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个多月,要说这南明朝堂谁最得意,都城内上至花甲老人,上至黄口小儿,那都能说出来。
可不就是新晋的海君候,赫连冲。
说起这赫连冲,如今随便去一家酒楼茶肆,都能听到说书人,在肆意吹捧他的辉煌事迹。
什么出身贫寒,少年从军,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凭借着一股狠劲和高超的武力,二十不到,就在沙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
征讨海丰国,赫连冲立下首功。
无奈少年英雄,不爱功名爱美人,竟放弃了在京为官的大好前程,只求与一个俘虏女子成婚,去了最偏远的南部望海城,当了一个什么五毒教教主。
可少年英雄天命不凡,消失十年后,再次回到了都城,立刻就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封侯拜将。
短短几个月,赫连冲就手握都城五万兵马,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朝堂第一红人。
说书人对薛见极致吹捧,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薛见却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前世可是学过历史,在古代历史上,像这种被极致吹捧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这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企图捧杀他。
不过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海君候的位置会坐的很稳。
因为北方大敌未除,那位年轻皇帝就算真想鸟尽弓藏,也得等鸟都死完了再说。
新的君候府已经搬迁到了皇宫脚下,是前任城防都统的旧府邸,半个月前,前任都统暴毙在了府中。
这栋豪奢至极的都统府邸,就被皇帝赐给了薛见,还命他兼任了都统一职,全权接手了前任都统的一切职务,财产,兵权。
甚至连前任都统的妻妾、子女,都任他处置。
对于财产,薛见当然照收不误,刚好最近缺一笔零花钱,他就毫不客气的回收了系统。
至于前任都统的那些美妾子女,薛见都将他们软禁在了几处小院中,管吃管住就算他最大的仁慈了。
君候府后院,有一栋背靠荷花池的小阁楼,薛见刚刚处理完一些事务,路过这里,便缓步走了过去。
阁楼外,四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这四个小丫鬟看到薛见,赶紧跪在地上。
薛见看了下她们的脸色,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伸手接过两名丫鬟手中的食盒,轻声道。
“你们下去吧。”
四个丫鬟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离开了这里。
有一个年纪较小,心思比较单纯的小丫鬟,回头看了一眼薛见略显单薄的背影,低声道。
“君候大人好可怜啊,君候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
这小丫鬟话还没说完,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丫鬟转身就甩了她一巴掌,怒斥道。
“你乱说什么,小心我们都被你害死,快走!”
薛见五感敏锐,这些人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只是叹息了一声,推门而入。
小阁一楼十分杂乱,东西被摔的东倒西歪,薛见看了一眼,就直接走向二楼。
刚走上二楼楼梯口,眼前就有一抹黑影撞了上来,随后是一只白皙纤长的玉手,迅猛抓向他的脖子。
薛见神色不变,抬起手轻松的抓住了那只玉手,目光微抬,看向眼前这个穿着黑衣,披散着长发的女人。
她那精致动人的脸庞被一头乌发遮挡了半边,只露出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瞳孔内血丝弥漫,仿佛对薛见恨之入骨,目眦欲裂。
薛见神色透着无奈,轻声道。
“好几天没吃饭了,怎么也该吃一点。”
自从薛见把妃月救回来之后,她的精神一直就不正常,薛见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
精神创伤,不是丹药能够治愈的。
森虎曾说,这种情况,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恢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妃月心中似乎只记住了仇恨,其他一切都忘记了。
而且在她的印象中,自己最恨的是她的夫君,赫连冲,所以现在她最恨的人,就是薛见。
就算薛见把面具摘了,恢复了原貌,妃月依旧无比仇视他,示他为血仇大敌。
“狗贼,你杀我父皇,灭我国家,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妃月神色癫狂,冲着薛见怒吼起来。
尽管她的手被抓住了,可她却像一条疯狗,扑上来,想要咬薛见的脖子。
薛见无奈一指点在她的肩头,使得妃月立刻全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他揽住妃月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抱到长塌上,亲自喂她吃饭。
妃月尽管被封住了真脉,动弹不得,可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瞪着薛见,咬紧牙关,坚决不吃薛见喂的饭。
片刻后,薛见轻叹一声,一股精神力量涌出,轻轻抚慰着她的身心,没过一会儿,妃月便平稳的睡了过去。
这时他才小心的将一勺勺热粥,送入妃月口中。
等喂完了一碗粥,薛见温柔的替她擦了擦嘴角,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小阁后,薛见心情无比复杂。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妃月究竟是什么情感,爱谈不上,朋友之间的友谊,又没那么简单。
他看到妃月这个样子,心里会难过,伤心,就像曾经失去楚依依一样,只不过没有那般撕心裂肺罢了。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这些事,一路走到了一处篱笆小院。
这里是君候府最偏僻最安静的地方,站在小院外,他就闻到了里面的酒香。
院子里放了很多酒坛,大大小小的不下上百坛,院里三间木屋,中间的木屋最大,他却没进去,而是径直走到了左边一间小屋。
推门而入,薛见就看到了醉醺醺的莫酒翁,正抱着一坛酒,喝得正酣。
莫酒翁看到薛见,脸上顿时露出玩味的笑意,说道。
“又去看那个疯女人了,来,觉得烦心就喝。”
他拎起一坛酒抛给了薛见,薛见接过后,正想拍开封泥猛喝一口,却突然把手停在了半空。
“今天就不喝了,没意思。”
莫酒翁顿时急了,站起身来。
“怎么?嫌我的酒不好喝?”
薛见懒得理会他,说道。
“要是喝酒能解决一切问题,老子能把整个都城的酒都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