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龙和钱慧确立男女朋友已经过去有半年了，他们的事也被家里知道，双方家长也没有反对，钱慧的妈妈也比较认可钱龙，吴倩就更不要说了，她更满意钱慧。

这天他们上的是夜班，下午四点上班，这半年钱慧和钱龙每天都一起去上班，钱龙用赚的钱买了一辆摩托车，每天载着钱慧，钱慧坐在后面抱着钱龙。

“钱慧，你吃了吗？”钱龙问钱慧

“没有，天热，没胃口，您呢？”钱慧说

“我也没吃，我们去码头旁边王婆婆那边喝碗蛙鱼吧”

“随便”

到了王婆婆的摊位，钱龙要了两碗蛙鱼，这王婆婆的蛙鱼很消暑，王婆婆在这卖蛙鱼已经几十年了，听说王婆婆祖籍是徐州的。她不光卖蛙鱼还卖咸豆腐脑，除了刮风下雨每天都出摊，从钱龙爷爷开始，王婆婆就在这卖蛙鱼和豆腐脑，像钱龙这样轮渡子女小时候都吃过王婆婆的蛙鱼和豆腐脑。

“小子，你是不是和这小妮子谈对象了”王婆婆问钱龙

“嗯，是的”钱龙说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别忘了送糖给我这老婆婆吃”

“知道了，只是你还有牙吃糖吗？”

“讨打”王婆婆在钱龙后背轻轻拍一下

这王婆婆基本码头上的人都认识，她的腰已经弯下来了，走起路来慢慢腾腾，家就在码头旁边，已经七十多了，老伴走了，一个人住，儿子在对岸闵行那边。每次来吃她的东西，她都要和船员聊两句，其实王婆婆不缺钱，是真的不缺钱。儿子在闵行经济开发区做贸易，不说能赚多少钱，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

只是这王婆婆闲不住，早上在家自己磨豆子和做蛙鱼，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就到码头旁边开始摆摊，一直摆到六七点钟，她卖的豆腐脑和蛙鱼基本上是本钱根本不赚钱，就是图一个乐，有时候东西早就卖掉了，她也不回家，就坐在摊位，看着人来人去。家人有时候来劝她不要做了，但是她就跟小孩一样哭，她说她就要做，就是这么可爱的老婆婆。

钱龙和钱慧吃好蛙鱼，坐了一会，看一下手表，已经快四点了

“婆婆，我们走了，钱给你放桌子上了，你自己慢点”钱龙说

“知道了，臭小子，还不去上班，四点了”

别看她已经七十多了，我们这些船员的上班时间她都记得很清楚，我们什么时候翻班她也知道。

钱龙和钱慧去换衣室换衣服准备上班，到了轮机室，师父已经到了，正在和早班的人交接班，这个程序是常规，早班必须和接班的人说清楚自己班出现什么情况，要注意什么？并且要写在工作日志上。交接完，轮机室转了一圈，钱龙就上去了找钱慧，站在她旁边帮忙检票

“钱慧，我要到上面举报，把你工资都扣了，把工资都给小龙”郑船长开玩笑说

“就是，你看我这徒弟一人干两人的活，我这师父看着心疼”钱龙师父也在旁边说这闲话

钱慧已经羞的低下头，自从他们两确立关系，经常会被这些船员说几句玩笑话。

“去去，票检好了，你开船吧”钱龙对郑船长说

“好勒”

郑船长进入驾驶室拉响船笛，钱龙的夜班开始了，这个班他们一直上到晚上十二点才下班，钱龙和钱慧他们出码头，准备回家，看见王婆婆家聚着不少人，钱龙走过去看看，他看见王婆婆儿子在里面，他就认识这一个人。

“冯老板，这是怎么了”钱龙问王婆婆儿子

“我妈丢了”冯老板说

“不对啊，我上班时候还吃了王婆婆的东西呢”钱龙说

“嗯，是的，我们四点多还见王婆婆在码头卖蛙鱼呢”钱慧说

“我八点过来看妈妈，她没在屋，我已经在附近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冯老板着急说

“钱慧，你今天检票有没有看见王婆婆啊”

