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翻了许久王美人送来的书，当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异样。

她甚至撕下扉页来，仔细查看是否有夹层，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青菊原话怎么说的？”凌霄霄将撕碎的扉页扔进竹篓问。

“就说听闻娘娘被委托了要事，就把这本书送了来，兴许能帮上娘娘一二。还说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市面上轻易就能寻到，叫娘娘不必记挂着。”霜见歪着头，细细回想着青菊的话。

凌霄霄端详着书，又凑近闻了闻，除了纸墨味，还有一股子积压许久的些许霉味。

“倒当真不是刻意寻来的。”旁的能作假，可这霉味是要日积月累不见天日才能有的。

“娘娘，可能王美人当真是一片好意，眼下娘娘要防着许多，有了这个，知道些原理，也能有些头绪。”妙绿将书接过来，仔细翻看着。

“先搁着。眼下这事是推脱不得了，咱们就先去玉妃那看看吧。”

凌霄霄叹了口气。

她自己的事情还都没个了结，却尽做了旁人的马前卒。

“娘娘，佳红在外求见。”一个外头的侍女传话进来。

自打凌昭音在王府受了教训，佳红也跟着消停了下来。凌霄霄让她在外头做粗活，少出现在人堆里。她虽然不甘，奈何凌霄霄秉雷霆之威，她也不敢造次了。

先前的一顿巴掌已让她吃足了记性，她不敢再在凌霄霄面前多嘴多舌。

“这是眼见本妃麻烦来了，再耐不住要来落井下石了？”凌霄霄冷笑着。

云琴见状对那侍女说：“让她上一边儿去，娘娘现在有要事，没工夫搭理她。”

“是。”侍女没再多言，依吩咐退了出去。

不仅是在凌霄霄这里，这一段时日佳红在各处都碰了钉子。

先是凌昭音着人来叫她出去，传了许多恶言恶语的教训：“小姐说叫你做事放聪明些，若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胆敢见风使舵，就不是今日传话斥骂能了事的。”

她又去寻王美人，想让王美人给谢东炳递个消息：“眼瞧着凌妃日渐势强，可不能再这么下去。”

可王美人暗中观察了她多时，见佳红虽是忠心谢东炳的，可行事愚蠢，并不想与她过多共事：“近来府里风声紧得很，我不能轻易传话到外头去，惹人注意就不好了。”

“那美人总可帮帮奴婢，奴婢就在凌妃跟前儿，做事也方便些。美人帮奴婢解了困境，也好多个助力。”

王美人摇头不欲多言，转身回了屋里，青菊上前拉住佳红：“姐姐，不是美人不想帮你，美人与那凌妃没见过几次，素来也说不上话，姐姐若有心，何不自救呢？美人若出手救你，让旁人知道了咱们这层关系，那还了得？”

说罢不顾佳红再怎么求，青菊半推半劝将人赶了出去。

佳红眼睁睁看着谁也指望不上，一时间焦急万分。

旁人成不成事不要紧，她的掌刑之仇是不能不报的。眼瞧着凌妃日渐得势，也不再重用她，她心下甚为恼火。

因此她求到了徐美人面前。

只要是与凌霄霄不共戴天的，那她都愿意帮忙。

可徐美人看着张扬，却也是个粗中有细的：“哼，这种左右摇摆的东西，我若帮了她，来日利尽一拍两散，谁知道她会不会反过来咬我一口。”

吃了数次闭门羹，佳红终于放弃了求助的想法，回到竹香院做着劈柴洗衣的粗活，暗暗等待着机会。

今日听说凌霄霄要去看玉妃，她便知道机会来了，想跟着凌霄霄一同去，探些情况。

哪知她连凌霄霄的面都没见上，更别说接下来的事了。

不过她也不轻易放弃，既然不能跟着凌霄霄去，那就寻个空子自己去。反正她现在还是在凌霄霄院里，打着她的旗号去做事旁人也不会质疑。

侍女来告诉她回话，她也只笑嘻嘻地说：“娘娘贵人事忙，没空见我也是应该的。烦劳姑娘了。”

竹香院的人见凌霄霄不喜欢佳红，素日也都不愿意搭理她，今日这传话的侍女本也不想理她，可她揪住了一个就软磨硬泡求了许久，侍女甩不开她才勉强替她去传话的。

“以后这种事别找我，谁愿意跟你一起吃牌头。”侍女瞪了她一眼走了。

佳红脸上赔着笑，心下翻腾着：“狗腿子东西。”

凌霄霄梳洗了一番，又命人备了些礼品，为了避嫌，特特只选了些布匹丝绸和赏玩的摆件，没有选吃食一类的。

“王爷给的那个金钗也拿着，左右也用完了，本就是赏给有孕妃妾的，给她正好。”

打点好之后，凌霄霄带着贴身的四个侍女来到了金罂院。

“可要顺道去看看王爷？”妙绿歪着头问。旁的她不关心，她只关心自家主子与王爷的情分。

“你还不知道吗？王爷今日进宫去了。而且这次去，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云琴面色凝重地回答她。

“怎么回事？”凌霄霄也没收到什么消息，不禁问着。

“哎，这事本不该奴婢们擅自说嘴。因着玉妃的事，早朝时几位大臣联名上书参奏，谏言皇上纵容王爷，若只是这么草草了事，只将人接回府里就算了，未免赏罚不明，恐失了人心。因此皇上连派人将王爷叫了去，说要当面惩处。”景念说到这里也不禁神思忧虑起来。

凌霄霄倒没有很惊讶，强抢大理寺官员的女儿，这事深究起来，可不仅仅是好色混账的问题。若有人猜测是平昌王故意为之，想强拉大理寺势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爷吉人天相，咱们担心也没用。还是先将眼下的事处理好吧。”凌霄霄看不出悲喜，将话岔了过去。

“娘娘就不担心吗？”云琴有些憋闷，可能连王爷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凌霄霄，远比对其他女子特殊。若让王爷知道凌霄霄对他的安危如此不上心，恐怕王爷是要有些伤心了。

“担心有什么用，还不如等结果出来了，再看看有什么方法补救。”凌霄霄是真不怎么担心，她虽不知道皇上对王爷的具体态度，可她总觉得，这事平昌王吃不了什么大亏。

“原来娘娘已经想着怎么救王爷了。”云琴自顾自替凌霄霄圆着，不由有些欣慰。

凌霄霄未置可否，只抬头看着金罂院的牌匾：“去叫门。”

出来迎的是个年逾四十的婆子，虽上了些年纪，可身板挺拔，神态沉稳，一看就是官宦小姐身边跟了多年，身份持重的奶婆子。

“娘娘来了，我们娘娘正等着呢，娘娘快请进。”

婆子端着沉稳的笑，恭谨却又不卑不亢地将凌霄霄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