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娘娘问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凌腾达方才企图以父亲的威严震慑凌霄霄,他如何也不能相信,凌霄霄不是那个听话的庶女了。可见凌霄霄现在丝毫不留情面,也不得不软下态度来。
凌霄霄停下了转着手炉的手,伸手将身边平昌王衣裳上的一片褶皱抚平,平昌王身子一怔,顺势拉住了凌霄霄的手,凌霄霄朝王爷笑了笑,这才对凌腾达道:“那就说说吧,你怎么回来的?”
凌腾达犹豫着道:“呃是京中一位朋友,听说我在流放之地受苦,心中不忍,这才”
凌霄霄开口打断了他:“你打量着本妃是个好骗的?你以为你胡乱解释几句,就能顺顺利利走出这门去,从此本妃就能放任你在留在京中了?”
凌腾达终于忍不住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凌霄霄这个“庶女”一直低三下四,由着她踩着自己的头上:“你这是什么话?我现在出来了,你也应该高兴才是。父亲是罪臣,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自己享受荣华富贵,把亲生父亲撇在外头吃苦受罪不管也就罢了,我如今有了生路,你还要阻拦不成?你这不孝女!”
平昌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实在听得生气,更加心疼凌霄霄从前的出境,怒声对老雷吩咐一声:“打!”
老雷抄起棍子就要朝凌腾达打下去,凌腾达又气又怕,捂着脑袋大声质问凌霄霄:“旁人要打你父亲,你就这么看着?”
紧接着凌腾达就挨了老雷一棍子,几乎疼的昏死过去。
凌霄霄冷声道:“旁人?这是本妃的夫君,这些是本妃夫君的心腹,你是什么东西?这一屋子尽是自己人,只有你是旁人,明白吗?”
“霄儿。”这一时半会儿凌霄霄给的甜枣太多了,又是主动拉住他的手,又是替他整理衣裳,又是对旁人说他是“夫君”,平昌王感觉自己要幸福得飞起来了。
凌霄霄对平昌王报以温柔一笑,紧接着冷下脸来看着凌腾达:“本妃原是念在父女一场,想着有事与你好好相谈,可你这般冥顽不灵,本妃也不必与你客气了。你究竟为何出现在了这里,前几日又为何揣了火药出城,你若说了,便万事大吉,本妃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在外折腾。”
“你怎么知道我揣了火药出城?”凌腾达再顾不得旁的,不打自招了起来。
凌霄霄失笑道:“记录明晃晃的,一查便知,这还用问?”
凌腾达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忙矢口否认:“不是,没有,我没有买什么火药,定是旁人陷害。”
这般明显的抵赖,凌霄霄便知道凌腾达打算胡搅蛮缠了。
凌霄霄低头思考了起来。
凌腾达为人首鼠两端,便是有人买通他作恶,一朝暴露,凌腾达这种人为了保命定是会毫不犹豫把人供出来的。
能叫他这般不想出卖的,只有凌昭音了。
凌腾达现在看得出,凌霄霄必定与他势不两立,他能依附攀靠的至亲女儿,就只有位居太子侧妃的凌昭音了。
他以为凌昭音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定能为他谋个一官半职。他平生最爱的就是富贵权利,这般诱人的条件,不到人头落地,他必定不会放过任何希望。
凌霄霄猜测着,忽然似是说闲话一般对平昌王道:“王爷可记得妾身那个庶姐?”
平昌王福至心灵:“那般人物,本王怎们会忘了。”
凌霄霄笑着道:“她如愿进了东宫,可再不受太子待见,还三番四次御前无状。听说太子把她晾在明月阁,一次都没有去过,恐怕要在东宫孤独终老了。”
“你胡说什么?”凌腾达在一旁越听越觉得心中没底,大声问了一句。
凌霄霄见凌腾达如此心急,想必是自己方才猜的不错,继续说道:“本妃胡说?这也难怪,凌大人不在京中,这些事情没有耳闻。本妃日日听的可都是这些。太子侧妃凌氏私自闯太子妃的凤栖阁,太子侧妃凌氏顶撞太子妃,花样甚多,层出不穷呢。”
凌腾达看来真的是急了:“说这些事,你提起你姐姐做什么?”
凌霄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提醒某些人,若想与凌昭音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伙同密谋些什么,也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就算是她有那个命,某些人恐怕是被人做了棋子,否则怎么会叫人轻易查出来抱着火药出城?”
凌腾达如遭雷击,怔在那里喃喃道:“你胡说什么?音儿最是孝顺懂事,她不会,不会的。”
凌霄霄对他解释起自己的猜测来:“凌昭音疏通关系放你回来,你以为是父女情深?不过拿你做了棋子罢了。你若没暴露,她便可以施舍些门路给你谋个官职,重振自己的门楣,在太子面前得脸起来,想必,她也是这般与你说的吧?”
凌腾达低下头不说话,凌霄霄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要叫你买了火药出城,还特意在城门留下记录?就是怕一朝暴露,拉你出来做垫背罢了。不过她能有这番筹谋,本妃倒是十分意外。”
想到这里,凌霄霄忽然觉得自己高估凌昭音了。
便是她有那个脑子想出这番计划,也没有钱财门路去办这件事啊。
她再东宫吃穿用度都十分紧张,太子又素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就算能拿出身份来命令旁人替她做事,也没有机会出去结识这么多人啊。
况且凌昭音虽在心里并不十分敬重尊爱凌腾达,可也没有理由拿他做替罪羊。若是凌腾达能东山再起,对凌昭音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不是她。是是”凌腾达显然后知后觉内心又恨又怕起来。
“是谁?”凌霄霄追问着。
凌腾达扬起脸来大声道:“是谢东炳!娘娘,都是谢东炳叫我这么做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吧!他既然有这个心,以后也不会放过我的!”
凌霄霄心中即是震怒又是惊讶。
谢东炳都瘫痪在家了,还贼心不死,安排打点出这些来?
“你当本王是傻子?谢东炳已经是个残废了,他就算能筹谋,又怎么能安排这些?”平昌王显然也觉得十分蹊跷,心中存疑。
“就是他!他骗了我,还骗了音儿!娘娘!你救救我们吧!”有求于人的时候,凌腾达就全然没了架子,尽是低三下四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