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双撩开木笼上面的布帘看了过去,果真,兔子尸体还在笼子里边摆着呢。
“兔子胆儿小,说不定是被吓死的;又或者是喝多了水拉肚子,不管怎么说,咱不能浪费,死了就拖出来收拾了吃了吧。”
“好嘞!”
“可是,如果等会儿王爷折回来取血,怎么办呀?!”
傅云双看了看兔子的尸体:“兔子都死了,就算要取血,从它身上也取不出来了。先收拾了它填肚子吧。”
看来,下次不能买兔子了,买鸡......似乎更好!
怕什么来什么,入夜,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围在桌前,开心吃着刚出锅的粉条炖肉,这厢顾霆深就带着云飞折回来了。
顾霆深进了院子,傅云双和欢儿两人就停止了说笑,一时间,知画阁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我来取血。”顾霆深看向傅云双,语气虽不算严厉,却也似不容人拒绝。
“王爷。”欢儿见状,拦在傅云双身前:“王妃已经接连取了这么多天的血,您就算顾念柳侧妃,也不能不顾王妃的命啊。”
欢儿跟在傅云双身边久了,从善如流,撒谎也不带喘气儿的,还说得情真意切。
“如果您要血,大不了,就让欢儿......”
“欢儿!”傅云双打断了欢儿的话,杏眸朝着顾霆深回看过去。
“本王看王妃这两天精神了不少,刚刚踹本王力气甚大,想必再流点血也不打紧。何况,医师说了,柳侧妃的病,只有王妃的血才能治。”
“可是......”
“好。”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傅云双冷冷看了顾霆深一眼:“那你等着。”
说完,傅云双折身去了厨房,欢儿亦步亦趋跟在傅云双身后。
“王妃,难道您真的打算为了那个人......”
“别说了,顾霆深铁了心要做的事,我们越反抗,他越要较真。”傅云双拿着匕首,艰难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闭上了眼。
半晌,她又有些无力地将高高扬起的匕首放了下去。毕竟,她也不是那种眼都不眨,就能往自己身上剌一刀的女中豪杰。
“王妃!”欢儿豪气伸手,将自己的手腕放在傅云双面前的碗上,小声说道:“你割我吧”。
小胳膊小腿儿的,能值几个钱?!
“吱吱吱......”正在这时,梁上似乎有老鼠经过。
以前傅云双对这些老鼠深恶痛绝。然而今天,她却看着老鼠两眼放光,仿佛穷困潦倒之人看见了财宝。
傅云双放下匕首,悄无声息拿起了桌上的菜刀。
“哐当!”一声菜刀的脆响。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小厨房的门再次打开了。傅云双端着一小碗殷红的血液从里面出来,伸手将碗递给顾霆深:“你要的东西。”
顾霆深皱眉:“这么少?”
“拜托!我天天放血,哪有那么多啊!再说了,只是做药引子,难道你还让她喝我的血不成?”
顾霆深终于将信将疑接过了碗:“你真啰嗦。”
顾霆深拿着那碗耗子血走远后,傅云双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欢儿,你说,要是柳辛曼......哈哈哈,知道自己喝了......”
欢儿害怕傅云双的话被顾霆深听到,连忙捂住了傅云双的嘴。
“唔......”
......
翌日,傅云双和欢儿照例“取血”后,吃完了晚餐,天色黑下来,便溜出了梁王府。
其实,到卓书斋说书也好。晚上的时间,顾霆深无事肯定不会到知画阁去,自然发现不了她出门了。
“请问,您就是梦川先生吧?”到了卓书斋门口,一位形容富态的老者凑到傅云双面前,问道。
“是。”傅云双点头:“昨天,一位先生让我来这里的,说让我说书。”
“请吧。”老者说着,便带傅云双进了卓书斋二楼。只是,大概是见傅云双是个年纪轻轻的白面书生,老者眉眼间暗藏几分轻蔑。
“昨天那位先生呢?”
“七......七公子今天有事,不来卓书斋了。”
傅云双点点头:“哦。”
傅云双跟着老者上楼,顺便环视了一圈卓书斋的内部环境。卓书斋虽只是三层小楼,却归整有格调,来的也大都是些有钱的文人。
此时已经过了酉时,二楼的坐位,已经快要坐满了。
“梦川先生,这里便是说书的座儿了。”老者说道:“每晚这个时辰,都会有许多公子哥儿来听书,接下来,就看您表现了。”
傅云双环视了一眼自己说书的地方。
桌台前放置着一块巨大的屏风,不远处,是几个身着小厮衣裳的男人。不过,那几个男人腱子肉雄厚,看起来并不像寻常小厮。
应该是顾景淮派来保护她的人。
昨天她和顾景淮说的事情,顾景淮都照办了。
“好。”傅云双说着,走到屏风后面坐下。
“这就是新来的说书先生?”
“年纪轻轻的,会说几段书啊?”
“是啊,卓书斋什么时候也开始糊弄人了?还装模作样立一块屏风!”
“啪!”就在此时,傅云双一拍惊堂木:“各位客官,小生名叫梦川,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底下又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仔细听别,大多是对傅云双的不屑。
“王妃。”欢儿站在傅云双身后,看着渐渐控制不住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心慌:“我看,这里的人并不欢迎我们,要不,我们走吧。”
走?这个时候要是走了,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傅云双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台下众人,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喝着,听着屏风外的人的吆喝声、抱怨声。
喝倒彩的声音愈演愈烈。
等到他们都嚷嚷着快要离开的时候,傅云双这才拿起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
一瞬间,卓书斋安静了。众人都看向了那扇巨大的屏风。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整个书斋小楼安安静静,回荡着傅云双的声音。准备离开的众人又回过头来,望向屏风后面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傅云双字正腔圆,心里却不断默念,为了生计,无心卖弄,不得已,不得已!
“有点东西。”
“看不出来啊,这先生年纪轻轻,念出来的词......”
傅云双淡淡勾唇一笑:“各位客官,俗话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如果在场有哪位客官还因为某人年纪太小,不肯听某人说上一段儿,那么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