“没有啊，王婆婆每次都是冯老板过来才坐轮渡去闵行的”

“是的，我妈都是我来带的”冯老板说

钱龙走到下班人群里，给他们说了王婆婆丢了，让他们回家路上看看能找到王婆婆吗，这些人都认识王婆婆的，所以也不要给他们照片

“冯老板，我让同事在回家的路上再帮你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钱龙说

“已经报警了，那个人就是警察”

钱龙进来没注意到，原来警察已经来了，就站在王婆婆家的角落边

“冯老板，你在这休息一下，我骑摩托车帮你找一下”

“我也去”钱慧说

“那谢谢你了”冯老板对他们两说

“客气了”

钱慧坐上钱龙的摩托车，抱着钱龙。

“你说婆婆能去哪”钱慧在车上问钱龙

“我哪知道”

“对了，你还记得，王婆婆给我们说过，冯老板在西渡这边有个老房子，好久没人住了，我们去那边看看，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只是婆婆去哪做什么？”

“去看看吧”

钱龙很快找到冯老板在西渡老房子，冯老板这房子是那种老瓦房，已经很破旧，放在这里是等着拆迁，已经好长时间不住了，钱龙从远处就看见有人在瓦房门口，离近一看是王婆婆坐在房子门口。

“婆婆，你怎么在这？”钱龙上去问王婆婆

“奥，今天卖剩下的蛙鱼，给建军送过来，他还没回来，我等他一会”

钱慧把钱龙拽到一边，把他耳朵拽到自己嘴边

“你干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事”钱龙对钱慧说

“臭流氓，你想什么呢，我知道王婆婆怎么了，她应该和我爷爷一样，有可能有了老年痴呆了”钱慧说

“不可能吧，婆婆她每天都能出摊，还能和我们聊天”

“你懂个屁，得这病记忆力是不好，但是奇怪的事，有些东西是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现在怎们办？”

“我在这看着，你回去把冯老板带过来”钱慧说

我开着摩托车，找到冯老板把情况给他说一声，他要哭了，从小到大，王婆婆太苦了，但是不管有多苦，从来都没有亏了他这位独生儿子，自己吃稀饭，也不忘给自己买好吃的零食。

“冯老板，我先带你去，你去了之后不要激动”

带着冯老板来到他的老房子，钱慧在和王婆婆聊天。王婆婆看见冯老板来了站起来，到冯老板面前打了冯老板一下

“几点了，在外面疯玩才回来，开门把蛙鱼吃了”王婆婆对冯老板说

“哎，妈妈我先送你回家吧”

这冯老板已经哽咽了，想想自己都多大了，妈妈还把自己当小孩，现在妈妈这样情况让他心疼。

“不用，妈妈知道路。这样妈妈也不进屋了，你记得吃啊。”

说着王婆婆就要走

“妈妈，你慢点，我送送你”

王婆婆已经在前面走，冯老板走到钱龙面前

“今天谢谢了”

“见外了，明天带着王婆婆去医院看看吧”

“知道了”

钱龙没想到是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王婆婆了，以后就再没见了，第三天冯老板就从闵行那边雇货车把王婆婆一些东西搬走了，钱龙碰见上前和冯老板聊了几句，王婆婆确实得了老年痴呆，只是现在还是算早期。医生说这病是不可逆，会使人忘掉很多事，但不会忘记一些对她很重要的事。

这王婆婆也许会忘记西渡码头在哪，忘记豆腐脑和蛙鱼怎么做，忘记钱龙这些人，但是她永远不会忘记对儿子的爱。

夕阳落下，搬家货车离开王婆婆的房子，钱龙回头看了一下王婆婆卖蛙鱼的地方已经空了，也许明天这里就会被别人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