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了，让她打电话给我。

丹尼加猛吸一口气，颤着尾音告诉丹斯尔。

京都第一医院，心理咨询室。

少年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办公桌里面，他那双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翻着文档记录。

咨询室里除开另外一个青年，白色的躺椅上躺着一个女人。

陆司宸没有直接回青园，而是转方向去了医院。

他咨询室里躺着的女人是急诊科最年轻的主刀教授李织。

每隔一周就要来找陆司宸咨询一次。

由于陆司宸不坐班，难得来一趟医院，挂号排队的人多的一箩筐都数不过来。

李织还是因为是医院挖重金过来才给予的特殊待遇。

“最近感觉怎么样？”陆司宸又翻了一页。

“很闷，很压抑。”李织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双眼无神。

“有遇到了什么事吗？”

“一身血的病人。”

“还有吗？”

“来闹事的家属。”

李织伸手抱头，渐渐回神，她开始啜泣：“我最近的一台手术，在我的手术台上病人死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在困恼什么？”

“我可以救活他的，但是我让他死了。”李织痛苦的呜咽出声，“我可以救活的，只要我学的再好一点，一定能救活的，可是我让他死了，死在了我的手术台上。”

陆司宸清冽的嗓音在咨询室里荡漾：“因为他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不，我看到了一个女人死在我面前，她指着我说如果她死了一定是我没学好。”

陆司宸拧眉，他听这个答案已经上百遍了。

李织每一次咨询完后都能恢复正常，可离开咨询室后的这段时间一旦有任何事情刺激到她，她又会回到现在这个状态。

双眼无神，压抑到开始自残。

“李织现在你放松呼吸，听我说的做。”

“先闭眼，放空自己，不要想其他事情。你现在只能听到我的声音。”

“跟着我念一、二、三、四……九、十。好了，现在你伸手拉开你眼前的大门。你看到了手术台，那里有陪伴你、占据了你生活全部的手术刀。你拿起了一把手术刀，你轻轻地摸了摸。”

“现在你能看到，手术台上有一个女病人，她身上血很多，你要给她缝纫止血……”

陆司宸声音缓慢，带了股独特的清冽，似催眠，又似一首好听的曲子。

李织再醒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急诊室那边现在忙的脚不着地，一个又一个电话跟催命符似的连打了十几个没有停。

李织要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她接完电话，脸色有些沉，只能委婉道：“陆医生不好意思，今天急诊室那边来了叫什么姜什么芷的病人，说是情况特殊……总之陆医生我再找时间谢你哈！”

李织边套白大褂边往急诊室跑。

陆司宸原本就有点冷的一张脸，现在出了冷，就是一种病态的白。

他拿出手机拨姜芷的电话，第一个电话那头没人接。

陆司宸脸色还好，他拨第二通电话，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

他握着手机去点那个号码，指尖颤的他点了好几下都没点中号码。

第三个电话播出去，那头终于有人接了。

一听声音他刚松的一口气直接被掐住在了喉咙里，让他通不过气来，呼吸变得又沉又重。

陆司宸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脸涨红，声线嘶哑，眼尾带了点红。

“阿芷在哪？”他几乎是颤着说出这四个字的。

顾致人也僵了僵。

他们跟姜小姐分开不到四个小时，怎么会出事？

丹斯尔报了个地方，陆司宸刚听完，眼睛就红了。

“去急诊室、急诊室，李织刚刚去手术的急诊室！”陆司宸拧着眉，红着眼，手里握着的怀表被他抠的都快凹进去一坨了，他大拇指的手指甲红的不正常。

急诊室外，丹斯尔坐在蓝色塑料椅子上，右脸肿着，他低眉瞧着地上，心里焦躁又后悔。

没事今天问她做什么？要是没问，她今天压根不会出事。

周易是从奶茶店跑过来的。

他一路跑一路联系医疗国际，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脱力了。

陆司宸则是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这两人眼前。

“发生什么事了？”周易喘着气，平复了下呼吸，问丹斯尔。

“我也不知道。”丹斯尔用力锤头，双手插到头发里，眼睛肿的老高。

陆司宸看着丹斯尔手上的血，他抠怀表的手指又用力了。

指甲里面的血渗透出来，弄得怀表上也是，陆司宸却浑然不知。

顾致见过陆司宸很多面，唯独他现在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只在两年前姜芷离开的时候看到过。

时间像是被刻意拉长了一般，让等待的时间拉的又长又慢。

急诊室灯灭的时候，李织和她的助手终于出来了。

顾致立马推着陆司宸过去：“李医生姜小姐怎么样？”

李织看了眼陆司宸，眸中含了丝好奇。

“陆医生认识姜小姐？”

陆司宸未言，他手心还在冒汗，看李织的眼神阴森森的，还带了股刺骨的冷。

李织抿唇，不再说废话：“病人的伤在手肘以及后背。她的后背有一处应该是被刀划伤的，缝了五针。手肘有轻微脱臼，已经矫正了。没有很大的问题，待会会转去VIP病房。”

丹斯尔猛地抬头，从后头走过来，脚步凌乱：“医生你确实吗？可是我抱着她来的时候，到处都是血，真的没事吗？”

李织点头：“嗯。只要修养的后，过段时间把线拆了，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你说的血迹，应该有一半不是她身上。”

丹斯尔一愣，心一沉。

陆司宸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连带那双温润谦和的眉眼都染上了戾气。

他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除了姜成那个老东西，还能有谁会这么对姜芷？

陆司宸气的又咳嗽了起来，脸涨的红了好几度。

顾致在给他拍背顺气也没好多少。

姜芷转到VIP病房604后，陆司宸就一直守在旁边，拉着她的手，放在手心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