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炼看着化龙而去的常戮,怔怔无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孟老弟,不用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青涛随手捡起两个干果塞到嘴里大嚼,丝毫不在意的撇撇嘴:“放心好了,常戮那家伙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物。
他能这样问你,不外乎是家中那几条小泥鳅让他操心太多,担心自己不在了再起什么风浪。”
孟炼听了这话也觉得所言有理,便收回目光不去多看,收敛了自身心思,向着对方温和一笑:“青涛老哥可有什么打算,可莫要想着如今就将小道那幼弟拐走,去传授什么修真之法;
就算是真有了这样的想法,少说也要拖上它几年再说。”
青涛听了这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摇头晃脑:“青涛时至今日,也已经虚活了五千载,怎的会做出如此事情?
孟老弟你且放宽心,当初你六岁离家,一走十年,我若是想要带孟小子走,自然最少是也要待够个六年五载的。”
孟炼听了亲口承诺后心下一松,思绪也活泛了不少;恰巧见孟府之间招来的几个身穿道袍的道士走过,稍一思量便有了计较。
神念微动,发现这三个道人身上并没有修为,再施展灵目,按照之前学来的法门向着这几人探了一探,发现周身都有着些许业力,也就再也没了犹豫。
“青涛老哥,温城隍。”
他站起身来向着这两人行了一礼,向着旁边一指:“小道暂且有些事情,便不多陪了;两位若是有事,府中那些丫鬟小仆尽管使唤。”
...
孟炼自一旁的台子上随手摄来一坛酒水,拍开封泥拎在手上,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三个道士身后,穿过三两回廊,终是到了孟府一处上等厢房。
那三个道人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跟来后不自觉松了心神,随即抬起手来,在门上轻轻敲着。
咚--咚咚
咚咚--咚
吱呀--
房门在片刻后随即打开,三个道人快步走入,开门的那道人探着脑袋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后松了口气,猛的把门闭紧。
孟炼站在房顶的某个角落见着这一幕,不由得来了兴致。
饮了一口酒水,也不去管这其中的味道如何,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漫步到门外不远处,侧耳听着。
“...”
“...”
“师傅,三师兄,十五师兄,二十一师弟来了。”
“嗯...”
只听得一略显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即清了清嗓子:“坐。”
一阵桌椅响动过后,房间中又重新回归平静。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扯呼啊,我看孟家这几日又来了不少好手,若是看清了咱们的跟脚,可就不妙了。”
“是极是极,听说这次来的是孟家主的老丈人,名震大焕的先天高手,西凉府刘慈。”
“对了,听说那位虽说是叫刘慈,但在江湖上的称号可是绝刀,只要是他的仇家,向来是赶尽杀绝。
要是让孟家,还有这位绝刀知道了咱们是千面门的...”
就在这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还有一人的痛呼声。
片刻后,终是恢复了平静,那苍老的声音略带喘息,声音中仍然带着怒意:“老十六,你难不成忘了我们这一派的规矩了吗!
出门在外,莫要道出本派跟脚。
你这是今年第二次了,当真是讨打!”
...
原来这几个道人是什么千面门的...
孟炼站在院中,听着屋子里面传来的低声话语,不由得挑了挑眉:听这名字,便知道这门派对外定然是十分隐秘;再加上对方这不能在外说出自家门派跟脚的规矩,向来是有这很深的仇敌,而且势力不小。
孟炼在外面听着屋中已经没了交谈的声音,传来的只有轻微的咀嚼和几声轻咳,心下便有了计较。
方才他没有贸然用神识去探屋中是否有修行之人,但听得对方如此怕事,想来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提着坛子又饮了一口水酒,将手按在门上。
掌心用力一吐将门栓震断,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脸笑意:“几位千面门的朋友,在我孟家这一阵小住,可还习惯?”
...
...
那老者在孟炼震断门栓的那一刻便反应了过来,暗叫一声“不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但见进来的是手提着酒坛,背着桃木剑的孟炼,又是重新坐了回去,看着孟炼,眼中漏出些许复杂之色:“我们千面门,认栽了。”
而剩下的四个年轻道人听得这话语,从孟炼刚开始进来的时候的那种震惊,一下子变成了错愕。
他们看看孟炼,再看看自己的师傅,语气中有这些许的不可置信:“师傅,我们就不去反抗一下吗?”
孟炼听了这话后向着这人看去,心底也是闪过一丝郁闷。
是啊,你们就不反抗一下吗,这么轻易的就认命了,着实是让我不好出手。
“反抗,凭什么反抗!”
那老者听了这人的话语后明显的激动了起来,抬起手来想要去打,但还没有落下手去,声音就变得越发冷清:“师傅就是为了护住你们这些蠢货,才平白无故中了蜈蚣道人的三十三日化骨毒,白白丢了性命!”
等等,这声音怎么一下子变了...
孟炼原本已经失了兴趣,听到这话语后微微一愣,运转灵目向着这边看去,发现这人身上有一股由内而外的朝气,便随手扯来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桌前的五人。
“人都这么蠢了,就算来孟家有所图谋,那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
这声音...
桌前站着的四人听了“蜈蚣道人”这个名号后面色大变,他们看看孟炼,再看看声调已经改变的师傅,就算再没有脑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位平日里没少揍自己的师傅,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位?
“你到底是谁!”
他们对视一眼,自袖中,腰后,取来匕首握在手中,面露警惕之色:“我们的师傅呢,你把他老人家怎样了!”
“我是谁?”
那老者模样的道人声音依旧清冷,但却更添了三分薄怒。
抽出发簪任由头发散落,再脸上轻轻一揉,一张面皮便取了下来。
“你们这几个蠢货,好好看看我是谁!”