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回到卦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张成鹏来不及休息，他把董璇准备的策划书仔细阅读了一遍，把自己调研过的资料汇总后熟悉了一遍，又上网查了S城的见义勇为和价值观研究中心分布情况，把这一切做完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四点。

外面偶尔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除此之外十分宁静。董璇也许正在梦里和父母到处游玩，在沉沉的均匀的呼吸声里，嘴角挂着一丝迷人的笑意。

他悄悄地躺到她身旁，和衣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借着旅游的名义，张成鹏带着董家三口来到了万福山广场市政府所在地。

游人不少，大都是外地来的，而本地的人，又都跑回老家去了。

政法委大楼的价值观研究中心门口，灯笼高悬，朱门紧闭。“价值观研究中心”几个大字分外耀眼，隔壁的见义勇为基金会木门斑驳，与它相映成趣。

董少华站在它的前面，不禁嘴角上扬起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这个名字，他还是头一次见，只是，大概率是个有名无实的部门罢了。要不是提前和女儿探讨过这个话题，他一定就当成某些人巧立名目实施的面子工程了。

张成鹏打了个哈欠，道：“叔叔，这里是核心价值观研究中心总部，类似于市政府。这样的部门，在S城还有二十多个，类似于各区，各街道委员会，但特别的是，他们自成一派，并不隶属于政府部门，这种管理体系在全国都是绝无仅有的。”

董少华有些惊讶，即惊讶于张成鹏口述的事实，也惊讶于张成鹏顺畅的表达。

宋云馨本来在广场上环顾四周，用相机记录下这个城市的模样，听到这话也停了下来。价值观研究中心，是一个听起来很近，说起来很远的的概念。她问：“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呢？从字面理解的话，其实属于道德范畴，似乎也是社会学研究机构。”

张成鹏听到这夹带着律师身份的追问，点了点头：“根据我的了解，阿姨您的理解是对的。从官方的介绍来看，这个部门主要是研究、改进和发布S城的社会核心价值观概念，以此引导市民和企事业配合社会管理工作。打个比方，见义勇为就是其中一个核心价值观念，市政府特意成立了见义勇为相关的部门，设立多个激励系统，对市内表现突出的见义勇为行为进行奖励。”他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与此同时，他们的宣传部门对这些典型事件面向全社会进行典型宣传，即传达了社会治安进步的印象，有传递了鼓励全民见义勇为的信息。很幸运，我也是这个体系的受益者。”

董少华被这番滔滔不绝吸引住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宋云馨等不及了，问道：“你是体系受益者？”

董璇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没想到张成鹏几天之内对这些烂熟于胸了，他怀疑张成鹏昨天一夜就是在背诵相关材料。

她甚是欣喜，不愿打断张成鹏的表演，不过是给他的目光，更加宠溺和崇拜罢了。

张成鹏看这一招果然凑效，心下暗喜，自信便也上来了。

“我前不久参与处理了一个闹事中的持刀伤人事件，后被市政府奖励了五万元钱，并在市官方媒体平台登报公式了。”

董璇这下按捺不住，补充道：“是呢，他和另外几个男的，把那个拿刀追着市民砍杀的歹徒给抓住了。我当时也在现场，情况可严重了。要是没有他们挺身而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收到伤害。”

董少华看着张成鹏，道：“小张，你是真的厉害了。”

张成鹏赶紧谦虚地说：“哪里，主要是有好几个人也占了出来，我只是其中一个。”

董少华转脸看向董璇，问：“所以，这个事情是否就是你创意的源头？”

董璇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后来我就留意了这一领域，发现S城这块被重视了，有很好的基础。”

张成鹏望着董璇，又看了看她父亲，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董少华再次看看那几个大字，慢慢地道：“经你这一说，我对这个项目有了更深的了解，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团队。”

张成鹏和董璇同时点了点头。

宋云馨白了董少华一眼，道：“你这就不用太担心了吧，想当年，你创业的时候，就那么三四个人，不也成功了。”

董少华重重地摇了摇头，道：“这个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们那个是实打实的经济，看得见的收益。他们搞的这个，实在是太过于虚无，没有强大的团队和经济支持，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张成鹏望了董璇一眼，两人刚刚燃起的热情又被硬生生按下去。

“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他辩解道，“我们有个朋友，他认识这些领域的专家。只要给足够多的钱，就能邀请加盟。”

他都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不过是一个更加虚无而遥远的念想罢了。

几个人没有再聊这个事情，两个年轻人带着两个老人，对市中心进行了一场走马观花的游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