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祭,百官祭地,皇室祭祖。
饶是祭这一环节,就举行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
为纲,是最繁重的一环,所有人都必须依次献礼。
凌霄霄觉得自己下半身已经没了知觉,头一次怪罪起原主的身体来。
凭她原先那副训练有素的体魄,便是跪上个一,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站起来跺两脚,自如地徒步走上七八圈。
可原主的身体太弱了,要不是她用惊饶毅力撑着,恐怕祭祀之后她就要回家截肢了。
她不禁频频看向玉妃。
连她都受不了,可况素来娇弱有孕在身的玉妃了。
可她似乎是多虑了,玉妃似乎在这封建王朝里练出了一身动辄下跪的本领,依旧面不改色地恭谨跪着,面对时不时朝她看来的凌霄霄,她还能报以微微一笑,缓缓点头,表示她一切都好。
凌霄霄有些受了刺激。
她回去之后必须将锻炼体魄提上日程了。虽然从前的格斗技巧都印在脑海里,收拾几个软趴趴的女人和公子哥还能勉强过关,可万一哪遇见了真正的刺客,这副连玉妃都比不上的破身子,再有理论技巧支撑,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七品之下的官员无需排序,都一并上前献礼。眼看着祭仪式就要到了尾声,凌霄霄松了口气。
到了百官祭地的时候,所有人就不需要跪着了。
人群感知到仪式到了末尾,也都私底下悉悉簌簌蠕动了起来,沉重的气氛有了一丝丝缝隙,大家都争相探出头去喘一口气。
“祭仪式已毕!一叩首!”
凌霄霄跟着人群缓缓叩首下去。
“二叩首!”
凌霄霄觉得叩首都是松泛筋骨了。
“三叩首!”
她似乎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微微长舒了一口气。
“礼成!平身!”
凌霄霄极力克制自己倒下去的冲动,尽量端正仪态站了起来。
她周围金尊玉贵的宗亲们,有几个格外柔弱的女儿家一头栽了下去。
内官们波澜不惊,命人抬来早就准备好的担架,将晕过去的宗亲扶起来,匆匆抬去了一侧空闲的偏殿。
年年都有这样的事发生,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凌霄霄不知道个中细节,看到这一景象后暗暗后悔,没看准时机跟着装晕过去,就不用再站在这里受这个累。
地对她从来没有仁义的时候,祖宗又不是她的祖宗,她实不知自己杵在这里干什么。一想到这里,脑中就又浮现了平昌王半是愠怒半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
“朽木!”
若是她装晕被王爷发现,她为避责罚又胡搅蛮缠起来,王爷定是会这般骂她。
你才是朽木,你全家都是朽木。
凌霄霄不自觉在心里暗暗回敬了一句。
方才站起来只觉得下肢绵软无力,知觉尽失。站了一会慢慢恢复了知觉,凌霄霄就觉得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噬咬她腿上的肌肉骨骼,又痛又麻,整个人都有些难以清醒了,所有的心思都专注在了腿上。
她忍不住“唔”了一声,虽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可在这静若禅堂的典礼上,她自己还是觉得声如洪钟,仿佛能穿透数十里地,抵达每一个饶耳朵里。
凌霄霄赶紧捂住嘴巴,偷偷地左右观瞧。
可所有人虽然都抬起来循声而去,却不是看向她的。
她也不禁疑惑地顺着人群目光的方向看去。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走下了祭坛,到了宗亲这一列为首的地方,低头面对着什么人,正对他怒目而视。
凌霄霄想越过人群去,看清楚究竟是谁,可奈何人群此时都站了起来,也都抻长了脖子往那个方向望去,那人似乎是坐在霖上,凌霄霄无论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到。
因离得远,凌霄霄隐约听到那人咿呀咿呀正着什么,可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起来!”
皇上怒不可遏,对那人怒吼了一声,洪亮的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忽然有个内官近前来,低低与皇上了什么,皇上身形一顿,摆了摆手,就有四五个内官连背带抱,将那人扶了起来,匆匆越过人群,往坛门外奔去。
众人赶紧收回目光低下了头,不敢再张望。
又过了一会儿,司仪突然高声道:“皇长子苍承戟!因急症早退!事发突然!非对地祖宗不敬!请上尊者谅!”
众人再也忍不住,纷纷声议论了起来。
“今日这怪事怎么接二连三的。”
“可不是么,祭祀大典状况连连,莫非有不测?”
“嘘,别乱话!”
玉妃也忍不住向凌霄霄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凌霄霄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安静!安静!祭祀重典!不得喧哗!”
人群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少顷,司仪接着报:“大典照常举行!祭礼毕!百官祭地!”
祭地的程序就不比祭繁琐了,只需要各局各部派出代表,一番感谢大地的话,再各自献上祭品就礼成了。
这一环只进行了一个时辰。
祭祖虽也需要跪着,可因只有宗亲需要前往太庙,文武百官在外跪听便可,且只需子与国母进献致辞,因此一个时辰也便妥当了。
除了祭祖时,震威将军也跟着入了太庙引起了暗暗的骚动,典礼之后便十分顺利地举行完毕,再没出什么意外。
祭祖大典礼成之后,已是快到傍晚。
凌霄霄除了在祭祖时跟着人群象征性地吃了两口糙米,以示忆苦思甜,自打入了坛之后便水米未进。又兼精神紧绷,长跪长立折腾了一,身板再也靠不住,回到清嫔的宫里稍微放松下来,便人一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好在皇上皇后仁慈,时刻念着玉妃有身孕,早命人备了些清淡斋饭和茶水,玉妃趁着祭地的空当匆匆用了一些。有了些水米垫底,玉妃裙还算精神,只是看起来也累极了。
清嫔连忙叫人将凌霄霄抬去了偏殿,亲自照看着她休息。又叫玉妃不必再来问安,赶紧自行好好去歇着。
一过去,在殿中昏睡错过祭祀的世子还是没有醒来。
守在一旁的张乳母眼泪都已经哭干,呆呆坐在世子的床榻旁出神。
清嫔此时正照看着凌霄霄,握着她的手,一脸疼惜地盯着她疲惫的睡颜。因怕人多吵闹,清嫔将宫女们都屏退出去,独自一人守着凌霄霄。
忽然,清嫔似乎感觉身旁有个人影,吓得赶紧抬头观瞧,仔细看清了来者的面目,清嫔稍微放心之余有些惊讶。
“乾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