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叮叮咚咚的流淌着,一个身着华贵的贵妇人静静地倚靠在摇椅里,单扶着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湖水里的荷花摇曳。
她的身后是小心的正给她汇报着事情的丫鬟,似乎听的有些不耐烦了,摆摆说道,“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情就不需要再报到我这里了,这点事你们要是还搞不定,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说完随便将边的柳枝丢到了湖里,一丝涟漪在湖里泛起了一点波澜便消逝了。
正在这时,一个鸽子扑棱扑棱的飞了过来,妇人眼睛一凝,直接便站了起来,懒洋洋的神态顿时便从她的身上消失了,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亲自摘下鸽子腿上的布条,大致扫了一眼,整个人便乐不可支的张扬的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笑的眼泪都快要流了出来,转过身来冷漠的对着身边伺候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她身边环绕的奴仆闻言全都退了下去,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若是胡宁瑶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江柔。
两年的时间一点也没有让周江柔变得沉着冷静,反而更加的暴躁起来,她一个人站在湖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送的那份大礼她是不是很喜欢。”
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但却有一个压的很低的声音回道,“一切都在主子掌握之,没有任何偏差。”
周江柔勾起嘴角说道,“那就好,她应该会很惊喜的。晋王府不乱上一乱,我怎么能放心呢。”
“王爷有吩咐,京城最好也乱一些,好浑水摸鱼。”
周江柔皱了皱眉头说道,“京城倒是不难,只是西北那边,威王才是心腹大患。”
“王爷说了,西北他自有安排。”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江柔才拍了拍,脚步轻快的往回赶,之前退下的奴仆早已便在外面等着了,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周江柔显然很享受这样的伺候,她漫不经心的坐在轿撵上问道,“郡王爷今个又去哪了?告诉他一声,让他晚上来我屋子里。”
说完她也不关心有没有人应,或者是谁去做这件事,总归是胸有成竹的等着人过来便是。这两年日子过的是极为的惬意的,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她也是不缺这些个丫鬟小厮,但侯府里的下人和这些皇室里的下人那是没得比的,大概也是定远侯府里对下人并不怎么严苛,虽然说是开国四大侯府之一,但却没有这样的规格。
回到屋子里的周江柔,闲适的往塌上一躺,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和享受,可能是今天得到了好消息,所以心情比较愉快,整个人也显得十分的轻松。她伸开指看着指甲上鲜红的红蔻,心便有种特别的畅快感觉。
周江柔伸往旁边一指,马上便有一个丫鬟将旁边的铜镜给她拿了过来,她看着镜的自己,笑了笑,活了两辈子才知道自己亲身父母是谁,她不傻谁傻,要知道当初她都差点想挤掉太子妃的位置去勾搭太子了,谁不想做人上人!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当年她才拒绝掉了澈哥哥,那个她上辈子惦记了一辈子,放在心上一辈子的男人!眼见就要成功了,却哪里想到竟然会得知一个那样的消息,原本自己竟然是那样的身世,怪不得当年哥哥和明月公主的婚事怎么都成不了,原本是这么个原因。
怪不得定国公会如此简单的便将定远侯府给了哥哥,那本来就是哥哥应该得的,他们俩是谁!是当今圣上的嫡亲皇叔,原来她竟然是皇室人,原来她身上流淌的血那么的高贵!她生来就是人上人,想当初还为了一个县主的身份兴高采烈,其实她原本就应该是郡主的身份才对!
她恨,她在想上辈子自己那么可怜的时候亲生父母为什么都不曾出现来救她!如今!如今倒是找来了,这是她本来就应得的。
她更加的瞧不上一般人了,但是她又能嫁给谁呢,她年龄不小了,要嫁自然要嫁那人上人,皇室人是不行的了,退而求其次,也便只有公主府的袁羽了,一来,这人本来就爱慕自己,二来,公主府也算是仅次于皇家的存在了,者,在她的记忆里这袁羽还算是挺争气的,算是很有前途的一位高门子弟。所以基本就没有什么阻碍,袁羽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把她娶回了家,只是可惜了,自己犯蠢当然怪不得别人,唯一膈应的便是当年自己为了撮合哥哥和明月公主的婚事而将原本应该成为自己大嫂的表姐坑进了袁羽的后院,如今却是给自己添了堵,更加心塞的是竟然还已经有了庶长子,她可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捏着鼻子将这一切全部接受下来的。
还庆幸的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如今也是郡王妃了,整个大景朝比自己品级高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而已,这如今新任晋王妃是自己的老熟人,为了秉承着要将这晋王府搅乱的节奏,她也要很不客气的从新晋王妃这里下了,太简单了,如果想让晋王府后院乱起来,从胡宁瑶这里下再好不过,原本便是了解极深的好姐妹,从两辈子以来,胡宁瑶都一直盯着这晋王,她最在意什么就毁掉什么就简单了,时间也选的刚刚好,就当是送给两个人的结婚礼物了,挺好的。
其实她也是没办法,只恨生为女儿身,但也不能辜负了自己重新活一辈子的大好缘。
身边的暗卫是她的父王送给她的,而她本身也肩负着任务的,郡王妃再好也没有公主好啊!如果自己的爹当了皇帝,那这大景朝她还能怕谁,横着走也是完全可以的。两年前太上皇禅位之后,其实这世界一直便不怎么平静,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周江柔就明白一切都变了,那么上辈子没有成为公主,这辈子就实现了吧!
