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点点灯火跳动,明月清霜洒落在湖边客家屋顶,湖泊边的杨家村嚎哭震天,今天对于杨家村来说,是悲剧的一天。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杨家村门前流淌的湖泊,正是杨家村赖以生存的源头。
湖泊南岸为杨家村,湖泊北岸为张家村,两家村子周边大多数土地,在月光下反射着繁星点点,走到近处借着月光细看才会发现,这些反射点点星火的土地,竟然都是盐碱地。
还是那种含盐碱量极大的盐碱地!
土地里刨食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不大的湖泊,就成了两个村子赖以生存的唯一源泉。
不过古时候也没有像样的渔场养殖技术,湖泊里鱼产时多时少,依靠这点粮食养活一个村子,必然是没问题的。
但湖泊边上可是分别有张杨两家村子,靠近中原地带的村庄,每年都会为了抢水发生械斗,这个湖泊边上每年也会为了争夺鱼产发生数场械斗。
械斗胜利的一方,可以比对方提前三天进行捞捕,可别小看只有这短短三天,三天全力进行捞捕,可会比对方多出多半个月的口粮,这还是顿顿吃饱的前提下,如果要是控制着只要饿不饿就行的话,多吃小半年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欢喜有人愁,杨家村全村披麻戴孝,对面的张家村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张家村不大,全村也就不到三十户人家,毕竟每年好几场械斗,村子里人口不多,也是有原因的。
北岸张家村最北边,倒塌的一间茅草屋外,一名黢黑瘦弱的少年,赤着脚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肥大裤子,费力的抱着一尾小半米长的鱼儿,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倒塌的茅屋是没有院子的,张春记事前可能是有的,倒塌的茅屋里面很是亮堂,毕竟房顶和门框都没了,想不亮堂也不可能。
屋里没有床榻,只是随便铺了一些干草当做床铺,别看屋子不大,屋里的人可真不少。
干草床铺最里面是两个饿的,头比身子大一圈的大头娃娃,俩娃娃旁边是个瘦的皮包骨头的男子,男子的左小腿以一种扭曲的样子,抵着自己的左边大腿,很明显这种断腿的伤,只有两村械斗意外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有这种伤势,断腿男子身边,还有两个跟刚刚跑进来抱着鱼儿的娃子差不多的孩子。
“狗子叔,你看这是什么!”刚刚跑进来的孩子,也不嫌有鱼腥味,就把怀里抱着的鱼儿往断腿男子胸口蹭。
“狗大,你糊涂呀你,村长还没下撒网的话呢,快吧鱼放回去然后跟我去找村长磕头认错。”说着断腿男子就要挣扎着起来,不过饿了好几天的身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挣扎了半天出了一身汗却没能坐起来。
“狗子叔这可不是我下水捞的,那会他们在岸边争斗的时候,这条鱼它自己蹦上来的,大伙可是都看到了的。
我也问过村长爷爷了,他同意了我才带回来的。”狗大被训斥了一顿,撅着嘴快速的辩驳着。
见狗大都这么说了,狗子叔也没了起初的担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么高深的话狗子叔是理解不了的,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碰不要看甚至都不要想,这是狗子叔着几十年来自己总结下来的经验。
这个经验可是很深刻的,每次看见自己这条腿,狗子叔总会想起当初的故事。
村长把这尾鱼让狗大带走,无非是想补偿自己,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信号。
通过这条鱼告诉自己,他家欠自己的可就这么还了。
呵呵,一条鱼换一条腿,说你老贼你还真是贼,不过自己着一家子都快饿死了,这条鱼又成了救命的粮食,这个人情这么算了,也不算亏的慌。
对的狗子叔的腿,虽然是在两村械斗的时候断的,但并不是被杨家村的人打断的,而是被自己村里人打断的,也就是村长家的傻儿子。
狗子回忆往事的时候,狗大已经把鱼炮制好了,狗子家里的情况,自然是不肯浪费一丁点粮食的,所以鱼只是去了鱼鳞,内脏也没有扔掉,而是经过反复清洗了几遍,直接跟鱼放一起炖了起来。
连盐都没有还和内脏一起炖的鱼汤,味道很是不敢恭维,起码让李牧来是吃不了狗大几人拉莫香的。
