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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人间，溸离只觉得恍如隔世，那种喧嚣与热闹，以及孜孜不倦的忙碌，真的是只有人间才有的，如果不去融入其中而只是做一个旁观者，那么人间的确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精彩很多。

锦渊牵着溸离的手走在大街上，频频引人侧目，溸离倒是毫不羞怯，玩笑道：“之前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人看我，目光都在你身上，想来那个时候他们肯定在想，这么俊雅的公子怎么会看上那么丑的女子。”

锦渊道：“所以现在他们想的肯定是，这么美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男人。”

溸离道：“难道不应该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绝配吗？”

锦渊低头看向溸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绝配。”

“……”溸离反应过来自己被下了套，忙大步向前快速走了好几步做遮掩，锦渊跟在后面被她拽着向前，好笑道：“走慢点，看路。”

之前在阴间的鬼市逛街的时候，都是溸离拉着锦渊买这买那，而且还尽买些不值当的玩意，简直是挥金如土，权当为了促进阴间的货币流通。而此番到了人间两人逛街，却是换成了锦渊拉着溸离东买西买，一会儿拿着这个金钗问溸离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拿着那个银镯问溸离喜不喜欢，不管溸离是点头还是摇头，锦渊都会说：“好的，那我要了。”老板门简直觉得碰到了财神爷，恨不得搭个台子把锦渊和溸离供起来，什么买一送一买十送五的销卖更是层出不穷，两人被团围在中间，各种金灿灿银晃晃首饰都要闪瞎了溸离的眼了。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溸离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窒息了。

“……”没进几个店锦渊都快买了百八十件东西了，溸离无奈，对锦渊道：“买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戴。”

“没事，不戴就不戴，”锦渊把东西受尽乾坤袋，随口道：“但结亲不都得备点嫁妆嘛，鬼界的东西阴森森的不喜庆，我看这些正好，你嫁给我之前我给你多买几车。”

“……？！“溸离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

“你都向我求过两次婚了，我想了想，还是勉强答应罢，总抚你面子也不太好。”

“可是我……”

“饿不饿？先带你去吃点东西，”锦渊不等溸离说完，就忙把话题岔开，“我知道有一家店味道做得特别好，你肯定喜欢。”

溸离呆呆地由着锦渊牵着她到了一处酒肆，溸离呆呆地由着锦渊牵着她到了一处酒肆，根本无从分别锦渊方才所言究竟是不是认真的，锦渊之后也未曾再提，或许，真的只是一句玩笑罢？

酒肆不大，来客却络绎不绝，菜品只有很少的几样，连酒都只有烧刀子和甜米酿两种，要么极甜，要么极辣，可见这家店生意好也是有道理的，种类不多，但但凡有的，都能做到极致。

锦渊点了三四样菜后，便问溸离：“想喝什么酒？”

溸离懒懒道：“你平时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

锦渊道：“今天可以喝，我陪你。”

溸离一下子来了兴致，对伙计道：“两种各先来五斤，不够再加。”

伙计咽了咽口水，惊讶地抬眼看向溸离，又转头看锦渊，只见锦渊笑了笑道：“就按她说的，先这么上罢。”

“……“小伙计的眼神不停在他们两人之间左右转，心里多半在嘀咕，”这两人怕不是有毛病罢，真能喝得下这么多？”

米酿极甜，入口甘醇，简直跟吃糖一样，有着暖入人心的缱绻和甜蜜，喝了一口下去，溸离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捧着小瓷杯子嘻笑道：“喝这么甜的酒，一点都不应景。”

锦渊笑了笑，拿起烧刀子给溸离倒了满满的一碗，递给她道：“那你试试这个。”

溸离把小瓷杯推开，接过碗，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末了擦了擦嘴角道：“这才对嘛，就是要喝这个才过瘾。”

烧刀子极为浓烈，吞下去似火在烧一般，又辣又苦，溸离却觉得浑身舒爽，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溸离喝了两碗下去，脸已经微微发红，清瘦的小脸看上去圆润许多，她道：“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你陪我喝点怎么样？”说着，把刚喝完的碗推到锦渊面前。

锦渊默了默，也给自己斟了一碗，端起来喝了下去，一碗尽，面不改色地将碗放下。

溸离乐道：“可以呀，我都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说着，直接拆开了一坛来，冲锦渊道：“来，干了！”

锦渊亦打开一坛酒，与溸离对饮，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锦渊喝得很慢，似乎是在品酒，而溸离则是毫不顾忌地大口豪饮，像是在拼命把自己灌醉。溸离的脸越来越红，眼神也逐渐变得朦胧，她望着锦渊痴痴笑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不喝了呀？你别看我，你喝呀。”

锦渊的细长的手指把玩着碗口，垂眸道：“你醉了。”师父……隔了这么长时间，再一次听到她叫他师父，锦渊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原来在她心底深处，她始终只把他当师父吗？可他并不想做她的师父，或者说，不想仅仅只做她的师父。

“我哪里醉了！我怎么可能会醉，我连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都看得很清楚，”溸离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锦渊的脸，道：“在无夏山那会，我喝了酒后，把你换作重颜，我那是装醉，是故意的，装的。”

“我知道。”锦渊道。

“我那时候，是真的很想见他，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嗯。”锦渊又拿起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但是却没有喝下去。

“锦渊，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他，天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是不是，做的特别不对，辜负了你……”

锦渊没有回答，而是张开手臂，对溸离道：“过来。”

“嗯？”溸离眼神失去焦距，似乎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哦”了一声，踉踉跄跄地起身走过去，一下子跌倒了锦渊怀中，扑在他腰上，抬起下巴问道：“过来做什么？”

“抱抱你，你小时候，每天都缠着我抱你。”锦渊一下一下摸着溸离的头，时光仿佛回到了千年前，溸离才只有那么小一点，路都走不稳，总扑腾着小腿要他抱她，那时他还没有掌管整个鬼界，她也还没有失去她的家，如果不是后来那么多的变故，他和她或许就能一直走下去，他会永远是她的锦渊哥哥，他们会相爱，然后成亲，生孩子，依照她喜欢的方式生活。

“你现在不也抱着我吗？”溸离又往锦渊怀里拱了拱，额头在锦渊腰间蹭，“我小时候是不是要比现在乖很多，会听你的话。”

“对，乖很多，很听话。”锦渊说着，想起的却是溸离到处乱跑，不肯好好吃饭，半夜不睡觉，玩泥巴把泥灰抹得到处都是……

“还喝吗？”锦渊问。

“不喝啦，”溸离摇头，“太苦了，辣得我嗓子疼。”

“那走吗？”锦渊又问。

“不走！我不走！我还要喝！”溸离猛然支起身，愣了片刻，又痴笑道：“我要喝米酿，那个甜，米酒酿甜甜的最好喝了……”

“唔，我给你倒？”

“不要！”溸离摇头，复又点头：“那你喂我喝……”

锦渊无奈，拿起装米酿的小瓷瓶送到溸离唇边，溸离接过，傻兮兮地喝了两口，就把瓷瓶放到地上，“我们走罢，锦渊，我想去个没人的地方，人间……太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