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名宋岚,原是当地富足人家的女儿,因生的貌美如花,未到及笈便有许多人上门提亲,而她的丈夫吴天黎本是个穷书生,靠着自己母亲替人浆洗缝补才勉强讨了个读书人的名头。
两人成亲后,宋岚的父亲怕女儿受苦,将自己的家产变卖大半作为嫁妆,只一条要求,就是吴天黎不许纳妾。当时的吴天黎图有个读书的名头,实则无所作为,连生计都讨不了,哪里还有心思找小妾啊,当即便满口答应了。
婚后一段时间,两人还算恩爱,只是吴天黎的母亲总对宋岚挑三拣四的但因为爱着吴天黎,宋岚也就忍了。可惜两年后,宋岚还是无所出,这可急坏了吴天黎和他的母亲,四处寻医无果后,吴母就把主意打到了纳妾这事儿上,但当初成亲时吴天黎是发了誓的,为保名声,也为了保住自己这舒服日子,两人便动了歪心思。
来到宋岚原先的家里,宋岚的母亲早亡,家中只剩她的父亲宋城了。宋城不过四十有六,却已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
夫人早亡,唯一的女儿也死了,宋城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见萧正他们来,宋城一点都不惊讶,反而从容地倒了茶,
“大人,喝茶吧!喝完茶,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
南宫萱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宋城的眼睛,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宋城,那个人真的是你杀的!”
宋城淡定地点头,但南宫萱却从他眼中看见了一丝停顿,就算这件事他真的参与了,下毒者也一定不是他。
“你用的是什么毒?”南宫萱问道。
“雪山冰莲,取其莲心,加入雪蛇胆,蛇血,蛇牙炼制的雪毒,中之者全身血液凝固,身体会被冰冻,就像被雪女惩罚一样!”宋城的眼中闪过一丝解脱。
南宫萱有些惊讶,这样的炼毒手法她听都没听过,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男人怎么会?
“这毒是你炼的?”
“是!”宋城回答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南宫萱便知宋城是在为真正的凶手掩饰。
南宫萱看向萧正微微摇头,随即起身便要出去,宋城这才有些慌乱,“你们不抓我吗?我是凶手,我杀了人啊!”
“人不是你杀的,真正的凶手应该在吴家吧!”萧正冷声道。
“不!不是的!我就是凶手,你们把我抓走吧!”
宋城激动地拦住萧正,萧正眸光一凛,一只手便钳制住了宋城,
“这样的你凭什么能够无声无息地给人下毒?”
“不!不是的!人就是我杀的,大人,求您抓了我,不要再查下去!”宋城跪在地上,瘦弱的身躯仿佛拼死也要拦住他们。
南宫萱心有不忍,蹲下身扶起宋城,“老伯,我知道你的女儿冤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的,但吴家母子必须由律法制裁,害人性命是死罪,您也不希望看到那个人为了宋岚赔上自己的一生吧!”
宋城咬牙,一边是他女儿的冤死,一边是一个无辜的人,他该如何抉择啊!
好半晌后,宋城无力地垂下头道,“姑娘,你是个好人!我都告诉你们!”
片刻之后,众人急忙赶往吴家。据宋城所说,真正的凶手叫洛永辉,是镇上的猎户,他和宋岚青梅竹马长大,但宋岚却嫁给了吴天黎,还被害死了。洛永辉为了宋岚年过二十五还没有娶妻,宋岚却被吴天黎害死了,他不甘心,全力筹谋了半年,才炼出了雪毒。
等众人赶到吴家时,吴天黎和其母尚在,萧正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迅速锁定了一个男子。
“就是他!”
男子见众人扑向他却不躲避,而是从怀里拿出雪毒泼向吴天黎,众人来不及阻止,吴天黎被雪毒泼中了手臂,不出瞬息,冰雪便覆盖了整个手臂,萧正眼疾手快地拔出刀,一刀砍下了吴天黎的手臂,这才堪堪抑制了毒素。
断臂之痛让吴天黎痛苦地嚎叫着,吴母见此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南宫萱稍稍平复了颤动的心,再看萧正,面色如常,似乎断臂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
公堂之上,吴天黎的脸色惨白,断臂之后失血过多,萧正让人给他服了大量的补血药才醒过来,只是这痛还是得自己受着。吴母一边心疼地看着儿子,一边又害怕公堂之上的萧正,跪在地上的膝盖都在不停地打颤。
“吴天黎,吴李氏,事已至此,你们可认罪?”萧正冷声道。
吴母低着头和吴天黎相视一眼,两人均摇头道,“大人,草民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萧正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萱,南宫萱立即会意,走上前道,
“吴天黎,吴李氏,你们二人在半年前买通家丁和卖艺人童申诬陷宋岚私通,贿赂知县胡一阳动用私刑,将宋岚逼上雪山,害其含冤而死,证据确凿,你们还敢狡辩!”
南宫萱将手中家丁以及童申家属的供词扔到吴天黎面前。
“吴天黎,你好歹是个读书人,那么多书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南宫萱怒道。
吴天黎本就虚弱,被南宫萱这么一吓,脸更白了。
叶青拉了拉南宫萱的衣袖,“冷静点,他刚丢了手臂,再被你吓出个好歹,大人还怎么审案?”
南宫萱冷哼一声,“宋岚被冤,在雪山上等死的时候可比他现在痛苦多了?只是丢了条手臂而已,连宋岚痛苦的零头都不够尝的!”
“放心!大人会秉公处置的!”叶青低声道。
证据确凿,吴天黎和吴母再不想认也得认了。最后,按照律法,吴天黎被判腰斩,吴母被判鞭刑,至于洛永辉,为爱人报仇,其情可原,判流放三十里,代替宋岚照顾好宋城至死。
最后的结果洛永辉没有想到,南宫萱也没有想到,冷面无情的萧正竟也有法外开恩的一面,但南宫萱不知道,萧正网开一面完全是因为她。
公堂之上,南宫萱曾叹了一句,世间万事不如意,有情人难成眷属,无情人逍遥法外,最后律法一碗水端平了,可人心却永远端不平!
洛永辉这辈子是不能和宋岚在一起了,但能代替宋岚照顾好她的父亲,相信宋岚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