术式，不过这也是圣吉斯利的神迹啊。”额我略在胸口画着十字，“圣光护佑了我们。”

“的确，圣光护佑了我们。不过，主教大人，我来这里，因为有一件事情我并不明白。”

“哦？请讲。”额我略来了兴趣。

“您认识教廷副审判长埃田吗？为什么他如此排斥我们女性的圣职者？”乔晨曦直入主题。

额我略愣住了片刻，然后笑了。

“孩子，教廷的那些审判者是相当神秘的，我并不认识他们。不过教廷嘛，他们对于千年前的典籍，都有一种近似于偏执的狂热。”

他走向烛台，在烛台上拿走一部蓝色的书，翻了开来。

“《圣光册》，圣光界唯一的经典，由第一位圣徒编写而成。”乔晨曦喃喃道。

“是的，没错。《圣光册》中的记载表明，女性是男性身体的一部分。当然，事实很可能不是这样，但这些内容直接导致了人类的内部，男性的圣光天赋要大于女性的圣光天赋。”

“可能，我真的是多余的。”乔晨曦的声音越来越低。

“孩子，不要妄自菲薄，这只是《圣光册》的记载而已。那个时代，没有修道院，没有城堡，甚至没有今天我们看到的城市。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类这一种生灵，但是在那个时候，精灵已经建立了他们的定居点几十个世纪了。”

额我略把书合上，放回原位。

“您认为，圣光册上的内容，是错误的？”

“我们相信圣光册，是我们愿意相信圣光册。”额我略低头，拉进和乔晨曦的距离，“晨曦，是我向审判者学校举荐的你，最了解你的天赋的，其实是你自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本《圣光册》，而你要做的，只是解读好你的那本罢了。”

“我要做的，只是解读好我的那本罢了。”乔晨曦重复道。

一秒后，她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

“主教大人，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