周江柔这两年也越发的沉寂了下来,重生带给她的优势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不确定和变化,让她觉得事情越来越失控。她甚至于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的身世竟然也是如此的离奇。
嫁给袁羽并非她的初衷,她所求也不过就是个身份而已,如今看来这步棋走的还不错,在这郡王府里她最大,夫君捧着她,后院里其他人也都以她为尊,只不过这人如果没什么追求了就会觉得生活挺没意思的,不去找点什么乐子都挺无聊的。
不过找上胡宁瑶的麻烦却不是她针对胡宁瑶,而是谁让她偏偏是一直站在晋王那里呢,晋王的这样一个神助攻必须打掉才安心啊。试问如今这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乱的很,威王和晋王虽然说是离开了京城,但都是虎视眈眈的望着京城这块肥肉。而对于她来说,如今还没人晓得她的身份,更加的没人知晓远在南疆还有他的父王这样一个黄雀在后面等着,不过一切都还需要仔细谋算。
一段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田垄里,一个少女正欢快的蹦蹦跳跳着,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十四岁的周江妍,这两年算是举家来了渭南,走的时候悄悄的走的,在京城那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和话题,虽说当年知味居等也曾轰动一时,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那些却是真的已经流落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了消息。
只有一些京城吃货在寻不到那昙花一现的美味时才会回忆起曾经出现过的那样的美味,不知不觉也就成了口口相传的传说。渭南位于大景朝的南边,紧挨着南疆,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州府,一点都不起眼,就连人口都不怎么多,所以当年定国公刚封国公便被派到渭南,在谁的眼里看起来都是被贬了,被放弃了,渭南地广人稀,甚至就是几十年前这里其实是没有什么人,几十年前才开始陆陆续续有了人入住,可见其偏僻,四周都是山,往大了看去,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放大了本的山窝窝。
但事实却绝非如此!周江妍在这里却是抛弃掉了她在京城一惯戴着的帷帽,想当年在京城,她是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的走着,就连出门也是遮面而行,生怕一步走错步步错,就算当年到了西北,朴实的西北大地上她也丝毫没有放松,那时还小,但如今,来了这渭南,她却如鱼得水一般开怀,虽说此时从她的背影看起来是个少女,但是脸上却褪去了当年稚嫩的面容,天地有多广,她的心便有多宽,往日里她总是束束脚的什么都不敢做,做什么都有顾忌,现在抛开了这一切,她要好好的不辜负这一生,好好的过一个畅快的人生!
所以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拥有了大缘的人,不管是如今在晋王身边苦苦求得解释的胡宁瑶还是在郡王府里悠闲过日子的周江柔。胡宁瑶不仅是穿越,而且还是穿越加重生,实际上是比别人多活了辈子了,而周江柔,算是本土重生女,但她上辈子得了胡宁瑶的日记,更是比别人多了很多的先知。周江妍是胎穿而来,但强加给自己身上的枷锁却是多了一层又一层,她放不开,不敢做,甚至之前连帷帽都不敢摘。当然另外还有一个活的最为恣意的穿越女,只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薛婉婷和她们个没有什么竞争性,毕竟年龄差距放在那里,但恰恰是这样,却又给个人带来了不同程度上的压力。
周江柔和胡宁瑶步步为营之下最大的纰漏或者说是搅乱了这一辈子最大的局的便是薛婉婷了,要知道上一世盛泽帝一直到死都不曾再见到薛婉婷,因为朱元晖的提前早逝,让薛婉婷心如死灰,彻底的将这些瓜葛抛弃的一干二净,她压根没有出现,所以更加的不会出现现在的这种状况,要知道这一世正因为是薛婉婷的出现,才让晋王威王和太子个人联合起来决定逼宫,可想而知,当年的薛婉婷在后宫诸人的影响力有多大。
而恰恰是因为这样,才让盛泽帝借着这件事情遁走了,只留给太子一个烂摊子,实际上并非是盛泽帝破罐子破摔,而是他也没办法,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盛泽帝一直都是一个比较英明的帝王,当时的情况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的了,若是不干脆的离开,恐怕他还真的是走不了了,更别提和薛婉婷双宿双飞了,那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历史的车轮总是在不停地向前行驶着,很多事情也悄然地在发生着改变,这一点周江柔意识到了,所以她变了,周江妍从开始便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一点点的在改变着,成长着,在这新的环境里适应着,而胡宁瑶则是一直执著于前世相亲相爱的晋王,哪怕这一世已是有了晋王妃的晋王,但如今当她费尽心好容易便心愿得偿的时候情况却陡然之下,一盆冷水浇到了她的头上,如今她也算是惊醒了。
这样的几个人,在这大景朝盛世里各自绽放着自己的风采,如今的周江妍,看着满眼望去已经收好了的一个个黄黄的圆滚滚的不规则的马铃薯,心更加的畅快了!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西北她都没有这样一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现在她很容易便实现了自己大批量种植土豆的愿望,还有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这些全是她种出来的,当然如果非要加一个形容词的话,也可以说是在她的指导下种出来的,但是这块试验田是属于她的,不仅如此,这里大批量成功了,还要再推广到整个渭南的,这样得话,渭南人怎么会挨饿,就算京城里打从两年前一开始便将渭南给孤立起来,他们也会更加强壮的成长的,这样也好,没有人来这里,更加的方便他们做事情,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