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成鹏的笑容,董璇以为对于他被辞退的担心是多余的,但看到行李箱,她的欣喜便掉落尘埃了。
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地问:“今天怎样了,咳嗽好一点没有?”
“好多了。”她故作轻松地回答,然而才说完,又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在张成鹏的记忆里,这是董璇第二次生病。上一次生病,还是在大学一年级。因此,不容易生病的她生病的样子,让他不知所措。
他扶着她进了宿舍,给她吃了药,然后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两人慢慢地聊着天,等待安妮浅语的下班。
时光开始慢了下来,只有偶尔的咳嗽声,像不解风情的吵闹,打扰着这片刻的宁静。
他们从见义勇为奖聊起,集中在未来的规划,间杂着对一帮朋友的情况,最后停留在对方的依恋中。
门外的阳光知趣地褪去,天幕的星海及时赶来,两者做了简单的交接,便开始将童话般的夜色馈赠给人间。
终于,安妮浅语敲门生咚咚响起。
张成鹏代替董璇把一万块钱还给了安妮浅语,作为感谢,他在附近找了一家地道的江南菜馆,把安安姐也叫了过去。
他们聊起了董璇的创业计划。
安妮浅语身为记者,和各类人、各种组织打过交道,明白社会的复杂,因此她对该计划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天真。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这次周家的事情。一手遮天,黑白颠倒,哪里还有地方容得下所谓的核心价值观,更别提其商机了。
安安姐则冷静得多,未加评判,只是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附和,比如做好调研,做好策划之类的话。
董璇没有辩驳,这种情况是她早就料想过的结果。
“只是想法,未必可行。权当一个柏拉图的梦吧。”她笑着回应,然后就转移了话题。
吃过饭,董璇和张成鹏打了个车,来到了八卦街。因为没有钥匙、身份证和手机,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直到当时和她签合同的大爷出现,才得以打开房门。
窗台上的花瓶里,滴水不胜,绿萝已经焉了,无力地搭在花瓶边缘。董璇换了水,然后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那篇论文。
张成鹏这才知道,她哪里是临时起意,分明是准备很久了。
她总是这样,近乎执拗地坚持自己的判断。
他一口气读完了论文,还给了她。
“怎么样?”她问。
他酝酿了几秒,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不但要跟你一起去实现这个计划,还要去游说其他人参与到其中来。”他顿了一顿,“只是,总感觉我又成了吃软饭的人……想法是你的,资金也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
她被他这一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有开心又无语。
张成鹏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有点担心,我家里的情况。”
董璇道:“我知道,你没有了工作,就不能每个月给家里寄钱了。我是这么想的,你看看是否合适:尽快买个手机,跟家里联系上,但不要告诉真实的情况,以后还是每个月打一笔钱回去。至于这笔钱怎么来,我应该有办法,到时候具体商量。”
张成鹏想了想,大概也只能这样了。
“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赶飞机呢。”他说。
董璇点了点头,一边往浴室走去,生怕忘了一般叮嘱道:“我后天就会回来,你明天看看能否把刚才说的事情办好。”
张成鹏笑道:“知道啦,这都办不好,以后怎么当老板?”
她也笑了,随后又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张成鹏目光暗淡了下去。
明天,也许又是全新的一天。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