三个半大孩子,一个成年人再加两个刚会跑的孩童,一条鱼不够吃是肯定的,更别说几个饿了好几天的孩童了。
三下五除二一瓦罐寡淡的鱼汤,就被几人消灭的渣都不剩了,鱼刺并没有浪费,而是被几人小心翼翼的收集了起来,别看就几根鱼刺,对于狗大这种家庭,加了几根鱼刺的水,肯定要比只喝凉水顶饿的多。
“贫困,有责任,被社会如此折磨拷打的人儿,还没有被这充满恶意的社会同化,是个可以一试的苗子。”远离张家村近千里之外的白矮山上,李牧瞧着面前屏幕上的狗大一家,跟脑子眼里窝着的小白说道。
小白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能完成那只小兽布置的任务,小白绝对不会发表任何看法。
夜深了,喧闹的张家村也安静了下来,就连湖对面发丧的杨家村,也没有了嚎哭的声音,星罗夜幕笼罩下,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田野里的青蛙蟾蜍,树枝上疯了般鸣叫的知了,也都奇怪的安静了下来。
狗大鱼肉吃的并不多,鱼汤却喝了个饱,水喝多了频繁起夜是正常的,狗大也是知道这些的,所以狗大睡在了最靠近门框的位置。
在这个位置睡觉,只要睁眼就能看见星光闪烁的夜空,下雨也是第一个被淋醒的,狗子腿没断之前,都是他睡在这个位置的,不过当狗子腿断了之后,这个位置就被狗大抢占了过去。
因为狗子断掉的腿,是不能沾上水的,不然会有腐烂的可能。
李牧很快就跟狗大的梦境构起了连接,狗大的梦境并没有李牧想想中的中二,没有化身超人拯救世界,也没有大富大贵大鱼大肉的生活。
有的只是将腿治好的狗子,和一家人吃着粗粮捕着鱼,种着二亩良田的平淡生活。
主导梦境的是狗大,所以李牧与狗大梦境连接成功的一瞬间,就被狗大发觉了。
“狗大,男,年十六张家村人,家里现有异父异母断腿大兄一名,异父异母兄弟姊妹四名。”李牧从遥远的村外一步一语,看似缓慢实则极快,话音刚落就出现在了狗大面前。
年幼的狗大那里晓得那么多,连忙控制着自己的亲人,冲着李牧跪拜了下来,嘴里高呼“拜见老神仙。”;
狗大见识虽然不多,但这种神仙托梦的手段,自然从路过张家村的江湖说书人口中听过许多,狗子能知晓自己在做梦,这也很是正常的。
就自己家那吃一顿饿三顿的样子,怎么可能会顿顿吃的上粗粮,更别说自己狗子哥的腿能有钱治疗了。
李牧并没有因为狗大对自己的恭维飘飘然,毕竟这个表面上被遗忘丢弃的大陆,内里能灭杀自己的存在了不少。
简单给狗大解释了一番,主要是解释了对他的益处,别的李牧并没有多说狗大也没有多问,该自己知道的人家都说了,不说的那些肯定是不该自己这种小角色知道的,要晓得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狗大虽然觉得活的艰苦,但绝对没有找死的想法。
再说了,人家都说完成任务,可以到指定地方,用自己完成任务获得的奖励点,兑换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对自己有利的自己已经了解了,其余的狗大觉得并没有别的需要了解的,最差不过是丢了性命而已,对于自己这种人,最不值钱的,也就这一条命了。
李牧满世界搜索小分队的同时,整个荒芜大陆的不同区域,也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多年前交战的死人坑里,时不时传出厮杀声,某座深山老林里,没到晚上喜乐与丧乐交询,某间香火鼎盛的寺庙供奉的泥塑下,每到夜晚准时冒出血水来,雄鸡鸣叫第一声时又恢复原装等等奇怪现象,不过因为并没有人员伤亡或者没被人发现,所以这些事情并没有向上传递,更多的只是在乡间百姓身边传递,更甚至还有邪道妖僧,对此大做文章,也希望能从这里面分一杯羹。
几个月下来,李牧招募到的志愿者也足够组建几个队伍了,荒芜大陆上到处游荡的幽魂鬼怪,也因为地府那只小毛怪的苏醒,逐渐躁动了起来,现在也是到了检验李牧提供的,这个方法可行性的时候。
荒芜大陆北侧的冰寒之地,一群最低级的幽魂,身上吸附着一块块寒冰围绕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可能是觉得太吵了,一只由冰雪组建而成的巨大手掌,趁人不注意啪叽一巴掌拍了下来,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巴掌攥着已经没了躯体还晕头晕脑的幽魂,重新缩进了雪原深处,不一会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就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