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弦原先就喝了些酒,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酒瓶都是他包揽的。
宋初见其实也有喝,但很少量,只不过为了陪陆一弦才勉强抿了几口。
烟他倒是抽了不少就是了。
“刚出去。”宋初见淡淡地回应,没有看她,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门发呆。
听言,白思锦就将陆一弦推到了沙发上。
沙发不硬不软,刚刚好。
男人起先只是因为动作起伏太大有明显的不适。
但困意更胜一筹,俨然不想去计较,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那我去找她。”白思锦说道。
而此刻的宋初见却直接站起身来,“我去,你帮我照顾好他。”
瞟了一眼陆一弦之后,便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地板上,有节奏,很沉稳。
白思锦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没有想太多。
等到目送了宋初见离开的背影后,就直接弯身,坐在了陆一弦的旁边。
刚才还没有发现,这个男人上午的那身奇装异服已经没有了。
代替的是一套休闲的白色卫衣,搭配一条黑色牛仔裤,就连脚上也是一双运动鞋。
白天时候那一头绿得发光的碎发也染成了正常的黑色,是不是一次性的也就不清楚了。
包厢内静悄悄的,黑沉沉的。
微弱的灯光倾洒在男人的睡颜上,原本看似放荡不羁的脸上此刻也显得温和了许多。
她轻微俯身,眉间有点向内聚拢的意味。
双眼始终落在对方身上,带着审视般的神色。
一只手缓缓地往自己的心脏位置贴近,接着手指都不察觉地往里曲,仿佛拽紧。
很干涩,莫名的哀伤油然而生。
陆一弦,我们……
曾经见过么?
过了一会儿,白思锦没有再去看他。
看了一眼剩余的酒,不打算倒进杯子里,直接握起酒瓶,全部灌下。
最后兴许是累了,酒精的麻痹,让她姿态有些慵懒地靠进了沙发里。
眼眸没有焦距,不知看向何处,渐渐困意卷席,直到闭上,呼吸均匀……
另一边的天台,孤独单薄的一个身影在忍受着狂风的侵袭。
时间不算晚,四点多。
或许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天空仍然是黑蒙蒙的,凉意更是明显。
叶画扇抖着身子,但她自己本人似乎察觉不到,无神地俯视着自己的脚下。
川流不息的车流,过往的行人都撑着伞,五颜六色的,眼睛都快看花了。
缩起了身子,将双膝高拱,两只手掌的指尖合拢着,抵在鼻尖。
或许普通人不会有所留意,但如果是福尔摩斯爱好者,很快就能一眼看透。
因为叶画扇此刻的状态俨然就是与福尔摩斯思考问题时所做的动作如初一撤。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从这个角度向下看,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俯视芸芸众生的神,底下的一切都是蝼蚁?”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不动声色的,宋初见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的身子修长,就这么慵懒地靠在那边的门上,两条手臂环抱在胸前。
眉弓下的一双黑眸里平静无波,就这样将目光散漫地落在前方那缕身影上。
但从他那刻意隐瞒剧烈起伏的胸口看来,似乎是刚才很焦急紧张所导致的。
至于因为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听到声音,叶画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晃动。
根据声音就能辨认出背后的人是谁,她没有转头,而是鬼神差使般地再次向下俯视。
一切都是如此渺小,犹如尘埃。
而她站在最高处,一伸手,好似就能操控万物。
最后只是言简意赅,一句话带过:“高处不胜寒。”
闻言,靠在门上的男人耸了耸肩,双手放开。
然后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双腿笔直地站立。
唇角一勾,笑出声,脸色冷漠,眼底充满寒啸,“站得越高,摔得越惨,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能败,不能输,不然就跳下去,尸骨无存。”
男人说得极其自负,很残暴,很极端。
似有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
叶画扇难免会不适应,但又觉得这才是宋初见,那个在法庭上雷厉风行的宋律师。
蓦然,叶画扇缓缓地站了起来,身子很娇弱,风又有一些大,时不时拍打在她身上。
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会掉下去。
叶画扇仍是背对着,她扬起头,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
感受风雨的洗礼,没有任何情绪,“宋律师,为什么要站这么高呢,有时候平静安宁也是很难得的?”
停留了几秒,背后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叹了口气,“算了,我累了。”
回家洗香香睡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