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一起长大的……”
江燕似乎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眼睛看着远方,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南欣可不愿了,她今儿跑过来找江燕,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姐弟俩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开呢,她不明白为什么江燕对待江晁依旧如此冷漠。
“如果你现在愿意,江晁也是很希望和你亲近些的呀,可总觉得你……”
南欣只能点到即止,期待罗西的果汁有点用处。
果然,江燕的眼神起了点变化,居然氤氲上一层水雾迷蒙,她低下头,许久,才说:“我……我没法和他说话,没法看着他眼睛,他的那双眼睛,明明是那么天真,可总觉得,和他母亲的一模一样,仿佛还是那个女人在看着我。”
南欣身子一震,她原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了,亦或者说,淹没在十年漫长的岁月尘埃里,可没想到,江燕其实一直记着,并且无比地在意着。
这下可有点伤脑筋了……南欣对她生出一点同情,也略微理解了些她的异常选择。
“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江晁他可能现在还幸福快乐生活这城市的某处,母亲百分之百的爱与关注,而他本来就那么乖巧讨人喜欢……”
江燕的头垂得有气无力:“而我,不管这样,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差别,如果当初我做菜时稍微注意一下,可能也不会……”
她竟然抱着这样深重的愧疚与负罪感活了十年,南欣忍不住摸摸女孩头顶蓬松的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然,江燕的手机叮咚一声,她抹了抹脸,低头去看。
来自何晓的信息。
晓南欣本来没想偷看,只是刚好被这铃声吸引了注意力,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低头,赫然发现何晓两个字,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纯天然的讨厌,晓南欣撇撇嘴,看她回了信息,又说:“可你不觉得跟着何晓,也怪怪的吗?”
她不好说得太明白,人家什么关系,说不定念叨多了这朋友也就崩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唉,罗西说的对,她早晚要小不忍乱大谋。
“在我看来,江晁并没有怪你,甚至很想你这个姐姐,可你呢,被愧疚绑架,难道因此就要毁掉自己的人生吗,你应该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吧?”
“我,”
江燕霍然站起,立在路边,却低头透过一格一格的下水道栅栏井盖看向这个城市最昏暗潮湿最肮脏最无人关注的角落,仿佛那里有着某种吸引力,让她几乎无法挪开视线。
“走吧,走吧……”
南欣见她好似要发怒,又有点后悔自己的直白,伸手去拉她,小声说道。
“哼,”江燕冷笑一声,随后甩开她的手,转过背,却幽幽地说:“有时候,真想毁掉自己才好。”
说完,她便离开了,留下南欣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毁掉自己是什么话,颓废非主流啊!”
等回了家,晓南欣终于脑回路归位,早忘了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在书房同罗西大声吐槽。
“她以为自己还是中学生啊,中二病也没这么严重的啊,哼。”
兔子罗西对于此种状况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抱着另一个长相相仿的兔子公仔在一旁趴着,不时应和一下,诸如“是是是,对啊,就是这样。”等等。
那个公仔还是有次南欣去商场的时候,罗西看上非得弄回来的,说是看起来感觉自己有个同伴,甚至为此动用了一点神仙的技巧,才夹了这个娃娃。
不过,说是说的好听,等弄了回来,还不是只能成为罗西大哥的枕头。
“你说说,你说说,”晓南欣越说越激动,像个母鸡一般拿手指啄着地面:“你说说,那孩子脑子是怎么长得……”
虽然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甚至南欣的原主还小点儿,可这丝毫不妨碍她凭借自己数百年和尚撞钟一般的修炼经验以过来人自居,看谁都是小朋友,可这句话乍一出口,便觉得怪怪的。
这个……怎么感觉有点像妈妈在像老爸抱怨自家女儿啊……
罗西可能也察觉气氛有几分尴尬,忙接口:“照你说得,江燕是因为对江晁过于愧疚,从而萌生了自毁的想法,她不是个消极的人,不会真的做什么傻事,却可能走上一条本不该走到路,这样便能毁掉自己对人生的期望。”
“对啊,你听听,这都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南欣听他总结,却更加气愤了,忙又说:“就她这样,我怎么可能完成红线任务?”
罗西一听也是,南欣没法完成任务,他岂不是也得继续在这个世界做兔宝宝,简直永无出头之日。
“可江燕现在这状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再说了,江晁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指望不上。”
“啊啊啊啊啊!”
呜哩哇啦一阵跳脚后,晓南欣同志终于做出一个伟大的决定。
“只能用这招了!”
罗西的兔脸满是疑惑,他不知道这位祖宗又要整哪一出。
“三十六计,第十九条”
晓南欣摆出一个戏曲中青衣亮相的经典动作,继续叫喊。
“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